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眸！ 第585話 孤獨的旅人．你是誰
監控室裡，死寂無聲。所有人都被這血腥而詭異的景象釘在了原地。澤拉死死盯著螢幕，看著那個在彈雨中渾身浴血、搖搖欲墜卻始終屹立的身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心中隻有一個瘋狂的念頭：這樣都不死？！
就在火力出現短暫間隙，警衛們需要更換彈鼓的瞬間——
硝煙彌漫的中心，那個血人動了。
他猛地抬起頭——那張臉上，右頰被撕開的傷口深可見骨，皮肉翻卷，鮮血淋漓。但他的眼神，透過彌漫的血霧和硝煙，冰冷依舊，銳利如刀。他手中的武士刀，不知何時已換成了正手持握的姿態，刀尖低垂，粘稠的血珠順著刀槽緩緩滑落。
一步踏出。
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隻留下一道被高速撕裂空氣形成的模糊殘影。
刀光再起。
這一次，不再是斬斷鐳射或裝甲的驚豔，而是純粹為了收割生命的、冰冷到極致的效率。
噗！
一名剛剛換好彈鼓、槍口還未抬起的警衛，隻覺眼前銀光一閃，視野便天旋地轉。他看到一具穿著熟悉作戰服的無頭身體在噴射著血泉，然後意識便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嗤啦！
另一個掩體後的警衛剛探出頭，一道銀線已從他頸側劃過，頭顱帶著驚愕的表情飛起。
刀光如銀蛇狂舞，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血肉分離的悶響和骨骼碎裂的脆鳴。
入侵者的身影在開闊的過渡區中高速移動、折返，他無視身上不斷增添的新傷口——一枚鋼珠深深嵌入他的大腿，影響了他的步伐，他就在下一次揮刀時順勢用刀柄砸碎了旁邊一個警衛的喉結；一發霰彈在他後背炸開，他借著衝擊力前衝，刀鋒順勢捅穿了前方敵人的心臟。
這不是戰鬥，而是一場沉默的、高效的屠宰。監控畫麵裡，隻剩下那道浴血的、如同地獄歸來的身影，以及不斷倒下的、破碎的軀體。警報的紅光瘋狂閃爍，將噴濺的鮮血映照得更加妖異。
“呃啊——！”
最後一名警衛，看著同伴在幾秒鐘內變成一地殘缺的屍塊，精神徹底崩潰了。他丟下滾燙的霰彈槍，發出一聲非人的慘嚎，轉身就想逃向最近的通道。
一道銀光如跗骨之蛆，從他背後透胸而出。刀尖從前胸心臟位置刺出，帶著溫熱的血珠。
警衛的動作僵住，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胸前染血的刀尖。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隻湧出一大口鮮血。刀鋒被無情地抽回，他的身體軟軟地撲倒在地，抽搐了幾下便不動了。
過渡區再次安靜下來，隻剩下火焰燃燒的劈啪聲和通風係統徒勞的嗡鳴。入侵者站在原地，渾身浴血，大大小小的傷口遍佈全身，有些深可見骨，有些嵌著彈片鋼珠。燃燒彈的火焰還在他肋部頑強地燃燒著。
他微微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身上無數的傷口，帶來劇烈的疼痛。但他隻是垂著刀，粘稠的血液順著刀身滴落在破碎的地麵上，形成一小灘暗紅色的印記。
監控室裡，如同墳墓。澤拉臉色慘白，額頭上全是冷汗，眼神渙散，彷彿被抽走了靈魂。副手癱坐在椅子上，雙手死死抓著扶手，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著。
“他……到底是什麼東西？！”副手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最深沉的恐懼和絕望“打不死……打不爛……這他媽是地獄爬出來的惡鬼嗎？！”
澤拉沒有回答，他死死盯著螢幕上那個血色的身影。隻見入侵者抬起還能活動的右手，伸向自己肋部還在燃燒的火焰，用力一扯。嗤啦一聲，帶著火焰燃燒的焦黑皮肉被他硬生生撕扯下來，隨手丟在地上。火焰熄滅，露出下麵快速蠕動、癒合的粉嫩新肉。他看也不看，拖著那把彷彿永遠不會變鈍的武士刀，繼續邁步，走向通往最核心區域的那扇閃爍著能量屏障的合金大門。
“攔住他……不惜一切代價……”澤拉的聲音虛弱得像蚊子哼哼，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無力感“啟動……‘蜂巢’聲波矩陣……還有……所有還能動的裝甲……”
通往核心實驗區的最後一道屏障——那扇厚重的、閃爍著幽藍色能量力場的合金大門，在入侵者靠近時，無聲地向兩側滑開。並非歡迎，而是門後早已嚴陣以待的最終防線。
這裡是一個巨大的環形大廳，穹頂高聳，冰冷的金屬牆壁上布滿了各種閃爍的儀器和管道介麵。大廳中央，矗立著數個巨大的圓柱形培養槽，裡麵浸泡著模糊的生物組織，在幽綠的營養液中緩緩沉浮，散發出令人不安的氣息。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福爾馬林以及一種難以形容的、屬於生命被強行扭曲的腥甜氣味。
迎接入侵者的，是前所未有的火力。
嗡——！！！
一種低沉、卻彷彿能直接鑽入骨髓、震碎腦漿的嗡鳴聲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那是“蜂巢”聲波矩陣啟動了。
無形的超高頻聲波如同億萬根鋼針，從四麵八方無死角地攢刺而來。
入侵者的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他的麵板表麵瞬間浮現出無數細密的龜裂血痕，如同即將破碎的瓷器。耳朵、鼻孔、眼角都滲出了暗紅的血絲。這種攻擊，直擊內臟和神經，無視物理防禦。
同時，大廳四周的合金牆壁上，數塊巨大的裝甲板滑開，露出後麵黑洞洞的炮口。三具比之前“鐵衛iii型”更加龐大、裝甲更加厚重的“巨像”級動力裝甲邁著沉重的步伐踏入大廳，沉重的金屬腳掌踏在合金地板上，發出沉悶的巨響。它們肩部的雙聯裝脈衝炮口亮起刺目的藍光，手臂上裝備的震蕩錘閃爍著危險的能量電弧。還有至少二十名身穿全覆蓋式外骨骼裝甲的精銳士兵，手持高能鐳射切割器和電磁脈衝步槍，從各個角落湧出，冰冷的槍口牢牢鎖定了那個在聲波中痛苦僵直的身影。
“開火！飽和攻擊！把他轟成渣！”一個冰冷的聲音通過裝甲內建揚聲器回蕩在大廳中。
脈衝炮的嘶鳴、鐳射切割器的尖嘯、電磁步槍的爆鳴、震蕩錘撕裂空氣的悶響……無數道代表毀滅的能量光束和實體彈幕，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將入侵者徹底淹沒。整個環形大廳被刺目的爆炸閃光和能量亂流映照得如同白晝，猛烈的衝擊波甚至讓監控畫麵都劇烈地扭曲、顫抖。
入侵者的身影在爆炸和能量的中心被撕扯、扭曲。他試圖揮刀格擋，但足以斬斷鐳射的刀鋒，在密集到恐怖的能量束和實體彈幕麵前，顯得杯水車薪。一發脈衝炮正中他的胸口，炸開一個碗口大的恐怖血洞，甚至能看到裡麵碎裂的白骨和蠕動的內臟。一道高能鐳射束擦過他的大腿，瞬間碳化了大片肌肉組織，留下焦黑的溝壑！震蕩錘的餘波狠狠砸在他的左臂上，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他像一個被狂風暴雨蹂躪的破布娃娃，在密集的火力網中踉蹌、翻滾，身上不斷增添著毀滅性的創傷。血霧和碎肉不斷在爆炸中升騰。
“繼續！不要停！他快不行了！”指揮的裝甲駕駛員嘶吼著，聲音帶著一絲病態的興奮。
然而，就在火力稍顯稀疏的瞬間——
硝煙彌漫的中心，那個幾乎不成人形的身影，猛地抬起了頭。
他胸口的巨大血洞邊緣，肉芽正以瘋狂的速度交織填補！被碳化的大腿肌肉在焦黑的外殼下，粉嫩的新肉如同活物般翻滾生長！碎裂的左臂骨在肌肉的包裹中發出密集的哢哢聲，重新接續！他臉上被聲波撕裂的傷口也在急速癒合，隻留下縱橫交錯的、正在迅速變淡的血痂。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一個“巨像”裝甲的駕駛員透過螢幕看著這違背常理的一幕，精神瀕臨崩潰，聲音帶著哭腔。
…………
……
環形大廳變成了真正的血肉磨坊。破碎的裝甲零件、扭曲的金屬殘骸、士兵的斷肢殘骸四處散落，粘稠的血液混合著冷卻液在地麵肆意流淌，幾乎無處下腳。刺鼻的硝煙、血腥、臭氧和肉體燒焦的氣味濃烈得令人作嘔。警報的紅光瘋狂閃爍，將這片修羅場映照得更加淒厲。
終於，當最後一具裝甲被入侵者從背後用長刀貫穿了動力核心，在劇烈的爆炸中化作一團燃燒的廢鐵時，整個大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倖存的幾名外骨骼士兵早已失去了鬥誌，如同受驚的兔子般縮在角落裡，看著那個渾身浴血、如同從血池裡撈出來的身影，眼神中隻剩下無邊的恐懼，連扣動扳機的勇氣都徹底喪失。
入侵者站在大廳中央，腳下是粘稠的血泊。他身上插滿了各種武器殘骸：扭曲的金屬彈片深深嵌入肌肉，半截鐳射切割器的刀刃卡在他的肋下，一根斷裂的裝甲手指還掛在他的肩頭。大大小小的傷口遍佈全身，有些深可見骨，有些還在滲出鮮血，有些則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蠕動著癒合。那張英俊的臉上也布滿了血汙和傷痕，但那雙眼睛，依舊冰冷、沉寂，如同萬古不化的寒冰。
他無視了角落裡瑟瑟發抖的殘兵，也彷彿感覺不到身上插著的那些金屬碎片帶來的劇痛。他的目光，穿透彌漫的硝煙和血霧，死死鎖定了大廳最內側一扇特殊的、由高強度透明複合材料製成的觀察窗。
觀察窗後麵，是一個狹小的獨立隔離間。
一個瘦小的身影蜷縮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她看起來隻有十六七歲，穿著一身寬大的、洗得發白的病號服，裸露在外的手腕和腳踝異常纖細，麵板蒼白得近乎透明，彷彿長期不見陽光。一頭枯草般的亂發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隻露出尖尖的下巴和毫無血色的嘴唇。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和虛弱。最刺眼的，是她手腕和腳踝上扣著的特製金屬拘束環，閃爍著冰冷的藍光，將她牢牢禁錮在地板上。
入侵者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時，那亙古不變的冰封麵容，似乎有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不是溫柔，更像是一種確認，一種目標的達成。
他來到那扇厚重的觀察窗前。沒有尋找開關，沒有試圖破解密碼。他隻是緩緩抬起了手中那把同樣沾滿血汙、刃口卻依舊寒光凜冽的武士刀。
手腕微轉，刀鋒斜指。
然後，揮下。
唰——！
一道凝練到極致的銀線閃過。
高強度複合觀察窗如同脆弱的薄冰，被無聲無息地從中切開，斷開的窗體沿著切麵向兩側滑落，砸在地麵上，發出巨大的碎裂聲。
隔離間內渾濁的空氣混合著消毒水味湧了出來。蜷縮在地上的女孩被這巨響驚得劇烈一顫，猛地抬起頭，亂發滑向兩邊，露出一張異常清秀卻寫滿驚恐的小臉。她的眼睛很大，但瞳孔卻有些渙散，此刻正死死盯著門口那個如同血獄魔神般的身影，身體抖得更厲害了，下意識地拚命向後蜷縮，手腕腳踝上的拘束環與金屬地板摩擦，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入侵者邁過碎裂的觀察窗殘骸，走進了隔離間。他的腳步在女孩麵前停下，高大的身影幾乎將穹頂投下的慘白燈光完全遮擋，陰影籠罩著瑟瑟發抖的女孩。
他沒有說話。那張沾滿血汙和傷痕的臉上依舊是萬年不變的漠然。隻是緩緩彎下腰，伸出那隻剛剛再生完畢、此刻也布滿細小傷口和血汙的手。
指尖，輕輕地觸碰到了女孩冰冷手腕上那個閃爍著藍光的金屬拘束環。
沒有尋找介麵，沒有試圖解鎖。指尖在冰冷的金屬表麵停留了一瞬，然後驟然發力。
哢！哢！
兩聲令人牙酸的金屬脆響。
女孩的手腕和腳踝瞬間獲得了自由。她驚愕地看著自己重獲自由的雙手，又猛地抬頭看向眼前這個沉默的“血人”，眼中充滿了茫然和更深的恐懼，身體依舊僵硬地蜷縮著。
入侵者收回了手，沒有試圖去觸碰女孩。他垂著眼，看著地上那個瘦小、蒼白、如同驚弓之鳥般的女孩。
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單膝跪了下來。這個動作牽扯著他身上無數的傷口，尤其是那些深深嵌入的金屬碎片，鮮血立刻從幾處較大的傷口湧出，順著衣服往下淌，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發出輕微的滴答聲。他伸出手臂，環過她的後背和腿彎，將她抱了起來。
女孩的身體輕得嚇人，像一片羽毛，幾乎沒有重量。驟然離開冰冷的地麵，被一個渾身散發著濃烈血腥和硝煙氣息的“怪物”抱起，女孩發出一聲短促而驚恐的嗚咽，身體瞬間繃緊，像一塊冰冷的石頭。她枯草般的頭發掃過入侵者染血的下頜。
入侵者穩穩地抱著她，站直了身體。他無視了女孩的僵硬和恐懼，隻是抱著她，轉身，一步一步，向著隔離間外走去。
“你……你是誰……？”
女孩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沙啞的簡直不成樣子。
入侵者低下頭，看著懷中女孩驚恐睜大的、如同受驚小鹿般的眼睛。那雙眼睛裡倒映著他此刻狼狽不堪、如同惡鬼般的血汙麵容。
“我是傑斯羅姆.多比利.伯格.布蘭德.科特斯.萊因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