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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雲重塑記:從廢徒到仙途 第9章 劍塚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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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雲宗的劍塚,藏在落霞峰最深處的峽穀裡。

這裡沒有靈氣繚繞的宮殿,也沒有珠光寶氣的陳列,隻有一道綿延數十丈的天然石壁,石壁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劍痕,最深處足有三尺,彷彿是被無數柄利劍常年劈砍而成。石壁前立著一塊黝黑的石碑,碑上刻著四個蒼勁的古字——「非金丹者,不得入內」,字跡中蘊含著淡淡的禁製之力,尋常弟子便是靠近百丈之內,都會感到心神震顫。

劍塚之內,埋葬著青雲宗立派以來曆代高手的佩劍。那些劍有的斷了劍脊,有的沒了劍尖,卻都曾飲過血、立過功,久而久之,便積攢了一股肅殺的劍靈之氣,尋常修士彆說進入,便是在外麵多待片刻,都可能被劍靈衝散心神。

按宗門規矩,隻有修為達到金丹境,能以自身靈力護住心神者,纔有資格進入劍塚祭拜,或是在長老陪同下挑選適合的古劍殘片,用來重鑄法器。

但此刻,劍塚外的石碑前,卻站著一個錦藍色的身影。

淩雲仰頭看著石碑上的四個古字,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非金丹不得入內?」他嗤笑一聲,伸手撫摸著石碑上的字跡,指尖傳來淡淡的禁製波動,「規矩倒是不少,隻可惜,對我沒用。」

這幾日,他總覺得手中的流霞劍太過華而不實,雖能引來不少弟子的驚歎,卻在真正交手時屢屢吃虧——前日與一位煉氣七層的內門弟子切磋,竟被對方用一柄普通的青鋼劍壓製,若不是他靈力流轉速度快,險些丟了顏麵。

「定是兵器不夠好。」淩雲如此想到。他從藏經閣的古籍中看到過記載,說青雲宗的劍塚裡藏著一柄上古神劍,乃是開派祖師親手煉製,威力無窮,隻是後來隨著祖師坐化而被封印在劍塚深處。

「那柄神劍,才配得上我天選少宗的身份。」淩雲眼中閃過一絲狂熱。流霞劍不過是他隨手煉製的玩物,隻有上古神劍,才能彰顯他的天賦與地位。

至於「非金丹不得入內」的禁令?在他看來,這所謂的禁製,不過是宗門用來嚇唬庸才、束縛弱者的把戲。以他身負九竅玲瓏心的絕世體質,即便是真正的金丹修士當前,他也有膽氣與之一戰,區區劍塚的守護禁製,又能奈他何?

「讓開。」淩雲對著石碑前如門神般佇立的兩名護衛冷冷說道,語氣不容置疑。

這兩名護衛是劍塚的專職看守,皆是築基後期的修為,實力遠超尋常內門弟子。見淩雲竟要硬闖禁地,兩人臉色驟變,慌忙搶步上前,張開雙臂阻攔:「少宗!劍塚乃我宗重地禁地,按祖宗規矩……」

「規矩?」淩雲不等他們說完,猛地釋放出體內蟄伏的靈力,煉氣六層的氣勢轟然爆發,如同無形的潮水洶湧撲來。雖然修為境界不及對方深厚,但那靈力卻勝在精純無比,帶著一股天生的霸道凜冽,「我便是規矩!」

話音未落,他根本不給兩名護衛任何反應的機會,右手閃電般並指如劍,體內九竅玲瓏心高速運轉,彙聚起一股鋒銳無匹的靈力,朝著石碑上那層無形的禁製狠狠點去!

「嗤——!」

指尖凝聚的靈力與古老禁製悍然碰撞,發出一聲刺耳的銳響,彷彿撕裂了空氣。石碑表麵鐫刻的那些模糊古字驟然間微微發亮,蕩開一圈肉眼可見的透明波動,生生將淩雲的指尖彈開。

「嗬,有點意思。」這輕微的阻滯非但沒讓淩雲退縮,反而激起了他更強的戰意,眼中興奮的光芒更盛。他順勢後退兩步,雙手在胸前快速翻飛,結出繁複的印訣,體內靈力如同開閘洪流般瘋狂運轉,九竅玲瓏心的力量被催動到極致。霎時間,周遭天地間的靈氣彷彿受到了無形的強力牽引,紛紛化作絲絲縷縷的流光,爭先恐後地向他身體彙聚而來,在他周身形成一個小小的靈氣漩渦!

「破!」

他舌綻春雷,一聲低喝,雙掌裹挾著這股凝練到極致、幾乎化為實質的靈力洪流,如同咆哮的巨龍,狠狠撞向石碑上光芒流轉的禁製!

「轟隆——!」

震耳欲聾的巨響猛然炸開,整個落霞峽穀都在這狂暴的衝擊下微微震顫!石碑上的古字瞬間光芒大盛,璀璨奪目,然而在這股蠻橫不講理的靈力衝擊之下,那層看似堅不可摧的禁製光幕劇烈扭曲,竟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嚓」聲,一道細微卻觸目驚心的裂紋清晰地蔓延開來!

「不好!禁製受損了!」兩名護衛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心中警鈴大作,不顧一切地想要衝上前阻止,卻被那靈力爆炸產生的強勁餘波狠狠掃中,如同被巨錘擊中胸口,悶哼著連連踉蹌倒退。

淩雲見狀,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弧度。他毫不遲疑,再次瘋狂凝聚靈力,這一次,他更是將腰間的寒鐵長劍「鏘啷」一聲拔了出來,將澎湃的靈力毫無保留地灌注劍身。隻見寒鐵劍嗡鳴震顫,劍身泛起一層幽冷的寒芒,緊接著,他雙手握劍,用儘全身力氣,朝著石碑上那道剛剛出現的裂紋,狠狠劈斬而下!

「鐺——!」

寒鐵劍鋒與古老的石碑猛烈碰撞,發出一聲穿金裂石、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石碑上那道細微的裂紋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麵,瞬間瘋狂擴大、蔓延,上麵的古字光芒急速黯淡下去,如同風中殘燭。那道守護了劍塚數百年、堅不可摧的強大禁製光幕,竟被他以蠻力硬生生破開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猙獰缺口!

「哈哈哈!不過如此!」淩雲放聲狂笑,笑聲中充滿了睥睨一切的傲然。他看也不看身後那兩個麵無人色的護衛,縱身一躍,錦藍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禁製缺口處一閃而入。

兩名護衛眼睜睜看著那道身影消失在幽暗的入口,麵麵相覷,臉上寫滿了極致的驚恐與絕望。劍塚禁地被強行攻破,他們身為看守,責任重大,難辭其咎。可麵對淩雲那「天選少宗」的顯赫身份和掌門明裡暗裡的偏袒,他們又根本無力阻止,甚至連追進去的勇氣都沒有,隻能失魂落魄地僵在原地。

劍塚之內,並非想象中的陰森墓室,而是一個巨大無比、彷彿洪荒巨獸腹地的天然溶洞。

溶洞頂部倒懸著無數奇形怪狀的鐘乳石,表麵散發著微弱的、宛如星辰般的淡淡熒光,勉強將洞內映照得影影綽綽。地麵上,數百柄樣式各異的古劍如同死寂的墓碑,橫七豎八、密密麻麻地插在岩石縫隙之中。有的劍身尚算完整,卻布滿了斑駁的暗紅鏽跡;有的隻剩下半截斷裂的劍脊,歪斜地插在石縫裡,透著無儘的悲涼;更多的則早已斷成數截,如同被遺棄的枯骨,散落在冰冷的角落,無聲地訴說著歲月的滄桑與戰鬥的慘烈。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刺鼻的鐵鏽腥氣,更有一股深沉凝練、彷彿能凍結靈魂的無形肅殺之氣彌漫在每一寸空間。剛一踏入,淩雲便感覺心神驟然一緊,彷彿有無數柄無形的利劍瞬間鎖定了他的眉心,刺骨的寒意直透骨髓。

「哼,不愧是青雲劍塚,果然有點門道。」淩雲冷哼一聲,立刻運轉體內靈力,在靈台識海構築起一道屏障,護住心神。他銳利的目光如同鷹隼,在洞內快速掃視一圈。對那些鏽跡斑斑的殘劍斷刃,他連看第二眼的興趣都欠奉,腳步毫不停留,徑直朝著溶洞最幽暗的深處走去——宗門古籍中明確記載,那柄傳說中的上古神劍,就供奉在劍塚最深處那座神秘的祭劍石台之上。

越往溶洞深處前行,那股無形的肅殺之氣便越發濃烈粘稠,如同實質的潮水般不斷擠壓著護體靈光。地麵上的古劍也漸漸變得完整起來,劍身上殘留的靈力波動也愈發清晰,甚至有幾柄古劍雖然沉寂,劍身卻隱隱流轉著微弱光華,顯然當年也曾是叱吒風雲的絕世名兵。

然而,淩雲的目光堅定如磐石,對這些足以令外界修士瘋狂的寶劍視若無睹。他的目標隻有一個——那柄至高無上的上古神劍!

就在他快步走過溶洞中央區域時,腳下忽然踢到了一件硬物。他低頭一看,是一柄通體漆黑、毫不起眼的古劍。劍身並非筆直,而是呈現一種詭異而流暢的彎曲弧度,宛如一條蟄伏的毒蛇,劍柄之上,一個古樸陰森的「幽」字清晰可見。

「嗯?」淩雲心中莫名一動,這柄劍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有些陳舊,但就在他目光觸及的刹那,一股難以言喻的心悸感毫無征兆地襲來。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將這柄奇特的古劍從地上拔起,仔細端詳。就在他的指尖剛剛觸碰到那冰冷劍柄的刹那——

「嗡——!」

那柄漆黑的古劍彷彿被徹底驚醒的毒蛇,猛然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直透神魂的劍鳴!一股冰冷徹骨、帶著無儘死亡氣息的恐怖殺氣,如同火山爆發般從劍身內部轟然炸開!這柄古劍竟自主地劇烈震顫,瞬間掙脫了淩雲的手指,化作一道漆黑的流光,懸浮在了半空之中!

與此同時,在溶洞內另外兩個方向,幾乎不分先後地響起了同樣高亢的劍鳴之聲!

「嗡!」「嗡!」

一柄通體赤紅如血、彷彿流淌著熔岩的古劍,和一柄劍身布滿扭曲銀藍色雷電紋路、滋滋作響的古劍,也同時掙脫了大地的束縛,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托起,懸浮於空!三柄形態各異、散發著截然不同卻都狂暴凶戾氣息的古劍,呈品字形懸停,如同三位憤怒的守護者,將淩雲牢牢地圍困在中央!劍身之上,狂暴的靈氣波動如同颶風般席捲開來,將地麵的碎石塵土都吹拂得四散飛揚!

「這是……劍靈護塚?!」淩雲臉色終於變了,他萬萬沒想到這些沉寂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古劍竟擁有如此驚人的靈性!顯然是他強行破開外部禁製,導致劍塚內部平衡的靈力被粗暴擾亂,這才驚醒了這些沉睡的古老劍靈!

「哼!區區幾件死物,也敢攔我淩雲去路?」驚愕隻是一瞬,淩雲眼神瞬間被狠厲取代。他毫不猶豫,「鏘」地一聲拔出腰間的寒鐵劍,靈力灌注,劍鋒直指三劍,就要強行反擊!

然而,那柄漆黑的「幽」劍速度更快!它如同一條真正的黑色閃電,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瞬間便撕裂空氣,帶著刺骨的陰寒與死寂,直刺淩雲的咽喉要害!

淩雲瞳孔驟縮,連忙舉劍格擋。

「鐺——!」

兩劍猛烈相撞,發出震耳巨響!一股陰寒刺骨、彷彿能凍結靈魂的詭異力量,順著寒鐵劍身如同毒蛇般瘋狂湧入淩雲的手臂!他隻覺整條右臂瞬間麻痹,虎口劇痛欲裂,幾乎握不住劍柄!心中頓時大駭,這柄看似普通的黑劍,其蘊含的威力竟遠超他的想象!

不等他穩住身形,化解這股陰寒之力,另外兩柄古劍的攻擊也接踵而至!那柄赤紅如血的古劍挾裹著滔天的灼熱氣浪,如同岩漿噴湧,劍鋒所過之處,空氣都因高溫而扭曲,彷彿要將淩雲徹底燒成灰燼!而那柄雷電纏繞的古劍則發出「滋滋滋」令人頭皮發麻的爆響,劍身上跳躍的藍色電弧劈啪作響,帶著毀滅性的雷霆之威,直劈淩雲頭頂!

淩雲頓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戰!他雖有九竅玲瓏心提供近乎無窮的靈力支援,但麵對這三柄配合默契、招式刁鑽狠辣、每一擊都蘊含著數百年積累的恐怖肅殺劍意的古劍,他的心神被那股無形的威壓所懾,竟難以集中,一身實力難以完全發揮,險象環生!

「可惡!」淩雲怒吼一聲,雙目赤紅,將《青萍劍法》催動到極致,體內靈力毫無保留地瘋狂傾瀉。寒鐵劍在他手中舞動如風,化作一片密不透風的劍網,叮叮當當的碰撞聲不絕於耳,勉強將三柄古劍狂風暴雨般的攻勢擋在身外。但他畢竟隻有煉氣六層的境界根基,而這三柄古劍任意一劍的威力,都絲毫不亞於築基後期修士的全力一擊!

「嗤——!」

就在激戰正酣,靈力碰撞最為激烈的一瞬,那柄漆黑的「幽」劍如同最狡詐的刺客,精準地抓住淩雲劍網中一個因靈力震蕩而出現的微小破綻,劍身如同毒蛇出洞,角度刁鑽至極,化作一道肉眼難辨的黑線,無聲無息地劃過淩雲的左臂!

淩雲隻覺左臂一涼,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閃避動作!

「呃啊——!」

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呼響起!淩雲的左臂衣袖瞬間被撕裂,一道深可見骨、皮肉翻卷的恐怖傷口赫然出現,鮮血如同噴泉般狂湧而出!更詭異的是,那傷口邊緣竟迅速蔓延開一層如同活物般的淡淡黑氣,一股陰寒歹毒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順著傷口瘋狂鑽入他的經脈血肉之中,讓他運轉的靈力頓時變得滯澀無比,彷彿被凍結了一般!

「找死!」劇痛和這陰毒力量的侵蝕,徹底點燃了淩雲的暴怒與凶性!他不再有任何保留,狂吼聲中,將《青萍劍法》的殺招瞬間提升到極限,寒鐵劍上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如同青色蓮花綻放,一股沛然莫禦的巨力猛然爆發,硬生生將三柄圍攻的古劍同時逼退數尺!

但就在這舊力剛去、新力未生的短暫間隙,溶洞入口處,猛地傳來一聲蘊含著無邊怒火與威嚴的雷霆怒喝:

「孽障!住手!」

伴隨著這聲震得洞壁嗡嗡作響的怒喝,一道紫金色的身影如同劃破夜空的流星,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以肉眼難辨的速度衝了進來,正是聞訊後心急如焚、全力趕來的掌門玄陽子!

玄陽子目光如電,瞬間將洞內景象儘收眼底——入口禁製被暴力破開一個猙獰缺口,三柄作為鎮塚根基、此刻卻靈氣狂躁外泄的古老飛劍在空中嗡鳴盤旋,而淩雲則左臂鮮血淋漓、黑氣纏繞,手持寒鐵劍,一臉暴戾凶煞,顯然剛剛經曆過一場惡戰……眼前的一切,讓玄陽子的臉色瞬間由驚怒轉為一片鐵青!

「掌門!」淩雲看到玄陽子如同看到救星,強忍劇痛連忙喊道,「是這些古劍突然發狂攻擊弟子!弟子……」

「閉嘴!」玄陽子怒發衝冠,厲聲斷喝,如同驚雷炸響,直接打斷了淩雲的辯解。他甚至沒看淩雲一眼,雙手快如幻影般在胸前結印,口中急速念誦著古老晦澀的咒文。隻見三道散發著柔和金光的符籙瞬間從他指尖凝聚飛出,如同擁有生命般,精準無比地分彆貼在了三柄躁動不安的古劍劍身之上!

「嗡……嗡……」

三柄古劍被金符貼上,如同被無形的鎖鏈束縛,劍身劇烈震顫,發出陣陣充滿不甘與憤怒的嗡鳴,劍身上狂暴外泄的靈氣波動如同被強行按壓下去的海浪,迅速變得微弱、平息。最終,它們如同失去了所有力量,光芒徹底黯淡下去,「哐當」、「哐當」幾聲,重新墜落回冰冷的地麵,隻是劍身的光澤比之前顯得更加灰敗,顯然靈氣損耗巨大,根基受損。

直到徹底鎮壓住三柄鎮塚古劍,玄陽子才猛地轉過身,那兩道如同實質利劍般的目光,死死釘在淩雲身上,語氣冰冷得彷彿能將空氣凍結:「誰給你的膽子擅闖劍塚?!誰給你的狗膽破壞禁製?!」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蘊含著滔天的怒火。

淩雲被玄陽子這從未有過的恐怖氣勢嚇得渾身一顫,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他第一次見到掌門如此失態,如此暴怒。他低下頭,不敢直視那幾乎要將他刺穿的目光,聲音變得支支吾吾,帶著一絲心虛:「我……我聽聞劍塚深處藏有上古神劍……弟子……弟子隻是想取來……取來增強實力……」

「上古神劍?!」玄陽子氣得渾身都在微微發抖,手指顫抖地指著淩雲的鼻子,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有些變調,「你可知這劍塚禁製的作用?!那不僅僅是為了防止弟子擅自闖入!它更是為了鎮壓這些古劍中沉睡的狂暴劍靈!你強行破開禁製,導致這三柄鎮塚古劍靈氣失控外泄!若是劍靈徹底暴走,掙脫束縛衝出劍塚,整個落霞峰都會被它們的劍氣攪成齏粉!萬千弟子長老的性命,你擔待得起嗎?!啊?!」

他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努力壓製著幾乎要噴發的怒火,目光掃過淩雲手臂上那不斷蔓延的黑氣,更是痛心疾首:「還有你這手臂上的傷!那是『幽影劍』的幽冥劍氣!此氣歹毒無比,蘊含死寂之力!若不及時拔除,它會如同附骨之疽,日夜侵蝕你的經脈、骨髓!輕則修為儘廢,重則生機斷絕,神仙難救!你……你真是要氣死本座!!」

淩雲這才如夢初醒,感受到手臂傷口處那深入骨髓的陰寒劇痛和靈力運轉的艱難,臉上的傲慢與血色瞬間褪儘,隻剩下濃濃的恐懼和慌亂:「掌……掌門……弟子……弟子知錯了……求掌門救救弟子!」

玄陽子看著他手臂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和不斷湧出的黑氣,眉頭緊鎖成一個深深的川字,眼中怒火未消,卻終究被一絲不忍壓下。他不再廢話,立刻從儲物戒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一枚龍眼大小、通體流轉著溫潤金光的丹藥。他指尖用力,將丹藥捏碎成粉末,小心翼翼地敷在淩雲那深可見骨的傷口上,同時雙掌抵住淩雲後背,雄渾精純的元嬰靈力如同溫暖的洪流湧入其體內,強行壓製、驅散那不斷侵入的幽冥劍氣!

金色藥粉接觸到翻卷的血肉,立刻散發出柔和而聖潔的光芒,如同冰雪遇到烈陽,那股陰寒歹毒的黑氣頓時發出「滋滋」的聲響,如同活物般劇烈掙紮,但終究被金光迅速消融、逼退,狂湧的鮮血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緩、凝結。

處理完這致命的傷口,玄陽子緩緩收回手掌,目光沉重地掃過地上那三柄光芒黯淡、如同蒙塵明珠的鎮塚古劍,又看向石碑上那被暴力破開的、一時難以修複的禁製缺口,心中的心疼與憤怒交織翻湧,如同刀絞。這三柄古劍是青雲宗傳承千年的底蘊象征,是真正的鎮山之寶!它們靈氣外泄,根基受損,對宗門來說是不可估量的巨大損失!而修複這古老禁製,更是需要耗費難以想象的珍稀材料和數位長老的心血時間!

「你可知罪?」玄陽子的聲音依舊冰冷如鐵,回蕩在寂靜的溶洞中。

「弟子……弟子知罪……請掌門……重重責罰……」淩雲低著頭,聲音顫抖,不敢有絲毫辯駁。

此時,溶洞入口處,聞訊趕來的數位長老和內門核心弟子已經聚集,他們屏息凝神,目光複雜地看著場中景象,等待著玄陽子的最終裁決。劍塚乃宗門至高禁地,擅闖已是重罪,更何況是強行破壞禁製,導致鎮山古劍受損!按門規鐵律,當廢除修為,永世逐出宗門!即便淩雲身負九竅玲瓏心,是宗門未來的希望,恐怕也難逃這最嚴厲的懲處!

玄陽子沉默了。時間彷彿凝固,洞內隻剩下水滴從鐘乳石尖滴落的空靈聲響。他目光複雜無比地盯著眼前低頭認錯的淩雲。胸中的怒火依舊在熊熊燃燒——這孩子太過驕縱,太過無法無天,視門規如無物!若不嚴懲,日後必定闖下彌天大禍!但……一想到那萬中無一的九竅玲瓏心,想到青雲宗積弱多年、複興的希望或許就係於此子一身,那到了嘴邊、重逾千鈞的「廢除修為」四個字,卻如同被無形的巨石堵住,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最終,他長長地、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那歎息聲中充滿了疲憊、無奈,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妥協。他緩緩開口,聲音沙啞而低沉:「罷了……念你年幼無知,又是初犯……罰你抄寫《青雲門規》一百遍,閉門思過一月……不得踏出居所半步。」

「什……什麼?!」

這個輕飄飄的處罰結果一出,不僅周圍的弟子們瞬間目瞪口呆,連那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老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愕神色!

破壞劍塚禁製!導致鎮山古劍靈氣外泄受損!如此動搖宗門根基、近乎叛門的大罪!竟然……竟然隻罰抄寫門規和閉門思過一月?!這哪裡是什麼責罰?分明是明目張膽、毫無底線的偏袒!

淩雲也愣住了,他原本已做好承受最壞結果的準備,卻萬萬沒想到會是如此輕描淡寫。他猛地抬起頭,正好對上玄陽子那雙深邃眼眸中濃得化不開的失望與深深的無奈。然而,這目光非但沒有讓他生出絲毫愧疚,反而在他心底迅速滋生出一絲強烈的僥幸——看來,無論他闖下多大的禍事,捅出多大的簍子,這位掌門,終究都會像一座大山一樣,牢牢地護著他!

「弟子……遵令。」淩雲迅速低下頭,嘴角難以抑製地微微上揚了一下,隨即被他強行壓下,掩飾住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得意。

玄陽子無力地揮了揮手,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聲音透著無儘的疲憊:「帶著你的傷……回去吧。」

淩雲如蒙大赦,強忍著左臂的劇痛和經脈中殘餘的陰寒,轉身朝著洞口走去。雖然步履因傷痛而略顯蹣跚,但那背影,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輕快。

看著他消失在禁製缺口處的背影,執法長老陳默再也忍不住,一步上前,壓低聲音急切地道:「掌門!此等處罰……是否太過輕縱?!如此行事,置宗門鐵律於何地?門中上下,恐……恐難以心服啊!」他聲音雖低,卻充滿了焦慮和不滿。

玄陽子緩緩閉上了眼睛,抬手用力地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聲音沙啞乾澀,帶著深深的無力感:「不然呢?廢了他的修為?你我……擔得起這斷送宗門未來希望的責任嗎?」

陳默長老張了張嘴,想要再爭辯,可看著玄陽子那疲憊不堪、彷彿瞬間佝僂下去的背影,再想到淩雲那逆天的體質和宗門黯淡的前景,最終隻能化作一聲充滿苦澀與無奈的歎息,頹然地低下了頭。

周圍的弟子們,無論是內門精英還是普通弟子,此刻看向淩雲消失方向的眼神,早已變得複雜無比。憤怒、鄙夷、不甘、冷漠……種種情緒交織,卻唯獨沒有了之前對「天選少宗」那份發自內心的敬畏與仰望。

劍塚撒野,輕罰了事。

玄陽子今日這近乎**的偏袒,如同在平靜的宗門湖麵上投入了一塊萬鈞巨石,激起了滔天的波瀾與潛流。

淩雲或許還不曾察覺,他在宗門弟子心中的形象,已經從那個承載著青雲希望的「天選之子」,悄然滑向了「仗勢欺人」、「無法無天」的深淵。而這份由不公所滋生的、不斷積壓的怨憤與不滿,終將在未來的某一天,以一種他絕對意想不到、也絕對無法掌控的方式,轟然爆發出來。

劍塚深處,三柄光芒黯淡的古老飛劍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岩石上,劍身再無一絲靈光流轉,如同死去了一般,無聲地訴說著今日的不公與屈辱。溶洞頂部,那些散發著微弱熒光的鐘乳石依舊靜靜垂掛,隻是那點點的微光,再也無法照亮那些在巨大陰影之下,悄然滋生、蔓延的裂痕。那裂痕,不僅在冰冷的石壁上,更在無數青雲弟子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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