壟上煙火(種田) 第194章 第 194 章 現在願意跟我說話了……回鄉的遊子?愛吃什?麼菜, 杏娘心?裡門清,畢竟她家男人之前就?是這樣
現在願意跟我說話了……回鄉的遊子愛吃什麼菜,
杏娘心裡門清,畢竟她家男人之前就是這樣過來的。
大魚大肉倒是其次,要緊的是那個風味,
地地道道的本鄉本土農家菜。
連手指長的小魚苗都得是河裡現撈上來的,
一離水就上鍋,
活蹦亂跳帶著本地特有的水汽,
出鍋時隻聞著味就能咽口水。
有閨女在一旁打下手,
杏娘準備一桌席麵毫不費力,
不到太陽正當空,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已擺得滿滿當當。
打頭的自然是一海碗香辣燉雞坐鎮,紅豔豔的醬汁把肉塊也染成了赤色,
肉香撲鼻。
另有葷菜千張炒肉絲、炸胡椒鱔魚絲、香煎小鯽魚,素菜有清炒滑藕片、青椒炒毛豆、清炒蓮蓬、煨南瓜,
還有兩碗醬菜坐落在盤子空隙。
都是一桌子上不了大台盤,在鄉裡卻能饞得人走不動道的小菜,
油煙一起,嘴裡的唾液不由自主泛濫。
周鄰眼睛發亮看著一桌時令小菜,由衷讚歎:“七嬸,
您的手藝可真好,
我在外頭彆的都還好,
就想念家裡這口吃的,想得夜裡睡覺都不安生。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外麵的瓜菜都沒咱們這裡的鮮活,吃起來乾巴巴無滋無味,
總是少了那麼兩分甜口。”
叢孝哈哈大笑,十二分的讚同:“往常我也這樣說,結果他們都不相信,
說我嘴刁貪吃。看看,鄰哥兒也這樣說,可見我沒撒謊,咱們這裡的魚肉菜蔬就是比外頭的敞亮,味道更鮮。”
杏娘笑眯眯解下圍裙:“喜歡吃就多吃點,嬸子這裡大魚大肉差點,這些農家小菜管夠,你要是不嫌膩,天天過來嬸子家吃也行。”
說笑打趣了幾句,杏娘端起一個托盤去前院,盤子裡也盛了菜,跟飯桌上的菜色一樣,隻不過是小碗裝的。
“那你們就先吃吧,燉罐裡還有雞塊和南瓜,不夠吃再去添。”
周鄰眼睛一閃,忙站起身問:“您這是要去哪,不坐下來一起吃嗎?勞您忙糟糟累了一早上,坐下來一起吃吧!”
“不了,不了!”杏娘腳步不停,徑直走出灶房。
“你們坐一桌正好侃大山,我跟葉兒去房裡吃,你不用管我,坐下來好好陪你爺爺喝一杯。櫥櫃裡還剩了半壇黃酒,要你七叔把酒盅拿出來,慢慢吃慢慢喝,彆著急。”
一麵說著一隻腳已經踏上堂屋門檻,聲音漸漸遠去。
閨女不願意去灶房,她正好也嫌一桌子男人吵得慌,娘倆個躲在房裡吃更清淨。
周鄰看了一眼屋外,空蕩蕩的院子陽光燦爛,聲息全無。
周家爺孫在叢家吃過一頓飯後,周鄰身上那種無聲的隔閡似乎消散了些許。
壟上的鄉鄰打眼一瞧:這小子也沒怎麼變化嘛,依舊是那副愛笑的熱心腸,碰上大娘嬸子仍是隔老遠就打招呼,半點不認生。
不認生就好,其實他們也想跟他嘮兩句來著,說說外頭的稀罕事,聊一聊府城的繁華似錦,他們去不了那麼遠的地方,聽一聽也是好的。
不知不覺,如鯉魚入水般,周鄰又跟這條壟上的農人相處融洽,跟兒時的小夥伴們打得火熱。
眼下還不到秋收的時節,水田裡以除雜草為主,大半農事泡在旱田裡。
黃豆、芝麻點得早的人家,連枝帶葉已開始泛黃,隔壁田裡慢了一個腳步的,雪白的芝麻才開花,豆子也還是綠色的。
農人忙周鄰也忙,卻是忙著穿梭往來於鄉鎮,借了叢家的小船搖來搖去。
自打這條船來了叢家,村子裡的艄公就換了人,叢孝隻在趕集日劃了船去鎮上。路上有招手的客人,順路停船接上來,掙個三瓜兩棗。
周鄰這一回來又做上了小艄公的營生,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整日往鎮上跑,有時一天要跑幾個來回。
理所當然地稍上了許多路人,拿了船資也不乾彆的,全買了鎮上點心鋪子裡的零嘴吃食,一股腦塞給叢家的兩個小子甜嘴巴。
青皮兩小兄弟倒不像兒時那般饞嘴,家門口飛過的麻雀都恨不得薅下來啃兩嘴,長大後對這些甜滋滋的蜜餞果脯興致不大,還不如地裡烤一隻野兔子得勁。
兩個隨手撿一隻李子乾送進嘴巴,齜牙咧嘴地酸,又原封不動塞進姐姐懷裡。
周鄰哥怎麼總是喜歡買這些女孩子愛吃的玩意,又酸又甜,酸的酸倒牙,甜的又甜得人心窩子疼,哪裡好吃了?
臭小子們避如蛇蠍,青葉倒是喜笑顏開全盤接納,她如今雖說抽條長高了,依舊是個偏圓潤的身形。
用壟上眼毒的婆子們來說,白生生的手腕子伸出來能掛銀,滿滿當當的鐲子戴了正好,絲毫不顯晃蕩,日後是個有大福的。
這樣有福氣的體格自然貪嘴,跟她娘一個樣,有點銀子全填了肚皮,吃到嘴裡再不會覺得虧欠。
青葉得了心頭好自然不會吃獨食,娘倆個在灶房後門置了一張小桌子,搬來兩把椅子,沏一壺花茶,似模似樣就著呼啦呼啦的北風吃點心。
抿一口茶一對眼,“噗嗤”一聲,哈哈大笑,叢孝偏頭看一眼娘倆的小把戲,失笑搖頭,回雜物房繼續刨他的木頭。
……
中秋節快要到了,除了給孃家的節禮,杏娘另外準備了一份一模一樣的,加上家裡的幾樣土物,要女兒提前一天送去給孫姑姑。
正好小姐妹張玉要去鎮上賣針線,兩人約好日子結伴同去,由她爹護送。
結果一腳踏上船板才發現搖槳的換了個人,“怎麼是你,我爹呢?”
周鄰筆直地立在船頭,笑著道:“怎麼不能是我,現在願意跟我說話了?”
青葉輕咳一聲,不自在偏過腦袋,眼睛盯著水麵,若無其事道:“誰不跟你說話了,這不正說著了麼,前幾天聽說你去了縣裡,這麼快就回來了?”
周鄰也沒緊抓著不放,順勢轉了話題:“昨天晚上回來的,縣裡的差事急不來,三不五時去一趟即可。我今天閒著沒事,正好去找蘇木哥喝茶,七叔說有個要緊的物件沒有打磨好,托我送你去鎮上。”
等女孩坐穩當,周鄰便撐起竹篙點在岸邊,尖尖的船頭轉彎遠離小碼頭。
青葉側著身子靠在船舷,船艙裡又安靜下來,似有若無的隔閡充斥在小小的方寸之地。
直到張玉挽著籃子跳上來,“咦,周鄰?怎麼是你劃船啊,我還以為是舅爺爺呢!”
周鄰仍是笑著答:“我正好去鎮上有事,順路送你們一程。”
“那敢情好,你這個大忙人雖說回了村,想見你一麵依舊難,不成想今兒讓我們兩個逮著了,免得還要勞煩舅爺爺跑一趟。”
張玉毫不見外道,自在地坐到青葉旁邊,興致勃勃地問。
“周鄰,大夥都說你在外頭本事通天,拳打蟊賊腳踢劫匪,一人對上四、五個大漢不在話下。你快跟我們說說,你在外頭做什麼差事,怎麼這麼厲害?”
她們這幫女孩子聚在一處做針線,說起周鄰嘖嘖稱奇,比話本子裡的故事還精彩。
獨自一人去府城闖蕩對她們來說太遙遠,田間地頭纔是繡鞋所過之處,然而這並不妨礙她們對新奇經曆的憧憬。
周鄰哭笑不得,他的傳言在這條壟上離奇得沒了邊,最開始是生人勿進,凶狠可怖。後來改了方向,成了神勇無雙,智計過人,不論哪一種,都能單獨拿一折出來說一回書。
當下撿了幾樣奇特的親身經曆,一邊搖槳一邊說給女孩們聽,凶險、艱難是必不可少的。
當時隻道是尋常,過後才察覺出害怕,兩個女孩聽得驚歎連連,再想不到世上竟然還會遇到這樣的人,這樣的事。
行至中途,船上的人漸漸多起來,他們也就停了大聲交談,隻喁喁低語。
“你這次打算賣什麼?”
張玉狡黠一笑,揭開笸籮上的布巾遞給她一樣物什,“呐,這是我做的,你覺得怎麼樣?”
“你可真厲害!”青葉細細打量手裡的圓形團扇,扇麵是白絹質地,扇柄以竹製成,其中尤為惹眼的是扇麵上的刺繡。
一副貓戲蝶圖,大黃貍貓栩栩如生,瞪著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睛,半蹲在地上,兩隻前爪躍躍欲試,擡頭看著半空中飛舞的一群蝴蝶。
蝴蝶的紋理清晰可見,姿態各異,顏色豔麗,仿若活了過來。
這樣一柄做工算不上精良,卻透著股質樸、童趣的團扇,因著精美細膩的刺繡,整麵扇子頓時變得趣味橫生。
青葉捏著扇柄翻來覆去地看,讚不絕口道:“小玉,你到底是怎麼繡的,這要不說,旁人還以為你纔是孫姑姑手底下的學徒。
我這個正兒八經的弟子反倒連你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嘖嘖,我一見這扇子吧,連嫉恨都顯得多餘,下輩子也練不到這手絕活。”
張玉性子沉靜又耐得住寂寞,天天要忙一大堆家務,隻要歇下來手裡就沒空過,日日拿了舊布條練手。
她又是個心思通透的,經過青葉口頭轉述和指點,一門心思悶了腦袋鑽研刺繡,天長日久下來練就一番好手藝。
當然比之正經的繡娘還差了一大截,可在小小的村子裡已是能拔得頭籌,即便拿到劉記去賣,給的價錢也是頭一等的,不得不說是個靈秀的好孩子。
張玉靦腆一笑,迫不及待跟好姐妹顯擺:“之前咱們也不懂,隻知道傻乎乎的繡了帕子拿去賣,布莊的掌櫃說帕子是家常之物,賣不上價,人家給多少我們拿多少。
後來我聽你說了劉記的事,你們這些學徒跟著師傅織棉布,因著花色和染色彆出心裁,在縣裡也能出風頭,這就是物以稀為貴的好處。
我想著我雖然不會織布,但我可以繡彆的啊,上回便試著做了柄團扇送去布莊。果不其然,老掌櫃拿著看了半晌,多給了我兩百文。我這次繡得時間更長,更花心思,估摸著能再添一點。”
青葉好奇地問:“那你覺得這次能賣多少錢?”
張玉抿嘴一笑,伸手比劃了個巴掌。
青葉眉頭一皺,低聲罵道:“劉記的人可真夠心黑手狠的,你這樣用色鮮亮,趣味十足的構思,最受富家小姐們的青睞。
劉記換一把精緻的扇柄,轉手拿去縣裡就能翻兩、三倍,堪堪給了你一個零頭,心太黑了!”
她打理彆院的來往賬目一年多,對於縣裡的各色織物也大致瞭解,一聽價格就能估算出劉記在裡頭的贏利。
張玉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慰道:“已經很好了,我很滿足,之前賣給家門口路過的貨郎,能得十幾個銅板已是天大的好事。
現在能賣給鎮上的布莊,還能賣這麼高的價,真是做夢都想不到的事。再說了,這把扇子隻絹布費錢,扯一尺布能用好久,我不用出一文錢還能掙這麼多,很好啦!”
青葉依舊皺眉不語,不是這麼算的,長年累月低頭刺繡,腰肢痠疼眼睛乾澀,花費了這麼多精力,怎麼能不算錢呢?
摩挲著手裡細致的針線圖案,這都是小玉一針一線,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個日夜繡出來的成品,青葉心裡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