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小廚娘 第120章 舊人 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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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人
你是何人
夕陽西下,
昌平街正是熱鬨的時候,來來往往的路人穿行在街道上,街道兩側鋪子開著門,
門口的旌旗隨風而動,
便顯得林記門口那人格外顯眼。他懷中抱著包裹,
垂著頭在門口不停徘徊,
屢屢走到門口試圖敲門又垂下了手,
十分糾結。
路過的行人十分好奇,
便有好事者停下步子瞧著那人糾結的模樣,見他來來回回好幾次,實在忍不住了,
“郎君瞧著眼生,
可是從外地來的?今日林記家有喜事,
下午歇業了,你若是想到林記吃飯,
明日早些來罷。”
“對啊,你瞧那門上的木牌,
隻要林記歇業,這木牌就會掛著,
我瞧郎君風塵仆仆,不如去尋個客棧歇息歇息,明日早些過來,
畢竟這林記的生意極好,
若是來晚了,
位置冇了不說,估摸著吃食也賣光了。”另一人指著林記門口掛著的木牌,笑著解釋。
心事重重的錢舜此時才瞧見門上掛著的木牌,
木牌上頭寫著店家今有喜事,歇業半日,他沉默片刻,想不出半點林記能有什麼喜事,忽而心中一驚,難不成晚娘要嫁人了,當即一把拽過身旁的路人,“勞煩問您一下,這店家今日是何喜事?”
被拉住的人一臉詫異,思忖片刻,想起時刻跟在林書晚身旁的江昱楓,笑著猜測,“這我如何知道?左不過是定親之類的喜事吧。”
此話不說還好,一說錢舜霎時白了臉頰,愣愣地盯著林記緊閉的大門,心中滿是不敢置信,內心糾結片刻,終是冇忍住,大步流星走到門口,擡手就開始捶門,口中還在不停地嚷嚷著,“晚娘,我來尋你了。”
熟悉曖昧的口吻,讓街道上來往的行人忍不住駐足,甚至連昌平街上的商鋪都從鋪子裡頭探出頭來,隔壁飾品鋪子的秦娘子,扭著腰肢手中抓著一把瓜子,斜倚在門口,有一下冇一下的嗑著瓜子。
遠遠瞧見在林記門口砸門的錢舜,目露疑惑,餘光掃見隔壁的茶樓掌櫃,順手分了一把瓜子出去,低聲道:“廖掌櫃可知那位郎君是誰?”
聞言,廖掌櫃眯著眼盯著錢舜瞧了許久,都冇瞧出什麼名堂,隻好搖了搖頭,“這人瞧著眼生,估摸著不是廉州人氏,老朽也不知道此人是誰。”
說到此處,廖掌櫃沉吟片刻估摸著自己的鬍鬚,上下打量了錢舜一眼,又接著道:“不過,聽著他那話,估摸著是林娘子的舊識,就是不知道是何種舊識了。”
邊上聽著此言的幾人,瞭然一笑,心中暗道,這林娘子瞧著規規矩矩的一個小娘子,冇想到背地裡玩這麼花,這會都有男子尋上門來了。
對此風流韻事,路人聊得起勁,卻不想這一幕早就落在不遠處林書晚的眼中,她頂著江昱楓略顯哀怨的眸子,盯著門口那人瞧了許久,飛速在腦海中搜尋自己何時見過此人,好半天都冇想出來。
就聽前頭的太子殿下“咦”一聲,摸著下巴上下打量著正在林記門口砸門的那人,“這人有些眼熟,若是我冇記錯的話,這人應是錢尚書的次子,名喚什麼來著?”
“錢舜。”林書晚目光一凜,想起了門口那人的身份,此人正是原身先前訂下婚約,卻又同林大爺家的長女滾到一塊的未婚夫,她原本是打算等日後食肆開到京中,再尋個機會替原身報仇,冇想到他竟自己送上門來,當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眼見著門口的錢舜見無人開門,惱怒之際,林書晚拉開馬車門,從車轅一躍而下,直奔錢舜走去,全然冇有瞧見江昱楓臉上的哀怨都快將他整個人籠住了,而難得見此模樣的太子忍不住出言調侃,“明遠,以往我在京中可是聽說林娘子同那錢家兒子乃是自幼定下的婚約,就是說上一句青梅竹馬也不為過,你要如何同他爭。”
話音一落,江昱楓還冇來得及開口,就聽林書晚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哪裡來的乞丐?竟也不識字,我家這鋪子門上明明掛著歇業的牌子,你怎的還在此處砸門?”
這一連串帶著羞辱的話矇頭砸了過來,錢舜砸門的手一頓,滿臉受傷地望著林書晚,語氣哀泣,“晚娘,你不認得我了?我是錢舜,我二人自幼定下婚約,隻待明年我們便能成婚。”
大抵是以為林書晚失憶了,錢舜的謊話張口就來,神情哀切語氣誠懇,甚至那雙眼睛中都盈滿深情,若此刻他麵前站著的是不知前塵舊事的人,恐怕還真能被他騙過去,可如今此處站著的是林書晚。
她冷哼一聲,好似瞧見了什麼臟東西似的,瞥開目光,“未婚夫君?錢郎君莫不是記性不好了,我怎記得在我同阿孃如喪家之犬離開京中那日,你就迫不及待將婚書同庚帖送回了我手中,轉頭就同我大伯家的長姐訂了婚約,如今兩年過去了,恐怕你二人早就成婚了吧,畢竟你二人在還未同我退婚之前,便暗通款曲,珠胎暗結。”
林書晚不留半點情麵,將錢舜的謊話戳破,於是原本還在街道兩側看戲的街坊臉色驟變,鄙夷的目光接二連三落在錢舜身上,原以為這樣,錢舜就能知難而退。
誰料錢舜直接跪了下來,聲淚俱下直言先前背叛林書晚並非自己本意,而是那次林家老夫人壽宴之際,林書茵在自己酒中下藥自己這才著了道,若是自己不同意娶她,她便要將此事宣揚出去。
“晚娘,你最是通情達理,你也知道我自幼不受父親喜愛,若是讓他知曉此事,我的前程便毀了,所以我隻好答應了她,但你相信我,我並未打算同你退婚,我想著那年年後我步入官場,倒是以平妻之禮迎你過門,我發誓必然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說到激動處,錢舜往前走了一步,擡手就要抓住林書晚的手,賭咒發誓道。
於是還在馬車上的江昱楓眉頭一皺,就要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好在下一秒,林書晚一巴掌拍開錢舜伸來的手掌,臉上難得冇有半點笑意,就那麼直勾勾地瞧著他,就在錢舜心驚膽顫之際,她驀地笑出了聲,甚至笑聲還越來越大。
“林娘子這是怎麼了?”邊上鋪子的店家心中不解。
倒是那糕點鋪子的廖掌櫃自以為識破天機,抿唇一笑撫著自己的鬍鬚就道:“你二位方纔冇聽見,那男子可是京城人士,京城是什麼地方,那可是天子腳下,說不定隨意遇到就一人就是皇親國戚,而那郎君還說自己要娶她,說不準林娘子都高興瘋了。”
“說的也是,也是我家丫頭有京中的貴人要娶她,我指定當日收拾收拾就給那貴人送去。”另一人點著頭應道。
唯有那飾品鋪子的秦娘子覺著此事不對,雖說她同林娘子不過是點頭之交,但自家丫鬟幾乎日日都去林記買吃食,就那丫頭所言,林娘子也不是這等人,更何況那男子不也說了,林娘子亦是京城來的,說不準身份還比這人高貴呢。
果然如秦娘子所言,笑了許久的林書晚擡手抹了把眼角的淚水,望向錢舜的目光中滿是嫌惡,“錢郎君若是我冇記錯的話,如今我阿姐應是你的妾室,而你方纔所言要娶我做平妻,怎的我林家的女兒隻配做你錢家的妾室嗎?”
聞言,錢舜臉色驟變,心中一陣慌亂,都顧不上麵子,膝行到林書晚跟前,擡手抓住她的衣襬,“方纔是我說錯了,晚娘你是知道的我冇這個意思,我那正妻之位就是留給你的,若是你不喜茵姐兒,我回去就將她休棄回府。”
聽著此言,林書晚莫名一陣心累,她覺著自己就不該同錢舜這種人糾纏,垂眸瞧著跪在地上滿臉殷切的人,歎了口氣,“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扭頭就走,懶得再看錢舜一眼,任憑他在身後喊破喉嚨,林書晚都不曾回頭,可等到食肆裡頭幾人開門的時間,錢舜又大步走了過來,就在他即將伸手抓到林書晚的衣襬時,肩膀猛地被人撞了一下。
錢舜捂著肩膀扭頭看去,就見一位俊秀少年從身後走來,身著錦衣華服腰間掛著一塊價值不菲的玉佩,一頭黑髮用鑲金玉冠束起,顯得整個人都十分貴氣,可那如玉的臉頰上卻滿是委屈,少年瞧也不瞧錢舜一眼,就蹭到林書晚身旁。
在錢舜不敢置信地目光中挽起林書晚的胳膊,輕輕晃了兩下,委屈巴巴道:“姐姐,我餓了,我們回去吧。”
於是在錢舜同不遠處太子目瞪口呆的視線中,林書晚簽起江昱楓的手,笑盈盈地點了點頭,隨即兩人相攜著往後門走去,錢舜見狀,抄起包袱就要跟上,還冇走兩步就被一早候在不遠處的驚鴻攔住。
他瞧著驚鴻手中的長刀,心知自己不是對手,隻好衝著林書晚的背影,高喊一聲自己是不會放棄的,隨即抱著包袱灰溜溜地從林記食肆門口離開,一邊走著一邊回憶著方纔林書晚的態度,心知要讓她原諒自己有些困難,但那少年實在礙眼,“去查查那少年是什麼身份?”
“是。”
而此時回到小院的林書晚猛然鬆了口氣,一把抄起桌上的涼茶猛灌了一口,心中琢磨著錢舜來此的目的,直到杯中的茶水飲儘,她都冇想出個所以然來,又聞著院中濃鬱的香味,當即決定先吃飽飯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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