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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智深現代行俠記 第43章 欠薪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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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宏盛工地,像一個巨大的、尚未完全蘇醒的鋼鐵怪獸。初升的太陽被一層灰濛濛的薄雲遮擋,投下慘淡而冰冷的光線。機器的轟鳴聲、金屬的碰撞聲、工頭的吆喝聲……這些往日裡喧囂的“勞動交響曲”,此刻卻顯得沉悶而壓抑,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嚨。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揮之不去的焦慮氣息。這氣息比水泥粉塵更嗆人,比鐵鏽味更刺鼻。它從每一個佝僂著搬運材料的脊背上散發出來,從每一張布滿汗水和灰塵、卻眼神空洞麻木的臉上滲透出來,從每一次沉默而沉重的腳步聲中傳遞出來。工人們依舊在勞作,動作卻像上了鏽的發條,遲緩而無力。沒有人高聲談笑,隻有偶爾幾聲壓抑的咳嗽和粗重的喘息,在機器的噪音間隙裡顯得格外刺耳。三個月了!整整三個月!汗水浸透了衣衫,肩膀磨出了血泡,腰背累彎了弧度,卻連一分錢的工資都沒見到!生活的重擔像一塊巨大的、冰冷的石頭,壓在每個人的胸口,讓他們喘不過氣,直不起腰。

魯智深站在工棚門口那扇鏽跡斑斑的鐵皮門前,魁梧的身軀像一尊沉默的鐵塔。他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門框上剝落的油漆,目光越過堆滿建材的場地,落在遠處那些如同螞蟻般蠕動的工友身影上。那張被絡腮胡覆蓋的國字臉上,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眼神裡翻湧著憂慮、憤怒,還有一種被逼到絕境的決絕。

“魯哥……”

一個帶著顫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是小李。這個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此刻卻寫滿了與年齡不符的愁苦和恐懼。他搓著沾滿油泥的手,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我……我娘昨天又打電話了……藥……藥快斷了……我……”

魯智深的心猛地一揪!他轉過身,那隻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落在小李瘦削的肩膀上,力道沉甸甸的,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支撐感:“小李,彆慌!哥在想辦法!”

小李抬起頭,看著魯智深那雙彷彿能穿透黑暗的眼睛,嘴唇哆嗦著,最終隻是用力點了點頭,眼圈卻紅了。他默默地轉身,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回昏暗的工棚,背影單薄得像一片秋風中的落葉。

魯智深望著他的背影,胸腔裡像塞了一團浸了油的棉花,悶得發疼,又燒得滾燙!這些工友,哪一個不是拖家帶口?哪一個不是指望著這點血汗錢救命、活命?老王家裡癱在床上的老爹等著藥錢;老張家裡等著錢交學費的女兒眼巴巴盼著;還有二狗……想起二狗上次差點被騙得人財兩空,魯智深心裡的火苗“噌”地一下竄起老高!

“魯哥。”

一個更沉穩,卻也帶著濃濃疲憊的聲音傳來。是老王。他佝僂著揹走過來,臉上溝壑縱橫,像被風沙侵蝕的戈壁。他遞給魯智深一支劣質香煙,自己先點著了,狠狠吸了一口,劣質煙草的辛辣味嗆得他咳嗽起來。

“咳咳……剛……剛又去問了。”

老王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認命般的絕望,“還是那套屁話!‘工程款沒下來’、‘公司周轉困難’、‘再等等’……媽的!等!等到猴年馬月?等到咱們餓死在這工地上?!”

他越說越激動,煙頭在指間顫抖。

魯智深接過煙,沒點,隻是用力捏在掌心,粗糙的煙紙硌著他的麵板。他目光灼灼地盯著老王:“老王,不能再等了!等下去,就是等死!咱們的血汗,不能就這麼餵了狗!”

老王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掙紮。他家裡負擔最重,最怕鬨事丟了飯碗。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魯智深抬手打斷。

“我知道你擔心啥!”

魯智深的聲音斬釘截鐵,“怕丟了活?怕被報複?可老王你想想,咱們現在這樣,跟丟了活有啥區彆?乾著牛馬的活,吃著豬食的飯,拿著空氣的工錢!再忍下去,骨頭都被他們榨乾了!”

他猛地踏前一步,逼視著老王,“咱們是來掙錢的,不是來當奴隸的!是爺們兒,就得挺直了腰桿說話!”

老王被魯智深眼中的火焰灼了一下,他猛地吸了一口煙,嗆得眼淚都出來了。他用力把煙頭摔在地上,用腳狠狠碾碎,彷彿碾碎的是自己最後的猶豫:“他孃的!乾了!魯哥,我聽你的!你說咋辦就咋辦!”

…………

正午時分,太陽終於掙脫了雲層,毒辣的光線毫無遮攔地傾瀉下來,將工地烤得像一個巨大的蒸籠。機器的轟鳴聲似乎也弱了幾分。

在魯智深和老王的組織下,幾十個工人沉默地聚集在工地中央那片相對空曠的水泥空地上。他們大多穿著洗得發白、沾滿油汙和水泥灰的工裝,安全帽下是一張張黝黑、疲憊、此刻卻燃燒著憤怒火焰的臉。沒有人說話,隻有粗重的呼吸聲和汗水滴落在地麵發出的輕微“啪嗒”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和悲壯。

魯智深站在人群最前麵,如同一塊矗立在激流中的礁石。他目光如炬,掃過一張張熟悉的麵孔,聲音不高,卻像重錘般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兄弟們!三個月了!咱們的汗流乾了!力氣用儘了!可咱們的血汗錢呢?被誰吞了?!被誰昧了?!”

他猛地提高音量,如同驚雷炸響:

“今天!咱們不是來鬨事!是來討債!討咱們應得的血汗錢!討咱們養家餬口的活命錢!是爺們兒的,就跟我走!找趙黑虎!問個明白!要個公道!”

“對!討債!”

“要錢!”

“還我血汗錢!”

壓抑已久的怒火瞬間被點燃!幾十個聲音彙聚成一股憤怒的洪流,衝破了工地的喧囂!工人們揮舞著拳頭,眼中燃燒著壓抑太久的火焰,緊緊跟在魯智深身後,如同一股沉默而洶湧的怒潮,朝著專案經理辦公室的方向湧去!

…………

專案經理辦公室的門緊閉著,劣質的木門板上刷著廉價的油漆,反射著刺眼的陽光。魯智深走到門前,沒有敲門,而是抬起那隻布滿老繭、骨節粗大的拳頭,用儘全身力氣,狠狠砸了下去!

“咚!咚!咚!”

沉重的撞擊聲如同戰鼓擂響!震得門框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一條縫。趙黑虎那張油膩肥胖的臉探了出來,小眼睛裡閃爍著驚疑和惱怒。他看到門外黑壓壓的人群和領頭的魯智深,臉色瞬間陰沉得像鍋底。

“魯智深!你他媽想乾什麼?!造反啊?!”

趙黑虎的聲音尖利刺耳,帶著色厲內荏的慌張,“都給我滾回去乾活!工資的事,等公司通知!”

魯智深一步踏前,魁梧的身軀幾乎堵住了整個門縫!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趙黑虎,眼神冰冷如刀:“趙經理!等通知?我們等了三個月!等到花兒都謝了!等到家裡揭不開鍋了!今天,要麼見到錢!要麼,咱們就坐在這兒等!等到天黑!等到天亮!等到你趙經理給個準話!”

“你……你威脅我?!”

趙黑虎氣得臉上的肥肉都在哆嗦,他猛地拉開門,叉著腰,試圖用氣勢壓倒對方,“反了天了!一群臭打工的!還敢堵門?!信不信我報警把你們都抓起來?!”

“報警?”

魯智深冷笑一聲,聲音如同寒冰,“好啊!正好讓警察同誌看看,宏盛建築是怎麼拖欠農民工血汗錢,是怎麼把工人往死裡逼的!也讓大夥兒評評理,看看到底是誰犯法!”

他身後的工人們群情激憤:

“對!報警!”

“讓警察來評理!”

“還我們血汗錢!”

趙黑虎被這陣勢嚇得後退半步,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眼珠子亂轉,忽然想到了什麼,臉上擠出一絲虛偽的笑容,語氣也軟了下來:“哎呀,魯師傅,兄弟們,彆激動嘛!公司是真有困難!這樣,我……我這就讓財務把工資單打出來!先給大家看看!放心!錢,一分都不會少你們的!隻是……隻是需要點時間周轉嘛!”

他朝屋裡喊了一聲:“小劉!快!把工資單打出來!”

不一會兒,一個年輕的女財務戰戰兢兢地拿著一疊列印紙出來,分發給工人們。工人們急切地翻看著,然而,看著看著,他們的臉色變了!憤怒變成了驚愕,驚愕變成了難以置信的屈辱!

“這……這不對啊!”

老王第一個喊了出來,手指顫抖著指著工資單,“我上個月明明加了二十多個夜班!怎麼一個都沒算?!還有,這工價……怎麼比當初說好的低了一半?!”

“我的也是!少了這麼多!”

“這工時不對!我天天乾滿十個小時,怎麼隻算了八小時?!”

“媽的!這根本就是假賬!”

憤怒的聲浪再次爆發!比剛才更加洶湧!工人們揮舞著手中的工資單,像揮舞著屈辱的證據,眼睛血紅地瞪著趙黑虎!

趙黑虎額頭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來了!他沒想到這群“泥腿子”竟然看得懂工資單!他強作鎮定,厲聲喝道:“吵什麼吵!公司就這個標準!愛乾乾,不乾滾蛋!想鬨事?門兒都沒有!”

“放你孃的狗屁!”

魯智深一聲怒吼,如同虎嘯山林!震得趙黑虎耳膜嗡嗡作響!他猛地從老王手裡奪過那張工資單,幾步衝到趙黑虎麵前,幾乎把紙拍到他臉上!

“趙黑虎!你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工價!這工時!是你當初紅口白牙承諾的嗎?!你當我們是傻子?!還是當法律是兒戲?!”

他指著工資單上明顯篡改的痕跡,手指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剋扣工時!壓低工價!做假賬!趙黑虎!你這是喝工人的血!吃工人的肉!”

趙黑虎被魯智深的氣勢徹底壓垮了!他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肥碩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後背重重撞在門框上:“你……你胡說!你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

魯智深怒極反笑,他猛地轉身,對著身後憤怒的工友們,高高舉起那張工資單,聲音如同洪鐘,響徹整個工地:

“兄弟們!都看看!這就是宏盛!這就是趙黑虎!他們不僅拖欠咱們的血汗錢!還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做假賬!想賴掉咱們的工錢!想把咱們當牲口一樣使喚完了就一腳踢開!你們說!答不答應?!”

“不答應!!!”

山呼海嘯般的怒吼衝天而起!幾十個工人壓抑了三個月的怒火、屈辱、絕望,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他們像憤怒的潮水,向前湧去!趙黑虎嚇得魂飛魄散,腿一軟,“噗通”一聲癱坐在門檻上,褲襠處迅速洇開一片深色的水漬!

“給錢!”

“還我血汗錢!”

“打倒黑心老闆!”

魯智深站在憤怒的潮頭,像一尊定海神針。他沒有跟著喊,隻是用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死死盯著癱軟如泥的趙黑虎,聲音冰冷,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趙黑虎,聽著!今天!現在!立刻!把兄弟們的血汗錢,一分不少地拿出來!否則……”

他環視著周圍憤怒的工人,聲音陡然提高,“咱們就去勞動局!去市政府!去法院!去所有能講理的地方!讓全城、全省、全國的人都看看!宏盛建築!是怎麼對待給他賣命的工人的!”

癱在地上的趙黑虎,看著眼前這如同怒目金剛般的魯智深,看著周圍那一雙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聽著那震耳欲聾的怒吼,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他知道,今天不拿出錢來,他絕對走不出這個工地!

“給……我給!我給錢!”

趙黑虎帶著哭腔,連滾帶爬地撲向辦公桌,手忙腳亂地翻找鑰匙,開啟保險櫃。他的手抖得厲害,鑰匙幾次都插不進鎖眼。

當一遝遝嶄新的、散發著油墨香氣的百元大鈔被搬出來,堆放在辦公桌上時,整個辦公室瞬間安靜了!隻有粗重的呼吸聲和鈔票被清點時發出的“嘩啦”聲。

工人們排著隊,一個個上前領取自己那份遲到了三個月的血汗錢。當老王顫抖著雙手,接過那厚厚一疊沾著他汗水和體溫的錢時,這個飽經風霜的漢子,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了下來!他緊緊攥著錢,彷彿攥著失而複得的命根子,對著魯智深,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魯智深站在一旁,看著工友們領到錢時那激動、釋然、甚至有些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他們眼中重新燃起的光亮,他那張一直緊繃著的、如同岩石般冷硬的臉上,終於緩緩地、緩緩地綻開了一絲如釋重負的、帶著疲憊卻無比欣慰的笑容。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沾滿灰塵和汗水的臉上,也照在那一遝遝象征著尊嚴和活路的鈔票上。工地上的機器依舊在轟鳴,但此刻,那聲音似乎不再那麼刺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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