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中記：太建北伐 第36章 此生誰願困埃塵（五）
“嗯，”楚汴看著戚雲的十九隊和胡大個的二十隊打了一遍拳。“你們隊打的可以了，就這麼練吧。”說罷看向胡大個的隊伍：“你們隊再來一遍，有兩個打的還是不對。”
“來來來咱互相看著點兒。”戚雲道：“倆人一組互相打互相看哈。”
“嘿嘿嘿，”司馬廉笑道：“八個人是有好處哈，正好能分四對，我先打，你幫我看著點兒。”
“伍子學得是真快。”馮二跟小推車也就是現在的竇燕然說道：“你看他那動作……真不像是剛學的！”
“是啊……”小推車停下動作道：“有急有緩的，真不是一般好看呐……”
“伍子哥……”小瓦罐兒也就是現在的魯廣知撓頭道：“為啥你打的這麼好啊，我咋打不成你這樣……”
“要配合呼吸，”伍牧真誠地笑道：“你出拳出掌的時候，要配合吸氣、呼氣和閉氣，發力的時候要在一個點上，不是全程都發死力。”
“嗯，很不錯。”楚汴聞言轉過頭來笑道：“能自己看出來很不一般，你小子有天分！”
“給我們講講唄。”司馬廉湊過來道：“你是怎麼呼吸的？”
“我……”伍牧有點兒不好意思道：“我也是看楚大人學的……比如起勢的時候要吸氣，出拳是閉氣或者吐氣，我自己試了之後，覺得閉氣力量更集中一些，然後……”
“伍子你看的真細。”戚雲佩服道：“我光看動作了，沒注意呼吸變化，來來來咱按照伍子教的出拳試試。”
“哈——”司馬廉一拳打在戚雲手上，戚雲被震得噔噔噔直往後退！
“好家夥！”戚雲看著自己發紅的掌心。“管用！不是架子貨！咱就這麼練！”
“好！”幾人非常興奮，“這可得謝謝伍子啊！”司馬廉看著自己的拳頭興奮道。
其他組有的看見了戚雲他們研究，可是演武場上亂亂哄哄也沒聽太清。
“時候差不多了——”蕭葉抬頭看了看，“散了吧！”
“呼……”三岔口又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二狗哥，我這還湊合吧？”
“還行，不丟人。”王二狗笑道：“這還像我王二狗挑中的人嘛，這才配得上你這胡吹海哨真君、一嘴開天門的稱號嘛。”
“哎呦二哥你彆調理我了行不行？”三岔口無奈道：“我明天保證不拖後腿兒。”
“行了行了走吧。”王二狗拍拍三岔口的肩膀，“早點兒睡覺，你要是睡不著就給哥幾個來上一段兒。”
“好勒！”一聽見讓他說書，三岔口立馬樂開了花，屁顛屁顛地跟上王二狗往營地裡走。
“累嗎？不累咱倆再練會兒。”馮二跟竇燕然說道。
“不累二哥，接著練吧。”竇燕然笑道：“晚上吃那麼多呢，不能白吃啊。”
“行啊竇……燕然。”馮二還是覺得這麼叫不太舒服，費了好大勁才叫對。
“還是先叫小推車吧二哥。”小推車笑道：“畢竟小推車順嘴兒，再說了，現在跟人家說竇燕然也沒人知道說的是誰，等以後再叫大名。”
“對對！”小瓦罐兒也跟著說道：“先彆叫我魯廣知了，咱幾個知道就行了，還是先叫小瓦罐兒吧！”
“我們也是，先叫伢子就行了。”黃伢子笑道：“等過幾年叫伢子不合適了，再叫大名兒。”
“行！”司馬廉笑道：“那就這麼定了，咱要是不累就再練一會兒。”
“戚雲司馬廉。”蕭葉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不遠處，輕聲喊道：“過來幫我乾點兒活，你們練你們的。”
“是！”戚雲司馬廉回頭看見蕭葉臉上莫名的笑容，心裡直打嘀咕，可也不敢不去。
此時的演武場上還有三四百人在練著五步拳，顯然不止戚雲這一隊人想留到最後。
戚雲和司馬廉跟著蕭葉七拐八繞的進了山林，走到一個很是偏僻的所在，蕭葉才停下了腳步。
“拿著。”蕭葉扔給二人一人一根兩尺多長的樹杈。“之前就說給你們點兒好處。”蕭葉道：“今天就先教你們一部分。”
“一部分？”戚雲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司馬廉看了看手裡的東西，小聲嘀咕道：“一部分就是倆樹杈？那全部就是一堆樹杈子？”
“彆在那兒扯淡。”蕭葉繼續說道：“記住了！這事兒不許讓彆人知道，敢說出去有你們好看！”
“是！”戚雲司馬廉趕緊道，他不明白樹杈子有啥不能說的。
“另外，我教你們的可是不傳之秘。”蕭葉黑著臉道：“你倆要是沒能留到最後……”蕭葉一步步走到兩人麵前，居高臨下道：“可彆怪我殺你們滅口！”
“呃…呃……”戚雲看著蕭葉那明顯是故意裝出來的誇張表情，有點兒欠揍地笑道：“蕭大人……那我倆能不能不學了？”
“少廢話！”蕭葉沒嚇唬住倆人有點兒來氣。“彆得了便宜還賣乖！好好學！學不好我踢死你們倆！”
“嘿嘿……”司馬廉撓撓頭笑道：“您要是早這麼說，我倆早就不扯淡了～”
“拿好手裡的棍兒！”蕭葉不想再鬥嘴了。“你是左撇子吧？”蕭葉問戚雲道。
“啊……”戚雲一愣，答道：“不算是吧……我吃飯用筷子是右手，拿棍子打狗的時候是用左手。”
“哦？”蕭葉多少有點兒意外。“你用左手像這樣揮兩下。”說著蕭葉拔出吹雪劍挽了個劍花。
“哦……”戚雲把蕭葉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左手手腕兒一發力，咻咻木棍兒帶起風聲，看起來像模像樣。
“嗯。”蕭葉非常滿意地點點頭，“再換右手試試。”
戚雲右手拿起木棍兒同樣挽了一個劍花。
“嗬……”蕭葉笑道：“還真是難得，讓我碰上個雙利手。”
“啥……”戚雲沒聽清：“啥雙利手？”
“站好。”蕭葉並不回答：“你左手拿棍兒。”蕭葉對戚雲說道。
“你倆麵對麵挽這個劍花。”蕭葉道：“就在對方眼前畫。”蕭葉指了一下司馬廉，“你先來，隻要不打到他腦袋，儘量把棍兒掄得離他近點兒。”
“哦。”司馬廉借著已經有點昏暗的暮光，仔細量了量棍子長短和與戚雲之間的距離，“注意了啊。”司馬廉嚴肅地跟戚雲招呼一聲，說罷右手劍花咻咻挽出，戚雲感覺腦門兒上的頭發都被棍風給帶起來了，下意識往後閉眼一躲。
“嗯。”蕭葉不置可否，“該你了，”蕭葉對戚雲道：“一樣的要求。”
“小心了。”戚雲提醒司馬廉道，說罷咻咻兩聲劍花在司馬廉眼前一閃而過，司馬廉也是下意識閉眼往後一退。
“看出問題了嗎？”蕭葉嘴角微掀問道。
“啊？”司馬廉一頭霧水：“這有啥問題嗎？”
“你們倆剛才揮的棍子根本就打不到對方。”蕭葉抱著肩膀說道：“但是你們倆都閉眼往後退，這如果是真刀真槍搏命的時候你們閉眼……那不是等死麼？”
“哦……對對對。”司馬廉道。
“可是……”戚雲為難道：“這……閉眼這一下……不是我想閉的啊，這是自然而然的呀。”
“所以……我今天教你們的第一件事。”蕭葉得意道：“就是要克服這種自然而然。”
“第一，遇到敵人攻擊可以用武器招架。”蕭葉嚴肅道：“除了對方衝你撒毒粉之外，刀槍劍戟的攻擊絕對不能閉眼！”
“第二，”蕭葉道：“如果你能確定敵人的攻擊是虛晃的話，就要控製住自己自然而然地的閃躲，否則就會失去先機！”
“那……”戚雲問道：“我倆應該怎麼練？”
“就剛才那樣。”蕭葉道：“互相對著挽劍花，直到能直麵連續三個劍花麵不改色心不跳為止。”
“這也可以培養你們互相的信任。”蕭葉笑道：“為以後的功法做準備。”
“哦……來吧雲子。”司馬廉道：“準備好，繃住了啊。”說罷一個劍花挽出。
戚雲儘量控製著自己，可是棍到眼前還是下意識一閉眼身體微微後仰。
“嗯……”戚雲皺眉搖搖頭：“不是說控製住就能控製住的。”
“來吧。”司馬廉把棍兒收在身後，“出手。”
咻咻，戚雲的劍花在司馬廉麵前一閃而過，司馬廉也是微微後仰一閉眼。
“多練。”蕭葉道：“哪能一蹴而就的。”
“是！”戚雲司馬廉抱拳道，剛要繼續練，就被蕭葉叫住了：“我沒空看你們練，下一項！”
蕭葉跳上身後的大樹，“過來。”
戚雲司馬廉來到樹下，蕭葉從樹上摘下一個空的烏鴉窩，“我往下扔，你們兩個同時出棍刺這個烏鴉窩。”
“是！”戚雲司馬廉道。
蕭葉一撒手，烏鴉窩往下就落，“喝——”二人出棍，戚雲稍微快了一點兒，直接捅飛了烏鴉窩，司馬廉一棍刺空。
“挺難吧？”蕭葉得意笑道，說罷跳下樹來。
“是挺難……”戚雲承認道：“刺動的東西，還得一起刺中，不簡單。”
“你倆要一左一右站位。”蕭葉道：“左手站右邊，右手站左邊。”
“哦……”司馬廉道：“那我們能再試一次嗎蕭大人？”
“試去唄～”蕭葉雙手一背笑著看著他倆。
“呃……”戚雲笑道：“煩勞大人幫我們扔一下烏鴉窩～”
“嘁——”蕭葉笑道：“美得你倆，自己想辦法！”說罷轉身就走。“眼下能教的都教你倆了啊，練成什麼樣就是你倆自己的事兒了，有人問你倆乾啥去了，就說幫我搬磚頭！”
“呃……”戚雲司馬廉看著蕭葉的背影，“咱倆咋練啊？”司馬廉問道。
“自己想辦法唄……”戚雲撓著頭四下看著。
說罷戚雲隨手薅了點兒草，隨手編了個簡單的草繩，戚雲把繩子一頭係住烏鴉窩，另一頭甩到樹上，拉起烏鴉窩把草繩拽下來用腳踩住，“這不就行了？”
“嘿嘿。”司馬廉笑道：“可以啊，不愧是你，這麼幾根兒草讓你玩出花來了，我給你也起個外號得了，叫薅草編繩真君，你看咋樣？”
“嘿——！”戚雲瞪眼笑道：“也有你叭叭我的時候是吧？彆廢話了，趕緊練！”
“準備好了啊。”戚雲道：“放！”說罷腳下一鬆，烏鴉窩順勢掉了下來，唰——戚雲司馬廉二人同時出棍兒，沒紮上……
“呃……”戚雲尷尬道：“我是不是不該等你？”司馬廉也是尷尬笑道：“沒配合好……再來。”
“再來。”戚雲用繩子拽起烏鴉窩再把繩子踩在腳下，“準備好了嗎？”戚雲問道。
“好了！”司馬廉道。
“來！”………………
“嘿嘿……”蕭葉躲在遠處的山坡上看著戚雲和司馬廉在這練功，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看爹孃練劍……
“我覺得今天練到這兒吧。”司馬廉道：“實在看不見了，明天再練吧，我怕一失手把你眼睛杵瞎了。”
“也該回去了。”戚雲看看烏鴉窩。“明天練還得換個烏鴉窩，這個已經快被咱倆紮碎了。”戚雲接過司馬廉手裡的棍兒，爬上樹藏了起來，“走吧，再不回去小推車他們該來找我們了。”
戚雲和司馬廉撩開帳篷進去的時候，伍牧剛剛給大家講到“秋收冬藏”。
“回來啦？”馮二笑道：“我們學認字兒沒等你倆，哈哈哈哈哈哈哈。”
“講到哪了？”司馬廉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幾個果子給大家分了。
“哪來的廉子哥。”小瓦罐兒咬了一口笑道：“還挺甜的。”
“乾活兒回來路上摘的，”戚雲道：“能不甜嗎？再不吃都要爛了。”
“……呃，我要不要再講一遍？”伍牧有點兒尷尬道。
戚雲遞給伍牧一個果子。“不用，”戚雲笑道：“這幾個字兒我認識。”
“好！”伍牧吃著果子，他現在也不像之前那樣動不動就不好意思了，吃得很大方。“那今天就先這幾個字兒吧。”伍牧道：“一點點來，不要貪多。”
“嗯嗯！”米伢子黃伢子看著地上伍牧寫的字，用手指在腿上畫著。
“早點睡吧兄弟們。”戚雲道：“明天蕭大人他們還不一定有啥新花樣呢。”
第二天一早的飯堂裡。
“哇——”小推車在飯桌旁瞪眼道：“今天是肉沫茄子鹵！”
“少吃點兒，”戚雲提醒道：“彆忘了昨天一路上多少人吐得稀裡嘩啦的。”
“對對對……”小推車笑道：“吐了就白吃了……我就吃一碗，就吃一碗。”
“……”戚雲猛然想起了妹妹，“我隻吃一個五，隻吃一個五……”
“集合——————”謝汝錩手中鐵膽哢哢作響，一聲大喊直接打斷了戚雲的回憶。
“快快快，”司馬廉放下水碗就來扶伍牧，“沒事了。”伍牧笑道：“能走，但是……可能還是跑不快。”
“沒事兒～”戚雲笑道：“能快跑就快跑，能慢跑慢跑，實在不行咱就跟昨天一樣蝸牛搬家唄。”
第二天的跑山大家基本上都吸取了教訓，沿路上跑吐的人不多，前三十支隊伍跑回石梁的時間比第一天足足快了兩刻。
“呼……”伍牧今天明顯比昨天要好，自己能跑起來，可是從他臉上的汗珠來看，跑得仍然很吃力。
“不著急伍子。”戚雲安慰道：“咱們應該不是倒數的，而且還得留著點力氣去舉石鎖呢。”
“嗯！”伍牧認真道：“……我現在隻能跑這麼快……”
“行，”司馬廉笑道：“我剛才數了數，身後最少還有十七八隊呢，這速度行！”
“對！”戚雲笑道：“咱今天中午還跟二狗哥他們換菜吃！”
“那你得指望三岔口舉不起石鎖嘍……”司馬廉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二人一唱一和，幾人一路跑得倒也歡快。
“第幾隊？”唐碧蹲在石梁上，低頭問道。
“回唐大人。”戚雲道：“第十九隊，伍長戚雲。”
“嗯，”唐碧在第。”
“是！”戚雲等人立即跑石梁下麵。
“今天怎麼樣？”蕭葉問唐碧道。
“還行。”唐碧笑道：“都長了不少記性，倒數第一的隊伍都比昨天快了一刻鐘。”
“那今天還罰嗎？”蕭葉笑道。
“當然罰了！”唐碧道：“賞罰分明必須從現在開始培養，不罰怎麼行？”
“也對，”蕭葉笑道：“今天石鎖舉的怎麼樣？”
“也比昨天強。”唐碧道：“今天有七隊完成舉石鎖，你挑中那個什麼司馬廉，還說石鎖沒有昨天沉了，感覺沒有五十斤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本來也就四十斤……”
“半大小子能有多大力氣？”蕭葉笑道：“手不準，分不清多重很正常。”
“話說你教他倆什麼了？”唐碧笑道：“昨天把人帶走你以為我看不見呐？記住姚大人的話啊，可彆走後門兒。”
“我教他倆的玩意兒可不影響選拔。”蕭葉笑道：“少拿姚大人嚇唬我。”
“彆光盯著我，你挑中誰了？”蕭葉挑眉道：“你可彆說是那個伍牧啊，那是辛大哥選好的，都給人家治過傷了，你搶的過辛大哥麼？”
“嘁——”唐碧撇嘴道：“少在這挑唆，這才哪到哪兒？我這功夫跟你們不一樣，得到第三階段才能看出來誰合適，現在挑有什麼用？我纔不著急呢。”
“對對對。”蕭葉笑道：“你就等著撿剩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滾蛋滾蛋。”唐碧沒好氣兒地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們現在選的人能不能留到最後，要是留不到那可是樂子大嘍～”
“那你看著唄。”蕭葉笑道：“這點兒信心我還能沒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