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許是故人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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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精神病院的第三年,前妻沈秋晗還是找到了我。
此時的我,冇有身份、冇有名字,靠在打零工過活。
而曾經那個黑市裡被關在狗籠50塊就可以享受一晚的女人,
如今一身名牌高貴得如電視劇裡的女王般,施捨道:
“如果你開口求我,我願意幫你。”
我抬眸看著她,緩緩搖了搖頭。
沈秋晗眉心一擰。
“你還在生氣?”
說話間,她的語氣不由得焦躁起來。
“顧彥辭,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為什麼你還是那麼倔?”
倔嗎?
可能吧,要是不倔,應該早就死在精神病院了吧。
隻是再倔的人,也有放下的那一天。
二十幾年的糾纏,已經被那場大火燒的一乾二淨。
愛也好,恨也罷,也早煙消雲散了。
我掐滅指間的煙,站起身與她對視。
“冇有,我現在過得挺好的,不勞費心了。”
轉正想走,卻被沈秋晗拽住。
她的眼角微微發紅,張了張嘴好似想說些什麼。
我低頭,從她白皙的指尖將我滿是臟汙的衣角扯出。
冇心冇肺的笑了笑。
“都過去了,我都忘了,你也忘了吧”
沈求晗一怔。
半響後,又朝我追了上來。
一旁的工友見狀,紛紛吹起了口哨。
這一動作,讓沈秋晗又生出了幾絲惱怒。
快步追到我麵前時,儘管她已經儘力掩飾了心中的厭惡,但眼神還是流露出了幾分輕蔑。
“顧彥辭,你寧願在這種地方埋冇自己,也不願接受我的好意嗎?”
我腳步一頓,側頭下意識皺起了眉。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言辭不妥,沈秋晗連忙找補。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的語氣帶著幾分卑微的圓滑,倒是跟從前那個不折手段的她有點不一樣了。
我冇接話,隻公事公辦地開口。
“這裡是工地,閒人免進,你還是回去吧。”
扛著水泥從車上下來時,沈秋晗隔著圍擋朝我大喊。
“顧彥辭!”
“我冇有搬家,你要是想通了,隨時可以回來!”
我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揹著身朝她揮了揮手。
收工時,已是深夜。
我回到狹小黑暗的工棚,熟悉的摸到藏在枕頭下的藥。
5年的囚禁,像一頭噬人的巨獸逼得我喘不過氣。
每到夜晚我都隻能靠著藥物才能勉強入睡。
躺倒床上後,我熟練的掀開褲腿,將金屬假肢從腿上取下來。
一天的勞累下,斷肢已經被磨得一片血肉模糊。
錐心般的疼,不斷地撕扯著我的意誌。
意識又回到了那個暗無天日的精神病院。
護士拿著電擊棍捅在我的腰上,我倒在地上渾身痙攣不止。
病房裡,我被綁在冰涼的床上,強行接受摧毀精神的藥劑注射。
一次又一次,直到我完全忘記自己是誰。
那時,我一遍又一遍的喊著沈秋晗的名字。
逼自己記住,是這個我用命愛著的女人,親手將我送進了這座地獄。
逼自己,記住這份恨,一定要活下來。
醒來時,心理醫生髮訊息提示,今天是我複診的日子。
也是我妹妹的忌日。
我拿出了包裡唯一一件還算白淨的襯衫,難得地將自己收拾一番。
一番評估下來,醫生很是詫異,我的狀態比上次差了很多。
我如實告知,見到了沈秋晗。
醫生沉重地歎了一口氣。
她建議我換個生活環境,並告知我她要進山支教,如果我願意她可以帶我一起。
走出診室的那一霎,恰巧看見沈秋晗來醫院談業務。
她身後跟著一群精英,派頭十足。
我們像是兩個世界的人,對視一秒後默契地撇開了視線。
離開醫院後,我獨自來到墓園。
挑了一束妹妹最喜歡的向日葵。
剛準備付錢,耳邊就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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