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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選風華 第1120章 汪憐兒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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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第一縷晨光刺入聚義廳時,趙天霸被腦後劇烈的疼痛驚醒。

他掙紮著睜開沉重的眼皮,發現自己的雙手被牛筋繩牢牢捆在身後,斬馬刀就插在三步外的地上——刀身上還殘留著昨夜的喜酒。

“醒啦?”

一道甜膩中帶著刺骨寒意的嗓音從上方傳來。

趙天霸猛地抬頭,隻見汪憐兒正斜倚在他剛剛換過的虎皮交椅上——那張象征寨主權威的座椅。

她早已褪去昨日那身大紅婚服,換回初來時的素白羅裙,與滿堂喜帳形成刺目的對比。

“大當家這交椅,坐著倒是比看起來舒服呢。”

她纖細的指尖輕輕撫過扶手上嵌著的黑曜石,另一隻手把玩著象征大當家身份的黑虎寨令牌。

趙天霸隻覺得腦袋裡像灌了鉛一般,昏沉沉的鈍痛讓他一時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視線轉動間,他看到周猛——這個昨日還紅著眼眶喊他“大哥”的兄弟,此刻正像條馴服的獵犬般垂首立在汪憐兒三步之外。

那人臉上再不見半分新婚的喜氣,隻有令人心驚的恭敬與諂媚。

“大、大哥,彆這麼看我……”

周猛被他刀子般的目光刺得渾身不自在,聲音有些發虛,

“小弟……小弟也是迫不得已!”

即便再遲鈍,此刻他也終於明白瞭如今的處境。

趙天霸沒說話,隻是緩緩掃視整個聚義廳。

隻見屠剛等一眾兄弟都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姿態各異。

有的歪著頭,嘴角掛著未乾的酒漬,彷彿還沉浸在昨夜的酒局中;

有的則四仰八叉,毫無形象可言,似乎已經完全沉醉在夢鄉之中;

還有的則蜷縮著身子,雙手緊緊抱住自己,像是在尋求一絲溫暖和安慰。

值得慶幸的是,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他們都還活著。

趙天霸強忍著眩暈感,暗中催動體內殘存的靈力。

經脈中傳來的滯澀感證實了他的猜測——酒中被下了鎖靈散。

他不動聲色地用舌尖輕抵上顎,那枚薄如蟬翼的玄鐵碎刃仍在原位。

這枚寸許長的利刃,自李婉清慘死那日起,就被他日夜含在口中。

即便醉意最濃時,他也從未讓它離開過自己的舌頭——為的就是防備今日這般局麵。

“沒想到吧?”

汪憐兒翹著蘭花指,從袖中取出一個青瓷小瓶,

“你們黑虎寨最拿手的鎖靈散,摻在女兒紅裡,連紫金後期巔峰的你都嘗不出異樣呢。”

趙天霸雙目赤紅,脖頸上青筋暴起,瞪視著周猛:

“周猛!”

他聲音嘶啞,像是從胸腔裡擠出來的,

“老子待你如親兄弟,你竟聯合這毒婦算計我?!”

周猛身子一抖,下意識往汪憐兒身後縮了半步,卻又硬著頭皮上前:

“大、大哥……”

他嚥了口唾沫,眼神飄忽,

“識時務者為俊傑,鐵骨寨……早該換換天了。”

“就憑這個毒婦?”

趙天霸怒極反笑,一口鋼牙幾乎咬碎,

“也配坐這把交椅?!”

汪憐兒忽然輕笑一聲,素手一揚——

“啪!”

一記耳光狠狠抽在周猛臉上,將他打得踉蹌幾步。

“廢物。”

她紅唇輕啟,眼中寒光乍現,

“誰準你自作主張了?”

周猛捂著臉,眼中閃過一絲怨毒,卻不敢反駁,隻能低頭退到一旁。

教訓完周猛,汪憐兒這才轉向趙天霸,

“趙寨主,你以為……我費儘心思陪你演這場戲,就是為了坐你這把破椅子?”

此言一出,不僅趙天霸愣住了,連周猛也露出了錯愕之色。

“那你到底圖什麼?”

趙天霸沉聲問道。

汪憐兒輕笑一聲,袖中突然滑出一塊鎏金令牌,“啪”地拍在案幾上。

令牌上“太師府”三個篆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輝。

“做個山野土匪能有什麼出息?”

她踱步到窗前,背對著二人,

“實話告訴你們,我乃大夏國汪太師嫡長女。此番前來撣北,乃是要組建自己的班底,好為家族效力。”

說到這,她突然轉身,裙擺翻飛間帶起一陣香風:

“隻要你們歸順於我,日後封侯拜將不在話下。不怕告訴你們,這窮山惡水的寨子……”

她輕蔑地環顧四周,

“連給我當馬廄都不配。”

此話自然是半真半假。

汪憐兒出身汪家不假,卻並非嫡係血脈。

說起來她不過是汪家族長酒後與浣衣婢女荒唐一場的產物,連庶出都算得勉強。

更慘的是,那婢女在生產當日就被灌了啞藥打發到莊子上,沒過三年便“失足落井”了。

在這等講究血脈門第的世家大族裡,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個笑話。

每月初一的家宴,管事們總要為她的席位犯難——既不能違了祖製不讓汪家血脈入席,又不願讓她汙了貴人們的眼。

最後折中的法子,便是在最末端的屏風後頭添了張矮幾。

汪羽每每見她,必要將茶盞重重一擱:

“沒眼色的東西!這茶都涼了,還不給本公子換盞熱的來?”

更誅心的是汪晴。

那位嫡小姐總愛在眾人談興正濃時,突然拔高聲音:

“憐兒姐姐,你這衣裳料子……莫不是從西街賤價淘來的?前兒我房裡的二等丫鬟,好像也裁了這麼一身呢。”

滿堂鬨笑中,汪憐兒攥緊的指尖早已掐進掌心。

可她深知自己的身份與他們天差地彆,還必須揚起臉,端出最恭順的笑容。

自幼在這種冷眼與輕視中長大,汪憐兒骨子裡就帶著一股不服輸的倔強。

她比誰都清楚,在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唯有實力才能贏得尊重。

每日寅時,當其他子弟還在夢鄉時,她已獨自在練武場揮汗如雨;而夜深人靜之後,她的院落總是最後一盞熄滅的燈火。

那雙手因常年練琴早已磨出厚繭,卻從不見她喊過一聲苦。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

二十四歲的紫金後期,這個讓眾多嫡係子弟都望塵莫及的境界,被她硬生生用汗水澆灌出來。

即便是眼高於頂的汪羽少爺,也不得不承認她的天賦;向來驕縱的汪晴小姐,見到她時眼神裡也多了幾分忌憚。

此番血影盟的差事,表麵上是家族“委以重任”,實則連一兵一卒都未曾撥付。

臨行前,那位高高在上的父親隻丟下一句:

“既要證明自己不是廢物,便拿出真本事來。”

可血影盟本就是幾方勢力共同組建的,自己總得帶些手下進去不是。

走投無路之下,她隻得將主意打到了鐵骨崖這群土匪身上。

說起來,汪家族長派她前來,倒也並非全無器重之意。

隻是這“器重”背後,藏著太多不足為外人道的算計。

汪憐兒心裡明鏡似的:不派援手,一來是要考驗她的能力,二來血影盟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總要有人去辦;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旦東窗事發,她便是現成的替罪羊。

族中恐怕早已備好說辭,定會聲稱這一切都是她擅作主張,與汪家毫無瓜葛。

至於利益分配,自然都是歸族中所有。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灘渾水中趁機壯大自己。

至於她所謂的組建自己的班底,倒也不假,但這一切的前提,都要建立在血影盟這艘破船不會過早傾覆的基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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