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救人而死,豈不應當 第27章 我玩的蟲族呀
下午的陽光慵懶地灑在教室後排的課桌上。陌深趴在桌上,臉埋在臂彎裡,呼吸均勻而綿長。他的黑發在陽光下泛著微光,隨著呼吸輕輕起伏,像隻饜足的貓。
蘇曉薔時不時偷瞄一眼身旁熟睡的轉學生,手中的鋼筆在筆記本上無意識地畫著圈。老師已經往這邊看了好幾次,但最終都沒有出聲打擾——畢竟這個新同學不在仕蘭中學的高考名單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睡得真香啊蘇曉薔小聲嘀咕,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記憶中似乎也有這樣一個人,能在任何環境下倒頭就睡,然後被她用橡皮砸醒
這個突如其來的畫麵讓蘇曉薔愣住了。她盯著自己畫滿亂線的筆記本,眉頭微蹙。這是誰的記憶?她確信自己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曆,卻又莫名感到熟悉。
下課鈴聲響起時,陌深依然沉浸在夢鄉。蘇曉薔猶豫片刻,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陌深,醒醒,放學了。
嗯?陌深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眼睛半睜半閉,臉上還帶著睡痕,放學了嗎,蘇同學?
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校服下擺隨著動作掀起,露出一截精瘦的腰線。蘇曉薔慌忙移開視線,心跳莫名加速。
你放學怎麼回家?她故作鎮定地問道,手指卻無意識地絞著書包帶,要不要我讓家裡司機送你?
陌深揉了揉眼睛,聲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應該和表姐一起走回去,我們住得不遠。
哦蘇曉薔難掩失望,低頭整理起已經整齊的書本。
陌深看著她這副模樣,忍不住輕笑:怎麼,蘇同學想送我們?
可以嗎?蘇曉薔猛地抬頭,眼睛亮晶晶的,我可以聯係家裡司機的!
今天恐怕不行。
一個聲音突然插入,打斷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路明非不知何時站在了課桌旁,雙手插兜,表情平靜得近乎刻意。
今天我想邀請陌深同學去商業城逛逛。他直視著蘇曉薔,語氣溫和卻不容拒絕,小天女能給個機會嗎?
蘇曉薔的表情肉眼可見地黯淡下來。陌深見狀,連忙安慰道:要不明天一起回家吧?為表歉意,明天中午我請你吃飯,怎麼樣?
那好吧。蘇曉薔看了看陌深,又看了看路明非,最終妥協道:明天見,陌深、路明非。
她背著書包離開教室,背影顯得有些落寞。路明非望著她遠去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這樣的畫麵,在過去記憶裡他見過太多次了。
路同學,蘇同學已經走了。陌深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說了。
叫我老路就行。路明非轉身麵對陌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今天想帶你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路明非神秘地眨眨眼,對了,你表姐那邊不用擔心,楚師兄說會送她回家。
陌深挑眉,心知肚明這是一場精心安排的試探。夏彌那個龍王級彆的存在需要人類護送?簡直笑話。但表麵上,他隻是順從地點點頭:那我收拾一下,馬上出發。
走出校門,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路明非領著陌深穿過幾條熟悉的小巷,最終停在一家名為張哥網咖的破舊店麵前。霓虹燈招牌缺了幾個筆畫,門口貼著泛黃的遊戲海報,空氣中飄著泡麵和煙草混合的氣味。
老路,你帶我來網咖乾什麼?陌深站在門口,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
路明非頭也不回地推開門:請你上網啊,到網咖還能乾什麼?
網管是個鬍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看到路明非立刻熟絡地打招呼:小路又來啦?老位置給你留著呢。
謝了張叔。路明非遞過去幾張皺巴巴的紙幣,今天帶個朋友,開兩台機子。
陌深默默跟在後麵,目光掃過網咖熟悉的佈局——斑駁的牆壁,吱呀作響的轉椅,角落裡堆積如山的泡麵桶。一切都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甚至連空氣中那股劣質煙草的味道都沒變。
坐這兒。路明非指了指角落裡的兩台機器,開機什麼的,不用我教吧?
這倒不必。陌深在破舊的轉椅上坐下,熟練地按下開機鍵,隻是我還沒搞懂你帶我來這的目的。
路明非沒有立即回答。他專注地盯著螢幕,等兩台電腦都啟動完畢後,才轉向陌深:星際爭霸會玩嗎?
陌深看著螢幕上熟悉的遊戲圖示,心跳漏了半拍。多少個夜晚,他和路明非曾在這裡通宵對戰,為一場勝利歡呼雀躍,為一次失誤互相嘲諷。那些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幾乎要衝破他精心維持的偽裝。
不是很會。他最終這樣回答,聲音平靜得不像話,但我學習能力還可以,你可以帶帶我。
路明非點點頭,遞給他一張寫著賬號密碼的紙條:用這個登入。
陌深接過紙條,看到上麵寫著的賬號名時,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這是老唐的賬號。看來路明非為了確認他的身份,確實下了一番功夫。
登入遊戲後,陌深故意表現得像個新手。他笨拙地操作著滑鼠,時不時不小心點錯建築,甚至讓幾個農民卡在了礦區。路明非在一旁指導,眼神卻越來越暗。
先造幾個農民對,然後開分礦
兵營要早點放
偵察很重要
陌深按照指示操作,卻在細節處留下破綻——他總是不自覺地先點下氣礦再補兵營,偵察的路線也帶著某種固定的模式。這些小習慣,是常年遊戲積累下來的肌肉記憶,很難刻意改變。
隨著遊戲進行,陌深的操作逐漸變得流暢起來。當路明非的部隊壓境時,他下意識地選擇了那個標誌性的戰術——速出刺蛇配合地堡rh,這是他和路明非對戰時的招牌打法。
果然路明非盯著螢幕上熟悉的戰術佈局,手指在鍵盤上微微發抖。他深吸一口氣,在聊天框裡緩緩打出一行字:
【最近過得如何?】
陌深沒有立即回複。他的刺蛇群已經突破了路明非的防線,正在瘋狂拆毀主基地。直到勝利在望,他纔在聊天框裡回應:
【不怎麼樣。】
路明非的呼吸一滯。螢幕上的字元彷彿有了生命,每一個字都像刀子般紮進他心裡。他強忍著眼眶的酸澀,繼續打字:
【你現在是?】
這個問題懸在螢幕上,像一道無法迴避的審判。陌深盯著螢幕上那四個簡單的字,手指懸在鍵盤上久久未落。最終,他選擇了用遊戲本身來回答——操控著蟲族大軍,以一波華麗的操作徹底摧毀了路明非的基地。
在的字樣彈出時,陌深在聊天框裡打出了最後一段話:
【我玩的是蟲族呀,不過是像遊戲裡麵一樣。】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將路明非最後的僥幸砸得粉碎。蟲族——遊戲中完全受主宰控製的種族,沒有自我意誌的殺戮機器。陌深在隱晦地告訴他:自己回來了,但身不由己。
遊戲結束,陌深起身準備離開。路明非仍坐在椅子上,盯著螢幕上那句留言,彷彿被抽走了全身力氣。
非常感謝老路你請我玩遊戲。陌深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溫和而疏離,不過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家了。明天學校見。
路明非僵硬地點點頭,沒有抬頭看他。直到腳步聲遠去,網咖的門開了又關,他才緩緩直起身子,重新看向螢幕。
在遊戲房間的聊天記錄裡,還有一行他剛才沒注意到的留言,是陌深臨走前留下的:
【不必傷心,雖然不能一直陪伴你們,但我這不是回來嘛,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路明非的視線模糊了,他顫抖著摸出手機,給楚子航發了一條簡短的資訊:
【是他。】
過了很久,手機螢幕亮起,隻有一個字的回複:
【好。】
走出網咖時,夜幕已經完全降臨。路明非仰頭望著滿天繁星,想起最後一次和陌深通宵的那個夜晚。他們也是這樣走出網咖,在晨曦中爭論著剛才那場對決的細節,約定下次一定要分出勝負。
而現在,陌深回來了,卻帶著無法言說的枷鎖。路明非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麼,也不知道他為何不能光明正大地相認。但有一點他很清楚——無論陌深變成了什麼,他始終是那個在雨夜為他們擋下昆古尼爾的朋友。
是啊路明非輕聲自語,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微笑,起碼你現在還在。
夜風拂過臉頰,帶著初秋的微涼。路明非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向家的方向。明天,太陽依舊會升起,他們還會在校園裡相見。隻是這一次,他終於可以不用再假裝陌深已經永遠消失了。
這個認知讓他心頭湧起一股奇異的力量,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無論前方有什麼在等待,至少他們不再是孤軍奮戰。
陌深回來了。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