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胺伎及04rY炯概 001
抄家那天,教坊司和怡紅院同時來我家抓人。
我和姐姐一個做官奴,一個當民妓。
做教坊司的官奴賣藝不賣身,做怡紅院的頭牌賣身又要命。
姐姐立刻躲到教坊司嬤嬤身後,慶幸地看著我被怡紅院的媽媽抓走。
誰知進了教坊司之後,姐姐被岐王折辱,日子生不如死。
而我雖入了怡紅院,但被一個富商看中,一天苦日子都沒過,直接做了富商正房。
我有心為姐姐脫奴籍,她卻用毒藥毒殺了我。
再睜眼,重回到抄家這一天。
這次,姐姐一把抱住怡紅院媽媽的腿,獻媚道:“求媽媽垂憐,帶倩兒走吧!”
我笑了。
怎麼有人不僅想賣藝,還急著賣身啊?
“聖上有旨,你們崔家罪孽滔天,男的一律處死,女的一半進教坊司當官奴,一半進怡紅院當民妓。”
“二位崔小姐,請選吧。”
宮裡的太監話音剛落,地上的姐姐便迫不及待地爬向怡紅院媽媽腿邊,抱著她的大腿,垂頸獻媚道:“求媽媽垂憐,帶倩兒走吧!”
怡紅院的媽媽也很驚訝,怎麼還有人上趕著來怡紅院的?
就算是當奴隸,正經的教坊司官奴也好過怡紅院暗娼啊。
姐姐把我往教坊司嬤嬤的方向推了一把。
“嬤嬤,求您快帶走我妹妹,我就這麼一個妹妹,求您千萬待她好些!”
她說得情真意切,教坊司的嬤嬤都有些感動了。
“崔二小姐,看看你姐姐對你多好,你們真是姐妹情深!”
姐妹情深?
我不由笑了。
我可不這麼認為。
分明是姐妹反目才對。
姐姐跟著怡紅院的人離開前,重重地拍了拍我的手背。
“妹妹啊,往後在教坊司,你自己多多保重。”
看似是叮囑,實則她嘴角的笑都快壓不住了。
我被教坊司的人反剪住雙手壓著離開的時候,姐姐正挽著怡紅院媽媽的手臂樂顛顛地往外走。
可是姐姐啊,你真以為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怡紅院是什麼好地方嗎?
我被教坊司的嬤嬤帶走,從此從尚書府二小姐淪為官奴。
官奴雖然不用賣身,但琴棋書畫要樣樣精通。
每日天不亮我就要開始學琴練字,稍不留神,就會吃嬤嬤的一頓鞭子。
“這都學不會,真是蠢笨如豬!虧你還是名門之後呢!”
“尚書府從前沒教過你要聽話嗎?可彆再把自己當千金小姐了,你現在是誰都能踩一腳的爛泥!”
我咬牙嚥下那些羞辱,隻因早已家破人亡。
每天飯點,嬤嬤也隻會給一塊饅頭和一點鹹菜。
“隻有夠瘦,跳起舞來才能搖曳生姿,楚楚動人。”
“以後你這一輩子就是伺候男人的命,不瘦一點怎麼行?”
我年紀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每日都餓的前胸貼後背。
有時餓狠了,我也會悄摸摸挖院子裡的野菜根填飽肚子。
被發現以後,又是一頓鞭打。
我知道,我現在遭遇的一切都是前世姐姐經曆過的。
那時候我在怡紅院還算自由,偶爾還會偷偷帶些吃食傷藥來看姐姐。
可如今,她卻是一次都沒來看過我。
那日我正在為自己身上的鞭痕上藥,忽然有人來了,說姐姐請我去一趟。
我笑了,這一趟八成是個鴻門宴。
教坊司雖然嚴格,但有錢能使鬼推磨,交了銀錢,我也能出去半日。
我跟著姐姐的丫鬟從後門溜出,來到了姐姐所在的怡紅院。
雖是正午,但怡紅院中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帶我來的小丫鬟是姐姐的貼身丫鬟。
她告訴我,再有三日,便是姐姐的初禮,這滿樓的鮮豔裝扮都是為她準備的。
小丫鬟得意揚揚地晃著腦袋:“倩兒姐姐貌美無雙,來院裡之後乖巧又聽話,深得媽媽喜歡,所以這初禮陣仗也是院裡最大的!你這個教坊司的小官奴可羨慕壞了吧!”
“倩兒姐姐待我極好,就如親姐妹一般呢!”小丫鬟伸出手給我看姐姐賞她的玉環玉鐲。
我笑了笑,“你要真是她的親妹妹,可就沒有這鐲子了。”
怡紅院二樓最大的房間裡,姐姐正享受著身邊三個丫鬟的伺候。
見我來了,她又是命人給我抬凳子,又是讓人給我端水果的。
她看著我,驚訝問道:“有些日子沒見,妹妹怎麼清瘦成這般模樣?難道是教坊司的人不給你飯吃嗎?”
她前世也呆過那地方,她當然知道那裡的規矩。
我實在是餓急了,拿起盤子裡的梨想吃一口。
姐姐走上前來,一把打掉我手裡的梨。
“妹妹,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身為官奴,你怎麼能吃怡紅院的東西?你這樣壞了規矩,小心回去之後被嬤嬤教訓啊!”
我抬頭看她:“姐姐叫我來,就是為了讓我看看你有多風光嗎?”
她笑而不語,伸開雙臂,語氣是藏也藏不住的得意。
“官奴又怎樣?也沒見你高人一等啊。看看吧,如今我在這怡紅院裡如魚得水,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等到三日之後,拍賣初禮,那時纔是真的風光呢!”
我假裝不懂,故意問:“姐姐是想做怡紅院的頭牌嗎?”
姐姐略微一停頓,然後信心滿滿地笑了。
“做頭牌?我倒覺得妹妹你纔是做頭牌的料。一張狐媚臉,生的好生勾人。至於我啊……我有更好的出路呢。”
前世,我入怡紅院之後,也和姐姐一樣,乖巧聽話,不鬨不搶。
拍賣初禮的那天,上京第一富商王明燁對我一見鐘情。
不僅豪擲萬金包下我的初禮,更是在離開前又甩下幾顆金子,讓老鴇務必好好對我,說要回去取錢,來日為我贖身。
所有人都以為他對我隻是露水情緣,老鴇更是勸我彆做太多不切實際的夢。
男人的話就是騙人的鬼,恩客的話更是半個字都信不得。
然而半月之後,王明燁真的來了,不僅帶上了我的贖金,還帶來了豐厚的嫁妝要娶我入門。
就像他承諾的那樣,他娶我做了他的正房妻子。
他家中父母雙亡,也無兄弟姐妹,同族親戚雖有意見,但都不敢忤逆他的意見。
我就這樣成了全上京人都豔羨的王家娘子。
而如今,這一切都成了姐姐期待的事了。
離開怡紅院之前,老鴇特意過來看我。
她拍拍我的臉,語氣惋惜:“你這張臉可比你姐姐更有風情,真是可惜了,要是你來我們這兒,保準你舒舒服服的!哪需要像現在這樣過得這麼苦。”
姐姐聽到這話很不舒服,噘著嘴拉著老鴇的手撒嬌。
“媽媽你不是說,我纔是你最可人的女兒嗎?怎麼如今就比不過我妹妹了?”
老鴇現在把姐姐當搖錢樹,立刻用好話哄她。
“比得過比得過,怎麼可能比不過!”
老鴇還不忘對我說:“等你姐姐日後飛黃騰達了,說不定還能把你從教坊司救出來呢,你且盼著吧,她大有前途呢!”
她們兩個人笑得花枝亂顫,而我麵無表情。
姐姐想搶走我前世的姻緣,她也不照照鏡子好好看看,她究竟有沒有這份實力。
王明燁,可不是誰都能接近的。
十月初九,是我與王明燁初次見麵的日子,也是姐姐特意定下的初禮日。
我當掉了母親偷偷藏給我的最後一塊玉佩,換成錢賄賂守衛,於當夜偷偷溜了出去。
我要親眼看看姐姐今晚是否能如願。
這一晚的怡紅院人聲鼎沸,熱鬨非凡。
人們早就知道,昔日尚書府家的大小姐如今要出來賣身了。
曾經看都看不到的貴女,現在拋頭露麵公然拍賣,全上京的男人全都急不可耐的湧向怡紅院。
憑借著前世的記憶,我從後門偷偷溜了進去。
歌舞佳肴之後,老鴇攙扶著麵帶薄紗的姐姐上了舞台。
台下歡呼不已,叫嚷著讓她摘下麵紗。
老鴇對著眾人笑嘻嘻道:“今天是我們倩兒的出閣日,這麵紗要留給她今夜的夫君摘下。”
姐姐嬌羞不已,麵色紅潤。
台下卻有紈絝子弟直接叫嚷:“什麼出閣夫君的,不就出來賣的嗎!尚書家的小姐,我向來隻聽說過二小姐的美貌,大小姐,你也摘了讓我們看看唄!”
他的聲音引起身旁眾人附和,隔著老遠,我都看到姐姐臉色發白,身體晃了晃。
做了十幾年的名門閨秀,一朝淪落為泥,是個人都恨不得來踩一腳。
老鴇到最後還是沒有摘下姐姐的麵紗,並不是出於對姐姐的照顧,而是想留個懸念賣高價。
拍賣開始,台下的男人們開始叫價。
等叫到一萬兩黃金時,全場嘩然,老鴇更是激動的不停搓手,恨不得現在就把姐姐推入洞房。
“一萬兩!還有沒有其他公子出高價的?沒有!那就成交了!”
老鴇興奮得眼冒紅光,但卻突然聽到一聲高喊。
“等等!”
出聲製止的人是姐姐,她緊張地大喊:“我還有件事要確認!”
老鴇以為她要出什麼幺蛾子,急著要捂她的嘴。
“我的小祖宗啊,你還確認什麼呢!一萬兩金可不是誰都能出的起的!”
姐姐卻很執拗,掙紮著也要喊一句:“台下的公子可姓王?”
她要確認,那人是王明燁才行。
那人點點頭,她這才答應了,麵色由緊張轉為坦然,還帶了一絲嬌羞。
姐姐嬌滴滴地說:“那奴今晚就是公子你的人了。”
丫鬟龜奴們吹拉彈唱,把那位王公子請到了二樓。
他們鬨著要把二人送入洞房,氣氛熱鬨的真像是新婚洞房一般。
今晚最大的熱鬨到此為止,台下看戲的人也紛紛離開了怡紅院。
人潮退去之後,我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仍然坐在那喝茶。
我微微一笑,走到了他麵前。
“敢問可是王公子?”
王明燁抬起頭,驚訝問道:“崔二小姐?”
王明燁看到我,手忙腳亂地站起來,差點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二小姐,你,你為何會在此處?”
王明燁臉上緋紅一片,甚至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我指了指台上,“家姐今日在這裡拍賣,我放心不下,過來看看。”
王明燁瞭然地點點頭,“原來今日是崔大小姐,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沒什麼。”王明燁並沒有多在乎我姐姐的事情,他急切問我:“二小姐今日為何會認出我?我與二小姐應該隻有一麵之緣。”
三年前我父親壽禮時,王明燁曾到場,那是我們的初見,不過當時在場的權貴眾多,他一介商賈並不出眾。
他很期待我的答案,我答:“我從小記憶力不錯,見過的人哪怕隻是一麵也會記得。”
王明燁緩緩地點點頭,但表情又有些遺憾。“原來是這樣。”
他說:“此處不是女兒家該來的地方,我,我先送你離開吧。”
出去的路上,他又著急忙慌地向我解釋:“二小姐,我今夜來此處是因為家中兄弟相邀,他說是崔家小姐,我這才……”
我笑了笑,我當然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因為邀請他來的那位兄弟,正是我邀請來的。
姐姐是在三天後發現不對勁的,她衝進我在教坊司的房間。
一進門,便如同瘋了一般地朝我撲來,伸出五指要劃我的臉。
“你害我!你害我!他根本不是王明燁!”
我連忙躲閃,這時候平日裡訓練出的柔韌就派上用場了。
我明知故問:“姐姐,誰是王明燁啊?”
姐姐氣得用我屋子裡的擺件砸向我,我隻好上前同她博弈。
姐姐養尊處優,體弱無力,而我有力氣又有技巧,她很快就被我反製住了。
“我知道姐姐你心裡氣不過,但天大的氣也不該來我這裡撒啊。我和姐姐無冤無仇,不對……姐姐,你我是親姐妹啊!為何要這般對妹妹呢?”
姐姐咬緊牙關,雙目通紅。
“崔榆兒,你少裝了,這一切都是你的現金,你故意讓另外一個姓王的來騙我!騙我把身子給他,成瞭如今的模樣!”
我委屈極了,“怎麼能是騙你呢?那位王公子不也花了萬金買姐姐的初禮嗎?再說了,姐姐是自己願意賣的,怎麼又成了妹妹的過錯?”
姐姐咬牙切齒,“他花那萬金是因為……他根本沒想為我贖身!”
她話沒說完,但我卻知道她指的什麼。
王明燁有個好色表侄,花錢極為大方,就是癖好與眾不同,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
我不過是給他遞了個訊息,告訴他怡紅院新來的崔家小姐與他誌趣相投,他便去了。
姐姐質問我:“崔榆兒,這一切都是你的計劃對不對?是你要害我!”
我一把捏住姐姐的下巴,餘光瞥見了她脖子下麵露出的青紫痕跡。
我也懶得裝了。
“如果我說是,姐姐又能奈我何?”
心中的猜想被證實,姐姐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了。
她大吼:“你為何要這樣害我!”
我笑道:“去怡紅院一事,不是姐姐自己搶著去的嗎?怎麼成了我害你?”
姐姐一時之間沒了聲音。
良久之後,她眯著眼睛看我。
“看來不光是我一個人重生了,這次算我栽了個跟頭。但是妹妹,下次就該你嘗嘗我的手段了!”
我年紀小,按理來說還應該再養個一兩年才會在教坊司裡掛牌。
但很快,教坊司的嬤嬤就把我的名字掛出去了。
我知道這一定是姐姐搞的鬼。
她初禮之後,並沒有找到可靠的贖身物件,隻能和其他妓子一樣開始接客。
昔日的尚書府大小姐淪落至此,她心中一定是極恨的,而她怨恨的物件是我。
嬤嬤說:“七日後的岐王家宴,你給我好好表現,出了岔子先斷你一條腿。”
她口中的岐王家宴是姐姐上輩子噩夢的開始。
岐王此人,在外聲名不錯,實則是個內心陰暗的變態。
前世,岐王在家宴上一眼相中姐姐,強行將她留下過夜,事後還倒打一耙,說姐姐蓄意勾引他。
姐姐回到教坊司以後,因為壞了官奴不得賣身的規矩,被打了個半死,又被送回到岐王府。
岐王妃心狠善妒,更是命人在姐姐的飯食裡下了慢性毒藥,讓姐姐日日承受錐心之痛,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這樣一對陰狠毒辣的夫妻,如今成了我要過的難關。
出發去岐王府之前,我再次見到了王明燁。
他麵色難掩擔憂。
“岐王府是龍潭虎穴,你非去不可嗎?隻要你願意,我可以花重金買通教坊司的人,讓他們立刻換人!”
王明燁對我的一見鐘情,始於三年前的父親壽禮。
我是京城有名的貌美女子,他見我一麵便動心不已。
前世聽聞我要在怡紅院拍賣初禮,他立刻備下錢財,不管花費多少也要保住我的清白。
而我隻當他是普通恩客,未曾多想。
春風一度之後,他提出要娶我為妻。
我以為他是說笑,沒想到他真的說到做到。
而今生,當他得知我如今在教坊司為官奴以後,更是對我許諾一定會想辦法幫我脫奴籍。
可脫奴籍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尤其是女子,需立下大功才能變為良民。
我婉拒王明燁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