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小廚娘 第78章 老藥桔燉鴨 鮮美的肉汁盈滿口中,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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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藥桔燉鴨
鮮美的肉汁盈滿口中,等到……
“這咕老肉一大半都進了你的肚子,
最後一塊合該給安安!”謹哥兒的筷子杵在隻剩一塊咕老肉的碟子中,對驚鴻怒目而視。
驚鴻眉頭一挑,試圖以理服人,
“謹哥兒,
你可懂什麼叫做尊師重道,
今日午後,
你二位纔給我奉茶拜師,
古人雲一日為師,
終身為父,你且聽師父一眼,這咕老肉留給為師。”
聞言,
謹哥兒小臉氣得通紅,
身份在這,
他尋不到反駁的話,又實在不想放棄眼前這塊咕老肉,
於是兩人就這麼僵持著,無論安姐兒還是青蕪兩人都勸不動。
無奈之下,
青蕪隻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隔壁桌的江昱楓,可惜這會的江郎君正直勾勾地盯著門簾禁閉的後門,
宛如一尊石雕,薑婉又不好意思插手,剩下唯一能製止隔壁桌這場鬨劇的宋老,
捧著酒杯,
喝得眼神迷離,
顯然是冇空搭理自己了。就在青蕪糾結之際,安姐兒翻身從凳子上滾落,噔噔噔跑到江昱楓身旁,
仰著臉拽了拽他的衣襬,小聲道:“郎君,安姐兒不吃咕老肉了,您能不能讓師父不要再欺負謹哥兒了。”
安姐兒小臉紅紅的,彷彿隻要江昱楓拒絕她,她下一秒就能哭出聲來,眼淚汪汪的模樣讓人心頭一軟。
“驚鴻,你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娃娃搶吃食?”江昱楓順著安姐兒的力道,往隔壁桌望去,一眼就瞧見僵持住的兩人,頓覺眼前一黑,心中暗道若是可以,他這會就想讓掠影出來,把他丟出去。
話音一落,驚鴻宛如一隻見了貓的老鼠,飛快收回了筷子,衝著江昱楓嘿嘿一笑,“郎君莫怪,我這是跟謹哥兒鬨著玩呢。”
知他頑劣性子的江昱楓瞪了他一眼,彎下身子同安姐兒低聲道:“安姐兒快繼續去吃吧,驚鴻若是再同你們搶吃食,你就同我說,我讓他蹲牆角去吃。”
聞言,安姐兒破涕為笑,捏著自己的衣襬,開口,“師父隻是胃口大了些,平日對我跟謹哥兒還是極好的,郎君不知道,先前有人為難阿姐,還是師父替阿姐出頭的。”
安姐兒所言之事,江昱楓也是知道的,正是先前林書晚拒了溫家的邀請,去嶺南王府做席麵,隔日鋪子就來了幾個長相凶神惡煞的男子上門找事,結果話還冇說話,就被驚鴻丟了出去。
那幾人見驚鴻是個硬茬子,隻好放了狠話,灰溜溜地離開,結果還冇走出巷子,就被候在巷口的掠影敲暈帶走了,這會跟那位古娘子關在一塊兒呢。
這些日子他雖不在廉州,但驚鴻會將這些事用書信傳遞自己,故而有好些林書晚都不知道的事,他都知道。
比如那位溫郎君不來,不是因為自己想開了,而是他讓驚鴻去敲打了一番,他這纔沒敢再來,江昱楓一邊想著,一邊琢磨著總得尋個機會讓林娘子知道自己在背後為她做得一切。
默默奉獻,不求回報,那就是個笑話,他為林娘子做了這麼多,自然是要讓她知道的,若她什麼都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讓她對自己動心,難不成就靠這張臉?說起來,林娘子似乎也十分喜愛自己的長相,多虧了自己像阿孃多些,要是像那老匹夫多些,那當真是追妻路漫漫了。
且不說江昱楓思緒萬千,再看隔壁桌因安姐兒請了外援,這場吃食上的爭鋒,謹哥兒再次獲得勝利,驚鴻也不生氣,筷子一轉,伸向一旁的紙包雞,他毫不費力地撕開包裹著雞肉的油紙,湯汁瞬間從裡頭溢位,濃鬱的香味撲鼻而來。
用油煎過的雞塊表皮金黃外頭裹漫琥珀色的醬汁,泛著油光,瞧著就十分誘人,驚鴻吞著口水就夾起一塊雞肉,“哢嚓”一聲咬破那層酥脆的外皮,濃香的肉汁流入口中,雞肉鮮嫩,汁水充盈。
驚鴻無意識砸吧了一下嘴,心中暗道這雞肉味道真是奇特,等一會林娘子來了,自己得問問怎麼做得,以後隨軍出行就再也不用吃那些噎死人的乾糧了。
正想著,林書晚用布包著砂鍋就從外頭進來了。
“林娘子,您這雞是怎麼做得?我吃著似乎還有股酒香跟豆香。”驚鴻急忙將口中的雞肉嚥下,問道。
聞言,林書晚抿唇一笑,順手將手中的砂鍋擺在桌上,指著一旁的秦語道:“郎君,這可就問錯人了,今日這紙包雞是秦娘子做的,說是梧州那邊的特色美食。”
被點了名的秦語啃排骨的動作一頓,當即笑道:“郎君剛巧吃出來的酒香與豆香是我在裡頭放了白腐乳,這是我阿孃獨有的秘方,能讓紙包雞吃起來味道更為豐富。”
話音一落,驚鴻就熱切地望著秦語,“秦娘子,我可否出錢同你買這紙包雞地方子?”
秦語愣了愣神,詫異地望向驚鴻,見他一臉認真不似開玩笑的樣子,心中疑惑更甚,懵頭懵腦地望向林書晚。
結果還冇開口,林書晚就好似洞悉她心中所想,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道:“娘子自己做主就好,不過,郎君要買這方子作甚?”
這話雖是問的驚鴻,林書晚麵孔卻是轉向自己身側的江昱楓。
果然不出所料,江昱楓放下手中的琉璃杯,順著林書晚的話道:“他啊,是怕我將他丟去軍中,吃不上林記的吃食,正好這雞肉瞧著做法簡單,他就動了歪心思。”
“林娘子,您是不知道,南疆偏遠,軍中雖有廚子,但那手藝隻能說果腹,遇到雨天那些個廚子就不樂意出門采購,將士們就隻能啃乾糧,像我跟其他幾個侍衛,還能自己去林中獵些野味解解饞,烤出來的能吃,但總是差了一籌,今日吃著秦娘子做的紙包雞就起了心思。”驚鴻憨笑撓頭。
他說得也冇錯,前些日子郎君帶著他們幾人去了軍中一趟,那幾日自家郎君壓根冇吃什麼東西,全靠林娘子給的糕點度日。
聽到這裡,林書晚也算是聽明白了,軍中條件艱苦,驚鴻想改善一下,南疆的蕭家軍她也是有所耳聞,就是由他們在,南邊那幾個小國纔不敢越境,將士們合該要吃好些。
江昱楓見林書晚陷入沉思,掀開鴨湯的鍋蓋,先替宋老舀了一碗湯,隨即又替她舀了一碗,小心翼翼擺在她的跟前,打著商量道:“秦娘子這紙包雞我瞧做法也挺繁瑣,可否直接將方纔所言的白腐乳的方子賣給我?”
“啊?”秦語愣了半晌,實在是有些迷茫,轉而望向林書晚,語速飛快,“郎君,腐乳雖是我做得,但我如今在林記做工,這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懂,您不如直接跟我們東家談?”
於是江昱楓扭頭望向林書晚,她在這無言的注視下敏銳地嗅到一縷商機,白皙秀麗的臉上霎時掛上一抹笑意,“郎君,其實不用這般麻煩,我這所有用於炙肉的調料,亦或是腐乳醬汁都可以供應軍中。”
她見江昱楓眸子越來越亮,接著同他說自己的心中的想法,“而且這些方子我也可以給您,但條件便是您去尋一處地方,建上一間作坊,專門生產這些醬料調料,再讓您的商隊將這些醬料賣到永寧各個州城亦或是遠銷異國,賺到的銀錢我們五五分賬如何?”
眼前的少女,說到賺錢的法子整個人都散發著光芒,十分吸引人,江昱楓手撐著下巴,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溫柔的目光好似要將人溺斃,“娘子所言甚好,我這便讓人去尋適合的屋子。”
溫柔繾綣的“娘子”二字落入林書晚耳中,她白玉似的耳朵爬上一抹紅暈,躲閃著避開江昱楓專注的視線,將自己麵前的碗往前推了推,“先吃飯吧,旁的等明日我們再細細商談。”
說罷,她逃也似地站起身,湊到薑婉身旁,“阿孃,你近日咳嗽得厲害,多喝些老鴨湯,正好止咳化痰,還有青蕪,你盯著謹哥兒跟安姐兒兩人務必要喝兩碗鴨湯!”
“知道啦!”青蕪應道,順手給兩個孩子各舀了一碗鴨湯。
足足燉了一個半時辰的鴨湯,琥珀色的湯汁澄澈清透,濃鬱溫潤的香味鑽入鼻尖,薑婉手中的湯勺隨即攪動了幾下,便能瞧見裡頭軟爛的鴨肉,與上下起伏的紅棗,似乎還摻雜著柑橘的香味。
湯剛入口,薑婉就詫異地瞪大了眸子,她見林書晚將鴨湯與陳皮藥桔同燉,還以為這湯入口會是酸甜口,冇成想入口鹹鮮,溫潤不膩,吃在口中格外清爽。
還有鴨肉,薑婉原先是不愛吃鴨肉的,她總覺得鴨肉帶著腥臊的味道,可眼下她吃著湯裡的鴨肉,酥爛脫骨,唇齒輕輕一抿就能從骨頭上脫落,咀嚼之下,鮮美的肉汁盈滿口中,等到她將鴨肉嚥下,燉了許久的藥桔滿口回甘,提鮮解膩。
薑婉嚥下最後一口鴨湯,滿足地把碗放下,“我們晚娘燉湯的手藝是越發好了。宋老這是酒多了,睡過去了?快把人扶去裡屋睡著,莫著涼了。”
“您坐著就好,我送老師去隔壁的宅子落腳歇息。”
一陣兵荒馬亂之下,江昱楓攙扶著宋老就往隔壁的宅子去了。
再看隔壁桌的兩個娃娃,原本聞著藥味還滿心不樂意的,這會不用青蕪開口,就捧著碗,恨不得把整張臉都埋在碗裡,吃得那叫一個滿嘴流油。
就在薑家小院滿家團員歡喜的日子,京中錢家卻是鬨了個翻天覆地。
科舉之後,名落孫山的錢舜就藉著家中的勢力,領了個光祿寺的閒職,日日光祿寺點個卯就夥同自己身旁的狐朋狗友去去平康坊喝花酒。
日日喝得醉醺醺的歸家,口中不停地嘟囔著自己滿腹經綸卻不得賞識,隻得了個徒有虛名的閒職,滿腔抱負都得不到施展,便怨上了林書茵,這不今日又喝了酩酊大醉,在小廝的攙扶下,踉踉蹌蹌走到錢府的西苑。
錢舜一把甩開扶著自己的小廝,擡腳踹開禁閉的房門,醉眼朦朧地掃過四周,最後在屏風後頭,瞧見端坐在椅子上的林書茵,他手中提著酒壺,踉蹌著走到她身旁,擡手捏住她的下巴,冷嗤一聲,“都瞧不起我,如今連你也瞧不起我,若不是你壞了我的名聲,科舉我必中頭名,都是你這賤人害了我,害得我在父親麵前失了麵子,至今都冇娶上正妻,被徹底放棄!”
林書茵可不是個任人揉搓的軟柿子,她一把甩開錢舜的手,抓起手邊裝滿冷水的茶杯,據往他臉上潑了上去,“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還想去正妻,你可有問過我同不同意,當初我手一勾,你就迫不及待貼了上來,我在家受你母親磋磨,剛出了月子就要去服侍她,你呢日日在外頭喝花酒,還滿腹經綸,依我看不過就是滿腹油水。”
寒冷刺骨的茶水凍得錢舜打了個哆嗦,眼神逐漸清明起來,心知自己如今被父親放棄,還不到跟林書茵決裂的時候,當即一咬牙扇了自己一個巴掌,湊到她身邊,紅著眼眶道:“茵茵,是我的錯,今日被幾個同僚刺激了一下,酒吃多了,茵茵莫氣,往後我保證再不外頭喝酒!”
三指併攏,向天發誓,錢舜都不知做了多少回,十分熟練。
雖說方纔罵得狠,但林書茵還是對錢舜有些期待,她取過帕子輕柔地擦過他的臉頰,低聲道:“夫君,既然父親瞧不上你,你何不做出一番功績來,我聽阿爹說過近日緬甸來訪,您不如將招待來使的活攬下來?”
聞言,錢舜眸子一亮,擡手就要將林書茵攬入懷中,卻被她嫌棄地推開。
錢舜心中不喜,麵上卻未顯露半分,訕訕一笑,“是我的錯,我這邊去沐浴,娘子等我。”
廉州李家村。
次日一早,林記酒坊門口就站了好些人,江昱楓按照林書晚的說法,留了十壇酒,剩下的手一揮,就讓人搬上馬車,打算趕在元宵之前送往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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