壟上煙火(種田) 第99章 第 99 章 衰神附體李老三
衰神附體李老三
剖開大白刁肚腹,
去除魚鱗和腮,魚肚上的黑膜也刮乾淨,用乾抹布擦乾血水。
醃製臘魚的時候最好不要碰水,
等晾曬的時候用溫水清洗乾淨。這樣做出來的臘魚顏色紅亮,
有魚香沒異味。
接下來的步驟就簡單了,
先抹醋去腥,
再把魚的兩麵細細抹上鹽揉搓片刻,
讓鹽分滲透到魚肉中。
處理好的魚放進木盆,
魚背朝上疊放在一起,最後壓上重物。陰涼通風處醃製三、四天,洗淨後掛在灶房屋簷下,
半個月後就成了臘魚。
冬天日頭少,氣溫嚴寒,
但是風卻呼呼地刮,冷颼颼的穿堂風從前院吹到後門,
不下雨的日子還能曬到太陽。這般風吹日曬做出來的臘魚鹹淡適中,或煎或蒸都可以,放一勺醬後辣香味十足,
十分下飯。
且掛在屋簷下一個冬天都不會發臭,
能吃到來年開春。
臘肉也是一般做法,
醃製好後通通掛在灶房簷下。望著一條條垂下來的魚肉,杏娘心裡異常滿足,這才叫過年呢,吃得好穿得暖才舒坦。
現在隻差臘雞了,
明天殺兩隻掛上去,那樣就更好看了。
晚上哄睡了兩個臭小子,杏娘早早鑽進被窩養神,
叢孝跟她說話,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哼兩聲。意識已經模糊不清,根本沒聽他在說什麼,周公在向她招手了。
男人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後,又推了推她的肩膀,“醒醒,給你看一樣東西。”
杏娘無意識“嗯”一聲,在被窩裡扭了下身子,徹底進入夢鄉。
叢孝無奈,看媳婦絲毫沒有睜眼的打算,俯下身子扒拉她的眼皮。
杏娘一隻腳已經踏進周公的宴席,另一隻腳正要跨過門檻,被男人強行扯了回來。頓時惱羞成怒,半睜開眼皮發火:“大半夜的你發什麼瘋,我都……”
怒火戛然而止,眼前的金黃耀眼逼人,她的眼睛彷彿被光芒刺傷了,越發睜不開。
等反應過這是何物之後,眼睛越睜越大,“噌”一聲一個彈射坐了起來。
“我的天,我看見了什麼,這是金子啊,我看見了金子……這,這不是在做夢吧,我……我竟然看到了金子。”
她一把奪過男人手裡的金元寶,語無倫次地喃喃自語,兩隻手輕輕地顫抖,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死死盯著手上的金子。
哪裡還有半分之前即將入夢的倦怠樣,隻怕現下要她去村子裡跑上十圈,她也有的是力氣。
媳婦的財迷樣把男人逗笑了,他好笑地調侃:“還困不困了,都說要給你看一樣東西,你還不樂意。這就是金子,是我這次得的工錢,話說我回來幾天了,你怎麼沒找我要工錢?”
杏娘仍是如墜雲中,把手上小巧玲瓏的金元寶翻來覆去地看,末了拿虎牙輕咬元寶上的小尖尖。
男人噴笑:“你在乾什麼,這就是金子,真金白銀的金子,我特意去錢莊換的。”
能咬動,是金子,杏娘放下心,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容。看著眼前男人的笑臉,伸出手照著他的臉皮就是一捏,繼而旋轉、扭動。
“嗷,你捏我做什麼?”
一聲慘叫響起。
杏娘真心實意地笑了:“是真的呢,我真的沒有在做夢,我有一個金元寶了,金子做的金元寶。”
叢孝捂著臉龐哭笑不得:“你倒是不傻,不捏自個,還知道逮著彆人使勁。問你呢,怎麼這次回來沒問我要銀子?”
杏娘白他一眼,身心愉悅時連生氣都帶著嬌嗔:“哪次回來不是你主動給我的,我什麼時候找你要過?你這次一絲動靜都沒有,我還以為你沒掙到錢,自然不會開口拂了你的麵子,我貼心吧?”
叢孝失笑搖頭,他這次想著給媳婦一個驚喜,隻等著她問呢,不成想搞錯了順序,兩口子都等著對方主動。
乾脆倒出錢袋裡剩下的銀子:“這次外出的時間著實太長,連秋收也沒回來,大頭都是在縣裡張老爺家掙的,不算中人錢共得了七十兩。
餘下的四兩多碎銀是做零工賺的,全都在這裡,你手裡拿的是五兩的金元寶。”
把銀子換成金子是叢孝苦思良久纔想出來的主意,他媳婦是個花錢大手大腳且沒有成算的人,手裡得了大筆銀子難免叫人哄騙了去。
家裡吃吃喝喝花的銀子無所謂,沒了也就沒了,左右是花在自己人身上。
若是平白無故再來上一回他大姐那般的烏糟事,真是氣死了棺材板都壓不住,氣死了也白搭。
鄉裡人精明厲害,誰家多飛出一隻蚊子,打眼一瞧都能猜出來公母,何況這麼一大筆銀子。
換成了金子就不一樣,金子在小地方少見,很少拿出去花用。
存了銀子難免捨得花銷,屆時露出些行跡叫人知曉,形形色色的人想著法地沾上來。
存下金子就不一樣,相當於藏了個值錢的寶貝,肯定是千方百計不透露半點風聲,隻當沒這回事。
這兩者雖都是銀子,可在心理上就存在顯著的區彆,為了能叫媳婦攢錢,叢孝也是頗費了一番腦筋。
其實他這番打算完全白費,自打分家後自個過起日子,尤其擺了小攤子後,杏娘攢錢的熱情比誰都高,輕易不亂花銀子。
得了一個金元寶已是大喜過望,不成想還有碎銀,撥弄著餘下的二十四兩銀子,杏娘眉開眼笑:“怎麼不全換成金子?金子小巧不占地方,還值錢。”
“不了,”男人搖頭,“家裡還是要留點活錢,用不用得上先不說,隻放在那裡也能叫人安心。”
他皺了眉頭轉而問道:“我這幾天在壟上溜達,零零碎碎聽了些你三哥的事情,你不打算告訴我的嗎?若是用得上,這些碎銀給嶽父家送去也無妨。”
“哪裡會不告訴你,就算我不說,旁人也會說。”杏娘長歎一口氣,“是還沒想好怎麼說,這幾天又忙遭遭的,一時給忘記了。”
提起這一茬,杏娘就不得不佩服周鄰這個小屁孩的未卜先知,頗有他爹卜卦的神通,保不準能接她爹的班子。
這是有緣由的,自打李老三第二次被打斷腿擡回家,他在三房的地位就急轉直下,之前呼奴使婢的日子一去不複返。
李老爺子擺明瞭不把這個三兒子放在眼裡,就是他立時一命嗚呼上了西天那也無礙,替他省了多少事。
回到家的錢氏又氣又急又傷心,沒想到老爺子當真這般心狠手辣,不顧念半分骨肉親情,這是要把他們三房往死路上逼啊!
越想越傷心,不由扯了嗓子嚎啕大哭,她哭李老三更是哭得淒慘,兩條腿鑽心地疼,他怕不是成了一個廢人?
又疼又怕之下,淒厲地慘叫響徹方圓十裡,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家出了命案。
老的淒風冷雨,小的也好不到哪去,個個愁眉苦臉,如喪考妣,這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喲?
一屋子人隻李蘇木從容不迫,有條不紊給他三叔上夾板。
他在醫館都鍛煉出來了,這隻能算開胃小點心,醫館裡多得是缺胳膊斷腿的傷患,慘叫聲比這還瘮人,絲毫不影響他忙自個的。
他要是分了心,那可就真要出人命了。
錢氏本就傷心,家裡的死鬼還沒完沒了地號喪,不由想起他做的那些破爛事。要不是他去賭博,要不是他偷家裡的錢財,她家的日子怎麼會過成這樣?
一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爹孃老子都不心疼,她還有什麼好在乎的?
站起身衝過去甩手就是一耳光,“閉嘴,你個窩囊廢!”
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震耳欲聾地嚎啕,李蘇木忙碌的手一頓:果不其然,他說什麼來著,他三嬸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三叔的日子不好過了。
被打懵了的李老三忘了痛哭,睜著圓溜溜的眼睛茫然地看著眼前的肥婆娘,眨巴幾下眼睛,臉上的疼痛提醒他方纔發生了什麼,頓時勃然大怒。
也不管腿上的疼痛了,撲騰著上半身就要跟婆娘拚命:“你個賤人反了天了,敢打老子,老子活撕了你!”
錢氏豈會怕他,之前或許會,現下他都成半個廢人了,哪裡還是她的對手?
當下迎難而上,照著那張老臉左邊臉甩過去,右邊臉甩回來,劈裡啪啦打得好不暢快。
要不怎麼說杏娘跟她是嫡親姑嫂呢,兩人如出一轍的甩耳光風格,打得人毫無還手之力。可見甩耳光纔是老李家的家常絕學,既傳女兒又傳兒媳,半點不偏袒,暫時還沒傳到男丁身上。
房裡的一眾小輩給這兩口子打得猝不及防,傻眼呆了片刻,待反應過來後忙不疊上去拉架。
拉胳膊的拉胳膊,抱腰的抱腰,好容易拉開廝打在一起的兩人,此時李老三也成了新鮮出爐的豬頭一個。
李老三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連向來對他惟命是從的婆娘都敢朝他伸手,這世道還有沒有王法了?
想起爹孃的殘忍,婆孃的無情,兒女的不孝,不由悲從中來,涕淚橫流,哭得越發慘烈。
李蘇木實是不忍看他三叔的衰樣,上半身頂著一張豬頭臉,下半身拖著一雙斷腿,怎一個慘字了得,這日子可怎麼過喲?
日子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旁人家的事最多看個熱鬨罷了,誰也不會操那個閒心看他家一日三餐吃了什麼,喝了什麼。
隻李老三家鄰居從早到晚就聽到他家乒乒乓乓響個不住,不時傳來女人聲嘶力竭地打罵和男人歇斯底裡地痛哭。
如今攻守易形了,之前李老三隻敢對婆娘破口大罵,動手是不敢的,老李家沒有打女人的習俗。
到了錢氏這裡可不懂客氣為何物,非但賭錢會上癮,甩耳光也是會上癮的。
尤其李老三腿疼難忍,時不時啼哭呻吟,加之他現今相當於就是廢人一個,吃喝拉撒無不需要人照料。同睡一個被窩的人,錢氏想躲都沒地兒躲,難免更是怒火中燒。
稍有不順心就是一耳光甩過去,直打得李老三哭爹喊娘,這日子沒法過啦!
有好奇心重的人趴在門口探頭探腦,被一個小板凳擦著頭皮扔過來,頓時歇了窺探的心思,母老虎撒潑,任是神仙也沒轍。
李家三房整日熱鬨得似唱大戲,李家老宅充耳不聞,縱得錢氏越發地無法無天。
李老三的兩條腿在短時間是好不了的,但是他的臉也從沒消過腫,紅潤飽滿一團和氣,是個有福氣的樣子。
三房的小輩對老爹更是敢怒不敢言,隻當自家是個睜眼瞎,老孃要打老爹,他們能有什麼辦法。最多攔著不叫打壞罷了,老爹也是該吃些教訓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