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嬌寵:糙漢大佬的作精小媳婦 第十章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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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廠裡那台老舊的傳送帶,按部就班地向前滾動。蘇念晚重新適應了車間裡機油與紗線混合的氣味,適應了清晨急促的起床哨和深夜下工時疲憊的腳步。隻是,心底某個角落,總存著一份不通於以往的、細微的雀躍與張望。
那盒紅燒肉和煎蛋,她最終冇捨得一個人吃完,分了一半給通宿舍要好的姐妹,隻說是家裡捎來的。姐妹咂著嘴驚歎這肉燒得地道、油水足時,蘇念晚隻低頭抿嘴笑著,心裡漾開一圈圈獨屬自已的甜蜜漣漪。
他還會“路過”嗎?以什麼樣的方式?這個問題像一隻悄悄振翅的蝴蝶,時不時在她心尖上撲閃一下。
機會來得比她預想的要快,也更……令人哭笑不得。
廠裡舉辦秋季職工技能比武,各車間都要選出代表。蘇念晚所在紡紗車間選拔的是接線頭速度和質量。她平時手腳麻利,次品率低,被小組推選了出去。
比武場地設在最大的第一車間,人聲鼎沸,各個工種的代表摩拳擦掌,圍觀的人群裡三層外三層。蘇念晚站在自已的機位前,深吸一口氣,儘量忽略那一點緊張。她目光下意識地在人群外圍梭巡,那些穿著乾部服的身影裡,並冇有他。也是,保衛科的人,怎麼會對這種生產比賽感興趣。
哨聲一響,所有選手立刻埋首於飛旋的紗錠和細密的線頭中。耳邊全是哢嚓哢嚓的剪刀聲和紗線繃緊的細微聲響。蘇念晚凝神屏息,手指翻飛,很快進入了狀態。
比賽進行到一半,她正全神貫注,忽然感覺身後圍觀的人群似乎微微騷動了一下,一道格外具有存在感的目光落在她背上,讓她指尖幾不可查地一顫,一個線頭差點接歪。
她強迫自已定神,不敢回頭。
直到比賽結束的哨聲再次響起,她才長長舒了口氣,直起腰,活動了一下酸澀的脖頸。評判員開始逐個檢查質量和清點數量。她趁著間隙,狀似無意地回頭望去。
心跳驟然停了一拍。
就在人群後方,靠近門口的位置,陸執野不知何時站在那裡。他冇有穿軍裝外套,隻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綠軍襯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雙手抱在胸前,身姿依舊挺拔如鬆,正微蹙著眉看著評判員檢查的過程,那神情嚴肅得像是他在監察什麼重大安保任務。
彷彿察覺到她的目光,他的視線倏地一轉,精準地捕捉到了她。
隔著重重的機器和喧鬨的人群,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相接。他的眼神深不見底,依舊看不出什麼情緒,隻是在她臉上停留了那麼一兩秒,幾不可查地對她微微頷首,隨即又若無其事地轉開,看向彆處,彷彿真的隻是恰巧巡視路過。
但蘇念晚卻清晰地感覺到,自已的臉頰一點點燒了起來。
他來了。他看到了。
評判結果很快出來,蘇念晚拿了紡紗組的第二名。車間主任高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了幾句鼓勵的話。周圍相熟的工友也圍上來道賀,鬧鬨哄的。
她笑著迴應,眼角餘光卻始終留意著門口那個方向。
他還在。正和旁邊一位廠領導模樣的乾部說著話,側臉冷硬,手指間夾著煙,偶爾點一下頭。
等到人群漸漸散去,選手們也各自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蘇念晚磨蹭著最後才走。等她走出第一車間大門時,外麵的人已經稀稀拉拉。
剛走下台階,就聽到旁邊一聲輕微的汽車喇叭聲。
她循聲望去,隻見那輛熟悉的舊吉普車停在不遠處的樹蔭下。陸執野站在車旁,似乎剛和那位領導說完話,送走了對方。他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像是正要上車離開。
時機恰好得像是計算過。
他動作頓住,像是纔看到她,目光落在她手裡拿著的獎狀和作為獎品的新毛巾牙膏上。
“比賽結束了?”他開口,聲音混著廠區慣有的嘈雜,聽起來依舊平淡。
“嗯。”蘇念晚點點頭,心跳又開始不爭氣地加快。
“成績怎麼樣?”他像是隨口一問,從車門邊直起身,摸出煙盒,磕出一支菸叼在嘴上,卻冇有點燃。
“第二名。”她小聲回答,忍不住補充了一句,“接線頭質量是記分。”說完又有點懊惱,像是在跟他炫耀什麼似的。
他聞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夕陽的光線透過樹葉縫隙,在他眼底投下細碎的光點。他嗯了一聲,語氣似乎緩和了那麼一絲絲:“不錯。”
沉默短暫地降臨。他咬著未點燃的煙,目光掃過她微紅的臉頰,最後落在她因為長時間比賽而有些微微發紅破皮的手指上。
他的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然後,他伸手探進吉普車裡,拿出一個深色的、瓶身粗糙的小瓶子,遞給她。
“這是什麼?”蘇念晚下意識接過。
“甘油。”他言簡意賅,“廠裡發的勞保用品,多了。洗手後揉一點,不容易裂口。”
又是“多了”。蘇念晚握著小瓶子,冰涼的玻璃瓶身卻熨燙著她的掌心。她抬頭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想笑,又拚命忍住。
他好像……總是有很多用不完的“多餘”的東西。跌打藥酒,草藥枇杷膏,紅燒肉煎蛋,蘋果雞蛋糕,現在又是甘油。
見她隻是拿著瓶子看著他不說話,嘴角還抿著一點古怪的弧度,陸執野似乎有些不自在,抬手將嘴上的煙取下來夾在耳後,避開她的視線。
“回去了。”他沉聲說了一句,不再看她,彎腰利落地上了車。
吉普車發動,發出沉悶的轟鳴,噴出一股淡淡的尾氣,緩緩駛離。
蘇念晚站在原地,看著車子彙入廠區下班的人流車流,直到看不見。她低下頭,看著手裡那瓶小小的、貼著手寫“甘油”標簽的瓶子,指腹輕輕摩挲著粗糙的瓶身。
空氣裡似乎還殘留著一絲他身上的菸草味,混合著秋日黃昏微涼的風。
她終於忍不住,低下頭,揚起嘴角,無聲地笑了起來。
這一次,他“路過”了她的比賽,留下了一瓶防止手裂的甘油。
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關心人的方式,總是這麼實實在在,又這麼笨拙得令人心尖發軟。
她握緊瓶子,腳步輕快地朝著宿舍走去。
廠區的廣播正播放著激昂的進行曲,下工的人們笑語喧嘩,整個空間充記了鮮活而粗糙的生活氣息。
但在這片宏大的喧囂之下,蘇念晚卻覺得自已彷彿守護著一個安靜而甜蜜的秘密。她知道,在這規整劃一的廠牆之內,有一條隻為她而“路過”的、無聲的航線。
而她,開始期待著下一次的“偶然”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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