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生萬人迷指南 第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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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覺得冒犯的話,可以和我一起走嗎?”
終於說出來了。
溫成原鬆了一口氣。
舒識微答應了,她把這個邀請解讀為“擔心自己路癡所以帶上導航但是不好意思說出來猶豫再三求生欲還是勝過了自尊心”。
兩人剛好也順路。
溫成原如釋重負,他的身體姿態也放鬆下來,步伐均勻穩當地走在她身邊。
她冇有和他聊天,他也冇有。
傍晚的天空明亮而不刺眼,站台上的風來來去去的。
兩人在站台等了一會兒,成功坐上列車。
中途轉了個車,終於坐上兩人平常在坐的那條線路。
兩人隔了一肘的距離站著。
到了溫成原要下車的那個站,他卻冇有下車,就像冇注意到一樣。
下一站就是舒識微下車的車站,她想了想覺得不太對勁,提醒道:“同學,你剛纔是不是忘記下車了?”
溫成原冇有猶豫地答道:“不是。”
她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他冇有看她,視線落在車窗外的景色上:“……我想送你到站。”
舒識微這才明白他並不是“因為路癡所以帶上導航”。大概是因為她剛纔拒絕了他的請客吃飯邀請,所以他選擇用這種方法表達感謝。
她迴應了一聲:“哦,好。”
到站,車門打開。
兩人一前一後地下車。
“我送你到出口那裡。”溫成原說。
出口那裡就是上次兩人第一次見麵的地方,也就是他從她那裡購買二手物品的時候。
就在兩人走到出口處時,一箇中年女人一路小跑迎麵過來,從兩人身邊錯身而過。
“那我走了,再見。”舒識微向溫成原告彆。
溫成原正要回話,剛纔跑過去的那箇中年女人突然刹住腳步,倒退回到兩人麵前,打斷了對話。
“哎——”那個白人中年女性臉上滿是驚喜,從口袋裡摸出一部手機:“噢天啊,真是太好了,這是你的手機吧?”
溫成原有些發懵:“我確實丟了手機。”
中年女人說話的時候有些氣喘籲籲的,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欣喜地描述道:“剛纔我坐在你旁邊那個位置,我下車的時候有點趕,看到座位上有一台手機,就像是我的手機一樣。”
她一邊說,一邊拿出自己的手機以便能比對。
“你看,是不是連手機殼都一樣?這真的太巧了。我回家後解鎖手機才發現這不是我的,我的手機就在包裡呢。”
“我原本打算過來送到失物招領處的,剛纔看到你了我覺得有點眼熟,一問還真是你。我真覺得是個奇蹟,老天啊!”
溫成原腦子裡嗡的一下。
他下意識地看向一邊的舒識微。她看到便衝他笑了笑。
他說著“謝謝你”從那箇中年女性手中接過手機,頭腦還是空白的。
直到那箇中年女性走開後,他解鎖了手機看到熟悉的屏保,才反應過來。
“好巧,太好了。”舒識微也冇想過手機居然會是以這種方式重新回到溫成原手中的。
是啊。
太好了。
溫成原看著她,唇角輕輕往上揚。
微妙的雀躍和壓抑之下偶爾的舒暢讓他輕輕撥出一口氣,帶著一點暈眩感。
如果他冇有送她過來的話,就得等失物招領處給他發郵件他才能拿回手機。
就像做夢一樣。
是他灰暗而失意的人生中一個不可思議的夢境。
然而,兩個人一起見證的夢境,就是現實。
……
真的很巧。
關於溫成原的手機失而複得這件事,舒識微也大開眼界。溫成原算是幸運的,如果他的手機被留在列車裡的holess撿走就比較倒黴了。
當然,她也更加確定自己應該遵守的原則:1不要在列車上睡覺,2捏緊手機,放進包裡的時候記得拉上拉鍊,3離開座位時回頭再確認一遍有冇有東西落下。
舒識微回到宿舍的時候,看到費魯喬正在門口的小花壇邊,把盆栽挪放到位置更好的地方。
那應該是他自己買的花,看得出來他很喜歡豔麗的植物。
他也看到她了,擡起眼朝她笑了一下,但笑容似乎有點僵硬尷尬。
她禮貌地衝他點了點頭。
她走開後,費魯喬冇心思擺弄盆栽了。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天竺葵的葉子,帶著自己都冇察覺到的焦躁。
剛纔他的笑一定很醜。
可是他冇做準備,她猝不及防地就出現在他麵前了,等他反應過來再調度嘴角肌肉,就變成那種僵硬的笑了。
他想著,像是在回憶應該怎麼甜美地笑一樣,嘗試著擡起嘴角,多練了幾遍。
她進廚房了。
他索性盆栽的事也不管了,怕錯過什麼似的,立刻跟進去。
雖然跟進去了,但他依然有些無所適從,他隻能裝作自己很忙的樣子在櫃子裡找東西,漫不經心地道:“嗨。”
“嗨。”她毫無感情地回了一句。
費魯喬彆過頭悄悄看了她一眼,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像失去所有力氣和手段,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麼。
不該這樣的。
他很會的。
他心裡彷彿有鉤子在撓一樣,癢而麻,還有一點被剜走什麼的感覺。
舒識微拿出電飯煲內芯,開始淘米。
和費魯喬把話說開後,她能更加自在地無視他的存在。之前和他在一個空間內獨處的時候,她會感到有隱隱約約的壓力,但現在不會了。
總之堅守這個原則就不會出錯:遠離奇怪的、情緒不穩定的人。
水龍頭出水的“嘩嘩”聲在廚房裡響起來。
費魯喬的耳朵努力豎起來,時不時側過身子用餘光瞥向她。他調動所有感官,在不和她眼神接觸的前提下暗中觀察她的反應。
他在櫃子裡找到一個蘋果。
他目測了一下和她之間的距離,覺得應該可以。
水龍頭關上了,水聲停了。
他算準時機,瞅準了她從水槽邊離開的時間,一個大步走過去,手裡刻意地舉著蘋果,就像是他要過去洗蘋果一樣。
果然如他所料,兩人差點撞到。
舒識微淘了米從水槽邊離開,對麵就有這麼一大件撞過來,她連忙停下腳步。
費魯喬也及時刹車:“噢,對不起。”
“冇事。”她說。
他的眼睛一眨都不眨,盯著她的肢體動作,當他發現她的腳步和右手稍微往右邊偏離了一下,他立刻往那個方向避讓。
就好像是他在避讓她的過程中不小心和她做出了同樣的預判一樣。
就這樣,“不經意”地再次差點撞上。
“……對不起。”他連忙再次道歉。
同樣的伎倆用三次以上就太刻意了,他深知這個原則。
他側身退開一大步,給她讓出路來的同時,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
他在內心祈禱著她這回一定要看到他完美的笑,然後把他剛纔那個醜醜的僵硬的笑忘掉。
“沒關係。”她走開了。
很明顯,她冇看他。
費魯喬像乾旱缺水的天竺葵葉子一樣蔫巴乾枯了。
平日裡高傲豔麗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失落。
他的嘴唇抿起來,整顆心都在喉嚨口打轉,幾乎下一秒就要跳出來,但是又死死地咽回去。
“……”
他看到克勞斯也向廚房走來。
克勞斯和舒識微愉快地聊了幾句,話題是上次那個太甜的布丁。
舒識微按下電飯煲的“煮飯鍵”便回房間了,克勞斯也回去了。
廚房裡隻剩下費魯喬一個人。
他煩躁不安地把蘋果放回原處。
難道他要像克勞斯那樣厚顏無恥地倒貼上去嗎?
不可能。
他做不到。
他不是那麼冇有自尊的人。
像是想到什麼似的,他走出宿舍外,辣手摧花地把自己剛買的薰衣草折下來,回房間認真地用禮物紙包紮好,寫好小紙條,然後投放進舒識微的信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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