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訪天下 第3章 夜探鬼礦
夜色如墨，將玉山縣重重山巒染成一片沉寂的暗影。西郊後山，廢棄的玉礦坑如同大地一道猙獰的傷疤，隱在愈發濃重的黑暗中，唯有風聲穿過嶙峋的怪石和廢棄的礦架，發出嗚咽般的低鳴，為那鬼祟傳言更添幾分陰森。
子時剛過，四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礦坑邊緣。正是楚天佑、趙羽、白珊珊與執意要跟來長見識、關鍵時刻還能用醫術救人的丁五味。
丁五味裹緊了衣服，縮著脖子，小聲嘀咕：“這地方……陰風陣陣的，難怪哄鬼……我說徒弟，咱們真要下去啊？萬一真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趙羽檢查著腰間長刀和背負的繩索，沉聲道：“若真有不乾淨的東西，斬了便是。怕的是有人裝神弄鬼。”他目光銳利地掃視著下方黑黢黢的坑口，如同警惕的獵豹。
白珊珊輕聲道：“五味哥，你若害怕，不如就在上麵替我們把風？”
“誰、誰害怕了！”丁五味立刻挺直腰板，隻是聲音還有點發虛，“我丁五味什麼場麵沒見過？我是擔心下麵缺氧或者有毒瘴！對，我是大夫，得跟著你們以防萬一！”
楚天佑微微一笑，目光卻始終凝重地注視著深不見底的礦坑：“五味有心了。此地確有古怪，大家務必小心。小羽，珊珊，我們下去。五味，你跟緊我。”
趙羽率先尋了一處穩固的礦架，將繩索固定好，試了試力道，而後率先敏捷地向下滑去，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沒。片刻後，下方傳來一聲低沉的鳥鳴示意安全。
楚天佑對白珊珊和丁五味點點頭，三人依次抓住繩索，向下滑落。
坑底更是漆黑一片，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土腥味、腐朽木料味，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淡淡的黴味。腳下碎石遍佈，深一腳淺一腳。借著手持的微弱螢石光芒，可見四周散落著廢棄的礦車、鏽蝕的工具和坍塌的支撐木，一片破敗景象。
“分頭檢視，不要走遠，注意腳下和頭頂。”楚天佑低聲道。
趙羽和白珊珊立刻向兩側小心探查過去。丁五味則緊緊跟在楚天佑身邊，不時拿出個小藥瓶嗅一下，美其名曰‘提神醒腦，驅避瘴氣。
礦坑內部比想象中更為龐大，岔路眾多，如同迷宮。大多數坑道都被塌方的石塊泥土堵塞了。四周寂靜得可怕，隻有幾人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在空曠的坑道中產生輕微的回響。
搜尋了片刻，並無任何發現。丁五味忍不住又開口：“好像……也沒什麼特彆的嘛。除了黑點、臟點、破點……”
話音未落，一陣極細微的、若有若無的哭聲，忽然順著坑道深處的風飄了過來！
那聲音極其飄渺，斷斷續續，似有似無，果然像是女子幽怨的哭泣，在這死寂的黑暗環境中，顯得格外瘮人！
丁五味嚇得一個激靈，猛地抓住楚天佑的胳膊：“徒弟！聽見沒！真……真有哭聲！”
幾乎同時，另一條岔道裡傳來白珊珊壓低的聲音：“天佑哥，趙羽哥，這邊！有發現！”
楚天佑反手按住丁五味的手，沉聲道：“鎮靜。聲音是傳來的，不是鬼魅。”他拉著丁五味，迅速向白珊珊的方向靠攏。
趙羽也已趕到。隻見白珊珊站在一條極為狹窄、幾乎被亂石半封住的坑道口，指著裡麵：“哭聲好像是從這裡麵傳出來的，而且……你們聞聞？”
幾人凝神細嗅，空氣中，除了原有的各種氣味，果然隱隱約約夾雜著一絲極淡的、奇異的香氣！這香氣清冷幽遠，似蘭非蘭，似藥非藥，與這腐朽的礦坑環境格格不入！
“就是這種味道！我在茶館聽說的就是這種怪香！”丁五味忘了害怕，驚訝道。
楚天佑眼神一凝：“源頭就在裡麵。小羽，開路。珊珊，戒備後方。五味，跟緊。”
趙羽拔出長刀，小心地將堵塞在坑道口的碎石一點點清理開，露出一個僅容一人勉強通過的縫隙。那幽怨的哭聲和奇異的香氣，正是從這縫隙中隱隱透出。
側身鑽入縫隙，前行不過十餘步，眼前竟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不大的天然石窟，顯然並非人工開鑿。石窟中央，竟然生長著一株極其奇異的植物！植株不高，通體呈暗紫色，葉片狹長，頂端開著幾朵蒼白如紙、形狀詭異的花朵，那清冷奇異的香氣正是這些花朵散發出來的！而更令人驚異的是，植株根部的土壤中，竟然零星點綴著幾顆微小的、泛著幽暗光澤的黑色碎石！
而在石窟角落，一堆乾燥的雜草上，竟蜷縮著一個穿著白色破舊衣裙、瘦骨嶙峋的女子！那幽怨的哭聲，正是她發出的！她似乎神智不清，對於楚天佑幾人的闖入毫無反應，隻是不住地低聲啜泣，身體微微顫抖。
眼前這詭異而違和的景象，讓見多識廣的幾人都愣住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丁五味瞪大了眼睛，看看那奇異的花，又看看那哭泣的女子，“難道……哄鬼的真相就是這個？”
楚天佑快步上前，先是警惕地檢視了一下那株奇異植物和黑色碎石，隨即蹲下身，溫和地對那女子道：“姑娘？姑娘？莫怕，我們不是壞人，你可能聽懂我說話？”
那女子似乎被聲音驚動，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蒼白憔悴卻依稀能看出清秀麵容的臉，眼神空洞迷茫，充滿了恐懼。她看到陌生人，嚇得往後縮去，哭聲變成了驚恐的低嗚。
“姑娘，彆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白珊珊也柔聲安慰，並示意趙羽和丁五味稍退，以免驚嚇到她。
楚天佑仔細觀察著女子，發現她手腕腳踝上有明顯的長期捆綁留下的淤痕，身上衣物雖破舊，但材質並非普通村婦所有。他心中疑竇叢生：一個看似被囚禁過的女子，一株生長在礦坑深處的詭異植物，還有那熟悉的黑色礦石碎屑……
這一切，絕非偶然。
“五味，你來看看這位姑娘。”楚天佑讓開位置。
丁五味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替女子診脈，又檢視了一下她的瞳孔和舌苔，臉色漸漸凝重：“徒弟，她身體非常虛弱，像是長期饑餓和驚恐所致，倒沒有明顯外傷。但她這脈象……有點奇怪，似乎中了某種迷幻類的藥物，心神渙散……”
就在這時，趙羽突然低喝一聲：“公子，外麵有動靜！”
幾乎在趙羽出聲的同時，石窟入口處那塊被搬開的巨石，猛地被一股巨力從外麵轟然推回原位，徹底堵死了出口！同時，一陣機括響動和石塊墜落聲從外麵傳來，顯然有人觸動了什麼機關！
“不好！中計了！”趙羽猛地撲向入口，但已然來不及，入口已被徹底封死！
石窟內瞬間陷入一片死寂，隻有那女子依舊在低聲哭泣，那奇異的花朵依舊散發著幽冷的香氣。
火光搖曳，映照著幾人凝重的麵孔。他們竟被人反困在了這詭異的礦坑石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