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行之起於微末 第639章 親隕瘋魔,獨欺弱旅
“啊……!”
胡玉祖母猛地抬頭,猩紅的雙眸爆射出能撕碎黑暗的怨毒光焰,掃過漫天蟲豸與猙獰扭曲的鬼樹,銀白的發絲根根倒豎,蒼老的身軀繃的筆直,彷彿要將這吞噬了她狐族後輩的煉獄生生燒穿。
這一瞬間,連周遭的陰風都似被這股狠勁逼得頓了頓。
“轟轟轟……!”
她身上的粉色光暈驟然熾烈如燃,再無半分先前的克製,全然化作了焚天滅地的毀滅之力。
那光暈在她周身急劇翻湧,瞬間凝聚成了一隻遮天蔽日的巨手,掌緣裹挾著刺目的流光,帶著崩山裂石的威勢,一下又一下,瘋狂地朝著周圍盤繞的鬼樹、飛旋的蟲豸拍去。
每一次落下,都能聽見那些鬼樹軀乾崩裂的脆響,虯結的枝椏與盤曲的根莖炸碎,蟲豸被碾成齏粉的悶聲。
暗紅如血的汁液如噴泉般湧出,混著令人作嘔的刺鼻腥臭,濺得四周滿地皆是。
連周遭籠罩在這一方世界的濃稠灰霧都被震得劇烈翻湧,似要被這股狂暴的力量徹底撕碎。
所過之處,枝椏斷裂如折草,蟲屍橫飛似落雨,她彷彿要將滿腔的絕望與憤怒,儘數傾瀉在這片吃人的絕地之上。
“都是你們這些鬼東西……”
其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每個字都裹著無儘的怨毒與瘋狂:
“去死,全部都給我去死!”
這一刻,對方像極了一頭在喪親之痛與絕望中寸寸崩塌的母獸,理智早已被怨憤啃噬得乾乾淨淨,隻剩下原始的暴戾。
看著在她的狂猛轟擊下,鬼樹炸裂,枝椏粉碎,蟲屍橫飛的景象,周遭殘存的眾人裡,不乏有那心思通透之輩,不禁暗自撇了撇嘴。
先前見其後輩儘皆殞命於蝕靈血蟲與鬼樹的絞殺之下,眾人心中還暗生幾分憐憫與不忍。
可如今瞧著,她既有這般深厚的修為、這般驚人的破壞力,若早拿出這股狠勁,領著眾人擰成一股繩,合力突圍,又何至於困守於此,讓那麼多人白白送了命?
有的則暗暗竊喜,盼著她能一瘋到底,做那個衝在前頭為眾人開路的急先鋒,讓自己能‘坐收漁翁之利’。
也有的選擇了漠然旁觀。
就在眾人皆以複雜沉默的目光注視著這一切,看著胡玉祖母如瘋似魔般不顧一切地攻擊鬼樹與蝕靈血蟲時,她的動作卻是驟然一頓。
她那猩紅如利刃的目光,像探照燈般在周遭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掠過一張張或驚惶、或畏懼、或冷漠的臉,她的眼神漸漸變得如淬毒的冰棱,寒得能刺透骨髓。
她心裡跟明鏡似的——在場的人裡,定有能出手救下她後輩之人,可那些人卻都選擇了自掃門前雪,作壁上觀。
她恨啊!
滔天的恨意幾乎要將她的理智焚儘。可她也清楚,那些有能力對其後輩施救的人,個個都不是易與之輩。
審時度勢間,她暫且壓下了對旁人的怨懟。最後,那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死死地鎖定在了淩雲身上。
淩雲之前的有些表現,的確讓她有過幾分忌憚,覺得對方是一個極有潛力的年輕人。
可那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淩雲身上的能量波動,終究不過金丹境左右而已。再聰明的心思,若沒有與之匹配的實力兜底,也不過是紙上談兵。
於是,淩雲再一次成為了她遷怒的物件。
“是你!都是你!”
她厲聲嘶吼,聲音裡淬著怨毒,彷彿要將所有的痛苦與不甘,都傾瀉到這個看似最易拿捏的目標身上。
“若不是你引我們來這鬼地方,若不是你包藏禍心……若不是你藏著掖著不肯儘全力,他們又怎會一個個送命?!”
話音未落,其周身的粉色光暈便驟然炸開,妖異的紅光在其中翻湧不休,裹挾著能凍結骨髓的戾氣,如離弦之箭般朝著淩雲猛撲而來。
那雙赤紅的眼底翻湧著狠戾與怨毒,殺心昭然若揭。
見此情景,淩雲眉頭不禁緊緊蹙起,心底也騰的掀起一股壓抑已久的怒火。
什麼叫若不是她,眾人便不會身陷於此?
什麼又叫包藏禍心?
若不是為了幫對方尋找孫女胡玉,她淩雲又何至於落入這般絕地?如此誠意還不夠,還要處處針對於她……
至於“藏著掖著不肯儘全力”這一說——這話分明是在明著罵她,實則是借她為由頭,遷怒在場所有儲存實力、未儘全力之人。
可那些人要麼修為深厚不好惹,要麼抱團成勢動不得,唯有她看似獨行,修為又低,再加上之前的舊怨,便成了這老東西遷怒泄憤的最佳靶子。
先前胡玉祖母幾次三番遷怒找茬,淩雲皆看在胡玉的情麵上,又顧忌眼下局勢複雜,想著以大局為重,才一再隱忍不與之計較。
可她越是退讓,對方越是得寸進尺,真當她是泥捏的軟柿子,可以隨意拿捏?
思及此,淩雲眼中利芒乍現,心中一個念頭陡然升起:
既然退無可退,那便不必再退,索性做個了斷!
通玄境又如何?真以為她還怕了她不成?以她所擁有的底蘊與手段,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唯一的麻煩,便是與胡玉祖母同屬於妖族的清瘦老者。她若真對對方下了殺手,不知那清瘦老者會不會也參與進來,出手相助對方?
即便不出手,事後將訊息傳回星隕山脈,她淩雲豈不是又平白得罪了整個狐族?
這一現實,讓她又不禁想到了自己在整個修行界的現狀,心中一陣無奈。
但事已至此,哪還有轉圜的餘地?
實在不行……思及此,淩雲眸光一沉,心底掠過一絲狠戾——那就讓那清瘦老者永遠閉嘴好了!
她這邊念頭剛轉,胡玉祖母已裹挾著妖異粉光,連帶著那股焚心蝕骨的毀滅氣息,如狂風驟雨般洶洶而至。
但為了先穩住那清瘦老者,避免事態演變成兩人聯手夾擊她,也為了在其餘倖存者麵前占住一個理字,淩雲決定,該做的姿態還是要做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