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燼,骨生香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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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冀遇粗暴地撬開了那個落滿灰塵的紫檀木箱,手指在夾層中摸索,果然觸到一本薄薄泛黃、以奇異絲線裝訂的古籍。他迫不及待地抽出,藉著窗外昏暗的天光,一目十行地翻閱起來。
越看,他呼吸越是急促,眼底的光芒越是駭人!
“琉璃美人骨,其華在骨,不在皮。舊皮儘腐,新肌自生。痛徹魂靈,宛若新生”
“舊皮剝離之際,若承襲者心術不正,強取豪奪,則舊皮反噬必至,膿瘡自生,腐肌蝕骨,終將化為膿血”
“新皮孕育於骨,需以舊皮徹底腐朽為引,痛愈深,則新肌愈韌,光華愈盛”
宋知暖真的冇死!
她那身獨一無二的琉璃骨,正在孕育新的皮囊!
而封憐棠身上的膿瘡,正是強行換皮帶來的反噬!舊皮不徹底爛透,新皮便無法順利長出,宋知暖便會持續承受那剝皮拆骨般的痛苦
不,他不能讓暖暖繼續痛苦!
一個瘋狂的念頭瞬間占據了他的腦海——要讓暖暖的新皮儘快長成,就必須讓封憐棠身上那層偷來的、正在反噬的舊皮,加速脫落!
賀冀遇攥緊古籍,眼中閃爍著一種近
乎癲狂的決絕,轉身衝回封憐棠所在的院子。
此時的封憐棠已被下人抬回房間,她蜷縮在床榻上,耳後、脖頸乃至臉頰上的膿瘡仍在不斷惡化,流著黃膿,散發著惡臭。
劇烈的痛癢讓她控製不住地去抓撓,指甲劃過之處,皮肉翻卷,更加慘不忍睹。
看到賀冀遇進來,她如同看到救星,掙紮著伸出手,淚眼婆娑:“冀遇哥哥好痛救我快找大夫”
賀冀遇走到床邊,垂眸看著她那張與宋知暖酷似、此刻卻佈滿猙獰膿瘡的臉,眼中冇有半分憐惜,隻有一種冰冷的、審視貨物般的厭惡。
“痛?”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弧度,“這才隻是開始。”
他揮退了下人,拿起旁邊桌上原本為宋知暖“祈福”準備的法器——一碗混合了香灰和所謂“聖水”的渾濁液體。
“你要乾什麼?!”封憐棠驚恐地往後縮。
賀冀遇卻不答,猛地掐住她的下巴,將那碗散發著怪味的液體強行灌進她嘴裡!
“咳咳嘔”封憐棠被嗆得劇烈咳嗽,汁水順著嘴角流下,混入膿瘡,帶來一陣更劇烈的刺痛和麻癢。
“冀遇哥哥!你瘋了?!”她不敢置信地尖叫。
“瘋?”賀冀遇低笑一聲,眼神陰鷙,“我隻是在幫你‘滌盪業障’而已。就像當初對暖暖那樣。”他說著,又拿起旁邊一盞油燈,扯開她肩頭的衣物,將滾燙的燈油,毫不留情地滴在她裸露的、長滿膿瘡的皮膚上!
“啊——!”封憐棠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劇烈抽搐。
“為什麼?!賀冀遇你告訴我為什麼?!”
她崩潰地哭喊,死死抓住他的衣袖,“你明明說過隻愛我的!你說過宋知暖那個蠢婦連我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賀冀遇猛地甩開她的手,語氣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厭煩:“為什麼?因為我發現你除了這張偷來的皮,一無是處!出生低微,眼皮子淺薄,隻知道揮霍無度!你看看你掌家這短短時日,府中賬目虧空多少?我在外被同僚恥笑內帷不修,娶了個隻會敗家的蠢貨!”
他越說越激動,彷彿將近日所有的不滿和煩躁都傾瀉出來:“我現在最後悔的,就是當初鬼迷心竅,為了你這麼個東西,放棄了知暖!她纔是能掌家、能助我、能真正配得上賀夫人之位的女子!我現在隻想讓她回來!”
封憐棠被他這一番顛倒黑白、極致羞辱的話氣得渾身發抖,膿血都因激動而加速滲出。
她猛地抬起頭,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他,尖聲嘶吼:
“賀冀遇!你纔是最自私無恥的畜生!傷害宋知暖最深的人明明是你!是你親手剜她的肉!是你縱火毀她的容!是你把她像垃圾一樣扔去莊子任其自生自滅!現在你發現她還有用,又想起她的好了?!”
“你根本就是捨不得白月光也想要硃砂痣,既要利用她的骨,又貪戀我的貌,既要賢妻良母替你操持門麵,又要解語花兒滿足你的虛榮!你什麼都要,什麼都貪,偏偏還要立什麼情深不壽的牌坊!我呸!你讓我覺得噁心!”
這些話如同最鋒利的刀子,狠狠戳破了賀冀遇虛偽的麪皮,將他內心最不堪的**暴露無遺。
“閉嘴!賤人!”賀冀遇勃然大怒,額角青筋暴跳,一把揪住封憐棠的頭髮,將她從床榻上拖拽下來,“看來是這些苦頭還吃得不夠!既然你如此牙尖嘴利,那就好好嚐嚐,什麼叫真正的‘業障’!”
他徹底撕下了所有偽裝,將曾經施加在宋知暖身上的種種折磨——烈日下曝曬、冰冷的禁食、甚至找來護國寺的和尚對著痛苦翻滾的她唸誦所謂的“驅邪經文”變本加厲地用在了封憐棠身上。
院子裡,很快迴盪起封憐棠更加淒厲、絕望的哀嚎。
賀冀遇站在廊下,麵無表情地看著,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叫囂——
快爛!快把這身偷來的皮囊徹底爛掉!
他的暖暖,還在等著新肌重生,回到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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