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誌煉 第305章 地底驚變
濃稠如墨的霧氣在黑風林中翻湧，龍誌煉與淩霜二人背靠背立於岩縫入口，玉簫與軟劍在微光中泛著冷冽寒芒。方纔那場驚心動魄的追逐猶在眼前——莫三爺的幻影分身如附骨之疽，鈴鐺聲似催命符咒，若非龍誌煉以玄鐵玉簫震開鐵鏈，二人此刻已成七星鎖魂陣下的亡魂。
師兄，這地下通道陰寒刺骨。淩霜嗬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成細霧，她肩頭的蜈蚣毒雖已用內力逼出大半，但每當動作稍大，仍會牽動經脈傳來陣陣刺痛。她軟劍在掌心緩緩旋轉，劍鋒上凝結的水珠折射出幽藍微光，映照出龍誌煉緊蹙的眉峰。
龍誌煉將玉簫橫舉齊眉，青熒光芒如星河倒瀉，照亮了岩壁上斑駁的古老刻痕。那些深淺不一的溝壑在光影中若隱若現，竟隱隱構成一幅星圖脈絡。地脈交彙處必有異象。他指尖輕叩岩壁，玉簫發出清越龍吟，且隨我往坤位探查。
話音未落，腳下突然傳來細微震顫。淩霜足尖輕點，軟劍如靈蛇出洞挑開垂落的鐘乳石筍，石屑簌簌而落間，露出下方三丈處一道暗河入口。湍急的水流裹挾著黑色淤泥奔湧而過，在嶙峋怪石間撞出萬千水花，發出如悶雷般的轟鳴。
這水勢...淩霜倒吸一口涼氣，軟劍尖端在岩壁上刮出幾道火星。她腰間銀鈴突然無風自動，發出細碎清響，與遠處隱約傳來的鈴音形成詭異和鳴。
龍誌煉縱身躍下暗河邊緣，玉簫在掌心劃出玄奧軌跡。青光流轉間，水流竟似被無形之力牽引，在身前半尺處自動分開。坎水成勢，巽風為引。他頭也不回地說道，淩霜且抓緊我的腰帶，借水力下行。
淩霜纖手扣住龍誌煉的玄色腰帶，隻覺腰間一緊，整個人已隨著師兄借力騰空。兩人如離弦之箭般墜入暗河激流，冰涼刺骨的河水瞬間浸透衣衫。淩霜咬緊牙關，軟劍橫擋在胸前，每隔數息便有暗流裹挾的尖銳碎石撞向劍身，濺起一串串火星。
師兄，前方有光！淩霜突然高呼。隻見湍流儘頭隱現一抹青熒，竟與龍誌煉玉簫散發的光芒如出一轍。待穿出激流，眼前景象令二人大吃一驚——方圓十丈的溶洞穹頂垂落萬千鐘乳，石柱表麵密佈著人工開鑿的痕跡，中央石台上供奉著一尊三目人首蛇身的詭異雕像，蛇信部位鑲嵌的夜明珠將整座洞窟映照得恍若白晝。
這是...淩霜軟劍指向雕像底座，那裡刻著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她自幼熟讀《山海經》，此刻卻辨認不出半個字元。
龍誌煉的玉簫突然自主震顫，簫身青光暴漲，在雕像眉心處投射出一道三寸光斑。玄天聖跡。他聲音微啞，目光如電掃過洞窟四壁，此處當是百年前玄劍門禁地。
話音未落，洞窟深處傳來機械轉動的悶響。淩霜本能地翻滾至石柱後方，軟劍挽出七朵劍花，將襲來的三枚透骨釘儘數擊落。龍誌煉縱身躍上石台，玉簫點在雕像眉心血槽處，隻聽的一聲機括輕響，整座溶洞突然下沉三尺，露出下方一條向下的甬道。
機關連環。龍誌煉攬住淩霜的腰身縱身躍下，玉簫在黑暗中劃出青色軌跡。甬道兩側石壁嵌滿夜明珠，照出壁上密密麻麻的劍痕——那些深淺不一的溝壑竟組成一套完整的劍法圖譜，起手式赫然是玄劍門失傳已久的無相玄天劍第一式。
師兄快看！淩霜指向甬道儘頭，那裡懸浮著一盞青銅古燈，燈芯燃燒著幽藍火焰，火光中隱約有黑影遊動。她軟劍剛出鞘三寸，整條甬道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鈴音，那聲音似從九幽地獄傳來，聽得人頭皮發麻。
龍誌煉的玉簫陡然轉向，青光如利劍劈開黑暗。前方霧氣中緩緩走出個黑袍人影，銀色麵具在幽藍火光下泛著冷光。莫三爺。龍誌煉聲音沉如玄鐵，玉簫橫指對方咽喉，閣下追至此地，莫非要趕儘殺絕？
黑袍人發出沙啞笑聲，青銅鈴鐺在手中搖晃出攝人心魄的節奏。淩霜突然悶哼一聲，軟劍差點脫手——那鈴音竟似有形之物，順著經脈直往腦海鑽去。是攝魂類暗器！她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劍鋒直取對方手腕。
小丫頭倒有幾分見識。莫三爺身形突兀地分裂成三個幻影，每個幻影都手持不同暗器。龍誌煉的玉簫在空中劃出八卦方位，將漫天暗器儘數格擋，卻見莫三爺真身已欺至淩霜身後，枯瘦五指成爪直取天靈。
千鈞一發之際，淩霜腰間銀鈴突然自行鳴響，清越鈴聲與莫三爺的攝魂鈴形成詭異共振。黑袍人身形微滯，龍誌煉的玉簫已如流星趕月般貫穿其左肩。啊呀！莫三爺痛呼一聲，麵具邊緣裂開道細縫，露出一隻布滿血絲的獨眼。
你...你不是莫三爺！淩霜軟劍架住對方反撲的匕首，驚撥出聲。那黑袍人右臉雖戴著精鐵麵具，左臉卻暴露出猙獰燒傷疤痕，與江湖傳聞中鬼影手莫三爺的容貌截然不同。
哈哈哈哈！黑袍人狂笑著扯下麵具，露出半張布滿毒瘡的臉龐，老夫乃玄劍門棄徒趙坤，莫三爺這個名號，不過是借來用的！他猛地扯開衣襟，胸膛上赫然紋著與雕像底座相同的蝌蚪文，三十年前玄劍門覆滅時，隻有老夫知道聖地的真正入口！
龍誌煉的玉簫突然青光大盛，簫身銘文次第亮起。他望著趙坤胸前的刺青，瞳孔驟然收縮：原來《無相玄天劍》秘典一直在此...
不錯！趙坤獰笑著甩出袖中軟劍，劍身竟纏繞著縷縷黑霧，當年掌門寧死不肯交出秘典，老夫隻好...嘿嘿嘿！話音未落，洞窟穹頂突然墜落數十枚青銅尖刺，每一枚都泛著幽綠毒光。
淩霜軟劍舞成銀幕，將毒刺儘數擊落，卻見龍誌煉縱身躍至雕像頭頂，玉簫重重叩在眉心光斑處。乾坤倒轉！隨著他一聲清喝，整座溶洞突然天旋地轉，通道入口處轟然閉合。趙坤的驚呼聲被隔絕在石壁之後，唯有幽藍火光依舊搖曳。
師兄，這是...淩霜軟劍指向突然出現的石門，門上浮雕著玄劍門鎮派神獸青鸞銜劍。
龍誌煉的玉簫抵住石門凹槽，青光流轉間，浮雕青鸞竟睜開了琥珀色豎瞳。玄劍門禁製，以簫音為鑰。他運起《太虛真經》內力，玉簫吹出古樸曲調。隨著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石門轟然中開，露出後方藏書閣模樣的密室——數百卷玉簡竹冊懸浮半空，中央石案上靜靜躺著一卷泛黃的絹本，封麵赫然寫著《無相玄天劍·總綱》。
淩霜剛要邁步，腳下突然傳來機械轟鳴。龍誌煉猛地拽回師妹，隻見先前站立處已刺出數支寒光凜凜的透骨釘。機關未除。他玉簫連點，在虛空劃出安全路線，且先取總綱。
當龍誌煉的指尖觸及絹本時，整座密室突然劇烈震顫。懸浮的玉簡竹冊如受驚鳥群四散紛飛，石案轟然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豎井。淩霜軟劍挽出劍花，將襲來的暗器儘數擊落，卻見井底升騰起猩紅霧氣，隱約傳來金鐵交鳴之聲。
師兄小心！淩霜突然將軟劍橫在龍誌煉頸側，劍尖挑開一縷飄來的黑霧。那霧氣觸及劍鋒竟發出嗤嗤聲響，腐蝕出點點白痕。是腐骨毒煙！
龍誌煉的玉簫陡然轉向，青光如利劍劈開毒霧。豎井深處突然墜下一具白骨，骨掌中緊握著一柄青銅古劍，劍身銘文與玄劍門鎮派之寶青鸞劍如出一轍。天罡地煞大陣...他望著旋轉的毒霧，瞳孔中倒映出壁上逐漸亮起的血色符文，淩霜，我們可能觸動了玄劍門最後的守護禁製。
話音未落，豎井四周的石壁突然伸出無數鐵鏈，每根鐵鏈末端都懸掛著具白骨骷髏。那些骷髏空洞的眼窩中燃起幽綠鬼火，骨骼摩擦聲彙成令人毛骨悚然的樂章。淩霜軟劍出鞘，劍鋒上凝結的寒霜竟被熱浪蒸騰成霧：是屍傀！
龍誌煉的玉簫在掌心劃出玄奧軌跡，青光如漣漪般擴散。首當其衝的屍傀被簫風掃中，骨架頓時散落一地。但更多屍傀正從豎井深處爬出，腐爛的指骨抓向二人腳踝。走石階！他攬住淩霜腰身縱身躍起，玉簫點在石壁凸起處借力騰挪，身後傳來屍傀骨骼碎裂的脆響。
當二人終於踏上石階頂端，回頭望去時，整座豎井已被猩紅霧氣籠罩。淩霜軟劍指向遠處隱約傳來的鈴音：師兄，莫三爺...不，是趙坤，他必定還在附近！
龍誌煉望著手中染血的玉簫，簫身銘文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裂紋。他沉聲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尋出口離開這地底迷宮。話音未落，前方甬道突然傳來機械轉動的悶響，石壁緩緩移開，露出後方一片星光點點的夜空——竟是黑風林的夜色！
是出口！淩霜驚喜道，卻見龍誌煉神色驟變。他玉簫直指夜空某處，青光穿透霧靄，照出百丈外樹梢上懸著的黑影——那人影手持青銅鈴鐺，正冷笑著注視著這邊。
趙坤！龍誌煉一聲暴喝，玉簫破空而出。黑影身形飄忽，鈴鐺聲中隱約傳來桀桀怪笑：龍大俠，咱們後會有期...話音未落，人影已沒入濃霧之中。
淩霜軟劍出鞘，卻見師兄已縱身躍向夜空：她毫不猶豫地緊隨其後，在林間騰躍如飛。玉簫與軟劍的破空聲劃破夜幕，驚起滿林寒鴉。那鈴音忽遠忽近，如同勾魂使者，在這黑風林的暗夜中，一場更為凶險的追逐即將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