靈眸！ 第577話 耕耘者．白虹貫日
布拉多爾與亞伯的戰鬥如同兩顆失控的星辰在近地軌道瘋狂碰撞。
鐺！鐺！鐺！鐺！鐺！
刀鋒的交擊如同行星核心的撞擊，銀灰與暗紅兩道身影在低空拉出無數道撕裂空間的殘痕。每一次碰撞都炸開一圈混合著銀色刀芒與暗紅血焰的衝擊波，如同實質的巨輪碾過大地，早已化為琉璃焦土的廢墟再次被無情地翻卷、撕裂、粉碎成更細小的塵埃，發出刺耳的尖嘯和藍紫色的電弧，更遠處的建築殘骸如同被投入粉碎機的餅乾，無聲無息地化為齏粉，被狂暴的氣流捲上高空，形成遮天蔽日的塵暴。
轟——！！！
又一次毫無花哨的正麵硬撼，雙刀與血刃狠狠撞擊，衝擊波呈球形炸開。半徑百米內的地麵瞬間被壓出一個深達數米的巨坑，坑壁的琉璃質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龜裂。
亞伯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倒飛出去，身體在空中翻滾，新生的左臂上覆蓋的冰甲碎裂大半，暗紅的血液從裂縫中滲出。他強行穩住身形，剛想再次撲上——
嗡——！！！
一道刺耳的高頻嗡鳴毫無征兆地從側麵炸響，緊接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恐怖能量洪流，如同超新星爆發般，撕裂塵暴，瞬間淹沒了亞伯所在的空域。
那能量洪流並非火焰或光束，而是純粹到極致的白色吐息。
亞伯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猛地將血線長刀橫在身前，同時體內純陰之力毫無保留地爆發。無數暗紅血線瞬間在他身前交織、壓縮，形成一麵厚實無比、流淌著粘稠黑血的菱形巨盾。
轟隆——！！！
白色吐息狠狠撞在血盾之上，沒有爆炸，沒有火光，隻有一種如同冰雪消融般的“滋滋”聲，血盾表麵瞬間沸騰、汽化。無數暗紅血線在純淨的白光中如同陽光下的積雪般迅速消融、湮滅，巨大的衝擊力推著亞伯向後倒飛，他腳下的地麵被犁出兩道深深的溝壑。
吐息持續了數秒才緩緩消散。亞伯身前的血盾已經薄如蟬翼，布滿蛛網般的裂痕，隨時可能崩潰。他劇烈地喘息著，猩紅的獨眼死死盯向吐息襲來的方向。
塵暴被吐息犁開一條通道。通道儘頭，楊易航正騎在一頭通體雪白、體型卻如同成年雄獅般巨大的生物背上——從從。
從從打了個響鼻，噴出兩縷帶著冰晶的白霧，歪了歪巨大的腦袋，眼睛裡似乎還帶著點……意猶未儘？
楊易航坐在從從寬闊的背上，臉色蒼白，他的一條腿還在流血，斷劍和報廢的靈力手槍早已丟棄。他死死盯著遠處狼狽不堪的亞伯，右手緊握手機，耳機線垂在耳邊。
亞伯的目光掃過楊易航和他身下的巨獸，猩紅的瞳孔中閃過一絲驚疑，隨即被更加濃烈的暴戾取代。
他猛地踏碎地麵，身體化作一道暗紅血影，不再理會空中的布拉多爾，而是以超越極限的速度，直撲楊易航。
這個騎著怪物的驅妖師，就是最好的突破口和人質。
“抓住你！”亞伯的咆哮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他新生的左臂猛地探出，五指張開，指尖縈繞著足以凍結靈魂的黑色冰晶和吞噬生機的暗紅血線，狠狠抓向楊易航的咽喉。
布拉多爾的身影瞬間模糊，試圖攔截，但亞伯這一撲是蓄謀已久的爆發，速度竟比剛才更快一些，布拉多爾攔截的刀光，擦著亞伯的殘影掠過。
楊易航猛地抬起頭，他沾滿血汙的臉上沒有任何恐懼，隻有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他對著手機，用儘全身力氣嘶吼：
“拜托了！李子舒前輩——！！！”
與此同時，地球另一端，皮勒爾斯——
海風帶著鹹腥和未散儘的硝煙味。李子舒站在一處相對完好的集裝箱頂端，他手裡拿著手機，螢幕上顯示著“楊易航”的名字，聽筒裡傳來少年嘶啞的吼聲和背景中毀滅性的轟鳴。
他微微側著頭，似乎在傾聽著什麼。
李子舒感應著全球範圍內的純陰之體，兩個……
但其中一個，離純陽之體不過幾寸距離。
“找到了。”
李子舒抬起右手，他的掌心，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了一柄劍。
那劍造型古樸，劍身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如同秋水般的暗沉光澤，劍柄由某種溫潤如玉的白色金屬打造，末端鑲嵌著一顆鴿子蛋大小、內部彷彿有星河旋轉的深藍色寶石。
這正是他在皮勒爾斯“角鬥之王”爭霸賽中，曆經血戰贏得的由皮勒爾斯王親自開刃的利劍。
他沒有蓄力，沒有擺出任何花哨的架勢。隻是向前一擲。
嗡——！！！
劍，消失了。
原地隻留下一圈驟然擴散的、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浪漣漪。氣浪所過之處，空氣被瞬間抽空，形成一片短暫的真空地帶。腳下的一切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瞬間化為齏粉。周圍的海水被恐怖的動能擠壓，形成一個直徑數米的、深不見底的巨大凹坑，邊緣的海水如同懸崖般凝固了數秒，才轟然倒灌。
太空俯瞰，藍白星球大氣層上，一道白線驟然刺穿雲層。
無聲。
無光。
唯見大氣層被灼燒出筆直真空隧道。
劍過之處，雲渦撕裂如敗絮。
驅妖師協會廢墟上空，亞伯的魔爪距離楊易航的咽喉已不足半米，指尖的黑色冰晶甚至已經觸及了楊易航頸部的麵板，帶來刺骨的寒意和死亡的窒息感，從從發出憤怒的咆哮，冰藍色的眼眸中寒光爆閃，但它龐大的身軀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楊易航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亞伯猩紅獨眼中那殘忍的、誌在必得的獰笑。
——嗡！！！
一道極其輕微、卻又彷彿直接在靈魂深處響起的空間震顫聲。
噗嗤！！！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熱針刺穿薄紙的聲響。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沒有鮮血噴濺。因為傷口在瞬間就被那極致的鋒銳和恐怖的高溫灼燒、碳化、湮滅。隻留下一個碗口大小、邊緣光滑如鏡、散發著焦糊味的恐怖空洞，透過空洞，甚至能看到後方扭曲的天空。
亞伯前衝的身影猛地僵在半空，他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獨眼中的殘忍快意被難以置信的驚駭和茫然取代。他緩緩低頭，看向自己胸口那個前後通透的窟窿，似乎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
“呃……”他喉嚨裡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氣音。
緊接著！
哢……哢嚓嚓——！！！
那柄貫穿了他胸膛的銀白色長劍，劍身上突然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劍身內那股被強行壓縮、足以貫穿星辰的恐怖能量，在完成這超越空間的一擊後，終於超出了材質的極限。
轟——！！！
長劍在亞伯體內轟然炸裂，化作億萬點細碎的、燃燒著銀色火焰的金屬碎片，每一片碎片都帶著切割空間的鋒銳和湮滅物質的恐怖高溫，在亞伯體內瘋狂肆虐、爆開。
“啊啊啊啊啊——！！！”
亞伯發出一聲淒厲到超越人類聲帶極限的慘嚎，他的身體如同被點燃的煙花般，從內部炸開無數細小的銀色火球。黑色的血肉、碎裂的骨骼、新生的冰晶和粘液，在銀色火焰中瘋狂燃燒、汽化、湮滅。整個人如同一個被戳破的、裝滿黑火藥的人形皮囊，在劇烈的爆炸和銀色火焰的焚燒中，被狠狠炸飛出去，化作一道燃燒的黑色流星，砸向數公裡外的廢墟深處。
轟隆——！！！
巨大的撞擊聲伴隨著衝天的煙塵和銀色火焰，那片區域瞬間化為一片燃燒的銀色火海。
戰場陷入一片死寂。
隻有廢墟深處那片燃燒的銀色火海，發出劈啪的輕響，以及楊易航身下從從不安的嗚咽聲。
布拉多爾的身影出現在楊易航身前，瞳孔冷冷地掃視著那片火海，手中的雙刀依舊低垂，刀尖微微震顫。
楊易航緩緩放下手機，耳機線無力地垂落。他看著遠處那片燃燒的銀色地獄，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滿血汙的手，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氣。
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