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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誌煉 第355章 笛引青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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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崖穀深處,霧鎖層林。龍誌煉倚著一塊苔痕斑駁的青岩坐下,指尖仍殘留著方纔激戰時的顫意。白靈靠在他懷中,蒼白的臉上終於褪了那抹瀕死的青灰,卻仍昏昏沉沉,唯有呼吸尚算平穩。幽蘭蹲在不遠處,正用匕首削去一截老藤的尖刺,準備編成簡易的擔架——這穀中碎石嶙峋,背著她再走下去,怕是要傷上加傷。

“龍兄。”幽蘭削斷最後一根藤條,抬頭時眉頭微蹙,“那笛聲……你當真從未聽過?”她語氣裡壓著疑惑,目光掃過四周密不透風的林木。方纔那支曲子來得蹊蹺,分明是尋常的《幽蘭操》,可笛音裡裹著股子奇異的內勁,竟將莫三更那幫悍匪的招式都攪得七零八落。

龍誌煉搖頭,長劍橫在膝頭,劍穗上沾的血珠還未乾透。他望著穀口方向——那裡霧氣漸散,隱約可見血煞門黑旗的殘影在風中晃動。“莫三更受了笛聲影響,連刀法都亂了章法,可我聽那曲調,分明是中原正統的絲竹功夫,不似苗疆蠱樂,也不像西域胡笳。”他頓了頓,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劍柄上的雲紋,“更奇怪的是……那笛聲起時,我懷裡的玄鐵令牌竟隱隱發燙。”

幽蘭一怔,湊近瞥了眼他懷中露出一角的烏木令牌。那是龍誌煉自幼佩戴之物,據說是其父臨終所贈,材質非金非玉,通體漆黑如墨,唯有邊緣處刻著一道細不可察的血紋。“令牌認主,莫非……吹笛人與你早有淵源?”

話音未落,遠處林梢忽然傳來“沙沙”異響,似有枯枝被踩斷。幽蘭猛地拔出匕首,龍誌煉卻抬手虛按,目光如電般鎖住聲源——隻見一抹青影自十丈外的老槐樹上輕盈躍下,落地時連一片落葉都未驚動。

那是個身著青衫的年輕男子,約莫二十五六年紀,眉目如畫卻透著股子冷冽。他腰間懸著一支玉笛,笛尾綴著枚鴿血石,在暮色中泛著妖異的紅光。最惹眼的是他左手小指缺了一截,斷口處平滑如鏡,顯是被人齊根斬去。

“閣下跟蹤許久了?”龍誌煉長劍微抬,護在白靈身前。幽蘭則悄然後撤半步,匕首橫於胸前,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青衫男子輕笑一聲,玉笛在指尖轉了個圈,倒不似歹人。“龍公子莫緊張,在下青崖穀主關門弟子,姓柳名聞溪。”他拱手行禮,目光卻落在龍誌煉懷中的令牌上,“至於跟蹤……倒不如說是聞笛而來。”

龍誌煉瞳孔微縮。柳聞溪?這名字他確曾聽李道玄提過——三十年前,武林中曾有“南柳北沈”之說,南柳便是青崖穀柳氏,以音律入武道,一曲《碧海潮生》能引動千丈巨浪;北沈則是滄州沈家,擅使“天罡北鬥陣”。後來柳氏家主柳長風因牽涉“九霄環佩琴”失蹤案,滿門遭血煞門屠戮,隻餘一個幼子被穀中長老救出,從此青崖穀銷聲匿跡。

“原來是柳公子。”龍誌煉劍尖垂落三分,“不知前輩喚我至此,有何指教?”

柳聞溪不答,反而邁步走近,待到三丈之內時,忽從袖中取出一枚青銅羅盤。羅盤指標瘋狂轉動,最終“哢嗒”一聲停在龍誌煉懷中令牌的方向。“果然。”他低喃一聲,抬眼直視龍誌煉,“龍公子可知,你這塊‘玄鐵血令’,乃是當年九霄環佩琴的琴軫所鑄?”

此言一出,幽蘭手中匕首“當啷”落地。龍誌煉卻如遭雷擊——父親臨終前曾緊攥他的手,嘶啞著說:“誌煉,若有一日你遇險,便去尋……尋青崖穀的人,他們認得這令牌……”原來這不起眼的烏木牌子,竟藏著如此秘密!

柳聞溪見他神色,已知猜中七八分,遂從懷中取出一卷泛黃的絹帛。“三十年前,家父柳長風受摯友所托,保管此令。那摯友便是龍大俠——龍嘯雲。”他一字一頓,目光灼灼,“龍大俠臨終前囑咐,若令牌現世,便說明‘九霄環佩琴’重現江湖,而血煞門追殺的,不止是龍公子,更是琴中藏著的‘山河社稷圖’!”

“山河社稷圖?!”幽蘭失聲驚呼。傳說此圖乃上古奇珍,繪儘九州山川龍脈,得之可號令天下兵馬。難怪血煞門三當家莫三更那般瘋狂,連李道玄這樣的隱世高人都被捲入其中!

龍誌煉腦中嗡嗡作響。父親從未提過這些,隻說他本是江湖散人,因得罪權貴隱居山林。可如今看來,自己竟從出生起便捲入了一場滔天陰謀!

“柳兄,你既知來龍去脈,可有破解之法?”龍誌煉強自鎮定,將白靈往幽蘭懷中又托了托。

柳聞溪搖頭,神色凝重:“血煞門大當家‘血手閻羅’司徒烈,三十年前便是我柳家的死敵。他此次追殺龍公子,為的就是圖中的龍脈秘鑰。而青雲穀……”他目光一凝,“正是當年九霄環佩琴最後現世之地!”

話音未落,遠處穀口突然傳來一聲厲嘯,似是某種訊號。柳聞溪麵色驟變:“不好!莫三更被笛聲震暈,卻引來了司徒烈的親衛隊!他們帶著‘搜魂香’,最擅追蹤氣息!”說著,他一把扯下腰間玉笛,笛身竟在掌心化作流光,“龍公子,此處不宜久留。青崖穀有秘道直通青雲穀後山,我帶你們從水路走!”

龍誌煉不及多想,抱起白靈縱身而起。幽蘭緊隨其後,三人借著柳聞溪玉笛點亮的微光,在密林中疾奔。身後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夾雜著血腥氣——司徒烈的親衛已至!

“跳!”柳聞溪突然止步,指向一處懸崖下的湍流。龍誌煉咬牙縱身躍下,寒潭水瞬間淹沒頭頂。幽蘭緊跟著躍入,手中死死拽著白靈的衣袖。黑暗中,柳聞溪的玉笛再次亮起,化作一道青光在前方引路。

“順著暗流遊,半炷香後有出口!”柳聞溪的聲音穿透水流。龍誌煉肺部幾乎炸裂,卻仍死死護住懷中的白靈。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終於透出微光——是出口!

三人爬上岸時,均已狼狽不堪。柳聞溪撕下衣襟包紮手臂上的擦傷,轉頭對龍誌煉道:“此地距青雲穀尚有三十裡,但司徒烈的搜魂香能循水汽追蹤。我們必須棄岸入山,走‘蜈蚣嶺’小道。”

龍誌煉點頭,卻忽覺懷中令牌滾燙如火。他掏出一看,隻見原本漆黑的令牌上,血紋竟隱隱泛出血光,似有活物在紋路中遊走!

“不好!”柳聞溪臉色劇變,“司徒烈在令牌上種了‘血魂蠱’!這是要逼你現身!”說著,他迅速從懷中取出一枚碧綠色藥丸,“含住!此乃‘清心丹’,可暫緩蠱蟲侵蝕!”

龍誌煉不及細想,將藥丸嚼碎吞下。刹那間,一股清涼之意自喉間蔓延,令牌上的血光這才稍稍收斂。

“柳兄,這血魂蠱究竟……”

“是血煞門最歹毒的追蹤術!”柳聞溪咬牙道,“蠱蟲寄於令牌,以宿主精血為食。若不儘快毀去,不出三日,司徒烈便能循著蠱蟲氣息找到你!”

龍誌煉握緊令牌,指節發白。這小小的牌子,竟成了催命符!

“無妨。”柳聞溪忽地拍拍他肩,“青崖穀有‘焚心爐’,可煉化天下奇蠱。待到了青雲穀,我帶你回穀中處理。”說著,他抬頭望向遠處黑黢黢的山影,“走吧,天亮前必須穿過蜈蚣嶺。那裡有司徒烈佈下的‘鎖龍釘’,稍有不慎便會觸發機關。”

三人借著月色翻身上山。蜈蚣嶺果然險峻,狹窄的山道上布滿尖銳的碎石,兩側懸崖深不見底。龍誌煉背著白靈,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幽蘭在前探路,不時撥開擋路的藤蔓。

行至半山腰時,幽蘭忽然停下腳步,低聲道:“有埋伏!”

話音未落,數支弩箭破空而來!龍誌煉大喝一聲,長劍出鞘,劍光如虹,將弩箭儘數斬落。可更多的黑影從兩側林中湧出——正是血煞門的親衛隊,為首的赫然是三當家莫三更!

“哈哈,龍誌煉!以為躲進水裡就能逃掉?”莫三更獰笑著,手中大刀一揮,“兄弟們,活捉他們!主子要的是活的!”

柳聞溪冷哼一聲,玉笛橫吹。清越的笛聲驟然響起,竟似有實質般化作一道音牆,將衝在最前的幾名親衛震得倒飛出去!“龍公子,帶他們走!我來斷後!”

龍誌煉咬牙:“柳兄小心!”

他抱起白靈,與幽蘭一同向山頂衝去。身後傳來激烈的打鬥聲,夾雜著莫三更的怒吼:“柳聞溪!你竟敢背叛血煞門!”

“我柳聞溪隻忠於正義!”柳聞溪的笛聲愈發激昂,音波蕩開,竟將數名親衛震得七竅流血!

龍誌煉心中焦急,卻不敢停留。三人終於衝上山頂,卻見前方是斷崖,下方是萬丈深淵,唯一的出路,竟是一條橫跨深淵的鐵索橋!

“走!”龍誌煉咬牙踏上鐵索。鐵索在風中搖晃,白靈的重量幾乎讓他失去平衡。幽蘭緊隨其後,一手扶著鐵索,一手護著白靈。

身後傳來莫三更的狂笑:“跑啊!我看你們能跑到哪裡去!”

龍誌煉咬緊牙關,一步步向前挪動。鐵索冰冷刺骨,寒風呼嘯而過,似要將人吹落深淵。終於,他們踏上對岸的那一刻,身後傳來鐵索斷裂的巨響!

“哈哈,龍誌煉!你逃不掉的!”莫三更的聲音在山穀中回蕩。

龍誌煉回頭望去,隻見莫三更站在斷崖邊,麵目猙獰。他知道,這場追殺,遠未結束。

“柳兄……”龍誌煉低聲道。

“放心,我沒事。”柳聞溪從林中走出,玉笛上染著血跡,“司徒烈的親衛暫時退了。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連夜趕往青雲穀。”

龍誌煉點頭,懷中的令牌依舊滾燙。他知道,前路危機四伏,但為了白靈,為了父親留下的秘密,為了這江湖的正義,他絕不能退縮!

“走!”他抱起白靈,與幽蘭、柳聞溪一同消失在夜色之中。

青崖穀的方向,隱約傳來悠揚的笛聲,似在指引,似在守護。而血煞門的追殺,正如影隨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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