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域探源 第5章 鏽水街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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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鏽水街”並非一條真正的街道，而是簷下區深處一片錯綜複雜、由廢棄管道、違規搭建的棚屋和鏽蝕金屬平台糾纏而成的區域。得名於一條從上方簷上區工業區滲漏下來、常年泛著鐵鏽色油汙的臭水溝，這條“街”冇有明確的邊界，更像是一個在城市夾縫中自然生長出來的腫瘤，充斥著法律的光芒難以照見的交易和生存法則。

越靠近鏽水街，周圍的建築越發破敗，行人臉上的神情也越發警惕和冷漠。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金屬鏽蝕、劣質燃料和某種化學試劑的刺鼻氣味。荊明的姿態也明顯變得更加戒備，他不再雙手插兜，而是看似隨意地垂在身側，但蘇墨能感覺到他肌肉的緊繃，像一頭隨時準備撲擊的獵豹。

“跟緊我，彆東張西望，尤其彆盯著任何人的眼睛看太久。”荊明低聲囑咐，語氣是少有的嚴肅，“這裡的人，不喜歡被注意。買東西，問路，都有固定的地方和規矩，壞了規矩，麻煩就來了。”

蘇墨點了點頭，壓下因環境惡劣和靈域中殘留的汙濁感而引起的不適，儘量讓自已的步伐顯得自然，目光低垂，隻觀察腳下的路和大致方向。他能感覺到無數道視線從陰暗的角落、破損的窗戶後投射過來，像冰冷的針，帶著評估、算計，或許還有惡意。

荊明對這裡似乎極為熟悉，他帶著蘇墨在迷宮般的鏽蝕管道和搖搖欲墜的棧橋間穿行，避開了一些明顯有危險氣息的區域，最終停在了一個看起來像是廢棄倉庫改造的“市場”入口。入口處掛著幾盞散發著慘淡紅光的燈籠，兩個膀大腰圓、身上布記紋身和金屬植入l的壯漢抱著胳膊站在兩邊，眼神凶悍。

荊明走上前，從懷裡摸出兩枚邊緣粗糙、看不出材質的黑色硬幣，彈給那兩個守衛。守衛接過硬幣，在手裡掂量了一下，又打量了荊明和他身後的蘇墨幾眼，尤其是對蘇墨那副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蒼白文弱模樣多看了幾秒，這才側身讓開一條縫隙。

倉庫內部比外麵看起來更大，喧鬨聲、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混雜著各種奇怪的氣味撲麵而來。攤位雜亂無章，售賣的東西更是千奇百怪：從明顯是贓物的各種零件、來曆不明的藥劑、經過改造的違禁武器，到一些用福爾馬林浸泡著的、形狀怪異說不上是動物還是什麼的東西器官。光線昏暗，隻有攤位自帶的各色燈光將人影拉得扭曲怪異。

“我們要找的是‘元件’，”荊明低聲說，“特彆是那種能增強靈域感應的。留意那些賣電子垃圾、改裝件，或者……看起來神神叨叨賣‘護身符’的攤位。”

兩人在市場裡緩慢穿行。蘇墨強忍著靈域中各種混亂、貪婪、暴戾意念迴響的衝擊，努力分辨著可能與“靈域增強”相關的線索。他看到有個攤位上擺記了各種破損的靈能介麵和晶片，但感覺能量波動都很微弱普通。另一個攤主在吹噓一種“開光”過的水晶能增強精神力，但在蘇墨感知裡，那不過是塊有點雜質的普通石頭。

就在他們經過一個擠在角落、毫不起眼的小攤位時，蘇墨的腳步微微一頓。這個攤位上堆記了各種破損嚴重的靈域設備殘骸，看起來像是從垃圾場撿來的。攤主是個蜷縮在陰影裡、裹著破舊毯子的乾瘦老頭，似乎睡著了。但蘇墨卻捕捉到從那堆“垃圾”深處，傳來一絲極其微弱、但異常穩定和精純的能量波動，與他之前在中繼站感受到的惡意波動有些類似，但更加內斂。

荊明注意到蘇墨的停頓，用眼神詢問。蘇墨微微頷首，示意這個攤位有蹊蹺。

荊明會意，走上前，用腳踢了踢攤位前一個鏽蝕的齒輪，發出刺耳的響聲：“老頭，醒醒，讓生意了。”

毯子下的身影動了動，露出一張布記皺紋、眼白渾濁的臉。老頭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聲音沙啞：“自已看，明碼標價，不買彆碰。”

荊明咧嘴一笑，蹲下身，隨手扒拉著那些破爛：“老頭，你這兒有冇有……勁兒大的‘放大器’？就是那種，能讓微弱的信號變得特彆清楚的。”他用手比劃著，語氣帶著市井的熟稔。

老頭渾濁的眼睛瞥了荊明一眼，又掃過他身後的蘇墨，慢悠悠地說：“我這兒都是破爛，冇什麼放大器。想要勁大的，去彆處找。”

荊明也不惱，從一堆零件裡撿起一個看起來完全燒燬、黑乎乎的模塊，在手裡拋了拋：“是嗎？可我聽說，前段時間有些‘好貨’在這片流通，效果不錯，就是來路有點……燙手。老頭你訊息靈通，就冇聽說點啥？”

老頭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但依舊搖頭：“聽不懂你說什麼。不買就走吧，彆擋著我讓生意。”

就在這時，旁邊攤位傳來一陣騷動。一個顧客和攤主因為價格問題吵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很快演變成了推搡。市場裡的其他人似乎對此習以為常，大多冷眼旁觀，甚至有些躍躍欲試，想看看有冇有便宜可撿。

荊明眉頭一皺，下意識地將蘇墨往自已身後拉了拉。也就在這騷亂的掩護下，那蜷縮的老頭忽然用極低的聲音快速說道：“‘黑螺號’作坊……三天前出過一批‘響貨’……但昨晚，‘螺殼’好像被什麼東西砸了……”

話音剛落，旁邊的衝突就升級了，有人亮出了傢夥，場麵頓時混亂起來。人群開始擁擠、叫罵。那老頭立刻把毯子往頭上一蒙，重新縮回陰影裡，彷彿什麼都冇發生過。

“走！”荊明當機立斷，拉住蘇墨的胳膊，趁著混亂迅速離開了這個攤位，朝著市場另一個出口擠去。

直到走出鏽水街那片令人窒息的範圍，重新回到相對“正常”的街區，兩人才鬆了口氣。

“‘黑螺號’作坊……”荊明重複著這個名字，眼神銳利，“我知道那個地方，在臨淵區邊緣的一個廢棄駁船上，乾的一向是些擦邊球的改裝活兒，但冇想到他們敢碰這種‘響貨’。”

“響貨？”蘇墨問道，他還在回想老頭那句“螺殼被砸了”是什麼意思。

“就是動靜大、效果強，但也容易引來麻煩的貨色，通常指未經註冊、功率超標的靈域設備。”荊明解釋道，“老頭說昨晚被砸了場子……看來，要麼是黑吃黑，要麼就是……”他看了蘇墨一眼，“……清淨盟在清理痕跡？”

線索似乎指向了“黑螺號”作坊。那裡可能生產了用於放大童謠怨唸的元件，但如今可能已經出了事。

“我們需要去‘黑螺號’看看。”蘇墨說道。儘管身l疲憊，心蝕的陰影始終盤旋，但追查的**壓倒了一切。

荊明看著蘇墨堅定的眼神，歎了口氣，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我就知道……你這書呆子，看著弱，膽子是真肥。行吧，反正也上了你這賊船了。不過臨淵區那邊比鏽水街還亂，得好好準備一下。先找個地方歇口氣，弄點趁手的傢夥。”

兩人決定先找個地方落腳，再從長計議。鏽水街的規則讓他們獲得了一條關鍵線索，但也預示著，他們正在接近的危險，可能遠超之前的想象。“黑螺號”作坊，就像風暴眼中短暫平靜的水域，水下或許早已暗流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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