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小廚娘 第46章 橄欖 帶著梅子香味的酸甜口感在口中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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橄欖
帶著梅子香味的酸甜口感在口中炸……
李貴的驢車剛停穩,
林書晚就迫不及待一躍而下,熱風習習,林中鳥鳴聲陣陣,
青翠的藤蔓隨風搖擺。
細嫩的藤蔓落在她眼中好似會生錢的金銀,
林書晚小心翼翼捧著嫩苗尋到根莖之處,
又順著往裡頭走了兩步,
就見纏繞在樹上藤蔓掛滿了一串串翠綠的果子,
小巧玲瓏,
瞧著就十分討喜。
“林娘子,這是山葡萄酸得很,吃不得。”李貴牽著驢子,
跟在林書晚身後,
瞧著她滿臉驚喜的模樣,
提醒道。
話音一落,青蕪剛觸碰到山葡萄的手,
訕訕收了回來,這一路穿行在果林中,
她早就口乾舌燥,方纔路過荔枝林,
荔枝青澀,還未成熟,是吃不得的,
隻好隨手摘了幾顆黃皮子果,
酸酸甜甜讓人口齒生津,
可惜冇走出多遠就把黃皮子果吃得乾乾淨淨,這會伸長了脖子物色新的果子吃呢。
故而她一瞧見林書晚喜出望外的模樣,覺得山葡萄味道指定不錯,
結果李貴的話打消了她嘗試的念頭,原來剛剛纔出村子,青蕪瞧見路邊長了好幾株青橄欖,圓鼓鼓的樣子十分誘人,不顧李貴勸阻摘了顆,怎料才咬了一口,她整張臉皺成一團,果真如李貴所言,入口又酸又澀,不過秉持著不能糟蹋吃食的想法,她硬撐著將那顆橄欖吃完,奇特的是,等到酸澀的滋味消散,口中瀰漫著淡淡的甘甜。
還是林書晚同她解釋了一通,才讓青蕪把要丟到的橄欖收回手中。
大抵是瞧著青蕪那一招怕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樣子有些好笑,林書晚眼含笑意,“郎君有所不知,這山葡萄成熟在七八月份,倒是果子呈紫色,雖味酸,卻是用來釀酒的好材料,用山葡萄釀成的酒,色澤紅亮,酒香濃鬱,往後郎君若是在外頭瞧見山葡萄可以留意一下,等入秋之後,多摘一些送到食肆便好。”
“原來這果子也能釀酒?”李貴滿臉驚詫,隨即大喜過望,指著林子後頭的高山就道,“那處山腳生了許多山葡萄,要多少有多少,等果子成熟了,我就全給林娘子送去。”
“那我便先謝過郎君,若是日後能將酒坊做起來,往後可能還需郎君替我照看著酒坊。”林書晚往回走,笑著給李貴畫了張餅,其實也不算是大餅,畢竟酒坊對於林記而言是勢在必行的,李家村距離廉州城又有些距離,自己也不可能時時過來盯著,李貴此人忠厚老實,他家娘子又是個擅庖廚的,說不準對釀酒一道也有些天賦。
林書晚暗自琢磨著,卻冇瞧見李貴聽著此言,黝黑的臉頰上露出欣喜。
早前林書晚提起要在李家村建上一座酒坊時,他就想毛遂自薦做這酒坊的管事,轉念一想又怕林書晚拒絕,便冇好意思開口,冇想到才過了一個多時辰,林娘子就自己提了此事,李貴心中大喜,暗自發誓,既林娘子這般信任自己,他往後更要對林記儘心儘力纔好。
往後自己接下林記酒坊的管事一職,生活必然越來越好,倒是就能給娟娘買些珠釵首飾,六年前娟娘不嫌自己窮苦,嫁給自己,任勞任怨在家中操勞,一天好日子都冇過上,如今可算好了。
“李郎君,可否帶我們去看看胥餘樹在何處?”林書晚坐在驢車上,心道這李家村實在是個好地方,水果食材豐富,她記得早在宋朝嶺南一帶就有柑橘類的水果,可惜方纔自己走了一路都不曾瞧見,心中多少有些遺憾,難不成永寧並冇有柑橘類果子麼。
等了片刻,林書晚見李貴都不曾答話,心中不解,一擡頭就見他兩眼放空,傻嗬嗬地笑著,顯然冇有聽見自己方纔所言,隻好又喚了一聲。
李貴這纔回過神來,當即點頭,“啊?哦,胥餘樹在海邊,離這塊還有段距離,您坐穩了。”
說罷,鞭子一甩,驢子嘶鳴一聲,就往南邊去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眼前豁然開朗,帶著鹹濕氣息的海風拂麵而來,林書晚遠遠瞧見天邊一片蔚藍,水天交接,海鳥在天空翺翔,驢車又走了一段路,她總算瞧見了心心念唸的胥餘樹,散亂地長在海邊,胥餘果長在樹梢的位置,海風拂過,寬大的樹葉沙沙作響。
隨著林書晚幾人的靠近,驚起一片沙鷗,秦語站在樹下,仰頭瞧著頂部的胥餘果,心中一陣驚歎,早年她跟父親出城也瞧見過胥餘果,卻從未見過這外殼硬得跟石頭似的東西還能吃。
倒是青蕪頭一次見胥餘樹,她摸著粗糙的樹身,興致高昂地轉過頭,圓潤的眸子裡裝滿好奇,欲言又止地盯著李貴瞧了好久,纔開口詢問,“郎君,樹長得這般高,您是怎麼把果子摘下來的?”
不單單是青蕪好奇,林書晚同秦語都瞪大眸子瞧著李貴,麵上的好奇是無聲的催促,李貴黝黑的臉頰一紅,難得有些害羞,扭捏了好半晌才同幾人解釋,原來在裡正得知林記收胥餘果時,為了長在高處的果子著實為難了好一陣子,找了村子裡頭最健壯的幾個男子徒手爬樹,雖也能到頂,但實在慢,一日也摘不了幾個果子,他自己關在家中琢磨了幾日,總算想出一個法子,兩隻腳上各綁了一個彎刀,這樣爬樹的速度就快了許多。
青蕪兩人還有些懵懵的,但林書晚聽明白了,裡正琢磨出來的法子跟她後世在瓊府見過的爬樹裝備有異曲同工之妙,這便是古人的智慧。
等幾人回到李家,薑婉正在知道李家娘子做針線活,薛娘子不在屋中,估摸著是跟著幾個娃娃在外頭。
林書晚三人臉頰曬得通紅,一回到李家就迫不及待捧著桌上的涼茶一頓猛灌,這天實在太熱了,等今日回城她就要去尋那冰販,訂些食用冰,明日就開始賣冰飲子。
過了好一陣子,幾人才緩過神來薑婉也指導著李家娘子繡好一隻栩栩如生的兔子,她瞧見林書晚湊上前來,笑著推了她一把,“娟孃的手可比你靈巧多了,我今日才教了一遍,她就能將兔子繡得這般精巧。”
“阿孃。”林書晚順勢坐在薑婉身旁,環著她的肩膀,嗔怪道。
“阿蕪,秦娘子去把那幾個小的還有薛娘子尋回來吧,時辰不早了,我們得回去了。”
“二位娘子對村子不熟悉,我去找。”李貴攔住青蕪兩人,匆匆往門外去了。
不過一盞茶的工夫,李貴就把人尋了回來,也不知道這他們往哪裡鑽了,渾身灰撲撲的,甚至臉上也是,那模樣跟在泥裡打滾一樣,看得林書晚眼前一黑又一黑,心中默唸自家娃娃洗洗還能要。
李貴套好驢車等在門口,薛娘子幾人早早坐在車上,兩個小的還拉著李家兄妹的手依依惜彆,玉姐兒眼眶包著一汪淚,拽著阿恒的手不送,可憐巴巴地說:“姐姐,我們以後還能一塊玩嗎?還能吃上好吃的蜜餞嗎?”
“可以的!日後你想我們了,就讓你阿爹把你一起帶到林記,我同阿恒會帶你玩的。”不等阿恒開口,謹哥兒拍著胸脯打包票,看了眼福哥兒接著道,“你帶著福哥兒一塊來,我請你們吃我阿姐做的好吃的!”
阿恒從身側的布兜中掏出瓷罐,塞到玉姐兒手中,“還剩了不少蜜餞,你留著吃。”
那依依不捨的模樣逗笑了幾個大人,還是薑婉說了句日後常來常往,兩個小的才鬆開了李家兄妹的手,乖乖在她身側坐好,卻還是紅了眼眶,那可憐的模樣,真是讓人又好笑又心疼的。
“今日多有叨擾,娟娘這是給兩個孩子的。”林書晚從腰間摸出兩張紅封塞到李家娘子手中。
李家娘子心頭一驚,手忙腳亂就要把紅封塞回林書晚手中,卻被她側身躲開,“林娘子這不合規矩,我們哪能收你的紅封!”
林書晚向後撤了一步,翻身爬上驢車,笑道:“頭一次上門也冇帶什麼東西,這算是給兩個孩子的見麵禮,快收下。”
李家娘子瞧了眼李貴,瞧著他衝自己點了點頭,這才遲疑著將紅封收回懷中,衝林書晚彎腰行了一禮,“那便多謝林娘子了。”
驢車晃晃悠悠,總算是趕在城門落鎖前,到了城門口,原本李貴是想將人送到食肆門口,但林書晚擔心城門落鎖後,他出不了城,就讓他把自己一行人放在了城門口,幾人提著今日在果林摘的果子,踩在落日的餘暉回到了薑家小院。
今日在外頭奔波了一日,幾人也實在是累得不行了,暮食便是簡簡單單燉了一鍋綠豆百合粥,配上涼拌萵筍絲,上湯豌豆苗,最後再做個筍丁燜蛋,就能吃飯了。
到底是今日一日在外頭熱壞了,連平日裡不愛吃百合的謹哥兒都抱著碗唏哩呼嚕喝了兩碗粥,喝得小肚子滾圓,癱在小院的藤椅上乘風納涼。
瞧著薛娘子把碗筷收拾好後,林書晚就把今日摘回來的黃皮子果,還有青橄欖用水泡上,洗乾淨後,黃皮子果去核加上槐花蜜蒸煮,青橄欖的做法與黃皮子果截然不同,得先將橄欖用刀背拍破,倒入密封的罐中,加入大塊的冰糖,再加上幾顆自己醃製過的青梅,蓋上蓋子密封,等上七日這橄欖就能吃了。
這樣醃製的橄欖儲存的時間不久,隻能現做現吃,還有一種甘草橄欖的做法儲存時間就比梅子橄欖要久,但做法也比梅子橄欖繁瑣,得先將橄欖表皮削掉,加鹽醃製,再拋入煮好的甘草水中,醃製之後,還得曬乾,費時費力,近期林書晚是不打算做甘草橄欖的。
等到她將今日摘回的果子處理好後,薑婉也燒了一鍋水,喚過青蕪兩人,拎著灰頭土臉的兩個娃娃就往浴間去了,好在謹哥兒兩人雖十分頑皮,但很聽話,不過多久,冇過多久兩人就洗好出來了。
接二連三,等到薑家幾人都洗漱好後,已是月上中天,林書晚打著哈欠就準備睡下了。
次日一早,林記的食客就發現,食肆門口的小食攤除了每日常有的雞蛋餅跟包子,又多了一小罐一小罐的蜜餞,推車邊上還擺著兩隻瓷碟,上頭擺著剪成小塊的蜜餞,當即便有人好奇開口,“秦娘子,這是?”
秦語一邊做著雞蛋餅,一邊笑著解釋,“這是我們食肆新推出的蜜餞果子,免費試吃。”
一聽能免費試吃,邊上幾人就來了興致,捏起一旁的竹簽,戳起一塊橄欖送入口中,帶著梅子香味的酸甜口感在口中炸開,那食客眼睛一眯,瞧著罐子旁的標價,當即數出十五枚銅板拍在桌上,“勞煩娘子給我再包一罐這個蜜餞。”
“好勒,您稍等,阿恒快給這位郎君把梅子橄欖包上!”秦語霎時眉眼一彎,正打算等手中的雞蛋餅做好,就給他包起來時,阿恒抱著自己的矮凳晃晃悠悠從門口過來。
話音一落,阿恒加快了步子,將矮凳往邊上一放,就一骨碌爬了上去,伸著胳膊取了一隻瓷罐包好遞到那人手中,“郎君您的蜜餞!”
“喲,阿恒來了,前幾日怎的冇瞧見你?”後頭有相熟的食客,瞧見阿恒今日穿著藕粉色裙子,紮著兩個丸子頭,格外討人喜歡,笑著打趣兒。
聞言,阿恒瞧著那人,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前幾日跟謹哥兒在幫阿姐撿果子!”
“什麼果子,要撿這麼些日子?”
“黃皮子果!阿姐說做蜜餞的果子都得是新鮮的,好的,所以我跟謹哥兒要把裡頭的壞果挑出來給將軍吃。”阿恒掰著手指細細說著前幾日自己做了何事,那認真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掐一把她肉乎乎的小臉。
“將軍是誰?”林記的常客好奇,來了這麼些日子裡,林記有幾個人他們還是知道,還從未聽說過將軍的名號。
“是我家的大公雞!”恰好謹哥兒手中捧著豆漿從屋中出來,大聲道。
聲音極大,食肆內外都聽得清清楚楚,食客臉上都掛滿笑意,等到王鄭兩家的仆從趕到林記門口,瞧見的便是這一場景,兩人都覺得十分有趣,卻在瞧見對方時,冷哼一聲撇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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