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訪天下 第3章 毒計水落石出
夜色如墨，四人憑借趙羽手中那張殘破的古老羊皮地圖，避開白日官府搜查的路徑，沿著一條早已被荒草淹沒的古道，再次潛入玉琮山深處。
越往裡走，山勢越發險峻奇崛，古木參天，藤蔓纏繞，幾乎不見星月之光。空氣中彌漫著那股熟悉的、令人不安的淡淡異香，混合著泥土和腐爛植物的氣息。地圖上標注的路徑早已與現地貌迥異，若非趙羽經驗豐富，極難辨認。
“這鬼地方，路都找不到，他們是怎麼進出的？”丁五味一邊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一邊小聲抱怨，手裡緊緊攥著一把藥粉，隨時準備撒出去驅蟲。
“噤聲。”趙羽忽然停下腳步，抬手示意，側耳傾聽片刻，低聲道：“前方有流水聲，地圖上標注，核心區域入口附近有一條暗河。”
幾人屏息凝神，果然聽到隱隱的水聲。循聲而去，撥開一叢極其茂密的蕨類植物，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裂縫出現在山體根部，水聲正是從裂縫中傳出，帶著一股陰冷的水汽。
“地圖所示，入口就在這暗河之後。”趙羽對照地圖，眉頭微蹙，“需涉水而過。”
楚天佑點頭：“小羽先行探路，務必小心。”
趙羽率先側身擠入裂縫，很快，裡麵傳來他壓低的聲音：“公子，可行。水不深，但冰冷刺骨，內有通道。”
幾人依次而入。裂縫內是一條冰冷的地下暗河，水深及腰，寒氣逼人。藉助螢石微光，可見河床坎坷，水流湍急。他們逆流而上，艱難前行了約一炷香的時間，前方隱約出現微弱的光亮和人語聲！
趙羽立刻示意眾人熄滅螢石，貼緊冰冷的石壁，緩緩靠近。
光亮是從一個拐角後傳來的。小心探出頭去，眼前景象令人倒吸一口涼氣！
暗河在此彙入一個巨大的地下空腔，遠比之前發現的晶室更加廣闊！空腔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用黑色玉石壘砌的圓形平台，平台四周挖有溝槽，與暗河相連，溝槽內液體暗沉，散發出濃烈的、混合了異香和血腥的氣味——正是那幽冥花提煉物與鮮血的混合物！
平台上，矗立著數根雕刻著猙獰鬼麵和南昭古符文的石柱，石柱上捆綁著幾名衣衫襤褸、昏迷不醒的村民！平台正中央，是一個凹陷的池子，裡麵堆滿了泛著幽光的墨玉髓原石！而池子正上方，從穹頂垂下一根粗大的、中空的鐘乳石，尖端對準下方池心。
三名黑袍長老正站在平台邊緣，率領著數十名灰衣人，進行著某種詭異而狂熱的儀式。他們吟誦著晦澀古老的音節，將溝槽中那混合液體舀起，潑灑在平台和石柱上。
“他們……他們要用活人血祭！”白珊珊臉色發白，低聲道。
楚天佑眼神冰冷，目光迅速掃過整個空腔。他注意到，在平台後方的高處，有一個稍小的石台，上麵擺放著一些器皿和……幾張熟悉的圖紙！那圖紙上的構造，竟與他在宮中工部見過的、用於開采深層礦脈的大型水衝式搗煉機有幾分相似！隻是更加簡陋古老，利用了天然的水力和鐘乳石結構。
他瞬間明白了！什麼地脈靈眼、聖主降臨都是幌子！這根本就是一個利用古老儀式掩蓋的、極其殘忍且高效率的墨玉髓礦石精煉場！
那鐘乳石中空，定然是引導了彆處的水源，利用高位落差形成巨大水壓，衝擊下方池中的墨玉髓原石和那些混合液體，通過這種劇烈的物理撞擊和化學反應，來快速提純出礦石中最精華、能量最狂暴的那部分玉髓心！而那些被捆綁的村民，恐怕就是用來提供血液催化劑和製造恐怖氛圍、讓那些灰衣人保持狂熱信仰的工具！
好毒辣的手段！好精心的偽裝！
就在楚天佑看穿這一切的瞬間，儀式似乎進入了**。一名黑袍長老高舉雙手，發出嘶啞的指令：“時辰已到！引聖水！開血祭！取玉髓心！”
另一名長老走到平台後方，猛地扳動了一個機關！
‘轟隆隆——！’
一陣機括響動從上方傳來，那根中空的鐘乳石微微震動，一股強勁的水流從中噴射而出，發出刺耳的呼嘯聲，直衝下方堆滿墨玉髓的池子！
同時，兩名灰衣人手持利刃，走向最近石柱上那名昏迷的村民！
“動手！”楚天佑再無遲疑，厲喝一聲，身形如電，率先撲出！手中摺扇灌注內力，直取那名扳動機關的黑袍長老！
趙羽怒吼一聲，長刀出鞘，刀光如匹練，斬向那兩名手持利刃的灰衣人！白珊珊軟劍抖動，劍光直刺那名主持儀式的黑袍長老後心！丁五味則迅速從藥囊中抓出幾個藥包，用力砸向平台四周的溝槽——那是他特意調配的、能中和甚至破壞某些藥物反應的強效藥散！
突如其來的襲擊，讓整個祭壇瞬間大亂！
“什麼人？！”
“攔住他們！”
黑袍長老又驚又怒，紛紛出手反擊。灰衣人們也從狂熱中驚醒，嚎叫著圍攻上來。
楚天佑與那扳動機關的長老瞬間交手數招，發現對方掌力陰寒詭異，竟能侵蝕內力，顯然修煉了某種邪門的功夫。但他內力浩蕩純正，摺扇點、戳、掃、打，招式精妙，很快將對方逼得連連後退，無法再觸碰機關。
趙羽刀法剛猛霸道，一刀便劈飛了那兩名行刑的灰衣人，救下了那名村民。白珊珊劍法輕靈狠辣，與那名主持長老纏鬥在一起，劍尖專攻其要害，令其無法再吟誦咒語。
丁五味的藥粉撒入溝槽，果然起了作用！那混合液體立刻劇烈翻騰冒泡，顏色迅速變淡，散發出的異香也變得混亂刺鼻，石壁上刻畫的那些符文似乎都黯淡了一些。
“可惡！毀了聖液！”一名長老見狀心痛怒吼。
混戰之中，楚天佑看準一個空隙，猛地甩出幾枚銅錢，精準地打在那根中空鐘乳石的幾個受力點上！隻聽‘哢嚓’幾聲脆響，那鐘乳石竟從中斷裂！洶湧的水流失去引導，四處噴濺，頓時將平台衝得一片狼藉，儀式被徹底打斷！
“撤！”為首的黑袍長老見事不可為，咬牙切齒地吼道，率先向空腔另一個方向的通道退去。其他灰衣人也紛紛狼狽逃竄。
楚天佑等人並未深追，首要任務是解救村民。他們迅速砍斷繩索，將幾名奄奄一息的村民救下。丁五味立刻上前檢視傷勢。
看著一片狼藉、仍在嘩嘩漏水的平台，以及那些被破壞的機關和失效的聖液，楚天佑麵色冷峻。雖然搗毀了這個邪惡的精煉場，救下了村民，但他深知，山鬼及其背後的屠龍會絕不會罷休。他們掌握了這種高效提純玉髓心的技術，必定會在彆處另起爐灶。
而南昭古國的這些詭異遺產，與屠龍會的瘋狂結合，必將產生更大的禍患。追尋真相與阻止陰謀的道路，依然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