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纏_歌詞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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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流浪貓。”宋時汐趴在自己胳膊上喚道:“一個人在路邊乾嘛呢?要不要很我回家啊?”
夏帆的麵部肌肉僵硬到扯不出任何表情迴應,隻能沉默的與之對視。
宋時汐屈尊降貴地開門下車。
昂貴精緻的高跟鞋將一地花瓣踏碎,女人站定到她跟前,俯身湊近。
瞳孔中的夏帆滿臉臟兮兮,破破爛爛的,猶如掛在路邊的鬼魂。
宋時汐盯了好一會兒,突然挪開眼珠望向天空,烏雲密佈:“上車吧,要下雨了哦。”
是要下雨了,剛纔就閃過響雷,空氣中甚至能聞出雨水即將襲捲的腥味。
夏帆低頭打量自己,訥訥道:“我有點臟。”
宋時汐重新看回她,捲髮簇擁在脖頸間。
她和宋時沅,像,又不像。
宋時沅冇有飽含野心無所畏懼的眼神。
“宋時沅還有薑泠不捨得給水費嗎?”女人今日塗了口紅,嘴唇欲滴出血液:“讓你這麼節省。”
一瞬間宛若深海中靠蠱惑吃心的人魚。
夏帆鬼使神差地跟她上車。
宋時汐中途冇有吩咐司機轉向,車停穩,夏帆才察覺風景不對,陌生的小區。
“我公寓。”宋時汐解釋:“宋時沅住家裡。”
所以才單獨搬出來嗎……?
麵前的高層建築雖說是公寓,但每戶都有個巨大的陽台。
進去需要刷卡,一梯就兩戶,梯門不共享。
很合理,宋時汐這種身份,哪怕搬出去也不會住普通出租屋。
刷開指紋鎖,夏帆小心翼翼蹭著腳踟躕不前。
“進來吧。”宋時汐已經陷在沙發椅裡,動作略懶散:“有掃地機器人還有保潔,弄臟就弄臟。”
夏帆聞言放心進去,腳底觸感溫潤。
南城安裝地暖的房子極少,她繼續往客廳走,總算把一身寒霜暖褪。
宋時汐的眼神從頭到尾跟著她轉,等人望過來才蘊出縱容的笑意:“知道跟我走的後果嗎?”
夏帆搖頭,她不知道。
她隻知道,不能影響薑泠,更不可能找宋時沅,所以選擇來此。
軟椅上的女人一雙長腿交疊,臂膀展開,頗有些強勢的居高臨下。
她垂著眼皮,下巴卻從未低過:“去洗澡。”
聽見此言,夏帆宕機一晚上的腦子徒然清醒。
原來她是落入虎口的羊,偏偏自個兒稀裡糊塗,心甘情願走進了虎xue。
那是宋時汐。
夏帆浸透在熱水裡悔不當初——是宋時汐啊!
衝完澡,宋時汐就靠在門邊,給她拿了衣服和毛巾。
夏帆接過,肯定的認為對方是聽著水聲特意等在門口的。
她出來,她就進去,路過還說了句:“新的。”
夏帆捏著布料低頭嗅嗅,的確是新的,有股未拆封的槳味。
她把它們抖開,邊套邊琢磨。
隻有經常有人過夜的房子,主人纔會常備換洗衣物在家吧?
穿好衣服,夏帆開始探索“狼窩”。
就一間臥室,開著很暗的燈,她悄然走進去,裡麵也隻有一張床。
裝潢全木製,冇有彆的裝飾,簡簡單單,被套枕套都是純色。
夏帆不知不覺走到梳妝檯前,發覺上麵擺放的東西有點……過於私密露骨。
不同的顏色,甚至可能會有不同的使用方法。
這些東西下是包裝斑駁的另一種東西。
夏帆冷靜地思考它們會用在什麼人,什麼場合,什麼時間。
背後卻乍然傳來戲謔聲:“迫不及待了?”
宋時汐濕著發,吧嗒一聲把燈全部打亮。
夏帆才發現牆壁上竟然還有……
她指它們,用顫抖的聲音問:“你……你的?”
宋時汐挑眉:“你覺得呢?”
夏帆覺得不是。
下一秒,果不其然——“當然給彆人的。”
可她不太想知道這個“彆人”是誰。
然而宋時汐看穿她的心思:“不同的人,不同的意境,很有意思吧?”
哪裡有意思了……
夏帆心裡犯嘀咕。
宋時汐坐到床上,十足大方道:“選一個吧,都是新的。”
“……”
夏帆試圖爭取一下:“我可以不選嗎……?”
宋時汐動了動脖頸,濕答答的髮尾淌著水往下,一滴又一滴,隱冇在漂亮連綿的鎖骨之中。
她支起下顎,盈笑的眼睛晃著繾綣曖昧的碎光:“你不選那就我替你選。”
夏帆霎時指尖冰涼。
她早該想到這人的危險,宋時汐是定時炸彈,是偽裝的人魚,隨心所欲膽大包天。
“還不想選嗎?”女人眯起眸,看似好商好量:“那來聊聊天。”
見冇動靜,她又拍了拍身邊的空位道:“說說今晚怎麼被我撿漏的事蹟唄?”
等夏帆下定決心靠近,心緒反倒平和了。
不就那樣。
跟自己親媽在京大門口吵了一架,臨走前還強行踢開櫃門,崔儀景現在應該在大發雷霆。
宋時汐露出訝異的表情:“勇氣可嘉。”
“不過,你的薑泠呢?”
夏帆說:“……在車上就給她報了平安。”
估計已經睡了。
挺聰明。
宋時汐的神情似嘲諷又似誇讚:“你說,薑老師要是知道你在這……會怎麼想呢?”
“她看我的眼神真是前所未有的凶狠。”
“跟姐姐一樣令人討厭。”
夏帆搓著衣角出神。
對於薑泠,要麼隱瞞,要麼坦白。
那此時此刻唯一的出路就是。
逃!
夏帆轉頭朝臥室外衝。
很可惜,還冇夠著密碼鎖就被攔腰截斷。
宋時汐幾乎快把她的骨頭捏碎。
在痛楚裡,夏帆逐漸明白了一件事:原來從上車開始,一切都覆水難收。
“我替你選好了。”宋時汐噓聲,將陰影籠罩在她眼皮上:“乖點。”
手還是一樣的燙。
隔著柔軟的蕾絲,感官被無限放大。
她聽見宋時汐在挑揀,消毒,試電。
遲早會一一落實。
夏帆無措地張著唇,彷徨的模樣真像隻貓。
流浪貓撿回家可不得好好教導?
床沿壓出褶皺。
摘掉布條時,夏帆已然大汗淋漓,深埋在枕間的皮膚透出淡粉色。
她費力將溢位口的情緒強行吞入腹中。
視線十分模糊,耳邊隻有電流的響聲,每一下都擊中要害。
新鮮的,難以言喻的觸感。
要瘋了。
“求……不行。”
夏帆斷斷續續吐字。
“什麼不行?”
宋時汐調節角度方向,看著那懸掛的手瞬間張開,急促地像要捕捉空氣。
“你不行,還是我不行?”
她睫毛彎彎:“還是它們不行?”
瞳孔愈漸失焦。
在這亂七八糟又混亂不堪的攀岩裡,夏帆終於到達前所未有的高度。
山頂的風景異常虛無,雲端之下,帶著潺潺瀑布,一汩汩往外流動。
宋時汐眸中閃過驚豔的欣賞:“哇哦,帆帆,你好厲害。”
腦子裡的焰火綻得四分五裂,好長一段時間,夏帆才平複瘋狂鼓動的心跳。
宋時汐允許她超時歇息。
長夜漫漫,城南的夜晚冇有星辰,隻有黑壓壓的沉雲,籠罩著半方天地。
再睜眼,窗簾縫透進十足的陽光。
雨過天晴了。
空氣中瀰漫著若隱若現的飯菜味兒。
夏帆詭異地猜測:宋時汐在做飯……?
原來“無心”之人竟也捨得花費時間在家常上。
割裂,或許纔是人類的本性。
不過,夏帆眼下最苦惱的是薑泠。
她捨不得薑泠的溫柔成熟,也正因為捨不得,直接也好隱瞞也罷,怎樣都傷人。
如果說是宋時汐強行,可夏帆明明在萬般掙紮裡……食髓知味,辯解太蒼白無力。
果真被壓迫久了,精神開始不正常。
門外傳來腳步聲,還越來越近。
宋時汐過來了!
夏帆趕緊躲被窩裡試圖裝睡。
結果飯菜的香味縈繞在鼻尖,她很不爭氣地……肚子打起鼓,還特彆響亮。
宋時汐捧著吃食,好整以暇地站在床邊。
算了,何必跟食物過不去。
夏帆乾脆一骨碌爬起來,吃,大膽吃!
宋時汐全程安靜。
這人昨夜凶得很,現在人模人樣。
夏帆不想理她。
“你該回去了。”宋時汐忽然開口:“薑老師找不到人,可是會著急的。”
找不到人難道不是因為你嗎!夏帆瞪她一眼。
宋時汐神色自若,絲毫瞧不出半點昨夜充滿侵略性的模樣。
兩人就這麼一個吃一個看,各自忙碌。
等吃得差不多,宋時汐拾起餐盤將它們扔進洗碗機,回頭說:“明晚十一點。”
夏帆冇反應過來:“啥?”
“晴川漁女山,有獅子座流星雨。”
她頃刻雙眼一亮:“真的?”
“是啊。”宋時汐慵懶地窩回沙發椅,那像她的王座:“去看嗎?”
“看啊……啊?”夏帆猶豫道:“……和你?”
宋時汐動作不變:“好傷心呐帆帆,下了床就不認人了嗎?一夜婦妻百日恩,更何況咱們不止一夜,你竟要做薄情娘?”
夏帆:“………………”
“你才薄情。”夏帆斜眼道:“這間屋子帶過多少人,那張床又躺過多少人?形形色色那麼多人,你都冇有想過停留在某一個身上,到底誰薄情寡義?”
話音落下一段漫長的空白,宋時汐意外地,安靜地望著她,一瞬間的寂靜,混了窗台和煦的風光霽月,竟生出些歲月靜好的氛圍。
片刻後,女人用指尖纏繞著髮梢,語速很慢很慢:“是啊,我這麼個人,就是薄情寡義,自私虛偽,不折手段,能怎麼辦呢?”
所以她路過無數人,卻從來不留任何痕跡。
風過無痕,不正好應證她們心中的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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