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人還在跪求她回頭?遲了 第46章 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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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發生的那麼突然。
欄杆斷裂的瞬間,張知玉就往後跌了下去,她隻來得及看清陸玦驚恐瞪大的雙眼。
他似乎喊了什麼,被冷冽的寒風瓜分得七零八碎,張知玉聽不清。
窒息的失重感拉著張知玉下墜,比腦子先反應過來的是四肢。
等她回過神,她已經掛在觀星台邊緣,手裡的匕首死死釘進木質結構中。
今晚的風太大,她掛在半空中,身體跟隨風向飄動,手差點抓不住匕首。
再不上去,她會死。
張知玉緊咬牙關,勉強伸手努力夠到觀景台邊緣,借力往上撐起來一點。
冷汗順著額角滑到眼睛裡,張知玉甩了甩頭,勉強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讓張知玉此生都不會忘記的一幕。
月華灑落的樓台上,輪椅倒在一邊,陸玦摔在地上,目眥欲裂朝她這邊爬過來。
他的雙腿在地上拖行,綿軟無力,這是裝不出來的。
張知玉瞳孔縮了縮,大腦一片空白。
被風吹亂的髮絲粘在他毫無血色的臉龐上,因為爬行,他身上的衣裳亂的不像樣,前所未有的狼狽,陸玦蒼白的嘴唇張闔說著什麼。
觀星台上寒風喧囂,風灌得張知玉耳膜發痛,耳邊一陣嗡鳴。
她瞳孔放大,死死盯著他的唇形,想讀懂他說的每一個字。
直到一息過後,陸玦的歇斯底裡的聲音穿透風聲傳到她耳朵裡。
“你抓緊堅持住,我拉你上來。”
和他的聲音一齊沉甸甸砸下來的,還有眼角一滴淚。
那滴淚彷彿砸在她心尖上,教她心口一陣發燙。
她深深看了陸玦一眼,斂了心神低頭往下看去,然後驟然鬆開緊扣著平台邊緣的手。
那一瞬間,陸玦眼前失色,周遭陷入一片死寂。
他喉嚨鼓動,張著嘴隻能發出‘嗚嗚’嘶啞的嗚咽,破碎絕望。
陸玦十指深深扣進地麵,手指血肉模糊卻像冇有知覺般,暗紅色的血光充斥滿他整個眼眶,嗜血的狠戾在他眼底叫囂,將他的五官撕扯扭曲。
他雙目通紅往前爬去,雙腿拖在身後,全然冇了平日裡的體麵。
就快爬到護欄邊時,一道矯健的身影一躍而上,輕盈地落在他麵前。
月色下,張知玉髮絲有些淩亂,身姿卻挺拔有力,麵色不見驚恐,風吹動她的衣角,深深倒映在陸玦眼底。
張知玉垂眼,隻觸到他佈滿紅血絲的雙眸便瞬間移開眼。
溶溶月色下,那雙平日裡冷銳的鳳眸中波光和血色交織,融成極為複雜的幽沉。
“我這兩年刻苦習武,彆的一般,但輕功學的還不錯。”她不敢看陸玦的眼睛,蹲下來扶他,“我扶你回輪椅上。”
伸出的手在目光觸及陸玦血肉模糊的雙手時僵住,陸玦的手很好看,修長勻稱,深青色的脈絡在手背上延伸,充滿張力。
可現在那雙手血肉模糊,指尖全是血,血跡在他剛纔爬過的地方擦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張知玉呼吸一窒,手剛要往回縮,被陸玦率先拉住往前一帶,將毫無防備的她拉進懷裡。
陸玦整個人的重量壓在她身上,雙手用力箍著她,環著她的雙臂越收越緊,張知玉有些吃痛,可當感受到他如擂鼓般的心跳時,她默默收回要推開他的手。
張知玉閉上眼靠在他肩頭,任由他抱著自己。
冷冽寒風中,觀星台上溫馨平和的一幕,彷彿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藍蝶安靜停在張知玉鬢邊,翅膀隨風輕輕顫了顫,然後繼續陷入休眠。
張知玉皺眉睜開眼。
怎麼會?
她在陸玦體內種下的蠱蟲還在,隻是出現了變化,她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張知玉靜心凝神召動蠱蟲,一片沉靜的識海中,蠱蟲冇有迴應她的召喚。
像是,被剋製了。
張知玉眼底閃過一絲驚愕,到底什麼情況。
除她之外,有人給陸玦下過蠱?可她感知不到陸玦體內有任何其他蠱的氣息。
“季父,我……”
“大人!小姐!”
謝時和謝棠匆忙趕來,打斷張知玉接下去要說的話。
兩人看到倒在地上的輪椅、斷裂的欄杆、陸玦滿手的血和張知玉身上的血跡,臉頓時白了。
陸玦放開張知玉之前,最後用力圈緊她。
等陸玦鬆手抬起眼,眼底已是一片冷寂。
謝時和謝棠扶著他坐回輪椅上,迅速將他衣衫整理好。
“去查。”陸玦開口,隻有冷冷兩個字。
觀星樓是欽天監和司禮監機要之地,每年都會維修,不存在年久失修的說法。
觀星台上的護欄用的是最結實的鐵樺樹,除非張知玉力大無窮且有意破壞,不然壓不斷。
定是有人做了手腳。
“不用那麼麻煩,護欄上殘留著那個人的氣息,很好找。”
張知玉抬起手,停在鬢邊的藍蝶動了動,扇動翅膀繞著張知玉飛了一圈。
“彆暴露你會蠱術一事我跟你說過幾次?為何就是不聽!”
張知玉剛要催動藍蝶,就被陸玦的低喝聲嚇住。
他瞳孔泛著陰沉的寒光,戾氣充斥在他周身,他鮮少對她露出這樣冷厲的神情。
張知玉眼睫顫了顫,視線掃過他佈滿血跡的手,終究冇回嘴。
“不用就不用嘛……”張知玉小聲嘟囔。
陸玦眸光微閃,懊惱地按住額頭:“抱歉。”
“冇,冇事。”張知玉磕磕巴巴搖了搖頭,多少有點心虛。
雖然她不是有意的,但剛纔那種情況確實容易讓人覺得受到了戲弄。
……
這幾日接近觀星台的人不多,都不到半柱香時間嫌疑人很快被鎖定。
張知玉還要負責觀星,冇有參與審問。
觀星結束已是晨光微熹時分,張知玉從樓上下來,就看到陸玦在等著。
“季父。”張知玉低著頭走到過去,餘光瞥見他纏著繃帶的手指,心底泛起細密的疼。
嚴格來說,傷是她導致的。
“先吃點東西再洗漱休息。”陸玦語氣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好,季父吃過了麼?”張知玉洗了手坐到桌前,飯菜一如既往是她愛吃的。
陸玦淡淡點了點頭:“是太子。”
“什麼?”
“差人在護欄上動手腳的,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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