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中記：太建北伐 第54章 七月十五（二）
“先把竹簽相互彆住，然後用線把根腳綁緊～”休洗紅教得耐心，雪雪學的認真。
“師妹，你在金陵城的時候，中元節都不放河燈的嘛？”休洗紅一邊綁著竹簽，不經意問了一句。
“哎呀那時候連吃飯都有一頓沒一頓的，哪有閒心放河燈嘛～但是見城裡的哥哥姐姐們放過！”雪雪學得認真，也隨口答道。
“噢……”休洗紅頓覺自己的話說得不合適，好在師妹沒有介意，“那……那之前的中元節，師妹都怎麼過呀？”
“嘿嘿～”雪雪好像是想起了開心的事，笑道：“我的中元節跟彆人的不一樣！人家都是想爹想娘哭哭啼啼的，但是每年過中元節的時候我都挺開心的，因為哥哥是這一天的生日～每年這個日子，哥哥都能弄到一些好吃的和我一起吃！去年的中元節哥哥還討到了蛋炒飯！那是我第一次吃到蛋炒飯，好香好香的！”
休洗紅歪著頭聽著雪雪講，眼裡流露出淺淺的羨慕，“有哥哥真好呀……”休洗紅喃喃道。
“嗯！……哎？”雪雪扭過頭看向有些出神的休洗紅，“師姐你怎麼啦？”
“沒事……沒事～”休洗紅收起悲傷，笑著說道：“呐呐～今年呢師妹的哥哥不在，就由師姐我來陪你過中元～好不好呀師妹～”
“噢！好～”雪雪笑道：“其實我是想來陪師姐過中元的，不過無所謂，咱倆誰陪誰都一樣～”
“師妹真好呀～”休洗紅感動地一把抱住雪雪，親了一下她最近越來越圓的臉蛋。
“那個……”雪雪揉揉臉蛋兒輕聲問道：“師姐，中元節你從來都不去陪師父嘛？”
“每年師父都要來陪我……”休洗紅笑道：“但我每年都不要他陪～”
“啊？為啥呀？”雪雪好奇道：“我每次不開心的時候，哥哥就在我旁邊逗我開心，其實不用他逗，隻要他在我身邊待一會兒我就好了，哥哥說兩個人一起分擔不開心的話，不開心一會兒就過去了！”
“那不一樣噠……”休洗紅有點兒無奈地笑道：“你彆看師父每天都打趣鬥嘴嘻嘻哈哈的，其實師父心中也有很多的不開心，而師姐我的不開心，又恰巧是師父眾多不開心的一部分，所以呢，我們倆誰也安慰不了誰，兩個不開心加在一起，一加一大於二，我和師父都隻會更不開心……”
“噢……噢……”雪雪理解起來有點兒吃力，但是總算聽明白了。
“所以我不需要師父陪，也不會去陪他，師父其實挺不易的，那麼多不開心放在心裡，總得找個機會釋放一下，我在旁邊他又哭不出來，可能這個時候，也就師娘能陪著師父吧……”休洗紅歎氣道。
“噢！懂啦懂啦！”雪雪笑道：“那正好～師娘陪師父，師妹陪師姐！”
“嗯～”休洗紅終於提起了精神，“師妹陪師姐做海燈，師姐陪師妹……呃，陪師妹給哥哥過生日怎麼樣呀？”
“好！這是第一次有除了廉子哥之外的人給哥哥過生日！哥哥肯定會很開心的！”雪雪笑道。
“哎呀彆這麼說呀～”休洗紅笑道：“你哥哥那麼厲害，沒準兒今年他身邊有好多人給他過生日呢？是不是呀～”
“嗷～也對！”雪雪笑著說道，此時二人已經做好了八角型的燈罩。
“來師妹，寫點兒什麼吧～”休洗紅把蘸好了墨的筆遞給了雪雪。
“啊……”雪雪輕輕咬著筆杆有些迷惘，“一般都寫點兒啥呀師姐？”
“都可以呀～比如對亡人的思念，對朋友的祝福或者自己的願望。”休洗紅道。
“那……那可不可以師姐先寫，然後讓我參考參考。”雪雪嘟著嘴道。
“好！”休洗紅拿回毛筆，舌尖兒舔了舔嘴唇，在心中打了一遍腹稿，這才落筆：孩兒安好，師父慈愛，夥伴關心，勿念心安。字跡清秀工整，顧盼生姿，與她交給知書郎孟先生的功課簡直天差地彆。
“喔……”雪雪雙手撐著下巴不錯神兒地看著休洗紅寫下這些字。“呼……呼……”還貼心地替師姐吹乾。
“師姐的字真好看！”雪雪笑道：“可是師姐寫的太好了，我還沒念那麼多書，學不來，也寫不來。”
“哎呀不一定非要學我嘛～”休洗紅道：“師妹你想寫什麼就寫什麼嘛～不會寫的字問師姐就行～”
“嗯……那好，不過我的字不好看，師姐不許笑我。”雪雪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道。
“怎麼會嘛～師妹儘管寫！師姐絕對不笑！”休洗紅說著還伸出兩根手指。
“嗯嗯，那我寫啦～”雪雪接過毛筆：爹，娘，今年囡囡有名字啦，叫雪，希望你們喜歡，拜了師父，師父師娘對我都好，師姐和朋友們也好，在學寫字，也要學武功，還要學好多。哥哥跟我分開了，應該過得也不錯，你們可以等他自己說，勿念心……
“呃……”雪雪嘟嘟嘴，“寫多了，要寫不開了。”說著看向休洗紅。
休洗紅看著師妹稚嫩的文字，不覺眼圈兒有點兒發紅，“沒事噠師妹～可以加一個蓋子，把最後一個安字寫在上麵，師姐給你做！”
雪雪和休洗紅一起做海燈的時候，知世郎正與杜緋煙提著燈籠走在長鯨島的鯨魚脊背上。
往生崖，此時燈火葳蕤，墳塋錯落，整潔而肅穆，顯然剛剛有人祭掃。
二人一前一後，一步一步無言地走著。
兩人上山，一人下山，上山人給下山人讓路，下山人給上山人施禮。錯身而過，依舊無言。
“唐前輩今年又是這樣早來早去。”杜緋煙在知世郎身後輕聲說道。
“是啊……”知世郎幽幽道：“他若是哪年不如此了，咱家該不習慣了……”
“也是呢，”杜緋煙輕笑道：“知武郎唐玉言——利析秋毫，金口玉言。若沒了這一絲不苟的性情，也就寫不出這讓天下豪傑都心悅誠服的流雲榜了。”
“是啊……”知世郎淡淡笑道：“誰能想到這流雲榜的作者，曾經隻是一個落魄的讀書人呢，又有誰能想到，通曉天下英雄武功短長的知武郎……自己卻半點功夫沒有，連五步拳都不會打。”
“噗……”杜緋煙笑道：“隻能說，不愧是我們尚同閣。”
“不錯～不錯～”知世郎幽幽笑道。
……
“今年要我跟你一起嗎？”眼前就是往生崖的台階了，杜緋煙卻停了下來，輕聲問道。
“娘子還是與往年一般，在這裡等小生罷。”知世郎笑眯眯道。
“好～”杜緋煙從挎籃中拿出一壺酒和一個酒盅，然後將籃子遞給知世郎，“那我就像往年一樣，在這裡喝酒吹風，看孩子們放海燈～”
“好～娘子稍候，小生去去便回～”說罷挎起籃子放下燈籠，轉身踏上了往生崖的台階。
“彆光哭～難受就唱出來給我解解悶兒～”杜緋煙靠著身後的鬆樹順勢坐下，溫柔笑道。
“從命～”知世郎甩了個戲腔算是回應。
“……”杜緋煙看著知世郎的身影，心中不住酸楚，索性倒了杯酒一飲而儘。
知世郎沉默著一步步走在大小墳塋之間，最終在一片墓前停下了腳步，這片墳墓形製相同，排列整齊，雖有新有舊，但顯然是同一人所立。
“諸位——”知世郎衝著這片足有三十塊石碑的墳地深施一禮，“方飛儘又來了。”
知世郎慢慢支起身子，緩緩穿行在其中，逐一點燃白燭。
“小妹，吃桂花糕了。”說著，他從挎籃之中拿出一塊方糕放在第一塊碑前。
“大哥，豬肉脯，鹹口的。”
“公孫兄，五香花生，彆急，酒在後頭。”
“孫大俠……牛肉乾，放心，沒放那麼多鹽。”
義士孫全友之墓，知世郎在這塊碑前放下肉乾的同時，兩滴淚水也終於落在了地上。
……
摯友邱信達，嫂郭瑾花之墓。“吾友……”知世郎到這塊碑前的時候，臉上的粉底已經被淚水刮出了兩道不淺的淚痕。
“看你女兒多乖……”知世郎看著墳前剛剛燃儘的三炷香，和碗裡精心擺放的幾樣蜜餞，顯然是休洗紅白天來過了。
“既然你已經有的吃了，”知世郎緩緩流著淚，嘴裡卻笑道：“那咱家給你準備的這份兒，我就自己吃嘍～”說著從挎籃中拿出一個蜜棗扔進嘴裡，“你總說人生苦短，所以要多吃甜的才開心，可是……可是……到底是你騙了咱家……還是老薑做的這蜜餞沒放糖？我這怎麼……嘴裡越甜，心裡越苦呢……嗬嗬嗬嗬……”
知世郎嘴上笑著，眼裡哭著，身形有些搖晃，直到他的手扶在石碑上，這才漸漸穩住。
“嗬嗬嗬……”知世郎笑中帶淚，“生前咱家就承蒙你多番關照，死後還不忘扶我一把，吾友，多謝……”說著，知世郎拍了拍邱信達夫妻的石碑。
……
“二位，茯苓餅。”知世郎將一疊茯苓餅放入蘇龍蘇虎墳前的碗中。“咱家特意給你們兩人帶了三個餅，你們倆最後誰能多搶到一個，一定要托夢告訴咱家一聲呀，嗬嗬嗬……可不許騙咱家，你們倆孿生兄弟長得都一樣，活著的時候咱家就分不清，死了……就更分不清誰是龍，誰是虎了……”
……
最後一處墳前。
“爹，娘……”知世郎跪在墳前，雙手捧上一碗熱茶，“孩兒給二老奉茶……”
“一會兒孩兒要與摯友兄弟把酒言歡，無狀之處，二老毋怪。”知世郎柔聲說著，緩緩叩了三個頭。
“諸位摯友……”知世郎緩緩站起身來，聲音顫抖，“諸位親朋！方飛儘邀各位來赴此宴！舉杯，共飲！”
一杯在燭火月光之下晶瑩如淚的金光九霞觴，如瀑布一般從知世郎手中落下。
“再飲！”知世郎豪邁道，又是一杯酒被他灑向空中，然後如流星墜地般落在墳地間。
“再再飲！”知世郎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嘴角控製不住地顫抖，左手扶著石碑，右手將杯中酒灑出。“諸位，酒可稱心？”
……寂寂無聲。隻有墳頭的燭火陣陣搖晃，彷彿魂靈的呼吸一般。
“哈哈哈哈嗬嗬嗬嗬嗬嗬嗬……”知世郎趴在石碑上哭笑相雜，“娘子……娘子說要唱，好……我給諸位唱上一番……”
知世郎勉強站穩身子，努力平複了一下氣息，緩緩開口，音調哀婉中帶著不羈，聲音低沉而又有些沙啞。
“我拜的是那～身死魂消的～摯友親朋～”
“走上前，施全禮”
“聽我把那心頭話”
“一字一句～說分明”
“哭的是我那雙親做了，那忠良的臣”
“卻不料進忠言～埋下了禍根”
“那奸賊算定了我母五月生辰”
“闔家團圓推門看去滿眼是歹人”
“我父母無力相抗就命落了埃塵”
“二哭我叔父看顧～之恩”
“卻不料他遭人陷害墮入牢獄就一十二春”
“能熬的囹圄酷刑是心懷～激憤”
“奈何他逃出生天又遇我把身困”
“多虧他，一人一劍殺破賊陣救我命殘生”
“怎奈何，中毒針又消去他神魂”
“三哭那良師益友提起來心頭恨”
“可憐他，一家大小三十餘口天大地冤屈～無人問”
“再不見他伉儷情深～共享天倫”
“怎不教我惱恨在心～痛在身”
“四哭那行善的好人～身首異處在那自家門”
“五哭我那天真的姊妹，身死實啊……實不該”
“六哭那孿生的兄弟，往後就無啊……無需猜”
“七哭我那公孫師兄啊……一命……一命就赴陰台”
“八哭那仗義的俠客……拔刀相助，卻遭害”
“最應哭——我老恩師他魂歸那九天外！”
“空耗了他那五典三墳蓋世——之才”
“隻能長眠伴青苔，身死也未——換得故人來”
“我這一拜……一個拜……一個拜——”
“還望魂靈，早上——天台……”
一段唱完，恰逢一陣海風吹來，墳前燭火搖曳，好像故人們在朝著知世郎輕輕揮手。
杜緋煙的眼淚隨著知世郎的唱詞逐漸滑落，身邊的酒壺不知不覺已經快要見底。
知世郎淚眼迷濛，恍惚間彷彿又見到了當年故友親朋彙聚一堂推杯換盞，嬉笑怒罵，那畫麵鮮活而溫暖。
知世郎剛要伸手去接孫全友遞過來的酒杯，卻一下撞到了石碑之上，摯友親朋的笑臉如流沙一般瞬間消散，眼前又隻是燭火熒熒，冷冷清清。
“哎………………”知世郎苦笑著掩麵長歎，隨即再次開嗓，深如江海的情緒噴薄而出，動人心魄。
“到如今此殘身彆無他有
參差劍十年來斬儘賊頭
伶人麵多變幻看儘權謀
壺中酒常伴身可以溫喉
問諸位九泉下尚有何求
方飛儘與大家摯友骨肉
有什麼難言事說不出口
卻為何隻聽得飛鳥啁啾
怎不聞吾雙親慰我煩愁
怎不見吾姊妹繞我身周
也不見同胞弟與我敬酒
猛——回——頭——
卻見那墳前酒未動一口
才恍然
陰陽隔魂與魄塵世難留
方飛儘
奈何橋頭再與諸位……
一並走”
唱詞嗚嗚然，被海風裹在懷中，飛了很遠。
“好詞，當飲。”杜緋煙似是在與知世郎說話，也好像是在自言自語，然後將最後一杯酒倒入喉嚨，似是要強求一醉。
海風吹過，淚水斜飛。波濤輕撫沙灘，一聲又一聲。
“娘子，這般飲酒可是要醉的。”知世郎神情略有疲憊，嗓音沙啞地柔聲道。
“無妨～”杜緋煙臉上已經有了醉意，“醉了你就揹我回去唄。”
“那現在就回去？”知世郎眯眼笑道。
“先不，陪我坐一坐，我們在這裡看一會兒孩子們放海燈吧。”杜緋煙拉過知世郎，按下了他的身子。
“好～”知世郎把杜緋煙輕輕攬在肩頭，“娘子你說，雪雪的海燈上會寫點兒什麼呢？”
“嗯……應該會寫她哥哥吧。”杜緋煙看向落日灘的方向，此時十幾個孩子已經在知炊郎薑羽驄的帶領下，一個個地準備把海燈推入波浪之中。
“用點兒力氣呀師妹，要不然會被海浪推回來噠！”休洗紅跟雪雪說道。
“哦哦，好！”雪雪跟大家在落日灘邊整整齊齊地蹲成一排，雙手端著海燈等著薑羽驄發號施令。
“孩子們準備好了嗎？”薑羽驄抱臂當胸，笑道。
“準備好啦！”
“好啦薑叔叔！”
“快點兒喊吧師父，我要蹲不住啦！”
“哈哈哈，好！”薑羽驄喊道：“三，二，一，送燈！”
“噢噢噢——！”十幾個孩子一起小跑著把海燈推進海波之中，直到海水淹到腰間，孩子們才放開手。
十幾盞海燈搖搖晃晃，在波瀾中漸漸遠去，如墨的海麵此時好似冥河，海燈則如同為亡魂擺渡接引的渡船，從苦海到彼岸，從今世到來生。
“噢噢噢………………”孩子們開心地在海水中蹦跳著，用力揮舞著雙手，送彆自己的海燈。
“回來吧孩子們，”薑羽驄笑道，“海水冷，彆著涼！”
“噢，那我們回去換衣服啦薑叔叔！”知藥郎華解馨的徒弟一落春跟薑羽驄揮手道。
“小師姐，我換完褲子就給你下麵！一會兒就送到你房裡哈！”小茴香一邊往廚房跑一邊回頭喊道。
“噢，不急！”雪雪笑道。
“走吧師妹～回去換換衣服，然後給你哥哥過生辰！”休洗紅拉著雪雪一邊走一邊笑道。
雪雪房裡，休洗紅和雪雪坐在桌邊，桌上擺著一碗十分豐盛的長壽麵和四樣小菜。
“呃……”休洗紅覺得有點兒彆扭，“師妹呀，你要不要跟你哥哥說點兒什麼？要不咱就這麼把麵吃了，哪是給他過生辰呀？那不成了咱倆加餐了嘛。”
“哦哦，師姐說的對！”雪雪也沒這樣給哥哥過過生辰，剛才確實有些茫然無措，聽了休洗紅的建議，雪雪抬起頭想了想，跳下凳子跑到床頭抱來了玲瓏百巧箱，然後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桌上，開啟小木箱，裡麵是戚雲給她疊的畫著貓貓的紙皮鈴鐺。
“哥哥！這是囡囡的師姐！”雪雪對著鈴鐺介紹起休洗紅來。
“呃……”休洗紅尷尬地抿著嘴，“這好像更彆扭了。”休洗紅心道，但是她一時也想不到不彆扭的法子，隻好配合雪雪跟紙鈴鐺打起了招呼：“呃，你，你好……我是雪雪的師姐，你叫我休洗紅就好！”
“嗯嗯！”雪雪臉上滿是開心：“師姐對囡囡可好啦！有好吃的都會想著我！前幾天還想要救我的命！呃……雖然並不需要救，但是囡囡可感動了！你快看你快看！這是小茴香給你做的長壽麵！囡囡剛知道，原來正經的長壽麵裡隻有一根麵！這根麵好長好長啊！還有這四個小菜，是不是看著就香？”
雪雪高興地說了一大堆，但是紙鈴鐺又如何回答，休洗紅見狀趕緊撿起話頭：“呃呃呃，是啊！我都看饞了！生辰吃這樣一碗麵可是太滿足啦！祝你生辰吉樂！歲歲有今朝！”
“嗯嗯！祝哥哥生辰吉樂！我，我剛上了一個多月學堂，還不會說那麼多吉祥話，等明年你生辰的時候，囡囡把天底下所有的吉祥話都給哥哥說一遍！”雪雪笑道。
“你……你放心！”休洗紅趕緊接話道：“你不在的時候，我會替你好好照顧雪雪噠，咱江湖兒女說話算話，等到下次見麵的時候，你可得好好感謝我喔～”
“對！下次見的時候囡囡給哥哥做麵吃！哥哥放心，我一定能學會！現在這碗麵哥哥吃不到，囡囡跟師姐就替你吃掉啦～要不浪費啦，嘻嘻～”
雪雪還給盒子裡的紙鈴鐺作了個頑皮的鬼臉，然後抿著嘴搬過麵碗，“這一碗麵好多呀師姐～”
“是啊，”休洗紅笑道：“咱兩個人都未必能吃完呢。”
“可是……”雪雪為難道：“這麵隻有一根，咱們兩個怎麼吃呢？”
“簡單呀師妹～”休洗紅笑著搖著手指道：“我們倆一人吃一頭，吃到最後還可以親親～好不好呀～”
“哦哦！好～師姐真聰明！”雪雪笑道。
“準備好了嗎？”休洗紅和雪雪的筷子各自夾住長壽麵的一頭，“看我們誰吃的快咯～”
“嗯嗯！”雪雪有些期待地說道：“準備好啦師姐！”
“開始！”休洗紅一聲令下，倆人同時把麵放進嘴中，吸溜吸溜吸溜之聲持續了好長時間，終於兩人探起身子小嘴親在了一起。
“嘿嘿嘿～”雪雪好休洗紅邊笑邊嚥下嘴裡的麵。
“謝謝師姐陪我給哥哥過生辰！”雪雪歪著頭笑道。
“也謝謝師妹陪我過中元呀～”休洗紅笑道。
“唔……”休洗紅伸了個懶腰，“不早啦師妹，我先回房啦～明天見喲～”
“好！”雪雪笑道：“師姐明天見！”
關上房門，剛剛還很熱哄的房間立即安靜了下來，雪雪小心地合上玲瓏百巧箱的蓋子，然後把小木匣抱回了床上，她本來想把小木匣放回枕頭邊，卻猶豫了一下抱在了懷裡，就這樣坐在了床頭。
片刻，一滴淚掉在了小木箱上。
“囡囡不想哭的，但是今天真的好想哥哥……”雪雪埋著頭，含含糊糊地自言自語。
休洗紅躺在自己最喜歡的薔薇寶相紋樣的床褥之上，搖著手中的發辮，看著月色透過床簾的光影。“謝謝寶貝師妹啦～強裝高興一定很辛苦吧……”休洗紅抿著嘴，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