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誌煉 第62章 紫霄驚變

    （上）

紫霄宮晨鐘撞破武當山霧靄時，龍誌煉的冰火雙鋒劍正釘在觀星台青石板上。劍身映出七十二道晨曦，將青銅鈴鐺上的冰晶照得纖毫畢現。昨夜陸明軒帶走的玉簡此刻正在他掌心發燙，那七個霜字如刀刻斧鑿：玄冰訣儘是謊言。

龍少俠當真要驗看紫霄宮秘藏？紫霄宮首座玄真子撚著山羊須，繡著八卦的道袍無風自動。他身後那尊三豐真人留下的青銅鼎，此刻正滲出縷縷紫煙，竟與寒潭底的冰魄草氣息如出一轍。

龍誌煉劍尖輕挑青銅鈴，鈴舌處暗藏的倒刺勾出一縷黑絲——這竟是半截凍僵的琴絃！三日前在寒潭底，老者焦尾琴被毀時迸出的斷弦，此刻正纏在紫霄宮鎮派法器之上。

玄真子，你當真不知這青銅鈴的來曆？龍誌煉突然並指劃開道袍，露出胸口冰火太極圖。昨夜白衣人與他容貌相同的震撼尚未消退，此刻這武當首座眼中閃過的驚惶，卻似三十年前種下的因果。

觀星台突然地動山搖。七十二盞長明燈同時熄滅，青銅鼎內傳出女子淒厲尖嘯。龍誌煉耳畔響起母親臨終前的囈語：快看鼎耳......那鼎耳鑄著的青鸞紋，此刻正被血色藤蔓纏繞！

（中）

玄真子袖中突然射出三十六枚金錢鏢，鏢尾係著的火摺子點燃鼎內溢位的紫煙。龍誌煉揮劍格擋的刹那，窺見鼎腹銘文——竟是《太乙分光劍訣》缺失的第七重心法！

好個移花接木！龍誌煉劍鋒橫掃，冰火交織的氣勁震開紫煙。青銅鼎轟然炸裂，鼎內跌出個冰封的青銅棺，棺蓋表麵赫然是武當開派祖師張三豐的側臉！

玄真子突然狂笑，道袍裂開露出胸口的冰蠱母蟲。那蟲身竟與陸明軒心口的蠱蟲一模一樣，隻是母蟲背上烙著火鳳宮獨有的涅盤印記：你以為冰魄草是解藥？它纔是萬蠱之祖！

龍誌煉腦中轟然炸響。五歲那年高燒時飲下的竹瀝水，十二歲麵壁時聽見的《鳳求凰》古曲，此刻如利刃刺入記憶。他反手將冰火雙鋒劍刺入心口，劍身吸收精血的刹那，鼎耳青鸞紋突然活了過來！

無數畫麵湧入腦海：母親剜心鎮壓青銅鼎時，鼎內封存的正是這冰蠱母蟲；武當祖師張三豐畫像背後，藏著與火鳳宮聖女相同的冰魄翡翠耳璫；而玄真子道袍內襯繡著的八卦，缺的正是代表的巽卦！

巽為風，風助火勢......龍誌煉喃喃自語，突然悟透《焚心訣》第九重心法。他左手凝出冰魄劍刺向青銅棺，右手燃起涅盤火撩撥鼎內殘灰。冰火對衝的氣浪將觀星台掀翻，七十二道晨曦竟在半空凝成河洛陣圖。

（下）

青銅棺槨自行開啟時，龍誌煉的瞳孔驟然收縮。

棺中屍體與張三豐畫像分毫不差，隻是麵容被冰霜覆蓋。更駭人的是屍體心口插著的斷劍——劍柄鑲嵌的冰魄珠，正與他懷中鳳血靈液共鳴！屍身突然睜開雙眼，漆黑瞳孔裡映出龍誌煉眉心血痣。

三百年了......屍身開口竟是女子聲線，當年你母親用涅盤血咒封我神魂，卻不知我已借青銅鼎轉世重生。

龍誌煉渾身劇震。昨夜白衣人的麵容與玄真子重疊，此刻又與棺中屍體重合，這詭譎的輪回竟與《太乙分光劍訣》第七重心法所述鏡影輪回暗合。他忽然想起武當戒律堂供奉的達摩像，佛龕底座的《楞嚴經》殘卷裡，正藏著鏡麵梵文！

你以為陸明軒中的冰蠱是母蟲？屍身指甲暴漲三寸，直刺龍誌煉膻中穴，那不過是喚醒本尊的引子！

冰火雙鋒劍突然脫手飛出，劍身吸收玄真子體內的冰蠱母蟲精血，在空中凝成赤金火鳳。龍誌煉福至心靈，將體內寒毒渡入劍鋒，火鳳展翅時長嘯震落紫霄宮梁柱上的青銅鈴。鈴舌墜地迸裂的刹那，七十二道晨曦突然倒流，將整個武當山籠罩在血色光暈中。

（尾聲）

暮色四合時，龍誌煉站在紫霄宮廢墟上。

青銅棺槨已化作滿地冰屑，唯餘半枚翡翠耳璫嵌在屍身掌心。玄真子道袍碎片掛在枯樹上，隨風飄蕩如招魂幡。龍誌煉摩挲著劍柄冰魄珠，突然聽見地底傳來鎖鏈掙動之聲——那是三百年前火鳳宮主沉眠的青銅祭壇，正在蘇醒！

龍公子，收手吧。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卻是本該在寒潭底的焦尾琴老者。他手中提著陸明軒的頭顱，道冠上沾著的冰渣與紫霄宮青銅鼎如出一轍。

龍誌煉劍鋒輕顫，冰火雙鋒劍映出老者脖頸處的火焰胎記。昨夜白衣人、今晨玄真子、此刻焦尾琴客，三張麵孔在劍光中重疊成同一張臉——那張與武當祖師畫像相同的臉！

你究竟是誰？龍誌煉按住劍柄，體內冰火真氣已到了臨界點。

老者突然扯下麵皮，露出布滿冰裂紋的真容。他左手小指戴著與龍誌煉相同的翡翠尾戒，右肩紋著的青鸞圖騰，正與青銅棺內屍身的涅盤印記遙相呼應：我是你父親，也是你祖父，更是你轉世輪回的......

地底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青銅祭壇破土而出，祭壇中央懸浮的冰魄草結著九重霜繭。龍誌煉突然明白母親臨終前的暗示——所謂冰魄淬心，淬的從來不是劍，而是這延續三百年的血色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