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誌煉 第4章 蛻骨潮音

    青銅門在身後轟然閉合的刹那，龍誌煉的耳膜被某種蜂鳴聲貫穿。三百六十具儡兵突然齊刷刷抬頭，他們眼眶裡鑲嵌的鹽晶眼球折射出詭譎的紫光。林月遙的銀鏈在祭壇上空結成蛛網，每根銀絲都沾著從她鎖骨珊瑚紋滲出的金粉。

彆碰星盤！她突然抓住龍誌煉的手腕，指尖傳來的溫度像淬火的鐵。祭壇中央的青銅星盤正在西位凝聚光斑，那些光點赫然是母親金鱗的倒影。

龍誌煉的逆鱗短刃突然震顫著脫離掌控，刃尖插入祭壇縫隙的瞬間，儡兵們整齊劃一地舉起青銅長戈。他看見母親屍身上的金鱗開始遊動，在祭壇表麵拚出《歸藏》卦象中的圖案。十三年前父親書房裡的檀香氣突然湧入鼻腔——那味道與此刻祭壇燃燒的鮫人脂完全相同。

這是蜃氣製造的認知陷阱。林月遙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鎖骨下方蔓延的珊瑚紋，看到金鱗移動的軌跡了嗎？每片金鱗都是量子糾纏的錨點。她甩出三枚冰魄針釘住祭壇三角方位，針尖與銀鏈共振出奇異的五聲音階。

儡兵們的動作突然停滯，龍誌煉的瞳孔卻開始劇烈收縮。母親屍體脖頸處的金鱗縫隙裡，滲出暗藍色液體——與七歲那年他在鹽井底部看到的發光微生物如出一轍。逆鱗胎記突然爆發灼痛，他踉蹌著撞向祭壇，手掌按在星盤西位的瞬間，三百六十道紫光穿透青銅穹頂。

時空在量子糾纏中坍縮。龍誌煉看到二十年前的幻象：父親龍九淵站在此刻的祭壇位置，將某個翡翠匣嵌入母親的後頸。匣體表麵的珊瑚紋路與林月遙鎖骨下的圖案完全重疊，而母親當時隆起的腹部正泛著玄龍紋特有的金光。

原來你纔是...龍誌煉轉身的刹那，林月遙的銀鏈突然絞住他的咽喉。她的瞳孔分裂成複眼結構，脖頸後的字刺青滲出黑色黏液，第九次蛻骨需要活祭，這是你父親寫在《璿璣要術》末頁的箴言。

儡兵們的青銅戈突然調轉方向，三百六十道紫光彙聚成囚籠。龍誌煉的逆鱗短刃在掌心融化，滲入脊椎的金色血液讓整條脊柱發出玉器碰撞的脆響。當第一截龍骨刺破後頸時，祭壇下的鹽晶地麵突然浮現父親的手劄殘頁：

玄龍九蛻，其血金；海蛟七劫，其紋墨。當星盤西位的鮫人脂燃儘第九盞時，歸墟之眼將見證雙生文明的終焉。

林月遙突然發出非人的尖嘯，珊瑚紋路爬滿整張麵孔。她的銀鏈崩解成液態金屬，裹挾著鹽晶碎片形成螺旋尖錐。龍誌煉在劇痛中看到幻象延續：七歲的自己蜷縮在鹽井底部，而井壁上布滿與此刻祭壇相同的珊瑚紋。

當第五根龍骨刺穿肩胛時，三百六十具儡兵突然跪地叩首。他們的鹽晶眼球迸裂，流出的紫色液體在祭壇表麵繪出二十八宿星圖。龍誌煉的視網膜上閃過母親墜井前的最後畫麵——她攥著的不是金鱗，而是半片帶有珊瑚紋的翡翠匣。

認知...被篡改了...他咳出金色血沫，逆鱗胎記處的麵板開始碳化。林月遙的尖錐已抵住心口，卻在觸及金血的瞬間融化成鹽粒。祭壇突然傾斜四十五度，母親的金鱗屍身滑入突然出現的鹽井漩渦，龍誌煉看到漩渦底部閃爍著父親實驗室的冷光燈。

時空裂縫在這一刻達到臨界點。當第六根龍骨完成蛻變時，整個歸墟海眼響起編鐘與電子音混合的轟鳴。龍誌煉的豎瞳終於看清真相——林月遙鎖骨下的珊瑚紋，正是《歸藏》卦象中缺失的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