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曜破穹 第32章 青鸞鳴
青鸞鳴，風炎涅盤
淩清羽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中央演武台的空氣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緊，連風都停止了流動。陽光穿透雲層灑在擂台上，卻在那片青色光暈前折轉了軌跡，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扭曲——聖者境三成實力的威壓，已不再是「壓迫感」，而是化作了實質的領域，將整個演武台籠入其中。
這是青鸞峰獨有的「青鸞風域」，是法則之力與血脈天賦交融的產物。領域展開的刹那，台下近萬弟子發出低低的抽氣聲，有人下意識攥緊了衣袍，連遠處高台上的長老們都坐直了身體，目光灼灼地盯著擂台中央。他們清楚，淩清羽之前的出手不過是「指點」，此刻纔是真正的聖者境戰力——哪怕隻有三成，也足以碾碎尋常聖兵境修士的所有抵抗。
子謙與嫻雲背靠背站著，兩人的肩膀都繃得發緊。嫻雲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的風不再是自然流動的氣流，而是化作了無數根冰冷的「針」，刺得她裸露的肌膚發麻，連呼吸都帶著滯澀感。她悄悄抬眼，隻見漫天青色光點凝聚成型，化作一柄柄三寸長的風劍，劍刃泛著寒芒，密密麻麻懸浮在半空，劍尖齊齊對著他們，像極了被驚動的蜂群，隻待一聲令下便會蜂擁而至。
「不能硬抗！」子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一絲沙啞，卻異常堅定。他的《負山訣》已悄然運轉，肌肉下的血脈微微搏動，抵擋住大部分來自領域的壓製，但左肩胛下的龍翼烙印卻在發燙——那是高等血脈對青鸞威壓的本能反應，若不強行壓製，恐怕會暴露更多秘密。
嫻雲用力點頭，掌心的赤金火焰不自覺地躍動起來。她知道，此刻自己的守護之力是兩人唯一的屏障，絕不能有半分差錯。
淩清羽立於領域邊緣，白衣在青色風華中獵獵作響。他看著擂台上緊守防禦的兩個孩子，眼底最後一絲輕視也悄然褪去。之前子謙破解風縛、嫻雲爆發守護之焰的畫麵還在腦海中回放，他清楚這兩個孩子絕非「普通天才」，但聖者境與聖兵境的鴻溝，絕非僅憑天賦就能跨越。
「風劍，落。」
他並指如劍，輕輕向下一劃。沒有驚天動地的怒吼，隻有一聲極輕的指令，卻像是開啟了地獄的閘門。
「咻——咻咻——！」
漫天風劍瞬間動了！第一柄風劍刺破空氣的尖嘯剛起，無數道尖嘯便連成一片，化作震耳欲聾的轟鳴。密密麻麻的青色劍雨遮天蔽日，將子謙與嫻雲的所有退路封死，劍刃上的寒芒甚至映亮了兩人蒼白的臉頰。台下的歡呼聲瞬間消失，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有人甚至下意識地捂住了嘴——這等攻勢，彆說兩個孩子，就算是尋常聖將境修士，恐怕也難以抵擋。
「星火守護壁！」
嫻雲尖叫一聲，體內的聖力如潮水般湧向掌心。這一次，她沒有保留半分力量，連靈魂深處那縷新生的守護之焰意誌都儘數激發！赤金色的火焰從她掌心噴湧而出，在空中舒展、凝聚，化作一麵半弧形的火焰壁障，足足有兩人高，壁障表麵流淌著琉璃般的光澤，如同最堅固的蛋殼，將她與子謙牢牢護在其中。
更驚人的是，壁障中央，一道朱雀虛影緩緩浮現——那是守護之焰與她血脈共鳴的征兆。虛影雖淡，卻帶著一股威嚴，朱雀的尖喙微微揚起，彷彿在無聲地啼鳴，與漫天風劍形成對峙。
「嘭！嘭嘭嘭！」
第一柄風劍撞上守護壁的瞬間，劇烈的撞擊聲便炸開了！風劍瞬間爆散成青色氣流，而守護壁則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表麵的琉璃光澤黯淡了一分。緊接著，第二柄、第三柄……無數風劍如暴雨般砸在壁障上，撞擊聲密集得如同鼓點，震得人耳膜發疼。
嫻雲的小臉瞬間變得煞白，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每一次撞擊都在吞噬著她的聖力，經脈中傳來針紮般的刺痛，彷彿有無數根細針在裡麵攪動。她的手臂開始發抖，掌心的火焰也變得不穩定，守護壁的光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邊緣甚至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撐住！一定要撐住！」她在心中嘶吼著，牙齒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一絲血腥味。腦海中閃過的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子謙之前擋在她身前的背影——在她被林風的風刃逼得節節後退時，是子謙用詭劍招式替她解圍；在她被淩清羽的風指鎖定時，是子謙不顧一切地衝過來救援。
現在，該換她來守護了。
「謙哥哥，彆怕，我在！」她輕聲呢喃，聲音微弱卻堅定。體內的守護之焰彷彿聽到了她的心聲，再次爆發出一絲力量，讓搖搖欲墜的守護壁暫時穩定下來。
子謙站在壁障後方，看著嫻雲顫抖的背影，心臟像被一隻手緊緊攥住。他能清楚地看到嫻雲嘴角溢位的鮮血，能感覺到守護壁每一次顫抖都在消耗著她的生命力。他知道，這樣的防禦撐不了多久——淩清羽的風劍無窮無儘，而嫻雲的聖力總有耗儘的一刻。
「必須做點什麼！」他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星脈凝元訣》在體內瘋狂運轉，神識如同出鞘的利劍，穿透狂暴的能量亂流，死死鎖定著整個風域。他沒有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風劍，而是將目光落在了領域的核心——淩清羽本身，以及風劍之間那若隱若現的能量脈絡。
聖者境的領域看似無懈可擊，實則所有攻擊都源自領域核心的能量供給，風劍的軌跡、力量的強弱，都由淩清羽的意誌與能量脈絡控製。若是能打斷這股供給，或是乾擾能量脈絡，風劍的攻勢自然會減弱。
可他無法直接攻擊淩清羽——那無異於以卵擊石。他能做的，隻有乾擾。
子謙深吸一口氣，掌心的溯光劍微微顫動，劍身上的紋路亮起淡淡的白光。他將體內所有的空間屬性聖力調動起來，卻沒有像之前那樣用於身法或劍招，而是將其拆分成無數道細微到極致的能量絲，如同發絲般纖細，在掌心盤旋、凝聚。
「溯光……亂空！」
他低吼一聲，將這些空間能量絲猛地向外擴散！無數道透明的空間波紋以他為中心，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激起的漣漪，向著四周蔓延開去。這些波紋沒有任何攻擊力，卻帶著空間法則特有的「扭曲」屬性，所過之處，空氣都泛起了細微的褶皺。
第一波空間波紋撞上風劍時，奇跡發生了！原本軌跡精準的風劍像是突然失去了方向，在空中微微一頓，然後便歪歪斜斜地撞向守護壁，力量比之前弱了不止一成。緊接著，更多的風劍穿過空間波紋，有的速度驟降，有的軌跡偏移，甚至有兩柄風劍在空中相互碰撞，爆成了一團青色氣流！
漫天劍雨瞬間出現了混亂！原本密不透風的攻擊出現了空隙，撞擊守護壁的力道也明顯減弱。嫻雲明顯感覺到了變化，她驚訝地回頭看了一眼子謙，眼底閃過一絲感激，隨即又咬緊牙關，將更多的聖力注入守護壁——她知道，這是子謙為她爭取的機會，絕不能浪費。
「什麼？！」淩清羽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驚容。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對風域的掌控力正在減弱，風劍之間的能量脈絡像是被什麼東西攪亂了，原本流暢的能量流轉變得滯澀起來。
「他竟然能乾擾法則脈絡？」淩清羽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空間屬性本就稀有，能將空間之力運用到「乾擾法則」的層麵，更是罕見。這已經不是「天賦」能解釋的了，而是對空間法則有著極深的理解——哪怕這種理解還很稚嫩，卻足以讓他心驚。
他下意識地加大了聖力輸出，想要重新掌控風域，可子謙的空間波紋卻如同跗骨之蛆，不斷乾擾著能量脈絡，風劍的混亂非但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嚴重。
就在這時，子謙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找到了風域的「破綻」！
在空間波紋的持續乾擾下，淩清羽為了維持風劍攻勢，不得不將更多的聖力集中在領域外圍，導致領域核心的防禦出現了一絲薄弱。雖然這絲薄弱轉瞬即逝，但對子謙來說，已經足夠了。
「雲兒，準備撤盾！」子謙低喝一聲，手中的溯光劍瞬間爆發出刺眼的白光。他將《負山訣》與空間之力同時催動到極致，肌肉下的血脈劇烈搏動，整個人化作一道殘影，向著淩清羽衝去！
嫻雲雖然驚訝，但沒有絲毫猶豫。她猛地收回聖力，守護壁瞬間消散，赤金色的火焰重新凝聚在掌心，隨時準備支援子謙。
淩清羽看到子謙衝來，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他承認子謙的空間之力很特彆，但想憑這點力量攻擊自己，還是太天真了。他抬起右手，掌心青光暴漲，無數風元素凝聚成一麵古樸的青色鸞盾，盾麵上雕刻著青鸞展翅的紋路，散發著厚重的防禦氣息——這是他用三成聖力凝聚的防禦，足以抵擋聖將境巔峰的全力一擊。
「想破我的防禦？癡心妄想！」淩清羽冷哼一聲，將鸞盾擋在身前。
子謙沒有說話，隻是將所有的空間之力都壓縮在溯光劍的劍尖上。劍尖處的空間開始扭曲，光線在這裡折轉，形成了一個微小的黑洞般的漩渦，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波動。他沒有選擇攻擊鸞盾的邊緣，而是直取盾心——那裡是鸞盾能量最集中的地方，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鐺——！」
溯光劍撞上鸞盾的瞬間，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傳遍整個廣場。劍身上的空間漩渦瘋狂旋轉，想要穿透鸞盾的防禦，可鸞盾上的青鸞紋路卻亮起光芒，死死抵擋住空間之力的侵蝕。子謙感覺一股巨大的反震力傳來，手臂發麻，虎口甚至滲出了鮮血。
「沒用的！」淩清羽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正想加大聖力輸出，將子謙震飛，卻突然感覺到一股熾熱的能量從側麵襲來！
是嫻雲！
她在子謙攻擊的瞬間，便將掌心的守護之焰凝聚成一道赤金色的火箭，如同離弦之箭般射向鸞盾！火箭速度極快，帶著焚儘一切的溫度，精準地落在了溯光劍與鸞盾接觸的地方！
「轟——！！！」
赤金色的火焰與透明的空間之力在鸞盾上相遇，沒有相互排斥，反而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共鳴！火焰彷彿找到了宣泄口，順著空間之力的漩渦湧入鸞盾內部，而空間之力則為火焰開辟了道路，讓它能更深入地侵蝕鸞盾的防禦。
淩清羽臉色驟變，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鸞盾內部的能量平衡被打破了！火焰在瘋狂燃燒著他的聖力，空間之力則在不斷撕裂鸞盾的結構，原本堅固的鸞盾上，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
「不！」他怒吼一聲，想要驅散這兩股力量，可已經晚了。
子謙抓住機會，將體內最後一絲聖力注入溯光劍！劍尖的空間漩渦再次擴大，猛地向前一刺！
「哢嚓——！」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鸞盾上的裂痕瞬間擴大，如同蛛網般蔓延開來。淩清羽感覺掌心一麻，鸞盾瞬間崩碎，化作無數道青色氣流消散在空氣中。
子謙與嫻雲也被反震力震得連連後退，子謙踉蹌著站穩，嘴角溢位鮮血，嫻雲則直接摔倒在地，臉色蒼白如紙，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擂台上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聖者境的淩清羽，竟然被兩個聖兵境的孩子擊破了防禦？
淩清羽站在原地，看著掌心消散的青色氣流，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擂台上相互攙扶的兩個孩子，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自己並未動用全力，可對方能在絕境中爆發出如此驚人的力量，甚至打破他的防禦，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
他緩緩散去了周身的風域，青色光華漸漸消退，空氣中的壓迫感也隨之消失。他看著子謙與嫻雲，眼神複雜，有驚訝，有敬佩，還有一絲不甘。
「此戰，便到此為止吧。」淩清羽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疲憊，卻異常清晰，「你們……贏了。」
這句話如同驚雷般在廣場上炸開！短暫的死寂之後，歡呼聲如同山呼海嘯般爆發出來！
「贏了！風炎雙子贏了！」
「我的天！他們竟然打贏了淩師兄！」
「風炎雙子！風炎雙子！」
無數弟子揮舞著手臂，瘋狂地呐喊著，目光中充滿了狂熱與敬佩。之前對愈子謙與嫻雲的質疑、輕視，此刻都化作了震撼與認可。「風炎雙子」這個名字，在這一刻，真正烙印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高台上，炎煌看著擂台上相互攙扶的兩個孩子，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他拿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眼中閃過一絲欣慰——這兩個孩子，沒有讓他失望。
而在廣場角落的陰影中，影殺的臉色卻陰沉到了極點。他死死盯著擂台上的子謙，手中的記錄玉簡發出微弱的光芒，上麵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剛才的戰鬥細節：「目標愈子謙，掌握空間法則，可乾擾聖者境領域；目標火嫻雲，擁有未知守護之力，可與空間之力共鳴；兩人羈絆極深，戰鬥配合默契，成長潛力評估：無法估量！」
影殺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他知道，這兩個孩子的成長速度已經超出了議會的預期，若是再放任他們成長下去，必將成為議會的巨大威脅。
「必須立刻上報最高議會，絕不能讓他們順利成長！」影殺低聲呢喃，身影一閃，消失在陰影中。
擂台上，子謙攙扶著嫻雲，兩人都虛弱到了極點，卻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笑容中帶著疲憊，帶著慶幸，還有一絲難以掩飾的驕傲。
「謙哥哥，我們贏了。」嫻雲靠在子謙的肩膀上，聲音微弱，卻充滿了喜悅。
「嗯，我們贏了。」子謙輕輕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溫柔。他低頭看了看嫻雲蒼白的小臉，心中暗暗發誓，以後絕不會再讓她陷入這樣的險境。
就在這時，司儀長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激動：「聖山巡禮最終環節，團隊演武，愈子謙、火嫻雲勝！至此，本屆聖山巡禮圓滿結束！」
歡呼聲再次爆發，比之前更加熱烈。無數弟子湧向擂台，想要近距離看看這兩位創造奇跡的天才。子謙與嫻雲被人群包圍著，臉上帶著微笑，接受著所有人的祝福。
可他們不知道，榮耀的背後，是更深的危機。那一閃而逝的龍威，那奇異的守護之焰，那精妙的空間乾擾，都已經被暗處的眼睛記錄下來。一場針對他們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灑在聖山上，將一切都染上了溫暖的色彩。聖山巡禮在歡呼聲中落下帷幕，可屬於風炎雙子的故事，才剛剛開始。他們的未來，註定充滿荊棘與挑戰，而他們能否在風暴中繼續前行，綻放出更耀眼的光芒，無人知曉。
但此刻，他們隻知道，他們贏了，他們還活著，他們還有彼此。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