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臣賊子傳 第37章 打劫飛仙
-
趙齊賢擦乾眼淚,左手接過那塊皮肉,順勢將右手簿子扔還。
緊接著,將皮肉往魏無心前胸一貼。
皮肉登時貼到無心身上,嚴絲合縫,一丁點的疤痕也無,倒好像他自家的皮肉一般。
趙齊賢又取過童鴻的劍,在他胸口上刺了一下。
看著是軟綿綿一塊皮肉,竟然刀槍不入,甚至劃不出一點痕跡。
趙齊賢十分滿意,但看到他後背仍是空的,立刻又提出一個不情之請:
“成安呐,前麵雖然有了遁甲護體,可後麵卻無。”
“你有八門遁甲,何不……”
姚成安牙都快咬碎了:
“你說什麼!?”
趙齊賢看他是真怒,急忙擺擺手:
“罷了,罷了,我將這塊遁甲一分為二,將就用吧。”
他果然重新揭下那塊皮肉,一把扯成了兩半。一半放在前胸,一半貼在後背。
妙的是,皮肉堅固卻又有彈性,自會隨著前胸後背的洞口大小伸縮,將洞口堵得嚴嚴實實、一絲縫隙也無。
姚成安收好了薄子,卻咽不下這口氣。
堂堂一個飛仙,居然被打劫了,怎能不怒,他指著無心胸口的遁甲:
“趙齊賢,你莫得意!”
“今日你仗著雞鳴狗盜的本事,將我遁甲偷走,也隻是暫時!”
“飛仙已經齊聚奴兒乾,專門等你。你和你這奄國小廝身首異處,遲早的事!”
“等你們死了,我的遁甲仍要還我!”
趙齊賢拉著無心,和他一起跪地:
“成安,我謝謝你的遁甲,請受我一拜!”
“此去奴兒乾,九死一生,我怎麼不知道?”
“正因如此,更需要你的遁甲為我兒護身。”
“無心,記住!他是刑仙姚成安,他送了塊遁甲與你,是你恩人!不管你活上十五年也好,五十年也罷,都萬萬不可忘了他恩情!”
說罷,趙齊賢按著無心的腦袋,與他一起恭恭敬敬衝姚成安磕了九個響頭。
無心並不情願,因為他並不覺得這塊破皮算什麼恩情,自然也不會在姚成安胳膊上劃記號。
他隻想要白薄,因為白薄可以決定他將來能否成為指揮使。
邊牆衛的指揮使王凶狗,整日板著張臭臉,在邊牆城裡耀武揚威的,可以隨意驅使邊牆城的豬狗們做這乾那。
何其的神氣!
姚成安見趙齊賢竟然衝他磕頭,而且並無半點虛情假意,是實實在在真情實意的感激,一下就愣住了,滿腔怒氣全無:
“趙兄,你何必如此?”
“大不了,不去奴兒乾就是。”
趙齊賢站起身,遠望東北:
“成安呐,此次洪濟氻率著飛仙齊聚奴兒乾,我和洪老七必死無疑。”
“我們豈是怕死的?怕的是,天下人如今已經忘了慶國,等我們死後,更是再無人記得慶國。”
“所以我一定要帶無心去奴兒乾,讓他最後看看他自家的王,讓他永遠記住自己是慶國人。”
“隻要他還活著,十五年也好,五十年也罷,世上就還有慶國人,我們的忠義就不死。”
這番話恰觸動了姚成安的心事,他不禁垂淚:
“好啊,你慶國起碼後繼有人,可憐我至今一個子嗣也無。”
“等我死了,誰還記得我呢?”
趙齊賢舉著手中紙團:
“成安,你放心,我定會讓蘇雨為你尋到她。”
兩個飛仙又互相傷感了一會兒。
隨後姚成安便要起身:
“趙兄,你多保重。”
“若是熬過了這一劫,改日到我刑仙府作客。”
趙齊賢抹著眼淚點頭:
“若是熬過了這一劫,定然帶著無心到你刑仙府拜謝!”
姚成安最後一拱手,領著黑白男女就走:
“趙兄,成安告辭了,請留步。”
魏無心跟了過去,拉著他胳膊不放行:
“你哪裡走?快將我的薄子還來!”
“你的簿子!?”姚成安被趙齊賢惹出的傷感頓時化為怒氣,但強忍著冇發作,隻是將他的手打開,並衝趙齊賢說了一句:
“真不愧是你慶國人!”
無心仍不罷休,幸虧金燦和尹亮死命將他拖住:
“公子,你得了遁甲,還想要福祿薄,你可知‘知足’怎麼寫?”
趙齊賢看看周圍,經剛纔那麼一鬨,鬨得滿城風雨,許多百姓躲在牆後、屋內偷瞧他們。
平虜衛已經不能久留,趙齊賢指了指客棧樓上:
“去叫葛娣起來,我們上路。”
話音才落,葛娣打著哈欠從樓上走了下來:
“趙齊賢,平白無故的,你又惹姚成安做什麼?”
“你是嫌自己仇敵還不夠多?”
趙齊賢不回答她,登上馬車之後,指了指無心:
“葛娣,我兒體內的血絲又不動了。”
葛娣一臉驚訝:
“怎麼,你護心兵在旁守著,他居然還丟了性命?”
趙齊賢端坐於馬車之上,一雙紅腫的小眼睛死死盯著她:
“唉,冇能守住他,被奸人乘虛而入,害了他性命。”
葛娣瞥了趙齊賢一眼,揭開無心身上的破袍子,一眼看到心口的皮,更是驚訝:
“這不是姚成安的遁甲麼?”
趙齊賢始終盯著她,觀察她臉上每一個表情:
“是啊,你今天睡得太沉,連姚成安來了都不曉得。”
葛娣又瞥了趙齊賢一眼,並未說話,輕輕在無心胸口吹了口氣。
隔著遁甲,眾人看不到血絲動也冇動,且先趕路。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已經出了平虜衛,尹亮這纔來問無心:
“公子想做指揮使麼?”
“那麼不光要多積功德,攢下福祿,更應苦練武藝才行。”
無心瞥了她一眼:
“我本要奪那豬狗的簿子,都怪你他孃的拉著我!”
“我若有了簿子,現在就可以做指揮使,還練什麼狗屁武藝!?”
尹亮捱了罵,不怒反笑:
“公子還記得剛纔的事。”
葛娣坐在馬車上,笑眯眯說:
“幸虧有我,否則你們這位慶國公子恐怕都不記得自己是慶國人。”
四個護心兵四麵圍著馬車和慶國公子,緩緩前行。
無心並不記得他們,更不記得他們要帶自己去哪。反正他們的馬車上有吃食,跟他們——或者說跟著吃食,去哪都無關緊要。
天下之大,除了邊牆城,哪裡也不是家,哪裡都一樣。
離了平虜衛,尹亮湊到車旁,明知故問:
“將軍,我們走哪條路?”
趙齊賢閉著眼養精蓄銳,毫不猶豫的答:
“當然是經遼王府的路最近。”
尹亮和其他三個護心兵交換了下眼神,表情都不是太好看。
不料趙齊賢又說:
“放心,我暫時不殺洪貴鈃,隻是經遼王府過路而已。”
聽聞他這麼說,四個護心兵憂容全無,換為笑臉。
趙齊賢雖未睜眼,卻好像看到了護心兵的笑容,頓時又哭開了:
“如今除了洪老七,也隻有你們四個還在乎我安危,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