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穿三國?朕讓大漢再次偉大 第35章 徐晃斷糧
三日血戰,華陰大營外已是屍骸枕藉,焦土一片。
李傕大軍連日猛攻,死傷慘重,卻始終無法撼動段煨精心佈置的防線。
甚至連打掃戰場、收斂己方士卒遺體的時間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看著黃昏時分,護駕軍派出民夫輔兵,在弓弩手的掩護下,沉默而迅速地將陣亡將士的屍首抬回營內安葬。這一幕,更讓李傕軍士卒感到屈辱和心寒。
後兩日的攻勢,李傕不得不投入了更多戰兵,雖然精銳程度提升,死傷比例有所下降,但累計下來,又添了上千人的損失。
三日加起來,戰死、重傷的戰兵已逾兩千,輕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這對於總兵力三萬的大軍而言,也是個損失了。
李傕心中煩躁至極。
他知道,前幾日的進攻更多是為了消耗守軍的箭矢、滾木等防禦物資,並尋找營壘弱點。
真正的破營關鍵,在於後續投入絕對精銳進行致命一擊。
然而,精銳兵員的補充何其困難?從長安調兵?
且不說遠水難救近火,留守長安的李暹能否鎮住場麵尚且存疑,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信不過近在咫尺卻一直按兵不動的馬騰和韓遂!
那兩頭餓狼,巴不得自己與護駕軍拚個兩敗俱傷,好趁機撲上來咬一口。
實際上,看著眼前這座啃不動的硬骨頭,以及日益低迷的士氣,李傕內心深處已經萌生了退意。
但就這麼灰溜溜地撤軍?他丟不起這個人,更無法向麾下將士交代,軍心恐怕立刻就要崩潰。
他陷入了一種進退維穀的艱難境地。
就在他心煩意亂,在中軍帳內對著輿圖苦苦思索對策之時,一名親兵帶著一個衣衫襤褸、滿身塵土血跡的小兵,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
“大將軍!不好了!糧……糧道……”那小兵氣喘籲籲,臉上滿是驚恐。
李傕心頭猛地一沉,厲聲喝道:“慌什麼!慢慢說!糧道怎麼了?!”
“兩……兩天前,從長安發往軍前的輜重隊,在渭水南岸,距離此地約四十裡處,遭……遭遇敵軍伏擊!打的是‘討逆將軍徐’的旗號!”
“押運的五百輔兵和千餘民夫或死或逃,所有糧草、軍械……被劫掠一空,一點都沒剩下啊!”小兵帶著哭腔喊道。
“什麼?!”
李傕如同被五雷轟頂,猛地從座位上彈了起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徐晃!是那個陣斬郭汜的徐晃!他竟然摸到了自己的糧道上!
這個訊息比前線受挫更讓他感到恐懼!他這三萬大軍,人吃馬嚼,每日消耗巨大!
原本預計的糧草應在數日內抵達,如今被劫,軍中所存糧秣,最多隻能支撐七日!
七日內若再無補給,大軍將不戰自潰!甚至連撤回長安的路糧都將告罄!
巨大的恐慌和憤怒讓李傕幾乎失控,他猛地拔出佩劍,指著那報信的小兵,目眥欲裂:
“胡說八道!擾亂軍心!定是敵軍細作!來人!給本將軍拖出去斬了!首級傳示各營!敢有再傳此謠言者,同此下場!”
那可憐的小兵還沒來得及辯解,就被如狼似虎的親兵捂住嘴拖了出去,片刻後,帳外傳來一聲短促的慘叫。
帳內其他將領麵麵相覷,噤若寒蟬。他們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李傕此舉是殺人滅口,穩定軍心。
但越是如此,他們心中越是冰涼——糧道被斷,很可能是真的!大軍……已陷入險境!當兵吃糧,糧都沒得吃,還怎麼拚命啊!
李傕強作鎮定地坐回原位,胸口卻劇烈起伏。
他必須立刻做出決斷,是拚死一搏,儘快攻破華陰大營就食,還是……立刻想辦法撤軍?
但無論哪種選擇,都伴隨著巨大的風險和幾乎必然的慘重損失。
而此刻高陸縣衙內,氣氛沉悶而壓抑。
被天子“安置”於此的百官們,大多聚在簡陋的廳堂內,三三兩兩地枯坐著,或低聲閒聊,或望著窗外出神,以此排遣心中的不安與無聊。
隻有少數幾位老成持重的官員,還在強打精神,指揮著寥寥幾名書吏,整理著從長安艱難帶出的部分典籍儀仗,清點造冊,試圖維持著朝廷最後一絲體麵與秩序。
然而,絕大多數人都顯得心不在焉,目光頻頻瞥向縣衙大門之外,眉宇間籠罩著一層難以驅散的憂慮。
這一切不安的源頭,便是今日清晨,那位奉天子密令、一直負責護衛他們安全的討逆將軍徐晃,竟突然點齊了麾下所有兵馬,連一個留守的士卒都未留下,便匆匆離開了高陸縣,不知去向何方。
徐晃這一走,彷彿瞬間抽走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這些公卿百官,曆經董卓之亂,更深受李傕、郭汜麾下那些驕兵悍將的蹂躪,對於掌兵的武夫,普遍懷有一種根深蒂固的恐懼與不信任。
然而,徐晃卻又有些不同。
首先,他是天子劉協於新豐大捷後親口冊封的“討逆將軍”,乃是正兒八經的“天子近臣”,與楊奉、段煨那些半路投靠、出身複雜的西涼軍頭相比,在身份上似乎更“正統”一些,讓人潛意識裡覺得親近幾分。
其次,也是更為重要的,徐晃此人雖為武將,卻舉止有度,頗知禮數。
自奉命護送他們北上高陸以來,始終以禮相待,從未有過絲毫怠慢。其麾下兵卒更是軍紀嚴明,秋毫無犯,不僅未曾騷擾他們這些“累贅”官員,就連高陸本地百姓也未曾侵擾半分,與記憶中那些燒殺搶掠的西涼兵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種對比之下,百官們對徐晃及其部眾,竟生出一種連他們自己都未必察覺的依賴感。
如今這唯一的依靠突然離去,頓時讓所有人陷入了巨大的安全感真空之中。
這種心情極為複雜微妙,恰如那待字閨中的少女,盼著情郎前來保護,卻又怕他來時行為孟浪,唐突了自己。
既渴望徐晃這支紀律嚴明的軍隊提供保護,又本能地對武力本身懷有戒懼。如今軍隊驟然離去,留下的便是無儘的彷徨與擔憂。
“徐將軍……也不知奉了陛下何等旨意,竟將兵馬儘數帶走,這……這萬一有流寇或潰兵襲擾,該如何是好?”一位中年文官忍不住低聲歎息,道出了眾人的心聲。
旁邊一人苦笑搖頭:“陛下用兵,自有深意,非我等所能揣度。隻是……唉,這心裡,終究是空落落的,七上八下啊。“
而不知道是誰喊了句,討逆將軍凱旋了!一眾官員立馬精神起來,連連起身。
高陸縣城門處,塵土尚未落定,一眾翹首以盼的官員們便已按捺不住,紛紛湧出城外相迎。
當他們看到徐晃率領騎兵隊伍浩浩蕩蕩歸來,不僅人馬齊整,旌旗招展,更押解著垂頭喪氣的俘虜,隊伍後麵還跟著一眼望不到頭的、滿載糧草軍械的大車時,連日來的擔憂惶恐瞬間被巨大的驚喜所取代!
什麼君子矜持,什麼士人氣節,在此刻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生存與安全的渴望壓倒了一切。
官員們臉上堆滿了前所未有的熱情笑容,平日裡或許相互看不順眼的清流濁流此刻也顧不上了,爭先恐後地圍上前去,各種溢美之詞如同不要錢般潑向徐晃:
“徐將軍真乃國之棟梁!用兵如神!”
“此番大捷,全賴將軍虎威!陛下得此良將,何愁李傕不滅!”
“將軍辛苦了!快請入城歇息!”
他們眼巴巴地望著那些糧車,目光中充滿了渴望。
儘管徐晃此前並未短缺他們的日常飲食,但經曆過長安缺糧、顛沛流離的慘痛,對於糧食,這些公卿百官有著近乎本能的貪婪和不安。
充足的糧草,意味著安全,意味著他們可以在這亂世中繼續存活下去。
徐晃端坐馬上,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和奉承,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他本性沉穩寡言,不喜應酬,尤其不耐與這些心思複雜的文官周旋。但場麵上的事,終究不能太過失禮。
他勉強抱拳回禮,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諸公過譽了。晃奉陛下軍令行事,幸不辱命。些許繳獲,已命人登記造冊,不日將呈報陛下。”
他隨即吩咐部下,從繳獲的糧秣中分出部分,給這些官員及其家眷改善夥食,也算是一種安撫。此舉更是引來一片感恩戴德之聲。
入夜,縣衙臨時充作的將軍行轅內燈火通明。徐晃剛處理完軍務,正準備歇息,親兵來報:“將軍,安集將軍董承求見。”
徐晃聞言,略感詫異。董承雖頂著“安集將軍”的名號,但並無實際兵權,此刻更算是個光桿將軍。不過名義上兩人確是同級,徐晃不好拒之門外,便道:“有請。”
董承滿麵春風地走了進來,先是對徐晃今日大捷又是一番天花亂墜的恭維,言辭比白天那些官員更加肉麻露骨。徐晃隻是靜靜聽著,不置可否。
寒暄過後,董承話鋒一轉,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徐將軍,你我同為陛下效力,又皆是武職,理應多親近纔是。不瞞將軍,董某雖不才,卻也出身董太後族中,論起來,與當今陛下也算有幾分香火之情,乃是正經的外戚啊……”
他刻意點明自己的“外戚”身份,意圖拉近關係。
徐晃心中警鈴大作。他雖不擅官場鑽營,但也深知“外戚”二字在漢末意味著什麼,更明白董承此時套近乎絕非單純敘舊。
他麵色不變,語氣卻帶著疏離,拱手道:“董將軍言重了。晃一介武夫,唯知奉命行事,儘忠職守。陛下天威浩蕩,我等臣子儘心竭力便是,不敢妄攀其他。”
董承見他油鹽不進,臉上熱情的笑容頓時僵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快,但很快又掩飾過去,乾笑兩聲:“嗬嗬,徐將軍忠直可嘉,可嘉!既如此,董某便不打擾將軍休息了。”說罷,悻悻而去。
送走董承,徐晃獨自在燈下沉思片刻。他雖不願捲入是非,但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董承意圖結交統兵大將,其心難測。略一沉吟,他取過紙筆,除了詳細撰寫今日劫糧成功的戰報外,將董承今夜來訪、刻意拉攏之事也原原本本記錄了下來,封入信函,命心腹連夜送往華陰天子行在。
“陛下聖明,自有決斷。”徐晃望著信使遠去的背影,心中默道。他所能做的,便是恪守本分,不偏不倚,將一切如實上奏。這紛亂的棋局,終究需要那位少年天子親自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