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君! 第55章 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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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一輩子都待在酒缸旁邊。”
麵對父母的怒視,周紹原選擇了由心回答:“我自小隨莊師學醫,師父一直教導我學醫當如何如何…”
“但我生性駑鈍,始終不得其要,除了一把子力氣也冇其他師兄弟有天賦。”
“直到前些時日,娘娘傳下武道,說習武之人當以謙和誠信剛毅自強為榮,當以扶危濟困除暴安良為誌。”
“我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師父早年教導的那些話是何意思…”
少年似乎對自己的駑鈍十分赧然,又道:“我想試試習武,若是武有所成,我也能帶著師兄弟們去懸崖峭壁上采摘草藥而不必擔心落崖。”
“若是武有所成,我也能帶著師兄弟們去看看外麵的世界有多寬廣。”
“若是武有所成,我也能帶著他們去醫天下之疾!”
“若是武有所成……”
周紹原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誌氣,說著自己的理想,不覺已是眉眼飛揚。
“少年應有鴻鵠誌,當騎駿馬踏平川。”
柳玉京微微頷首,隨即麵色一正的問道:“可這鴻鵠之誌需得身體力行才能實現,你可曾想過?”
“那我更得習武了。”
周紹原咧嘴一笑,帶著幾分狡黠的應道:“娘娘說了,習武有成後倒拽九牛如同喝水,搏殺虎豹形如兒戲,隻有練得一副好身體,才能身體力行不是?”
“好由頭。”
柳玉京聞言失笑,覺得眼前這少年郎不但不駑鈍,在某些方麵反而還聰慧的緊。
“武道之事我亦有所耳聞。”
他沉吟了一會兒,有意考較道:“那你可知這武道修行基於何?意於何?”
“基於四肢百骸,意在五臟六腑!”
“人身上有多少經脈,多少穴竅?”
“有二十經脈三百六十穴竅!”
“那經脈又是如何分佈的?”
“分八脈奇經與十二正經!”
論及自己長處,周紹原眉眼飛揚:“手之三陰,從胸走手;手之三陽,從手走頭;足之三陽,從頭走足;足之三陰,從足走腹……”
“能否說的再仔細一些?”
眼見少年如數家珍,柳玉京卻打斷了他,刻意刁難似的說道:“將各經脈所連的穴竅也一併帶上。”
“這……”
周紹原聞言沉吟了一會兒,隨即點點頭,再度說了起來:“手之三陰起於中府,終於少商。脈起中焦,下絡大腸,還循胃口……”
少年人蹙著眉頭,認認真真,一條一條的說著自己近來所學。
八脈奇經與十二正經關聯周身三百六十處穴竅,每條經脈對應的人體部位以及相連的穴竅都各不相同。
尋常人即便是照著竹簡讀一遍都能讀的口乾舌燥,難保出現誤差。
可他卻能慢條斯理的將之複述,而且絲毫不差,顯然早已熟背於心了。
見自家二哥目有異色,垚靈亦是微微頷首麵露欣慰笑容,暗道這周家孩子當真是給自己和祝由部漲了臉麵…
“不錯,很不錯。”
柳玉京稱讚幾句,又刁難道:“據我所知,習武可不是光靠死記硬背的,你家娘娘應當傳了些功法吧?”
周紹原正色說道:“娘娘傳了許多妙法呢!”
“……”
見那少年似乎冇反應過來自家二哥所問何意,垚靈笑嗬嗬的提醒道:“小邵原,柳先生是有意考較你呢,你且為先生演示一二。”
“好!”
周紹原麵露恍然之色,當即便跑到了院子裡,開始紮馬運氣。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他初次演示出的便是柳玉京從自身推演而來的《蛇行功》。
少年靜時如鬆柏立地,動時卻如靈蛇貼地而行,身形好似在院中翻飛。
無論是運氣吐納,還是樁功動作,雖都略顯稚嫩,但柳玉京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此子絕對是用心學的。
而且……悟性還頗高。
一番演罷,周紹原額頭都溢位了一層細密的汗水,顯然是賣了力氣的。
他看向一旁的銀花婆婆以及柳先生二人,似乎在等著兩人點評一二。
“不錯,當真不錯。”
柳玉京撫掌稱好,隨即笑道:“這《蛇行功》我此前恰好也習過一二,你且看看我的吐納與身法你有何不同。”
“……”
周紹原聞言麵露喜色的點點頭,隨即目光灼灼的盯著柳玉京的動作,想看看這位先生的本事如何。
就在他目不轉睛的盯著人看之際,卻見那屋簷下的人影忽地消失不見,好似移形換位一般突兀出現在院中。
就在少年瞪大眼睛失神之際,那院中的人影竟又突然消失不見!
忽地。
他似感應到了什麼,瞳孔猛地一縮,呼吸也隨之一滯。
冥冥之中,他感覺自己好似一隻被蟒蛇纏住的小獸,渾身汗毛乍起,後背冷汗流溢,彷彿連呼吸都成為了奢望。
就在周紹原渾身僵硬之際,一隻手自其身後搭在了他的肩頭上…
“習武之人,最忌分心。”
柳玉京從少年身後的陰影中走出,笑著說道:“這《蛇行功》重快重勢,其中的氣息吐納與身法尤為重要,猶如蛇蟒捕獵。”
“應付比你弱的敵人,當快如奔雷,不可給對方留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應付比你強的敵人,你需懂得三思三借,以勢奪聲,以勢壓人。”
“三思是指思危、思退、思變,能提前察覺危險叫思危,能提前考慮清楚退路是思退,能根據當前局勢與以往經驗做出改變即為思變。”
“三借是指借天時、借地利、借人和,這三樣統稱為勢,你麵對強敵又冇有退路時,隻有借得勢,才能讓對方忌憚。”
“這三思三借不僅可用在《蛇行功》的修行之中,也可用在他處。”
“……”
周紹原喉結上下滾動的點點頭。
方纔,就在方纔,他甚至都冇能看清對方的動作,便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殺機籠罩在自己周邊。
彷彿自己隻要動一下,就得死!
那種直擊心靈的恐怖讓他口乾舌燥,心跳如擂鼓,但更多的還是興奮!
“受教了。”
待肩頭那隻手離開後,周紹原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眸中滿是嚮往的問道:“先生,您這算是武道有成嗎?”
“唔……不算吧。”
柳玉京搖了搖頭,稍作沉吟後鼓勵道:“武道新傳不久,還冇有人在此道修行至大成,你可得努力在武道裡稱宗做祖纔是。”
周紹原眉頭緊蹙:“那您……”
“我呀?”
柳玉京伸出手指示意差距之微:“我是因為與你家娘娘有舊,所以比你早習得些時日,其實你我之間也就那麼一點點差距而已。”
“一點點……”
周紹原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睛。
少年心臟砰砰直跳,暗自思量著:那豈不是說我再修行些時日,也就能像柳先生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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