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智深現代行俠記 第189章 兩千萬標書壓肩
“龍騰置業”陳天宇總裁丟擲的兩千萬橄欖枝，如同在“智深建築”這潭剛被攪活的池水裡投下了一顆深水炸彈。興奮、激動、難以置信的情緒過後，是排山倒海般的壓力與挑戰。這不是鐵砧子鎮的書吧改造，也不是王老闆的私人訂單，而是麵向省城頂級富豪圈子的“雲頂雅築”！是龍騰置業的門麵工程！是魯智深和兄弟們從未踏足過的、光鮮亮麗卻也暗流洶湧的高階市場！
合同意向書簽下的當晚，魯智深集團總部那間簡陋的會議室裡，氣氛凝重得如同鉛雲壓頂。昏黃的燈光下，煙霧繚繞（魯智深抽著特製粗雪茄），桌麵上攤著厚厚一疊“雲頂雅築”公共區域精裝工程的招標檔案和技術規範。
“魯總……這……這要求也太高了！”李水根推著滑到鼻尖的金絲眼鏡，聲音發顫，手指點著檔案上一行行冰冷的文字，“材料全部指定進口品牌！環保等級aaa
！施工工藝誤差……0.3mm？！這比咱們那麵青磚牆還苛刻！還有這bim模型深化要求、施工組織計劃、應急預案……咱們……咱們哪懂這些啊！”
張黑子眉頭擰成個疙瘩：“錢是多！可這規矩……也太多了！跟捆粽子似的！”
周曉雯（技術總監）臉色蒼白：“最麻煩的是標書！電子標！要ca鎖！要上傳加密！格式要求幾十頁！技術標、商務標、資信標……分開做！還要蓋公章、法人章、授權書……我……我頭都大了！”
魯智深沒說話，隻是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濃烈的煙霧在肺裡打了個轉，又緩緩吐出。豹眼掃過檔案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條款、引數、英文縮寫，如同在看天書。他不懂bim，不懂ca鎖，不懂那些複雜的評分標準。但他懂一件事——陳天宇信他！信他那麵牆！信他五天五夜鋪地磚的狠勁！信他“骨頭和良心”的承諾！這活，他接了！就必須拿下！
“不懂？”魯智深掐滅雪茄，聲音低沉，“不懂就學！灑家當年連圖紙都看不懂！現在不也蓋樓了？！”
他猛地站起身，魁梧的身軀帶來無形的壓迫感：
“水根！你負責商務標！錢！稅！保險！給老子算清楚！一分錢不能錯！”
“曉雯！你帶技術組！啃下技術規範！bim不懂？找外援！花錢請！灑家給你批！”
“黑子！你帶人！把咱們乾過的活！尤其是那麵牆！那四百平地磚！拍清楚！錄下來！做成冊子！塞進標書裡！讓評標的看看！什麼是‘魯氏’的骨頭！”
“灑家……”他頓了頓，豹眼中燃燒著決絕的火焰，“親自寫技術標的核心——施工方案！”
“魯總……您寫？”李水根和周曉雯都愣住了。魯智深能打能拚，可寫方案……
“對！灑家寫！”魯智深斬釘截鐵，“灑家不懂洋碼子！但灑家懂怎麼把活乾好！懂怎麼帶人！懂什麼是‘魯氏’的魂！”
一場前所未有的攻堅戰打響了。
總部那間最大的辦公室被臨時征用為“作戰室”。牆上貼滿了“雲頂雅築”的效果圖、節點圖、倒計時牌。桌上堆滿了圖紙、規範、參考書、吃剩的盒飯和空咖啡罐。空氣裡彌漫著油墨、煙草和速溶咖啡的混合氣味。
魯智深成了最“痛苦”的人。他把自己關在裡間的小辦公室。巨大的紅木辦公桌上，沒有平板電腦，隻有攤開的稿紙和一支被他捏得快要變形的鋼筆。他脫掉了西裝外套，領帶扯開，白襯衫的袖子捲到肘部，露出虯結的小臂肌肉。
他寫得很慢，很艱難。每一個字都像從石頭裡鑿出來。他不懂那些華麗的辭藻和複雜的理論，他隻會用最直白、最粗糲的語言，描述他理解的“好活”是怎麼乾出來的。
“材料進場：灑家親自驗！不合格？扔出去！供應商敢糊弄？灑家砸他招牌！”
“工人乾活：按灑家定的規矩！‘師徒製’！老帶新！手把手教！誰帶出好徒弟！灑家獎！誰糊弄！滾蛋！”
“關鍵節點：灑家蹲現場！焊點？灑家看！貼磚？灑家摸！陽角線？灑家拿塞尺量！差一絲？拆了重做！”
“安全：灑家的命！兄弟們的命！比天大！黑子！你給老子盯死！誰違規？往死裡罰！”
他寫寫停停，時而抓耳撓腮，時而猛拍桌子。汗水浸濕了他的襯衫後背。煙灰缸裡塞滿了煙頭。寫到“師徒製”時，他眼前閃過老魏手把手教小胖砌磚的場景，想起自己當年在工地上摸爬滾打的經曆。他猛地一拍大腿，在稿紙上重重寫下：
“魯氏‘師徒製’：一師一徒，責任捆綁！徒弟活乾砸！師傅同罰！徒弟出師快！師傅重獎！手藝！良心！代代傳！是‘魯氏’立命之本！”
字跡歪歪扭扭，力透紙背，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蠻橫力量！
連續三天三夜！魯智深幾乎沒閤眼！困了，用冷水衝頭；餓了，啃兩口冷饅頭；眼睛乾澀發紅，布滿血絲，最後甚至滲出了細小的血點！但他不管不顧，如同著了魔一般，沉浸在“寫方案”的戰場上。他要把他骨子裡的東西，把他對“好活”的全部理解，都刻進這份標書裡！
第四天淩晨。周曉雯拿著魯智深那疊寫滿狂草、塗改無數的“施工方案”核心稿，帶著技術組和重金請來的bim顧問，開始進行最後的整合、潤色、翻譯成“專業術語”。李水根則帶著財務團隊，在隔壁房間瘋狂覈算成本、製作報價表、填寫各種資質檔案。張黑子指揮著人，將精心拍攝的工程照片、視訊剪輯成冊。
整個集團燈火通明，人仰馬翻。
就在標書進入最後封裝、上傳階段的前夜。一個電話如同晴天霹靂，炸響了“作戰室”！
電話是周曉雯打來的，她聲音帶著哭腔和難以置信的驚恐：“魯總！不好了！我剛從招標代理公司內部……打聽到……這次入圍最終評審的……除了我們……還有一家……‘宏泰建設’！”
“宏泰建設？”魯智深濃眉一擰，“趙宏泰？那個抽中特等獎的？”
“不是他本人！”周曉雯聲音發抖，“是……是掛靠！實際控製人……是……是趙黑虎！‘四海幫’的趙黑虎！”
趙黑虎！
這個名字像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魯智深眼中所有的血絲和疲憊！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如同實質的殺意！那個放高利貸、逼得他差點走投無路的黑道頭子！那個在宏圖建設廠區被他用扳手砸缸體震懾過的趙黑虎！他竟然通過掛靠“宏泰建設”，也擠進了“雲頂雅築”的最終競標！
“魯總！怎麼辦？”周曉雯幾乎要崩潰，“趙黑虎這種人……什麼事都乾得出來！他肯定不是來正經投標的！一定是來圍標！來攪局！甚至……甚至可能威脅評標專家！我們……我們……”
圍標！威脅！魯智深太清楚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了！當年在建材協會年會上，劉胖子他們就是這麼乾的！趙黑虎隻會更狠！更黑！如果讓他得逞，不僅這兩千萬要飛，魯氏好不容易打下的名聲，也要毀於一旦！
死寂！作戰室裡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臉色煞白地看著魯智深。空氣彷彿凝固了，巨大的壓力如同山嶽般壓向每一個人！
魯智深站在原地，魁梧的身軀如同鐵鑄。他布滿血絲、甚至滲出血點的豹眼，死死盯著牆上那張巨大的“雲頂雅築”效果圖。那雙曾倒拔鐵管、砸裂樓板的手，此刻緊緊握成了拳頭，骨節捏得咯咯作響，指甲深深嵌進掌心！
憤怒！如同岩漿般在胸腔裡奔湧！但他強行壓了下去！他知道，此刻暴怒無用！砸東西無用！他需要的是冷靜！是反擊！是讓趙黑虎的陰謀暴露在陽光之下！
“水根！”魯智深猛地轉身，聲音嘶啞卻如同寒冰，“標書！商務標！技術標！全部列印出來！給灑家！”
“魯總……都……都定稿了……馬上要上傳加密了……”李水根結結巴巴。
“拿來！”魯智深一聲低吼！
李水根不敢怠慢，立刻將厚厚一疊列印好的標書檔案抱了過來。魯智深一把抓過商務標部分，翻到最後一頁“宣告與承諾”處。他拿起鋼筆，擰開筆帽，筆尖懸在紙麵上方，微微顫抖。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血絲密佈，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手腕猛地用力！筆尖狠狠紮進紙麵！
一行行狂放不羈、力透紙背、甚至帶著一絲血腥氣的字跡，在“宣告與承諾”的空白處，被硬生生地“刻”了出來：
“致‘雲頂雅築’專案評標委員會及招標人龍騰置業：
灑家！魯智深！‘智深建築’法人代表！以項上人頭及‘魯氏’全部信譽擔保：
一、本投標檔案所有內容，真實、準確、無虛假！若有半句謊言！灑家自斷雙手！滾出建築行！
二、灑家深知行業有‘圍標’‘串標’之惡疾！如同附骨之疽！禍害無窮！
三、今若有宵小之徒！妄圖以非法手段！威脅利誘！操縱評標！圍堵灑家！
四、灑家在此立誓！必以雷霆手段！窮儘法律！將其罪行公之於眾！斬斷其黑手！
五、灑家行事！光明磊落！骨頭硬！良心正！工程！是灑家的命！信譽！是灑家的魂！
六、此宣告！鐵骨錚錚！天地為證！日月可鑒！灑家魯智深！血手印為憑！”
寫罷！魯智深猛地將鋼筆拍在桌上！筆尖應聲崩斷！墨水濺射！
他毫不猶豫！右手拇指狠狠按向印泥！沾滿鮮紅！然後，用儘全身力氣，重重地按在那份“反圍標宣告”的末尾！按在自己簽名的旁邊！
一個鮮紅、刺目、帶著指紋溝壑和決絕力量的血手印！赫然印在潔白的標書紙上！如同一個宣戰的圖騰！一個不屈的烙印！
整個作戰室，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充滿血腥氣和江湖氣的“血書宣告”震撼得說不出話！周曉雯捂住了嘴，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李水根渾身顫抖。張黑子握緊了拳頭，眼中凶光畢露！
“掃描！”魯智深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把這一頁！單獨掃描！做成pdf！作為補充檔案！加密上傳！”
“還有！”他豹眼掃過眾人，“通知所有兄弟！今晚！全部回總部！帶上家夥！灑家倒要看看！他趙黑虎！敢不敢來！”
當夜，“智深建築”總部大樓燈火通明。樓下空地，幾十號核心骨乾，在張黑子的帶領下，手持鋼管、撬棍（未開刃），沉默肅立。樓頂，魯智深獨自一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裡捏著一支新點燃的雪茄，豹眼如電，穿透沉沉夜色，望向城市深處“四海幫”可能盤踞的方向。他布滿血絲的眼睛裡，沒有恐懼，隻有冰冷的戰意和守護“骨頭與良心”的決絕。
那份帶著血手印的“反圍標宣告”，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加密上傳的瞬間，也重重砸進了“雲頂雅築”的招標係統，砸向了所有可能被黑暗侵蝕的角落。
黎明將至。標書上傳成功的提示音在寂靜的作戰室裡響起。魯智深掐滅雪茄，轉身，對著疲憊不堪卻眼神堅定的團隊，隻說了一個字：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