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盟 第101章 靈脈綿延,九州同慶歲華新
龍盟王朝的元日,終南山下的龍安城早已張燈結彩。紅燈籠沿著青石板路一路蜿蜒,直到農桑署的大門前,與門楣上“五穀豐登”的匾額相映成趣。林縛站在署衙的石階上,看著百姓們扛著新碾的靈穀往祠堂去——按照新定的習俗,元日要將頭茬糧食供奉給土地,感謝一年的饋贈。
“宗主,北狄的使者到了。”趙小風騎著靈鹿從城外趕來,鹿角上掛著兩串紅綢,“還帶了他們的‘雪糧’當賀禮,說是用咱們傳過去的法子種的,能在凍土上結果。”
林縛笑著點頭。二十年前與北狄兵戎相見時,誰能想到今日他們會帶著新糧來賀歲?他轉身往龍盟宗走去,山路上已能看到弟子們忙碌的身影:有的在懸燈籠,有的在掃雪,還有幾個小弟子圍著周青雲,聽他講神農宗元日祭靈的古禮。
宗門禁地的“共生池”邊,陸文淵正指揮弟子往池裡投放靈穀種子。池水泛著淡淡的青芒,是終南山靈脈與凡俗地脈交彙之處,每年元日投放的種子,開春後會順著地下水流向九州,化作新的生機。“今年的種子混了蓬萊嶼的神樹果實粉,說不定能讓西域的戈壁再綠一片。”他捧著種子袋,笑得像個孩子。
柳如煙提著藥箱走來,給池邊的弟子們分發“暖身丹”:“北地來的使者說,他們那的‘蝕骨藤’餘孽已清,新種的靈穀夠吃三年了。這丹藥給他們帶些,雪地趕路時能禦寒。”
錢通海的算盤聲從倉庫方向傳來,夾雜著他與弟子的爭執:“賬不能這麼算!給南疆的農具得加三層防潮木,多花的靈玉得從年節賞錢裡勻……”林縛走近時,正看到他給賬本蓋上“龍盟宗司庫”的朱印,印泥鮮紅,映著他鬢角的白發。
孫承宗在演武場監督新弟子演練“守歲拳”。這套拳法融合了煉體術與農桑勞作的動作,出拳如揮鋤,收勢似播穀,既能強身,又能記牢農事。“元日練拳,是為了讓你們記住,守護不是一時熱血,是日日不輟的堅持。”他的聲音雖已蒼老,卻依舊擲地有聲。
暮色降臨時,龍盟宗的廣場上燃起了篝火。北狄使者帶來的雪糧被煮成了粥,南疆送來的香料熏得空氣裡滿是暖意,東海的漁民弟子彈起了船歌,凡俗的百姓們圍著篝火跳起了祈福舞。
林縛言捧著那枚五穀玉佩,站在林縛身邊,指著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師祖,您看,王鐵山師叔正跟北狄使者掰手腕呢!”
林縛望去,隻見王鐵山赤著胳膊,與北狄使者較勁,周圍的叫好聲浪差點掀翻夜空。他忽然想起當年在斷龍崖,這個壯漢扛著巨斧擋在身前的模樣,如今雖已兩鬢染霜,那份悍勇卻絲毫未減。
“師祖,”林縛言忽然開口,“您說再過百年,咱們龍盟宗會是什麼樣?”
林縛望著篝火映照的一張張笑臉——有白發老者,有青澀少年,有修士的道袍,有農夫的短褂——他們的身影在火光中交織,像一幅流動的畫。“會更好。”他輕聲道,“那時的弟子,會把神樹種到更遠處,會讓靈穀長滿每一寸荒地,會記得今天的篝火,就像我們記得神農宗的老祖師一樣。”
午夜的鐘聲敲響時,共生池裡的種子忽然發出微光,順著水流的方向蔓延開去,在雪地上畫出一道青色的軌跡,如同一條蜿蜒的龍脈。百姓們紛紛跪下祈福,弟子們舉起法器行禮,連北狄使者都跟著彎腰,額頭輕觸凍土——這一刻,仙凡的界限、族群的隔閡,都在這道青光中消融了。
林縛站在人群之外,看著那道青光融入夜空,與漫天星辰相接。他知道,這不是結束,是新的開始。就像神農宗的傳承交到他們手中,他們的故事,終有一天也會化作種子,在後人的心裡生根發芽。
天快亮時,林縛獨自走到終南山的最高峰。腳下的九州大地已泛起魚肚白,龍安城的炊煙與龍盟宗的靈氣交織成霧,遠處的田埂上,已有農人開始翻土,新的一年,又要播種了。
他從懷中掏出半塊風乾的靈穀餅——這是二十年前蘇眉烤的,他一直帶在身上。餅渣落在風中,彷彿化作了漫天飛絮,落在每一片他曾守護過的土地上。
“都好好的。”他輕聲說,像是在對土地說話,又像是在對那些逝去的故人、那些未竟的歲月告彆。
下山時,他看到林縛言帶著新弟子在掃雪,青石板路上已露出乾淨的底色,像一張等待書寫的紙。遠處傳來周青雲教孩子們讀《共生訣》的聲音,稚嫩的語調裡,藏著比星辰更長久的希望。
靈脈綿延,歲華常新。這九州的故事,從來不是某一個人的傳奇,是無數雙手,在土地上寫下的詩;是無數顆心,在時光裡種下的春。而他和兄弟們,不過是其中最普通的一筆,卻有幸參與了這跨越千年的書寫,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