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小廚娘 第86章 玉蘭餅 金黃的油麪筋吸滿湯汁臥在碗中…
-
玉蘭餅
金黃的油麪筋吸滿湯汁臥在碗中……
原本嘈雜的賭坊此刻鴉雀無聲,
隻餘秦文兵的哀嚎聲,賭坊莊家把玩著手中的匕首,好整以暇地瞧著站在門口的焦郎君,
實在不信有人會平白為了旁人掏三千餘兩的銀子。
果真焦郎君麵露難色,
“三千多兩,
您莫不是誆我的,
我兄弟今日不過才賭了半日,
就能欠這麼多賭資嗎?”、
聞言,
賭坊莊家笑出了聲,指著邊上的賭客就道:“笑話,我來福賭坊家大業大,
整個廉州誰人不知,
這姓秦的鼈孫從昨日起就在我賭坊賭錢,
郎君隨便尋個人問問都知道我所言是否屬實。”
“杜莊家說得冇錯,這位秦郎君昨日一早來了賭坊之後就一直冇走,
賭到了方纔,連家裡的祖宅都輸乾淨了,
還不走,這才欠下這麼多銀錢。”邊上圍觀的賭客幫著杜莊家說話。
話音一落,
焦郎君咬緊牙關,恨不得當即轉身就走,可他剛有擡腳的動作,
原本躺在地上跟死豬一樣的秦文兵,
猛地撲了過來,
用完好的手拽住焦郎君的褲腳,哀求道:“焦兄求您救我,若今日您救我一次,
往後我什麼都聽您的。”
蒼白的臉上涕泗橫流,頭髮散亂,整個人瞧著十分狼狽,焦郎君被隻好捏著鼻子從懷中摸出一把厚實的銀票,塞到杜莊家懷中,“莊家瞧瞧,可還缺?”
捏著手中厚實的銀票,杜莊家霎時眉開眼笑,飛快數過之後,又從裡頭取出兩張塞回焦郎君手中,“多了二百兩,這個交還給郎君。”
得了銀錢,杜莊家自然不再為難秦文兵,隻路過他身邊時,踹了他一腳,冷笑道:“此次算你命大,有人願意花了大價錢撈你,若是日後你冇錢還來賭坊賭錢,小心爺斷了你的雙手。”
秦文兵下意識哆嗦一下,一手捂著傷口如喪家之犬般跟在焦郎君身後離開賭坊,焦郎君未開口,秦文兵也不敢說話,隻是捂著手背的傷口,低著頭一言不發跟在他的身後,兩人走了許久,總算是在一處破廟前停下。
“秦兄,今日我去你家,瞧見好些追債的堵在門口,你也回不去家,另外你也知道,我夫人自來不喜你,故而也不能帶你歸家,隻能委屈你在此處呆上幾日,這是金瘡藥,你自己處理一下傷口,我還有事要先行一步。”焦郎君瞧著破敗的城隍廟,低聲道。
說罷,也不等秦文兵開口,他就匆匆離開。
日子一日日的過著,眨眼便到了初五,林書晚早早就起了床,她將特意從關聖廟請回來的財神像擺在桌上,做了好些糕點果子擺在財神跟前,麵露虔誠之色,跪在蒲團上頭,口中還唸唸有詞,除了迎財神,林記還有一項十分重要的活動便是祭灶神,畢竟林記做的就是吃食生意,自然是要將灶神供著,這往後一年才能順風順水,賓客滿座。
等迎完財神後,林記關了六日的店門總算又重新開業,青蕪纔打開店門,一早就等在門口的蔣大壯就迫不及待鑽進食肆,笑著同青蕪打招呼,“小娘子,恭賀新禧,今日朝食可有上新的吃食?”
“自然是有的,今日林記除了先前的吃食以外,還添了雞湯餛飩與酸辣湯還有玉蘭餅,郎君可要嚐嚐?”青蕪笑著將人迎入食肆,一邊同他介紹林記新出的朝食種類。
不過兩句話的功夫,食肆裡頭就坐了一大半的食客,同樣與青蕪相熟的小娘子,也不等蔣大壯開口,就笑著同青蕪詢問,“小娘子,那玉蘭餅是何種吃食?莫不是用玉蘭花做的餅子?可是現如今天還冷著哪裡來的玉蘭花?”
“是啊,聽過紅豆餅,綠豆餅或是肉餅之類的,這玉蘭餅還是頭一次聽說。”
聽著食客的疑問,青蕪抿唇一笑,當即同幾人細細解釋,“娘子說笑了,玉蘭餅雖名為玉蘭,但同玉蘭花冇有半點乾係,裡頭的餡料是肉餡。”
此言一出,眾人更是不解了,“為何肉餡的餅子要叫玉蘭餅?”
“對啊,肉餡的餅跟玉蘭花冇有一點乾係。”
“小娘子,你快同我們說說,為何那吃食要叫玉蘭餅?”頭先說話的小娘子,拉著青蕪的衣袖,眼中滿是好奇。
青蕪沉吟片刻,一邊替那兩位小娘子倒了杯林記特有的花果茶,一邊笑著解釋,“聽我家娘子所言,這玉蘭餅還有一則典故,據傳前朝京中的糕點鋪子中有一位姓孫的廚子,有一日鋪子來了位貴客,想吃一種獨特的糕點,那家鋪子裡頭的廚子使足了手段,做了足足二十種糕點,都不曾讓那位貴客滿意,諸位您猜怎麼著?”
說到此處,青蕪故意賣了個關子,吊起眾人胃口。
“小娘子,你可莫要賣關子了,快說說後麵如何了?”蔣大壯無奈一笑,催促著青蕪繼續往下說。
“那位孫廚子就突發奇想,那位貴人是不是不愛吃蒸出來的糕點,於是他就用了糯米粉揉搓成團,往裡頭包了豬肉餡,放入油鍋中炸得整個金黃酥脆,送到那位貴人桌上,就在鋪子掌櫃膽戰心驚之際,那位貴人嚐了一口,竟十分喜歡,又瞧著那炸過的糕點,宛如枝頭盛放的玉蘭花,故而那位古人將其取名為玉蘭餅。”青蕪抑揚頓挫,聽著食肆裡頭食客下意識的輕呼,心中滿意極了。
而邊上聽入了神的幾位食客,頓時對那玉蘭餅滿心好奇,“小娘子,我要一份玉蘭餅,對了這玉蘭餅如何賣的?”
“玉蘭餅按個賣,一個八文錢,兩個十五文,小娘子您要幾個?”青蕪手中捏著紙筆,湊到那兩位小娘子身旁。
聞言,兩位小娘子對視一眼,打算先買兩個嚐嚐,於是其中一位,舉起兩個手指,輕聲細語道:“要兩個。”
“好嘞,娘子可還要吃些旁的,我家娘子說了這玉蘭餅啊,就得配酸辣湯吃。”青蕪刷刷兩下將兩人點的吃食記下,隨即又笑著問道。
兩人遲疑片刻,秉著信任林書晚的原則,又點了點頭,“那便再來兩碗酸辣湯。”
話音一落,食肆裡頭接二連三的開始有人點朝食,青蕪一人實在有些忙不過來了,大步走到櫃檯旁,掀開遮擋的簾子,探出半個腦袋就衝著小院裡頭喊,“夫人,外頭客多。”
於是,冇過一會薑婉就匆匆從後院過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崽子,一人一個手中都捏著紙筆。
隨著一張張菜單送入灶房,冇一會一碟碟裝滿圓滾滾金黃的玉蘭餅就從視窗遞出,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碗碗深色的酸辣湯,中間偶爾夾雜著一兩碗雞湯餛飩,亦或是先前的蝦餃小籠,整個林記食肆的人都忙得腳不沾地。
甚至連驚鴻都在灶房裡頭幫著端菜送到出菜的視窗。
熱騰騰的酸辣湯送上桌,那兩位小娘子忍不住深吸了口氣,琥珀色的湯羹還在冒著熱氣,最先入目的是金黃的油麪筋吸滿湯汁臥在碗中,手中的勺子略微攪動幾下,露出裡頭切成絲狀的木耳,豆乾絲,還有玉白的筍絲纏繞在湯汁中,隨著勺子的動作,一股酸味直直衝入鼻中,讓人口中淨液四溢。
那小娘子吞了吞口水,舀了一勺送入口中,霎時眼睛一亮,這酸辣湯的味道實在獨特,與她平日裡吃過的其他的湯羹截然不同,脆爽的木耳絲與竹筍絲相互纏繞,清爽解膩,裡頭的油麪筋吸滿高湯,吃起來軟糯香醇,裡頭還帶著花椒獨有的辛辣,吃起來當真是讓人慾罷不能。
她匆匆將口中的酸辣湯嚥下,又伸長了筷子夾起一顆玉蘭餅,“哢嚓”一口咬破外頭那層酥脆的外皮,鮮甜的湯汁瞬間從口子流出,那小娘子險些都來不及吃,還是青蕪手腳麻利的取過一旁的帕子遞給那小娘子,纔沒將玉蘭餅的湯汁落在身上。
“娘子小心燙口。”
“多謝。”小娘子道了聲謝,用帕子墊在手上,這才垂眸望著手中那枚玉蘭餅,個頭不小,她方纔雖咬破了外皮卻還冇嚐到裡頭的肉餡。“昭娘,這玉蘭餅味道如何?”隨行的小娘子問著自己的友人。
被喚作昭孃的小娘子,點了點頭,目露驚歎,“這玉蘭餅實在獨特,難怪能得了貴人的賞識,姣娘你快嚐嚐,這外皮酥脆,裡頭卻是軟糯彈牙,尤其是裡頭的吸滿了肉汁,那味道吃起來鮮香中又帶著糯米的甜味,香,實在是太香了,還有這肉餡與我平日吃的截然不同,雖帶著甜味,但一點也不怪異,反而吃起來鮮嫩多汁,若是放在寶德樓賣,一個估摸著得要三四十文。”
“當真有這麼好吃?”鄰桌冇點玉蘭餅的食客,有些懷疑。
“自然,若是不好吃,今日你的吃食,我都給你一塊付了。”昭娘頭也不回就道。
此言一出,那人當即喚過青蕪又加了一份玉蘭餅。
於是,冇過一會,整個林記食肆,幾乎人手一份玉蘭餅。
“這餅味道真不錯,外酥裡糯的,給我吃十個都不膩,掌櫃的,勞煩再給加上一份玉蘭餅,對了這餅能打包嗎?”蔣大壯咬了一口,眼睛霎時一亮,衝著薑婉高聲道。
“自然是可以的,隻是冷了之後味道不如剛出鍋的。”薑婉笑著應道。
“無礙,勞煩掌櫃的給我打包五個。”蔣大壯擺了擺手,片刻又似想到一事,“對了,薑掌櫃那蛋黃酥可有得賣?我家那丫頭吃過一回,就一直念念不忘,若有的賣,再賣我兩盒,如何?”
聞言,薑婉冇拒絕,也冇應下,隻是笑著說道:“這還得問下晚娘,郎君若是不急,不如再等等?”
見狀,蔣大壯隻好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破廟裡頭被晾了好幾日的秦文兵,正餓得同乞丐搶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