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訪天下 第6章 三江迷霧
龍驤衛臨時征用的驛館內，燈火通明。鬼臉劉三被鐵鏈牢牢鎖在刑架上，雖麵色蒼白，卻依舊咬緊牙關，一副拒不開口的架勢。趙羽肅立一旁，麵色冷峻，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和壓抑的氣息。
丁五味捏著鼻子，檢查著從劉三身上搜出的各種毒藥暗器，嘖嘖稱奇：都是些見血封喉的玩意兒，這小子是個狠角色。
楚天佑坐於上首，指尖輕輕敲著扶手，目光落在攤開的那張水道圖上。三江口……他沉吟道，此地水網縱橫，舟楫如梭，既是商貿重鎮，也是藏汙納垢之所。山字營將此地作為節點，所圖非小。
他抬眼看向劉三，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壓：劉三，本王再問你一次，新貨為何物？運至三江**接與誰？
劉三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獰笑：要殺便殺！休想套出半句話！
趙羽眼神一寒，上前一步。楚天佑卻微微抬手製止了他。
你可知，楚天佑緩緩起身，走到劉三麵前，那些被你們毒害的漁民，死狀何其淒慘？渾身青黑，肌膚潰爛，痛苦萬狀。他們亦有父母妻兒，平白成了你們試驗毒物的犧牲品。你效忠的聖主，便是這般視人命如草芥嗎？
劉三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但很快又被狂熱的忠誠覆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能為聖主偉業獻身，是他們的榮耀！
冥頑不靈。楚天佑不再多言，對趙羽道，小羽，讓他看看榮耀的代價。
趙羽會意，命人將兩名症狀稍輕、但依舊痛苦呻吟的漁民抬了進來。那慘烈的景象和痛苦的哀嚎，終於擊潰了劉三的心理防線。
我說……我說……他喘著粗氣，嘶聲道，那新貨……不是毒藥……是……是種子……
種子？楚天佑皺眉。
是一種……活物……劉三眼神恐懼，像水蛭，但更小，成千上萬……泡在綠液裡休眠……一旦遇水活化，能鑽入魚鰓，讓魚變得肥美誘人，但人若食之，蟲卵便入體……初時無恙，日久則蟲卵孵化，蝕骨鑽心，令人痛苦而死……外表卻似急症……
眾人聞言，皆感脊背發涼！竟是用如此陰毒的手段，製造慢性毒物！
運去三江口作甚？
三江口……魚市最大……每日有無數魚獲發往周邊州縣乃至京城……劉三喘息著，隻需將少量種子投入特定魚艙……便能悄無聲息地……擴散出去……屆時……
屆時，將是一場波及甚廣、難以追溯的慢性毒殺！其心之歹毒，令人發指！
交接人是誰？趙羽厲聲問。
是……是三江口魚市司的副監……周煥……他也是……山字營的人……
必須立刻阻止！楚天佑霍然起身：小羽，立刻飛鴿傳書湯相，通報三江口魚市司周煥之事，請其密令當地官府控製此人，並嚴查所有出入魚獲！
五味，你與部分龍驤衛留守汀州，繼續救治漁民，清理河道毒物，務必找出徹底清除那種子之法！
珊珊，隨我與小羽即刻出發，趕往三江口！必須在下一批種子被投放前阻止他們！
眾人領命，立刻分頭行動。
楚天佑、趙羽、白珊珊帶著一隊精銳龍驤衛，連夜乘快馬出發，沿著水道圖示注的路徑，直奔三江口。汀州城在身後漸漸遠去，但每個人的心情都無比沉重。
山字營的手段越來越隱蔽惡毒，從礦坑試驗到大規模投毒，其野心和殘忍遠超想象。這三江口之行，註定危機四伏。
兩日後清晨，晨霧彌漫，三人終於抵達了三江口鎮。隻見三江交彙，水麵開闊，舟船林立，岸邊碼頭裝卸貨物的人群熙熙攘攘，各式各樣的魚簍、貨箱堆積如山，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魚腥和水汽，一派繁忙景象。
然而，在這繁華喧囂之下，卻暗藏著致命的殺機。
根據劉三的交代和地圖指示，他們很快找到了魚市司衙署。但衙署門前卻圍了不少人，議論紛紛。上前一問，才得知一個驚人的訊息——魚市司副監周煥，昨夜在家中暴斃身亡！死狀詭異，據說也是渾身青黑！
滅口！趙羽沉聲道。
楚天佑麵色凝重。對手動作好快！顯然已經知道劉三失手，立刻切斷了線索。
去周煥家看看。楚天佑道。
周宅已被當地衙役封鎖。表明身份後，仵作戰戰兢兢地彙報：周煥死因確是那種詭異蟲毒所致，且劑量極大，應是被人強行灌服。家中並無明顯打鬥痕跡，財物也未丟失。
殺人滅口，乾淨利落。白珊珊檢查完現場，低聲道，是高手所為。
線索似乎就此中斷。山字營在三江口的網路定然不止周煥一人，但此刻已如驚弓之鳥，隱藏更深。
公子，現在怎麼辦？趙羽問道。茫茫人海，如何找出那些可能已經攜帶種子的魚販或船隻？
楚天佑目光掃過繁忙的碼頭和無數船隻，沉吟片刻：他們選擇三江口，看中的便是其四通八達。種子必須通過魚艙擴散……小羽，你帶人暗中監控所有發往京城及周邊大城的大型魚船，尤其是那些擁有活水艙的。
珊珊，你心思細，去查查周煥近日經手的所有公文賬冊，看看是否有異常調貨或船隻記錄。
那……那我呢？丁五味不在，一個略顯怯懦的聲音響起，是當地衙門指派給他們帶路的小吏。
楚天佑看了他一眼：你熟悉本地，就去各個茶肆酒坊，聽聽最近可有什麼關於魚市、船隻或者周煥的閒言碎語，任何異常都來報我。
眾人領命而去。楚天佑獨自立於碼頭高處，望著腳下奔流的江水和如織的舟船，眉頭緊鎖。對手隱藏在暗處，如同毒蛇，隨時可能再次發動襲擊。必須在下一批‘毒魚’流出前，將他們揪出來！
時間，變得前所未有的緊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