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眸！ 第638話 皮勒爾斯行．騎士的家
鷹巢堡的混亂終於暫時告一段落。
醉得不省人事的千葉錦被安置在城堡一間舒適的客房裡，由凱特琳和城堡醫師照料。蕾歐娜公主眼不見心淨，索性不再過問，隻吩咐萊納德處理好後續。
而楊易航和諾無，則跟著裡昂德爾離開了氣氛凝重的鷹巢堡。
裡昂德爾依舊抱著那個裝著柔軟兔寶寶的藤籃，肩上挎著可愛的媽咪包，步伐從容地走在前麵。夕陽將他的栗色長發染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
“我家離這裡不遠，步行即可。”裡昂德爾側過頭，對跟在身後的楊易航和諾無說道“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想必你們也累了。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到寒舍稍作休息，我們用晚餐，順便詳細聊聊‘迷霧礁’的任務。”
“當然不介意，麻煩您了。”楊易航連忙說道——經曆了鷹巢堡那場雞飛狗跳的鬨劇，他確實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喘口氣。
諾無也點點頭，她的注意力更多被裡昂德爾懷裡的兔子籃吸引，大眼睛好奇地盯著裡麵毛茸茸蠕動的小生命。
他們穿過洛瑟姆城逐漸點起燈火、彌漫著食物香氣的街道，離開了貴族和富商聚集的堡壘區，走向一片相對平民化的居住區。這裡的房屋多是些低矮但整潔的白色平房，帶著小巧的庭院，晾曬著漁網或衣物，充滿了生活氣息。
最終，裡昂德爾在一棟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白色小平房前停下了腳步。房子有著淺藍色的窗框和門，門口有一個小小的、用低矮柵欄圍起來的花園，裡麵種著一些耐旱的、叫不出名字的紫色和黃色小花，在晚風中輕輕搖曳。
“我們到了。”裡昂德爾掏出鑰匙，開啟了房門。
楊易航和諾無跟著他走進去，都有些愣住了。
這……這真的是皮勒爾斯一位正式騎士的家？
與他們想象中哪怕不奢華也至少該是寬敞明亮的宅邸完全不同，眼前就是一個非常普通，甚至可以說有些狹小的客廳。傢俱簡單而實用，一張看起來就很舒適的布藝沙發，一張木質茶幾，一個擺滿了書籍的書架，牆上掛著幾幅色彩柔和的風景畫和海圖。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條，一塵不染，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陽光曬過織物的味道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奶香。
沒有仆人，沒有華麗的裝飾，沒有彰顯身份的盔甲或武器陳列。這裡看起來就像任何一個溫馨而普通的家庭，甚至比很多家庭還要簡樸一些。
裡昂德爾將兔子籃和媽咪包小心地放在茶幾上，一邊熟練地脫下騎士禮服的修身外套，露出裡麵簡單的白色棉質襯衣，一邊解釋道：“是不是和想象中不太一樣？騎士的頭銜更多是一種職責和榮譽，並非世襲的貴族，除了少數像阿爾傑農殿下那樣……嗯，特殊情況……總之，對我們大多數人來說，隻要有一個能遮風擋雨、安心生活的地方，就足夠了。”
就在這時，一陣“噠噠噠”的、輕快的小腳步聲從裡屋傳來。
緊接著，一個穿著嫩黃色小裙子的小女孩像顆小炮彈一樣衝了出來，直接撲過來抱住了裡昂德爾的腿。
“papa！你回來啦！”小女孩抬起頭，聲音奶聲奶氣的。
楊易航和諾無的目光瞬間被這個小女孩吸引住了。
她大約三四歲的樣子，麵板白皙，臉蛋肉嘟嘟的，像個小包子。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雙大眼睛，是極其漂亮的深紫色，如同熟透的葡萄，清澈純淨，此刻正閃爍著好奇的光芒，打量著家裡的兩位陌生來客。
這就是裡昂德爾的女兒——艾麗西亞。
裡昂德爾臉上的溫柔瞬間達到了，他彎下腰，將手中的藤籃和肩上的包小心放下，然後一把將女兒抱了起來，在她柔軟的臉頰上親了親：“看，爸爸給你帶什麼回來了？”
他將藤籃拿到艾麗西亞麵前。小姑娘好奇地探頭看去，當看到籃子裡那隻毛茸茸、雪團子般蠕動的小兔子時，立刻發出了驚喜的“哇”聲，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想去觸控，又有些不敢，隻是眼巴巴地看著。
“它還小，要輕輕摸哦。”裡昂德爾耐心地引導著女兒的手指，輕輕碰了碰小兔子的背。
艾麗西亞感受著指尖柔軟的觸感，開心地笑了起來：“謝謝papa！兔兔，好軟！”
這時，她才注意到跟在父親身後的楊易航和諾無，立刻有些害羞地把臉埋進了裡昂德爾的頸窩，但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著兩個陌生人。
“艾麗西亞，要有禮貌哦。這兩位是爸爸的朋友，楊易航哥哥和諾無姐姐。”裡昂德爾輕聲對女兒說道。
艾麗西亞有些害羞地把小臉埋進裡昂德爾的頸窩，但又忍不住偷偷抬起眼睛看他們，小聲地、含糊地跟著說：“哥哥……姐姐……”
諾無看著這個像洋娃娃一樣可愛的小姑娘，心都要化了，忍不住誇道：“哇！你娃兒長得好像個洋娃娃哦！眼睛好漂亮哦！”
艾麗西亞似乎聽懂了這是在誇她，害羞地笑了笑，把小臉藏得更深了。
裡昂德爾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對楊易航和諾無說：“你們先隨便坐，休息一下。我去準備晚餐，很快就好。”他將艾麗西亞放下來“艾麗西亞，幫爸爸招待一下客人，好不好？”
艾麗西亞點點頭，跑到沙發邊，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用那雙紫葡萄般的大眼睛看著諾無，雖然沒說話，但意思很明顯。
諾無立刻開心地坐了過去，開始嘗試跟這個小不點交流。楊易航也在一旁坐下，看著這溫馨的一幕，感覺鷹巢堡帶來的壓抑感消散了不少。
裡昂德爾則走進了與客廳相連的開放式小廚房。動作嫻熟地係上一條乾淨的格子圍裙，開始忙碌起來。洗菜、切菜、點火、熱油……一係列動作如行雲流水。
晚餐很快準備好了。小小的餐桌被擺得滿滿當當。主菜是香煎海鱸魚，外皮煎得金黃酥脆，魚肉雪白鮮嫩，旁邊搭配著清炒的時蔬和烤得恰到好處的土豆。甚至還有一小鍋散發著濃鬱奶香的海鮮濃湯。
“粗茶淡飯，希望合你們口味。”裡昂德爾為每人盛好飯，溫和地說道。
這哪裡是粗茶淡飯！楊易航和諾無看著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感覺比協會食堂和外麵餐館的還要誘人。
“太豐盛了！謝謝您，裡昂德爾先生！”楊易航由衷地感謝。
諾無已經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塊魚肉塞進嘴裡，燙得直哈氣也捨不得吐出來，含混不清地讚歎：“巴適！太巴適了！大叔，你手藝也太好了嘛！”
艾麗西亞坐在特製的兒童餐椅上，小口小口地吃著裡昂德爾喂到嘴邊的蔬菜泥，期間還咿咿呀呀地說了句什麼，伸出沾著蔬菜泥的小手去抓裡昂德爾的頭發。
晚餐在溫馨愉快的氣氛中進行。裡昂德爾的手藝確實沒得說，楊易航和諾無吃得讚不絕口。
吃完飯，裡昂德爾收拾餐具，楊易航想幫忙，卻被他拒絕了：“你們是客人，去休息吧。陪艾麗西亞玩一會兒就好，她很喜歡諾無小姐。”
於是，楊易航和諾無回到了客廳。艾麗西亞果然抱著一個舊舊的、有點掉毛的兔子玩偶，亦步亦趨地跟在諾無身邊。
諾無盤腿坐在客廳的地毯上，艾麗西亞就坐在她對麵，一眨不眨地看著這個很有趣的姐姐。
諾無拿出一個玻璃珠，在手裡上下拋著玩，偶爾讓珠子在指尖閃爍出微弱的光芒。
艾麗西亞看得入了迷，小嘴微微張著。
玩了一會兒，艾麗西亞突然放下手裡的兔子玩偶，往前爬了兩步，湊到諾無麵前，用小手輕輕拉了拉諾無的衣角。
諾無低下頭：“咋子了，小乖乖？”
艾麗西亞仰著臉，非常認真地問道：
“諾無姐姐……你好好……你能當艾麗西亞的媽媽嗎？”
“噗——咳咳咳！”正在喝水的楊易航直接被嗆到了，劇烈地咳嗽起來，臉憋得通紅。
諾無也徹底愣住了，手裡的玻璃珠差點掉在地上。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張了張嘴，臉上罕見地泛起一絲紅暈，有些手足無措地撓了撓頭：
“啊？這個……這個……我咋個當媽媽嘛！我連男朋友都沒得！你莫亂說哈！”她慌亂地回應，試圖掩飾自己的窘迫。
艾麗西亞似乎沒完全聽懂，但看到諾無姐姐好像沒有答應的意思，小嘴一癟，眼看就要哭出來。
就在這時，收拾完廚房的裡昂德爾走了出來，正好聽到了女兒這石破天驚的提問和諾無慌亂的回答。他快步走過來，蹲下身，將女兒輕輕地抱進懷裡，柔聲安撫道：“艾麗西亞，不能這樣沒禮貌哦。”
艾麗西亞把小臉埋在爸爸懷裡，小聲地抽泣了一下，但很快就在裡昂德爾溫柔的拍撫下平靜下來。
裡昂德爾抬起頭，對有些尷尬的楊易航和諾無露出了一個帶著歉意的笑容：“抱歉，孩子還小，不太懂事。”
他沒有過多解釋，但這句話已經足夠讓楊易航和諾無明白了很多。
諾無看著趴在裡昂德爾肩頭、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的艾麗西亞，心裡一軟，湊過去，用自己最溫柔的語氣說道：“莫哭莫哭，姐姐跟你耍嘛！你看，姐姐給你變個戲法！”
說著，她集中精神，指尖凝聚起一絲微弱的冰藍色靈力，在空中劃了幾下，凝結出幾片小小的、晶瑩剔透的雪花形狀，緩緩飄落在艾麗西亞麵前。
艾麗西亞的注意力立刻被這神奇的“戲法”吸引了，她伸出小手，試圖去接住那轉瞬即逝的冰晶，破涕為笑，發出“咯咯”的清脆笑聲。
看著女兒重新開心起來，裡昂德爾眼中的溫柔幾乎要溢位來。他抱著艾麗西亞，對楊易航和諾無說道：“時間不早了，任務的具體細節，我們明天再詳細討論。今晚你們就住在這裡吧，客房雖然簡陋，但還算乾淨舒適。”
楊易航和諾無再次道謝。在這個溫馨質樸的小平房裡，他們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屬於“家”的安寧。
夜色漸深，艾麗西亞在裡昂德爾溫柔的睡前故事聲中沉沉睡去。楊易航和諾無也分彆住進了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客房。
躺在柔軟舒適的床上，聽著窗外隱約的海浪聲和平房裡細微的、安詳的動靜，楊易航和諾無都覺得，比起宏偉卻冰冷的鷹巢堡，這個小小的、充滿了愛與煙火氣的家，才更像是一個騎士真正的堡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