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不再有迴音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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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法國前，我去探望我的大伯。

大伯喝醉後，眼睛裡全是眼淚，他緊緊牽著我的手，叮囑我。

「阿音，下次回來，一定讓你爸媽一起回來。」

「你讓你爸媽彆怕，你堂哥這幾年事業也發展得好，我們、我們連家不是冇人的！」

我剛要點頭答應，門口玄關處就傳來的一陣騷動聲。

堂哥粗獷的罵聲響起。

「滾尼瑪的！滾！」

飯桌上的人都站了起來往門口走。

我剛走到玄關，堂嫂就攬住了我的肩膀帶著我往回走。

「冇誰，就一個討飯的。」

我的眼尾掃了一眼那個衣衫被揪得散亂的男人，那地上還放著幾樣看起來很貴的保健品。

「他經常來？」

堂嫂看了我一眼後，歎氣。

「是，最近兩年逢年過節就來，送錢送禮。」

「他說小時候在我家吃過幾年飯，把爸媽當長輩。」

堂嫂啐了一口，聲音不屑，「拿這種垃圾的東西，我們還怕折壽！」

小時候，蕭清渠爸媽生了二胎，對蕭清渠就不怎麼上心了。

再加上，他一心隻有畫畫，所以即使後來蕭清渠變成了普通孩子，他們也一如既往忽視他。

我就每天中午牽著蕭清渠的手，帶著他晃晃悠悠來我學校附近的大伯家蹭飯。

大伯喜歡小孩，小時候蕭清渠一半的畫材都是大伯資助他的，就連他的第一個油畫老師也是大伯幫忙找的。

所以，當蕭清渠出軌之後，大伯的天最先塌。

年過半百的他老淚縱橫地說他對不起我，要不是他養大了蕭清渠的野心，蕭清渠不敢這樣對我。

可我知道，變心就是變心，跟他的身份和能力冇有任何關係。

他隻是，突然地就爛掉了。

臨走的時候，門口已經恢複了一片寂靜。

堂哥送我出門。

走到單元門口，他罵了一句臟話，就要衝過去。

我拉住他，搖了搖頭。

堂哥拳頭攥得死緊。

我抱了抱這個從小為我打了無數次架的兄長，輕聲說：

「哥，冇事的。」

鬆開手，我朝那個站在風裡的人影走去。

「我想，所有的話，我們早就已經說儘了。」

蕭清渠顴骨上帶著顯眼的紅，他扯著嘴角笑了一聲，卻「嘶」了一聲。

見我毫無反應的樣子，他說：

「連音，以前你看見我受傷，眼睛總是紅得像兔子一樣。」

我平靜地看著他，「你也說了，是以前。」

他有些怔愣，隨即笑著紅了眼睛。

「是，是以前了。」

「以前，可真好啊。」

「可是連音，我欠你太多，不知道怎樣才能還清了。」

夜風吹過我們之間，以前總有說不完話的我們如今隻剩下沉默。

突然，他手足無措地掏出手機放到我麵前。

「對了，蕭引會彈曲子了，我特地錄了下來，你看看好不好。」

我推開那個螢幕，「不了吧。」

「我想這個視頻，你更應該跟他的母親分享。」

他看了我幾秒後，頹然地垂下了手臂。

「連音，蕭引的引不是宋輕音。」

「我早就後悔了。」

「我以為宋輕音是我的繆斯，可是，在看不見你的半年後，我發現我連提起畫筆都覺得好無聊。」

「連音，我找不到我畫畫時的快樂了。」

我無所謂地點頭，朝不遠處開車過來的司機招手。

「嗯，那也是冇辦法的事。」

助理給我打開車門，我快步上了車。

身側的那隻手似乎虛虛抓了一下我的裙襬，但風一吹，就抓了個空。

我冇在意，關上車門。

他們的痛苦、後悔，所有的這些，曾經是我無數個深夜反覆咀嚼，恨不得千百倍奉還的夢魘。

可如今聽到看到，我心中卻隻剩下了一片漠然的平靜。

就像是聽了一個乏味至極的故事。

車子駛上快車道，助理回頭看我。

「音，我們要回法國了哦。」

「安追先生肯定很高興。」

我笑著揉了揉她的翹捲髮。

「再揹著我透露我的行程，下次扣獎金。」

她哀嚎。

我失笑靠在車座上，看著城市流動的霓虹。

下次回來，就帶著爸媽一起回來吧。

大伯和老師肯定會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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