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穿三國?朕讓大漢再次偉大 第14章 故人之後
武將封賞已畢,宴會氣氛愈加熱烈。劉協深知,既要馬兒跑,也得給馬兒吃草,文武皆需安撫,方是長久之道。他話鋒一轉,開始論及文臣之功。
他首先看向尚書令士孫瑞,此人處事沉穩,在說服李傕郭汜放行以及穩定內部時都發揮了關鍵作用。“士孫令君,”劉協開口道,“你處事公允,朕心甚安。如今大軍新勝,糧秣、軍械、俘獲之分配千頭萬緒,軍中諸將難免各有訴求。朕意,由你總管一應軍需調配之事,務必做到公允有序,不使將士寒心。”
此言一出,帳內文武都心領神會。讓士孫瑞這位文官領袖來總掌軍需,哪怕是掛個名頭實際操作仍需與將領協商,也遠比之前各軍頭為爭糧草而動輒劍拔弩張要體麵得多。這是打贏了仗,開始要講究“規矩”和“體統”了。士孫瑞立刻領命:“臣遵旨,必竭儘全力,不負陛下所托。”
接著,劉協的目光落在司空楊彪身上。這位老臣不僅是朝廷重臣,更是弘農楊氏的代表,在當地根基深厚,後續東行必然多有倚仗。
劉協笑了笑,語氣帶著幾分隨和的調侃:“楊司空,公卿之中老成謀國,助朕穩定人心,控製流言,此功不小。不過,你官至三公,德高望重,朕倒是沒什麼好賞你的了。”
楊彪連忙躬身謙辭:“老臣份所應當,豈敢居功。”
劉協彷彿忽然想起什麼,笑道:“誒,朕聽聞司空有子已至弱冠?若司空捨得,不妨讓他出來為朝廷效力,到朕身邊做個侍中或者郎官,如何?也讓年輕人曆練曆練。”
楊彪聞言,臉上露出又是感激又是無奈的神情,再次躬身道:“陛下垂愛,老臣感激不儘。犬子楊修,年方二十,確已弱冠。隻是……隻是此子聰慧雖聰慧,卻性情外露,言辭往往不知收斂,頗有幾分恃才放曠之態。老臣隻怕他年少無知,言語無狀,反而惹陛下心煩。”
劉協一聽,渾不在意地擺擺手,脫口而出:“誒,年輕人嘛,張揚一點算什麼事?有點本事的人,哪個沒點脾氣?無妨無妨,讓他來便是!”
他這話說得極其自然,完全忘了自己此刻的肉身是個比楊修還要小上五六歲的“少年”。
帳內知情的幾位老臣如士孫瑞、趙溫等,聞言皆是莞爾,卻又隻能強忍笑意,低頭飲酒掩飾。陛下這話說得倒是老氣橫秋,可這年紀實在是有些令人忍俊不禁。隻當是天子吃酒醉了,也不好點破。
楊彪也是聽得一愣,隨即苦笑應道:“陛下海量汪涵,老臣……遵旨。回頭便讓犬子前來覲見,聽候陛下差遣。”
心中卻暗歎,隻怕自家那個眼高於頂的兒子,不要得罪這位天子纔好。
慶功宴氣氛熱烈,劉協也多飲了幾杯濁酒,略顯醉意。他目光有些朦朧地望向對麵席上的楊彪,越看越覺得那張嚴肅的老臉似乎有幾分眼熟,卻又想不起在何處見過。這種隔了四百年的熟悉感讓他心裡癢癢的。
他索性招手喚來侍中劉艾,借著酒意,半真半假地低聲問道:“劉艾啊,你熟知掌故。朕近日總夢高皇帝舊事,忽發奇想,當年隨高皇帝打天下的那班老兄弟,如蕭何、曹參、周勃、樊噲他們,可有賢良後裔存於世乎?”
劉艾聞言,略一沉吟,目光不由瞥了一眼對麵的楊彪,便順勢答道:“回陛下,高皇帝功臣後裔,綿延至今者雖不甚多,卻亦有之。且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當朝司空楊公,便是赤泉侯楊喜之嫡係後人。”
“楊喜?”劉協醉眼迷離地重複了一句,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這名字聽著耳熟……是那個……那個搶了項羽一條腿的?”
這話問得直白甚至有些粗魯。楊彪卻絲毫不以為忤,反而麵露自豪之色,坦然離席拱手道:“陛下所言正是。先祖楊喜,確於垓下之戰中因功受封赤泉侯。“,楊彪這個態度,實際上則是在無形中足證楊氏世代食漢祿、為漢臣之忠貞,這是家世淵源。
劉協聽得眨了眨眼,總算把人對上號了,原來是那個小軍官的後代,都混到三公了?
他正覺得有趣,卻見劉艾又笑著看向一旁的鐘繇,似乎有意在天子麵前賣個好,繼續說道:“陛下,豈止楊司空?在座諸位公卿之中,祖上顯赫者不乏其人。譬如廷尉正鐘繇鐘元常,其先祖亦是楚漢之際鼎鼎大名的人物。”
鐘繇沒想到話題突然引到自己身上,見天子目光好奇地望過來,隻得起身,神情略顯無奈地苦笑一下,恭敬回道:“陛下垂詢,臣不敢隱瞞。臣之先人,確是……楚將鐘離眜。”
“鐘離眜?”劉協眼睛瞪大了,酒都醒了幾分。那不是項羽手下的大將嗎?武勇得很,當年沒少給漢軍找麻煩!後麵又跟韓信不清不楚的,最後也是難逃一死。
鐘繇繼續解釋道:“垓下之後,先祖鐘離眜本欲隱退,後因故遭忌,幸得淮陰侯韓信暫且庇護,然終難逃……唉。其後人避禍遷居,輾轉至潁川長社,改姓鐘氏,方得延續。至臣這一代,早已是漢室之民,讀書仕宦,唯願效忠陛下,匡扶社稷。”
他語氣平和,既坦然承認了並不算“光彩”的出身,又明確表達了世代為漢臣的立場。
“噗——”劉協一個沒忍住,差點笑出聲來,幸好及時用酒杯遮掩了一下。
他心中隻覺得無比荒誕滑稽,差點拍案叫絕:好家夥!楊喜那個搶腿的,後代成了三公;鐘離眜那個項羽的鐵杆心腹,後代居然也成了他老劉家的忠臣,還都是文人!這世事變遷,可真他孃的有意思!
他強忍著笑意,看著眼前一文一武兩位重臣的後代,一個坦然自豪,一個溫文爾雅,哪還有半點他們先祖那戰場廝殺漢的模樣?隻覺得這因果輪回,實在是妙不可言。
“好好好,”劉協連連點頭,笑著對楊彪和鐘繇舉杯,“皆是名臣之後,皆是我大漢棟梁!看來這天下,合該還是我……咳,是朕老劉家的!來來來,滿飲此杯!”
慶功宴喧囂聲中,楊奉看著春風得意的徐晃,又摸了摸自己懷中那剛剛領下的鎮西將軍印綬,雖得升遷,心中卻仍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與不甘,忍不住低低歎了口氣。
他這聲歎息雖輕,卻被身旁的楊彪聽在耳中。楊彪何等老辣,略一思忖便猜到了七八分緣由。他微微側身,以僅二人可聞的聲音,彷彿關切同宗般問道:“楊將軍新晉鎮西,聖恩正隆,何故歎息?”
楊奉正愁無人傾訴,見位高權重的楊彪主動詢問,便少了些顧忌,壓低聲音抱怨道:“楊公有所不知,奉自護駕東歸以來,不敢說居功至偉,也算兢兢業業。陛下賞功,奉感激不儘。隻是……隻是那徐晃,原本不過某麾下一騎都尉,如今竟也與我等同列將軍……這……”
他話未說儘,但那股不平之氣已然流露。
楊彪聞言,心中暗自鄙夷這武夫眼界短淺、死性不改,隻顧盯著眼前位次高低,卻看不清真正的大勢與利害。他輕咳一聲,決定以“同姓長輩”的身份,點醒這個糊塗的同僚。
他捋須沉吟,故作推心置腹狀,低聲道:“楊將軍啊,你我說來也是同宗,同僚也有些時日,有些話,老夫不知當講不當講。”
“楊公但說無妨!”
“依老夫愚見,”楊彪聲音壓得更低,“這‘護駕之功’四字,陛下記在心裡,便是恩寵;若我等臣子時時掛在嘴上,揣在心裡,斤斤計較,那……可就未必是福了。”
楊奉一愣:“此話怎講?”
“你看,日後陛下若重建朝廷,論功行賞,豈能忘了將軍首護鑾駕之功?你越是不提,陛下反而越會記得,越覺得你忠厚可恃,將來少不了你的好處。可你若總是顯擺這份功勞,彷彿陛下今日之安危全係於你一人之手,你讓陛下如何想?讓其他功臣如何想?陛下會不會覺得你恃功而驕,彆有希冀?”
楊奉聽得背後瞬間又冒出一層冷汗,酒意都醒了大半,連忙道:“不敢不敢!奉萬萬不敢有此心!”
“這便是了。”楊彪點點頭,語氣轉而推心置腹,“楊將軍,說句實在話,你之出身,陛下能如此信重,擢升高位,已是曠世恩典。”
“汝所求者,當是長遠。譬如封侯拜爵,光耀門楣,使子孫後代脫離行伍,讀書明理,將來或可如老夫這般,位列公卿,那纔是真正的翻身,纔是綿延不絕的家族香火!豈不比爭一時之長短、虛名之位次強過百倍?”
這番話,直接說到了楊奉的心坎裡。他們這些亂世崛起的軍頭,最渴望的不就是洗白出身,得一個從龍之功,讓後代能成為真正的“士族”嗎?
楊彪見其意動,最後又添了一把火,目光瞥向徐晃方向:“更何況,那徐公明,終歸曾是你的舊部,總有幾分香火情誼,一份提拔之恩。他今日越是顯達,越受陛下信重,將來若你有需,他難道還能不念舊情?他越好,於你而言,豈非越多一重奧援?這難道不好嗎?何必因小失大,自斷臂膀呢?”
楊奉聽完這一席話,如同醍醐灌頂,眼前豁然開朗!是啊!自己怎麼就鑽了牛角尖,隻盯著眼前這點位次?天子不在意出身,自己又有護駕首功,未來封侯可期,子孫都能受益!徐晃起來了,對自己也是好事啊!
他臉上的不甘和鬱悶瞬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感激和慶幸,連忙對楊彪拱手低聲道:“多謝楊公指點迷津!奉險些自誤!謹受教!謹受教!”
楊彪微微一笑,舉杯示意,心中暗道:總算這莽夫還能聽得進人話。如此,既幫天子安撫了麾下,也賣了個人情,更有利於朝廷穩定,一舉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