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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中雀,難在覓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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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謝執硯最寵愛的金絲雀。

美麗乖順,溫柔體貼。

隻要給錢,就能忍受他一次次的任性妄為。

即便他為了白月光將我欺辱,我也不曾有過絲毫不滿。

所有人都以為我不會離開。

可沒人知道,合約到期時。

我嫁給彆的男人。

徹底告彆這段關係。

手機提示音響起時,我正在整理回國所需的科研資料。

螢幕上“到賬50萬元”的字樣閃爍。

我隨手將手機放在桌角,繼續核對檔案。

那是我這個月的包養費。

閨蜜蘇棲憂心忡忡:“謝執硯知道你要結婚,不會殺回來吧?”

我指尖一頓,語氣平靜:

“他不會,對分手的情人,他向來大方,轉頭就會找新的金絲雀。”

一個月後合約到期,我就能換個名字、換座城市,忘記霧都的一切。

霧都的雨又開始下,我回到公寓。

剛到門口,一把黑色的定製雨傘映入眼簾——那是謝執硯的。

我的腳步不由一頓,心臟像是被細密的雨絲纏住,微微發緊。

他來了。

推開門,橙黃燈光裡,他的背影隱在廚房。

我從身後摟住他的腰,帶著恰到好處地抱怨:

“你都20天沒回來了,以前最多15天。”

這是我摸索出的相處之道——

金絲雀偶爾的抱怨,能向金主覺得自己是被依賴的。

以往他總會問我是不是缺錢。

可這次,他隻冷淡地將牛排裝盤:

“吃完飯,去洗澡。”

我瞥見他袖口下的咬痕,血痂厚重。

卻忍住沒有多問,安靜地走入洗浴間。

花灑下的木調香,和四年前初見時一模一樣。

我的思緒也隨著雨聲回到了見到謝執硯的第一眼。

那年高考,母親在我文具裡塞紙條,我被當作作弊,成績作廢。

本來成績能上清北的我,最終淪為‘高考作弊者’,被所有人恥笑。

她又哭著下跪,逼我放棄複讀去打工,供妹妹上藝術學院。

我逃去霧都,卻在夜歸時被搶劫,身上的錢被洗劫一空。

剩下的錢連下個月的房租都無法交。

我走投無路,打電話向母親求助,卻隻換來一句“是你自己選的”。

留學生圈子裡,像我這種窮學生,想賺點錢除了獎學金,就隻有找有錢人做“男朋友”了。

那天我拿著僅剩的錢,將自己打扮得妖豔。

去了午夜派對,一眼就看見人群中心的謝執硯。

我忘了自己是怎麼蹲到他麵前,讓他的手能輕易觸碰我最脆弱的脖頸。

隻記得炫彩燈光下,他微眯著眼輕笑。

雷聲將我從回憶拉回。

我走出衛生間,謝執硯站在窗邊,周身像裹著深冬的冰雪。

“過來。”

他語氣淡漠。

我剛走近,就被扯到床上。

他動作急躁,我咬緊唇不敢作聲。

“不問咬痕?也不問我為什麼生氣?”

他勾起唇角。

我強撐著笑,主動吻上去:“隻要你開心,彆的都不重要。”

保持邊界,金絲雀纔不會受傷。

最初我分不清愛與欲,以為他的寵就是愛。

直到他第一次粗暴待我,我說他過分。

他卻冷冰冰地說“不喜歡就滾”。

後來我學乖了,知道自己不過是寵物。

可我終究是人,所以合約解釋,金絲雀就該離去。第二天,謝執硯已經離開。

因為公司業務跨國,謝執硯每個月一半時間都在京市。

一半時間在霧都。

我開啟手機。

留學生群裡炸開了鍋,幾百條訊息瘋狂轉發。

一半都在我。

一段偷拍視訊刷屏:

謝執硯握著個女人的手。

女人咬他手腕,他卻沒鬆手,還強硬地吻了上去。

那眼神裡的悲傷與深情,我從未見過。

蘇棲發來訊息問我沒事吧。

我回了句“沒事”,卻盯著視訊看了許久,直到眼眶發酸。

我早有覺悟,金絲雀,就該活在籠子裡,不該去窺探金主的生活。

臨近畢業,我忙著收尾。

暴雨天回家,剛到門口就聽見鋼琴聲。

推開門,一個麵容清麗的女人坐在鋼琴前。

側臉和視訊裡的人一模一樣。

“你就是言川在霧都養的小玩意?”

她語氣輕蔑。

我攥緊手,禮貌回應:“你好,我是顧瀾言。”

她沒自我介紹,隻漫不經心地說:

“這琴音還是很準,言川該常找人調吧?”

我想起剛搬來時,以為謝執硯喜歡鋼琴,特意學了一年。

可當我彈給他聽時。

他卻憤怒地將我拉開,嗬斥:“你有什麼資格碰這架琴?”

如今,有資格的人終於來了。

門開了,謝執硯看見女人,身形一僵。

半晌才冷聲開口:“又和我哥吵架了?嫂子?”

我愣住,原來她是謝執硯的嫂子林婉音。

林婉音語氣低落:“言川,你一定要這麼跟我說話嗎?”

謝執硯下頜緊繃,緩和語氣問:“沒吃東西?”

“我在等你。”

林婉音垂眸。

謝執硯脫下西裝走向廚房:

“還是老樣子,菲力配梅洛紅酒,行嗎?”

我心頭一抽——這是他常給我做的晚餐。

我曾以為是獨一份的特殊,原來隻是在延續彆人的喜好。

林婉音忽然問我想吃什麼,謝執硯這纔看向我。

語氣冰冷:“你先出去。”

我強裝從容:“好,我晚點回來。”

他卻直接拒絕:“不用,這幾天你住酒店,我叫你,再回來。”門在我身後重重關上,雨水砸在臉上。

像三年前被房東趕出門時一樣冰冷。

我以為自己足夠清醒,卻還是潛意識把這裡當成了“家”。

蘇棲打來電話,提醒我合約3月14日到期,問要不要訂16號的機票,避開3月15日謝執硯的生日。

我深吸一口氣:

“就訂14號的,結束在該結束的那天。”

第二天一早。

謝執硯發來“回來吧”。

我聽話,打車回去,卻看見工人在搬東西。

“就因為一個女人說不喜歡,這些全要丟,有錢人真任性。”

工人的話讓我腳步頓住。

一個工人拿著個卡通玩偶,小心地問謝執硯:

“這個也不要嗎?”

那是謝執硯送我的禮物。

我曾提過小時候想要卻沒得到,他特意推了三天行程回國找。

那是我第一次忘卻身份,抱著他大哭。

可現在,謝執硯冷聲道:“丟了。”

玩偶掉進垃圾車,被垃圾掩埋。

我想上前,卻被謝執硯叫住:“你在乾什麼?”

我強裝鎮定,挽住他的手臂:

“收到資訊,我十分鐘就回來了,快不快?”

他不置可否,隻淡淡道:

“以後住這裡,不要留下任何東西。”

我看著垃圾車,那裡有我所有的物品。

良久,輕輕點頭:“好。”

謝執硯當晚沒留下。

第二天,助理送來十幾個香奈兒的限定包。

還有一張700萬的黑卡和霧都市中心的房產證:

“這是顧總送你的畢業禮物。”

我知道,這是他丟了我東西後的安撫。

“他這幾天還會來嗎?”

我問。

助理說:

“顧總為了林婉音小姐的演奏會推遲了業務,結束後就回國,大概下個月才來。”

可我等不到下個月了。

我買了演奏會門票。

蘇棲不屑:“資本堆起來的三流演奏家,有什麼好看的?”

可這是我最後見謝執硯的機會。

演奏會已經開始,大廳昏暗,我卻一眼看見第一排的謝執硯。

他凝視著舞台上的林婉音,眼神像深海裡的藍光,是我從未見過的深情。林婉音發言:

“感謝我丈夫,他送我的鋼琴,我帶來了,他一直在身邊。”

主持人提到謝執硯,林婉音笑著說:

“我們除了叔嫂,也是很好的朋友。”

謝執硯猛地起身往外走,與我撞個正著。

他握住我的手腕,將我拉到車上,司機識趣地離開。

他的吻帶著冰冷的怒意,我喘不過氣,手腕被握得生疼。

“顧總,不要在這裡……”

“閉嘴!”

他嗬斥著,動作卻漸漸輕柔。

最後,他在我耳邊呢喃:

“我愛你……”

我心一顫,下一秒卻聽見他喊:“林婉音。”

星空頂下,我僵住了。

原來他的“愛”,從來不是給我的。

眼淚不受控製地落下。

謝執硯問我怎麼了。

我緊緊抱住他:“沒什麼,就是想抱一抱你。”

窗外下雨了,他忽然問:“為什麼來找我?”

我輕聲說:“想見你。”

他低頭看我,唇角微揚:“真乖,想要什麼?讓小李送過去。”

我第一次拒絕:“不用了,謝謝顧總。”

他愣住,手機卻響了。

林婉音帶著哭腔:“言川,我住的酒店被警察封鎖了,我好怕……”

“我馬上來。”

謝執硯掛了電話,看了我一眼,語氣冰冷。

“下車!”大雨瞬間將我淋濕。

他塞給我一把傘,語氣淡漠:“我有事,你自己回去。”

勞斯萊斯的車燈消失在雨幕裡。

我撐著傘,風卻吹斷了傘骨。

上了巴士,冷氣讓我發抖,這時一件外套罩在我頭上。

我抬頭,隻看見個清俊的側臉。

他卻很快下了車,消失在雨裡。

回到公寓,我洗好外套收好。

開啟手機,推送的采訪裡,記者問謝執硯中途帶走的女人是不是他女朋友。

林婉音笑著說:“隻是誤闖的無關人員,言川怕影響我才把她帶出去的。”謝執硯淡淡地應了聲:“是。”

我退出視訊,點開郵箱。

兩份郵件並排躺著:

一份是國內頂尖科研專案的邀請。

一份是世界前百集團的百萬年薪offer。

3月12日,我深吸一口氣,回複了科研專案的郵件:

“我很榮幸加入。”

第二天回家,廚房的燈亮著,謝執硯在做飯。

我走過去,卻看見桌上是我喜歡的牛尾清湯,而非往常的牛排。

“今天為什麼做這個?”

我柔柔地問道。

他隨意道:“以後不會做牛排了,你試試。”

我瞥見他手機裡林婉音的訊息:“我不想和彆人一樣。”

心頭一扯,沉默著坐下。

“明天我和林婉音去德國,這幾天彆聯係我。”

他把盛好的湯推到我麵前,冰冷地說道。

我知道,他要陪林婉音過生日,這兩年一直如此。

“好。”我扯了扯嘴角。

他許諾:“我會從法國給你帶禮物。”

“不用了。”我抬頭看著他,

“顧總,祝你生日快樂。”

他起身走到我身邊,高大的身影遮住燈光。

他的吻像火山般炙熱,我被抱起往臥室走。

這是三年來最激烈的一次,最後我昏睡過去。

他抱著我清洗,在我額間落下一吻。

我醒來時他已經走了。

蘇棲發來訊息:“下午三點的航班,我來接你。”

我環視公寓,有關我的痕跡早已被丟光。

收拾好最後一點衣物,我把房產證和銀行卡放在書房桌上。

“其實一直很感激你,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拉我一把。”

我最後看了眼公寓,“謝謝你,謝執硯。”

下午3點,謝執硯的飛機在德國降落,我的飛機正好起飛。

12小時後,他在德國參加生日宴。

我在北京市落地。

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新手機。

前往科研基地。兩天後,謝執硯提前回霧都。

助理笑著說:“顧總放心,我會把禮物帶給許小姐。”

“是給她的。”

謝執硯淡淡道,又囑咐,

“續約檔案重新擬,50萬升到70萬,明天送來。”

他回到公寓,做好飯等我,從傍晚等到深夜。

我沒回來,他拿出手機打電話,卻隻聽見機械音:

“您好,您撥打的號碼已注銷……”

謝執硯又打了一遍,依舊是注銷提示。

他衝上樓,臥室、陽台、書房都沒人。

隻有桌上的卡和房產證,下麵壓著一張紙條:

“謝執硯,這三年謝謝你。”

他打通助理電話,語氣冰冷:

“查她去哪裡了。”

助理茫然:“葉小姐不是和您在一起嗎?”

“查。”

謝執硯打斷他。

林婉音發來訊息:

“言川,我想見你。”

餐廳裡,林婉音哭著說:

“你哥找了彆的女人,你幫我把她搶過來,反正你在霧都養了個小玩意,在京市再養一個也沒什麼。”

“林婉音。”

謝執硯打斷她,

“她叫沈星晚。”

林婉音愣住,謝執硯又道:

“這都是你當初自己選的。”

林婉音還想說話,謝執硯抽出衣袖:

“我先走了。”

站在長廊上,看著霧都的燈火,謝執硯忽然想起我。

他拿出手機:

“查到她的位置,今晚帶她回來。”

助理卻猶豫道:

“顧總,有人刻意掩藏了葉小姐的資訊,我們找不到她。”

京市,第七航天研究所。

院士拍著我的肩:

“有個新成員加入,你們都是霧都留學回來的,你去接一下。”

“他是物理係百年難遇的天才,15歲修兩個學士學位,17歲讀博,現在有兩個博士學位。”

我好奇地轉頭,門口的男生轉過頭來——正是霧都雨夜給我外套的人。“是你。”我心一跳。“你還記得?”他問。“你不是會讓人隨便忘記的人。”我伸出手,“那天謝謝你,歡迎加入,我叫沈星晚。”

“江予辭。”

他握住我的手,聲音清冷。

霧都公寓裡,謝執硯看著助理:

“動用顧氏所有關係網,找不到一個沈星晚?”

助理擦著汗:

“國內外頂級黑客都試過了,破不了那道防火牆,恐怕是國家層麵的機密。”

謝執硯讓助理出去,房間裡瞬間一片狼藉。

他撐在書桌前,胸口翻湧的情緒幾乎要淹沒理智——有什麼東西,徹底脫離了他的掌控。謝執硯去了會所,徑直走向蘇棲:“沈星晚在哪?”蘇棲裝傻:“什麼沈星晚?我聽不明白。”

“14日下午,你開車送她去了機場,我最後問你一遍,她在哪?”他眼神冰冷。

蘇棲心頭發寒:

“她回國了,說想回國結婚。”

“結婚?”謝執硯幾乎被氣笑。

蘇棲鼓起勇氣:

“如果你不喜歡她,就放過她吧。她當初是走投無路才找你的,把自己當商品,可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淩辱?”

謝執硯皺眉,“你覺得我在淩辱她?”

蘇棲開啟手機。

截圖裡是“某女留學生不知廉恥,出賣肉體隻為上位”的話題。

還有我討好謝執硯的照片。

忽然,謝執硯的指尖頓住——

截圖裡的玩偶拉鏈拉開,棉花裡有張紙條:

“我愛你,謝執硯。”

那是他親口說丟了的玩偶。

謝執硯攥緊手機,林婉音的臉在腦海裡浮現。

“我不知道。”他聲音喑啞。

蘇棲道:

“那天晚上她花錢壓下去了,說不想讓你為難,可你又做了什麼?”

謝執硯想起那天。

林婉音說不喜歡公寓裡的東西,他就當著我的麵。

把我的東西全丟了。

站在屋簷下,謝執硯打了個電話給林婉音。

林婉音驚喜道:“言川,你是不是答應我了?我就知道……”

謝執硯淡淡地打斷我:“你在公寓那天晚上,做了什麼?”

林婉音一愣:“我什麼也沒做啊,那天很累,我很早就睡了。”

“林婉音!”謝執硯冷聲道,“那天,你在我的房間裡看到了什麼。”

林婉音沉默了片刻:“你都這麼問我了,還需要我說嗎?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

謝執硯難以置信地道:“你怎麼會這樣?”

“還不是被你哥和你逼的?一個出軌,一個不幫我,天天躲在霧都小情人這裡,在我需要依靠的時候,我身後一個人也沒有,我隻是想把她趕走,讓你的視線隻在我身上,我有什麼錯?”

林婉音咬牙喊道:“而且,真正把她東西扔掉的,不是你嗎?”

謝執硯徹底怔住了。

是啊,把東西扔掉的,把我弄丟的,從來都是他。

他無力地結束通話給林婉音的電話,看著漆黑的夜色,一種陌生的恐懼從骨髓裡蔓延開來。

他給我發訊息:“我回來了。”

“我,我回來了。”

卻沒有任何回應。

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助理匆匆忙忙地撐著傘跑來:“顧總……”

剩下的話卻哽在喉間無法說出。

他望著謝執硯靜靜地佇立在雨中,雨水浸濕了他的頭發,滑過他的眼角,在他臉上劃出一道水痕。

這霧都的雨,似乎永遠都不會停歇。兩年後,專案結束,我給蘇棲打電話。

“兩年了才聯係我!”

蘇棲嗔怪,

“你直接來霧都找我吧,謝執硯兩年前就回京市了,一直在找沈星晚。”

“我應該不會去霧都了。”

我說,“京市那麼大,他不會那麼容易找到我,而且在這裡,我離夢想更近一步。”

結束通話電話,我走出研究所,江予辭的車停在門口。

車窗半降著,還是那張清冷的臉。

“送你。”

“不是說今天回家嗎?”我問。

江予辭微微皺眉,不願提家裡的事。

“親戚?還是相親物件?”

我打趣。

“嗯。”他點頭。

我一愣,忽然笑出了聲:

“挺好的,這個年紀該結婚了。”

我笑出聲,他卻拉住我的手,湊近我:

“你覺得好?”

午間小道寂靜,我心跳漏了一拍:

“不太好。”

“一點都不好。”

江予辭凝視我,距離我很近很近。

“可我還沒做好公開的準備,再給我幾年時間。”

兩人距離得如此之近,彼此的體溫互相氤氳著。

送我回家後,江予辭接了電話又回了家。

我拿出三年前的舊手機。

開機後,幾百條簡訊和未接電話彈出來。

全是謝執硯的。

最新一條是一天前:“我會找到你。”

我想刪資訊。

就聽見一聲熟悉的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麼絕情?”

抬頭,謝執硯站在陽光下,麵容被光暈籠罩。

可我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我猛地呆立在原地。

那個深深刻在我骨髓裡,曾給我最大救贖,又帶來最深痛苦的人,此時就站在我麵前。

我全身僵硬,看著他向前邁了一步,陽光落在他的眉梢,眼底是我所熟悉的高傲與疏離。

我看見謝執硯深深地凝視著我的眼睛,眼神慢慢變得冰冷。

“我,好久不見。”

我下意識想後退,卻握緊包,逼自己站在原地:

“顧總,好久不見。”

“你很厲害,讓我找了整整三年。”

他凝視著我。

“不如顧總。”

我帶著自嘲的意味笑了笑。

原本以為能避開謝執硯的目光,沒料到從研究室出來還不到兩個小時,就被他給找到了。

他上前抓住我的手腕:“跟我回去。”

我一愣:“我們的合同已經到期了。”

“過去三年,你隻是在休假,一個月一百萬,三年四千萬。”

他自顧自道,“不夠?五千萬。”

我無奈歎息了一聲,“合同已經結束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我掙開他的手。

“結束與否,不在你。”

他喉間喑啞,“過去的事,我可以當作從未發生,你留在我身邊。”

“不可能。”

我閉了閉眼,“因為我有男朋友了。”

江予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走過來,將我的手腕從謝執硯手中拉回,與我十指相扣:

“剛剛在櫥窗看見婚紗,很適合你,結婚的時候穿,怎麼樣?”

我看著謝執硯緊握的手指,微笑道:

“好,現在就去試吧。”

又看向謝執硯,

“顧總,我和我男朋友還有事,先走了。有機會,一定邀請你參加我們的婚禮。”謝執硯眼神冷得像冰湖。

良久,他冷冷地開口:“沈星晚,你很好。”

他轉身上車,車門重重關上,車很快消失。

我鬆了口氣,卻見江予辭冷眼地看著我。

“生氣了?”

他點頭,又搖頭:“他是誰?”

我沉默片刻:“今安,結婚之前,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你現在說,我們明天就能去結婚。”

他帶著點賭氣的意味。

我捏了捏他的臉:“誰家的江予辭隻會吃醋?你家不是在北邊?怎麼車往這邊來?又開反了對不對?”

他耳尖一紅:“好了,不準說了。”

“笨蛋江予辭,無論過去發生過什麼,我現在都很愛你。”

我捧住他的臉。

“那以後呢?”

他問。

我踮腳吻他:

“不管以後發生什麼,我也會愛你。”

小路儘頭,勞斯萊斯裡,謝執硯看著相擁的我們,握緊方向盤。

耳機裡傳來助理的聲音:

“顧總,江予辭的弟弟江野在賭桌上欠了很多錢,躲在夜總會裡。”“拿到他的欠條,讓江予辭親自來接他。”

謝執硯死氣沉沉。

第二天傍晚,我打算去買傢俱,江予辭的車停在樓下。

“按照概率學,搬家第一天買傢俱的人占78,北京市夏天傍晚七點半是出行高峰。”他解釋。

“那你算得出我想買什麼嗎?”我打趣。

“沙發?”

“不對。”

“花架?”

“不對,是窗簾。”

我問,“你喜歡什麼顏色?”

“我喜歡的你都會喜歡?”

“當然,愛屋及烏。”

他手機突然響了,接完電話,臉色冰冷:

“我弟弟欠了錢,我去會所接他。”

“一起去。”

“那裡很亂。”他皺眉。

“一起去。”我堅持。

到了會所,謝執硯的助理站在門口。

助理道,“隻能讓你一個人進去。”

江予辭轉身要送我回去。

他勸慰著我:“法治社會,我不會出事的。”

他進去後,我看向助理:“他在哪?”

助理帶我去了大包廂,裡麵隻有謝執硯,桌上擺著一份包養合同。

“簽了,和我回霧都。”謝執硯淡淡道。

“我以為我和顧總說得很清楚了,我們不會再有任何關係。”

我攥緊手,“我現在有男朋友,很幸福,請你不要再來打擾。”

謝執硯指向旁邊的鏡麵牆,那是單麵鏡,能看見隔壁包廂——

江野瑟瑟發抖,江予辭站在黑衣人麵前。

酒瓶碎片在他側臉劃出一道淺痕。

“他弟弟欠了兩千萬,陸家資產不過千萬,你說,我該不該幫他?”謝執硯玩弄著手邊的酒杯,微眯著雙眸。

“你到底想要什麼?”我心疼地看著江予辭。

“我是來幫他的。”

謝執硯捏住我的下巴,逼我看向他,

“沈星晚,你是我的!”

我推開他,靠在單麵鏡上:

“謝執硯,算我求你,放過我吧。”

我不想再做籠中鳥,不想再回到過去。

“好,我放過你。”

他忽然說,“和他分手,我就放過你。”夜色寂寥,抬頭,能看看天上閃耀的繁星。

我站在車前,看著江予辭和江野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疼不疼?”我輕撫他的傷口。

江予辭搖頭,冷冷地看了江野一眼。

他抿緊唇,“是今天那個男人找你,是嗎?”

我鼻尖一酸:“是,他叫謝執硯,他說隻要我和你分手,就幫江野還錢。”

江予辭看著我:“你的回答呢?”

“我拒絕了。”

“不會怪你。”

江予辭眼中浮現出一絲心疼,他伸手將我攬進懷中。

“這是江野的錯,該他自己買單,彆為了我做不願意的事。”

我抬頭,看見會所高層。

有一個人影站在落地窗前,昏暗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彷彿看不見儘頭。

他在看著我,沉默地看著我閉上眼睛,埋在江予辭懷裡:

“江予辭,我愛你。”

江予辭輕笑一聲,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我知道。”

我緊緊抱著江予辭的腰,彷彿隻要有他在,我就不是孤身一人。

落地窗前,謝執硯冷冷地看著樓下緊緊相擁的兩個人,眼珠沉暗。

助理遞來欠條:“放貸的人走了,欠條留下了。”

謝執硯按了按額角:“欠條燒了。”

助理一愣:“那葉小姐那邊……”

謝執硯抿了抿唇,看著樓下駛離的車。

“我會回來的。”

車行於道路間,我側首,望向窗外孤寂的夜景,內心一直不安。

方纔,我回絕了謝執硯的請求,卻應允了他另一個條件。

不論何時,不論何地,三次以內,隻要接到他的來電。

我都要拋開一切去見他。一連幾天,謝執硯沒聯係我,江予辭也很忙。晚上,他打電話問我:“你喜歡打鐵花嗎?”

商場湖邊的打鐵花表演很熱鬨,我們擠不進去,坐在長椅上。

“江予辭,你說我能活多久?”

“國人平均壽命77歲。”他答。

“可我還想和你在一起更久。”

“我把我的借給你。”他柔聲道。

我們越靠越近,即將吻上時,手機響了——是謝執硯。

“回頭。”

他的聲音傳來。我抬頭,看見茶室二樓的他:

“上來。”

我找藉口跟江予辭說去接朋友,獨自上樓。

“上來。”謝執硯居高臨下。

我走過去,他卻把我拉入懷中:

“你是我的,為什麼要為了彆人哭?”

“顧總真是博愛,和你做過的人,都是你的嗎?林婉音不是,我也不是。”我盯著他,

“這是第一通電話,還有兩次,我們就什麼關係也沒有了。”

“我會讓你主動來找我,不浪費機會。”

謝執硯說。助理送我下樓時歎氣:

“顧總就是想讓你上來看打鐵花,樓下全是人,根本看不見。”

我愣住,原來他是為了這個。

可我寧願和江予辭擠在人群裡,也不想上來。

之後幾天,我和江予辭鬨了點彆扭,他沒聯係我。

我去研究所找他道歉,他卻接了個電話,臉色凝重。

我心中猛地一沉,等江予辭結束通話電話走到我身邊時,正色問道。

“是不是研究所出什麼事了?”

“一批研究材料被攔截了。”

我心一沉,知道是謝執硯做的。

“是那個人做的嗎?”江予辭問。

“你說的過幾天就好,是去找他是嗎?”

我啞然,他把我拉入懷中:

“沈星晚,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去找他。”

我到底還是去了顧氏集團。

接待室裡,謝執硯讓我試牛排,和三年前一樣的味道。

“人的口味,不會輕易變的。”

他冷冷地繼續說道:

“可我從來不喜歡吃牛排,換多少口味都一樣。”

我沉默不語。

“為了他來的,也不說點好聽的?”

謝執硯放下刀叉。

“顧總,這是我們的事,彆牽扯其他人。”

我放柔語氣,“你有什麼衝我來,彆動他,我不想欠他的。”

“我可以不動他。”

他看著我,“你能拿什麼和我換?”

他遞來一塊牛排,我卻想起江予辭的話,起身要走:

“抱歉,我該走了。”

研究所的材料問題解決了。

江予辭在走廊遇見謝執硯,謝執硯說:

“材料不夠隨時聯係我,免費提供。”

“不需要。”

江予辭轉身要走。

“代價我已經支付過了。”

謝執硯說。“付過什麼?”

“秘密。”

謝執硯輕笑,他要讓江予辭看看,他們的信任有多脆弱。我忙完專案,回家時看見江予辭在我家。

“今天怎麼來了?”

他沉默片刻:“你去找謝執硯了,是不是?”

“我隻是覺得,我們的事不該牽扯你。”

我低頭。

“所以你答應他的事,也不用告訴我嗎?”

他語氣反常。“我什麼也沒答應他。”我坦然道。

他把我拉入懷中:“不要和他見麵,沈星晚,我不想你和他見麵。”“再等等,很快了。”

我輕聲說,還有1次機會,一切就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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