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誌煉 第2章 璿璣劫

    海霧漫過礁石時，龍誌煉正用鯨油擦拭著玄鐵弩機。弩身暗格裡的半片魚鱗泛著青灰紋路——與三日前死在落星灘的漕幫香主背後掌印如出一轍。

龍公子當真要趟這渾水？

艙簾被海風掀起，林月遙的銀鏈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她懷中翡翠匣的珊瑚紋正滲出硃砂色液體，在船板蜿蜒成奇門遁甲之形。

龍誌煉將弩機卡入臂環：林姑娘既知我師門血案與璿璣匣有關...他忽然頓住，弩箭指向西南方海麵，來了。

【詭夜對弈】

七道黑影破浪而來，青銅麵具上的饕餮紋在月色下猙獰可怖。林月遙的銀鏈突然繃直，鏈墜璿璣儀指向正北：坎水位三丈，有機關獸！

話音未落，海麵炸起三丈水牆。十二具青銅儡兵踏浪現身，關節處齒輪咬合聲讓龍誌煉想起五年前那個雨夜——血洗玄淵閣的凶手靴底，也帶著這般機括回響。

震位七！林月遙甩出銀鏈纏住他手腕。龍誌煉淩空翻身，玄鐵弩連發九矢。箭簇精準卡進儡兵瞳中窺孔時，他忽然瞥見儡兵胸腔內閃爍的幽藍磷火——與師父書房暗格裡那盞長明燈顏色分毫不差。

小心蝕骨煙！

林月遙的警告伴著金針破空聲。三枚冰魄針釘入船板，針尾震顫頻率竟與璿璣匣共鳴。龍誌煉感覺懷中玉牌突然發燙，那是玄淵閣嫡傳弟子的命牌，此刻浮現的血紋正與匣麵珊瑚紋交織。

接著！

翡翠匣拋來的瞬間，儡兵胸腔突然炸裂。飛濺的青銅碎片中裹著半張硝製人皮，皮上繪製的穴點陣圖讓林月遙瞳孔驟縮——這正是她苦尋三年的《璿璣要術》殘頁！

【血紋謎局】

你早知道匣中藏著什麼。龍誌煉用弩箭挑開撲來的儡兵，齒縫間滲出血腥味。五年來他第一次如此接近真相，玄淵閣七十二口人命化作的執念在胸腔翻湧。

林月遙反手甩出三枚金針，針尖蘸著的藥粉遇水燃起青焰：三個月前我在雲夢澤找到這匣子時，珊瑚紋還是暗青色。她扯開左袖，腕間蜿蜒的硃砂紋路竟與匣麵圖案呼應，直到遇見你...

海麵突然傳來裂帛之音。七具冰棺破浪而出，每具棺內古劍的吞口紋飾都讓龍誌煉血脈震顫。這是玄淵閣獨門兵器纔有的逆鱗紋，自師門覆滅後本該絕跡江湖！

小心！林月遙的銀鏈突然纏住他脖頸。龍誌煉後仰的瞬間，蛇形劍擦著喉結飛過，劍柄鑲嵌的幽藍玉石映出他驟縮的瞳孔——那裡麵浮動的星圖，分明是玄淵閣密室穹頂的二十八宿圖！

【滄溟舊事】

果然是你。龍誌煉抹去頸側血痕，玄鐵弩機發出龍吟般的震顫。五年來夜夜折磨他的噩夢在此刻具象化：戴著青銅麵具的凶手，靴底的機括聲，還有那柄刺穿師父心臟的蛇形劍...

林月遙突然咬破指尖，血珠彈向璿璣匣：屏息！珊瑚紋路遇血狂舞，整艘船發出洪荒巨獸般的咆哮。七具冰棺應聲炸裂，古劍在空中拚成北鬥陣圖，劍氣割裂海霧時，龍誌煉看到海底沉船殘骸上的刻紋——正是玄淵閣代代相傳的滄溟印！

抓住我！林月遙的銀鏈纏住他腰際。墜入怒濤的瞬間，龍誌煉聽見她在耳畔的低語：你身上的玄龍血脈，纔是開啟...鹹澀海水吞沒了後半句，但腕間突然灼熱的玉牌印證了他的猜想。

【噬心往事】

海底沉船的磷火照亮艙壁刻文時，龍誌煉想起七歲那年偷入禁地的夜晚。師父曾說這些蝌蚪文是玄淵閣最大的秘密，此刻它們卻在璿璣匣紅光照耀下扭曲重組，化作他看得懂的文字：

【玄龍血脈現，璿璣劫數開】

林月遙的銀鏈突然收緊：他們在用儡兵收集精血！她指向艙外漂浮的儡兵殘骸，每具儡兵心口都延伸出透明絲線，正將猩紅液體導向海底某處。

龍誌煉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五年來支離破碎的記憶在此刻拚合：凶手刻意留下的半片魚鱗、師父臨終前用血畫的星圖、還有那柄刺入他胸膛卻被玄龍血脈彈開的蛇形劍...

你早就知道我是鑰匙。他扣住林月遙手腕，玉牌烙在她腕間發出焦糊味，三個月前雲夢澤相遇，是你算計好的？

林月遙眼底閃過他從未見過的痛楚：我父親用命換來的預言顯示...她突然扯開衣襟，心口處的珊瑚紋路竟與璿璣匣完全一致，當玄龍血染透璿璣紋，便是浩劫終結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