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饑荒,我用一斤米換兩王炸 第262章 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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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通緊握的拳頭,指節發出“咯咯”的聲響。他感覺自己像一頭被困在蛛網中的猛獸,空有一身力氣,卻根本找不到那個織網的蜘蛛。
“那你說,該怎麼辦!”他低吼道。
秦少琅靠著牆壁,緩緩站直了身體。連日的調養讓他恢複了些許力氣,但身形依舊單薄,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可他此刻說出的話,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蛇藏在草叢裡,我們看不見。那就放一把火,把它逼出來。”
他看著周通,一字一句地說道:“周將軍,我需要你,以整肅軍紀、清查私藏為名,立刻帶人,查抄西大營內所有的私釀酒坊。”
“查酒坊?”周通勃然變色,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這與藥材何乾?如今這個關頭,我無故在營中大動乾戈,隻會引來更多猜忌!”
秦少琅的嘴角,在昏暗的燈光下,抿成一道冰冷的直線。
“那活口曾說過,他們接頭的暗號,與一種叫‘燒刀子’的烈酒有關。而那些被盜走的藥材中,有幾味是釀造烈酒的絕佳輔料。”
他的目光穿透黑暗,彷彿已經看到了那條被驚動的毒蛇。
“這張網太大,我們找不到蛇。但我們可以去動它的食糧。斷了他們的酒,這條線上的某些人,就一定會亂。他們一亂,就會露出馬腳。”
周通怔住了。
他看著秦少琅,這個看似荒謬的計劃,從他口中說出,卻帶著一種洞悉全域性的森然邏輯。
這已經不是一個郎中該有的智計,這分明是運籌帷幄的將帥之才!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從亂葬崗邊撿回來的,根本不是什麼救命稻草。
這是一柄被封在鞘中的絕世凶刃。如今,他親手為這柄凶刃,撬開了一絲縫隙。
刀鋒所向,是敵人,也可能是他自己。
許久,周通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確定此計可行?”
“富貴險中求。”秦少-琅平靜地回答,“將軍,你已經冇有退路了。”
周通的胸膛劇烈起伏,最終,他猛地一跺腳,轉身大步走向石階。
“好!我便信你這一次!”他頭也不回地喝道,“若是不成,我第一個,就拿你的頭去向孫甫交代!”
石板轟然合上,地窖再次被黑暗吞噬。
秦少-琅扶著牆壁,重新坐下。他知道,這盤棋,他終於落下了反擊的第一顆子。
而代價,便是將自己和周通,徹底推向了風口浪尖。
周通自地窖而出,沉重的石板在他身後轟然合上,隔絕了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卻隔不斷那份已然纏身的陰謀。他立於夜風之中,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卻絲毫無法冷卻他內心的灼熱與驚惶。
“將軍!”親衛都尉李虎一身甲冑,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抱拳低首。
周通冇有回頭,目光依舊投向遠處連綿的營帳,那裡燈火點點,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許久,他纔開口,聲音被夜風吹得有些發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傳我將令,命你帶一營人馬,即刻起,查抄西大營內所有私釀酒坊,一應人等,就地看押!一應酒水器具,儘數查封!”
李虎聞言,身軀猛地一震,霍然抬頭。他跟隨周通多年,深知這位將軍治軍雖嚴,卻非好滋事之人。軍中私釀之風屢禁不止,乃是軍士苦中作樂的消遣,更是各級軍官心照不宣的油水。此刻大動乾戈,無異於捅一個巨大的馬蜂窩。
“將軍,三思!眼下孫醫官之事未了,營中本就人心浮動,若再為此等小事大動乾戈,恐怕會引火燒身!”李虎壓低聲音,言辭懇切。這番話,已是越了本分。
周通緩緩轉過身,馬燈的光照亮他半邊臉,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冇有解釋,隻是盯著李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李虎,我帳下的兵,還聽不聽我的號令?”
那目光如刀,讓李虎心頭一凜。他看到了將軍眼中的決絕,那是一種賭上一切的瘋狂。他不再多言,猛地一捶胸甲,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末將,遵命!”
一聲令下,雷厲風行。
沉寂的西大營西側營區,被驟然響起的急促腳步聲與甲冑碰撞聲撕裂。一隊隊殺氣騰騰的兵士,手持火把與樸刀,如狼似虎地撲向那些平日裡酒香四溢的角落。
“開門!奉周將軍令,查抄私酒!”
“砰!”
簡陋的木門被一腳踹開,屋內幾個正圍著酒缸偷飲的軍士嚇得魂飛魄散,酒碗摔了一地。不等他們反應,明晃晃的刀鋒已經架在了脖子上。
哭喊聲、咒罵聲、求饒聲此起彼伏。整個西大營的西區,彷彿一鍋被燒開了的沸水,徹底亂了套。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窺探,驚疑不定。誰也想不通,一向沉穩的周通,為何會突然發瘋。
孫甫的營帳內,燈火通明。一名心腹正低聲彙報著外麵的亂象。
“查酒坊?”孫甫撚著鬍鬚,眉頭微蹙,隨即舒展開來,嘴角噙著一絲冷笑,“看來,是本官的監視讓他成了驚弓之鳥,想藉此攪亂池水,故佈疑陣罷了。由他去。一條被逼到牆角的瘋狗,還能掀起什麼風浪?盯緊他,看他究竟想耍什麼花樣。”
而在混亂的中心,李虎親自帶著一隊最精銳的親衛,目標明確地衝向了馬廄附近一處最不起眼的窩棚。這裡與其說是酒坊,不如說是一個堆放雜物的地窖,平日裡隻有一個瘸腿老兵看守。
“都尉,這裡隻有些發酸的馬尿酒,臭不可聞。”一名士兵捏著鼻子,一臉嫌惡地說道。
李虎冇有理會,他提著馬燈,仔細巡視著這個狹小肮臟的地窖。空氣中瀰漫著劣質酒水發酵的酸臭,混雜著牲畜的糞便味和潮濕的黴味。他謹記著周通的密令——查得越細越好,任何不尋常之處都不能放過。
那瘸腿老兵被兩個士兵按在地上,嚇得渾身哆嗦,嘴裡不停地唸叨著:“官爺饒命,小的就釀點酒換幾個銅板,再也不敢了……”
李虎的目光掃過幾口半滿的酒缸,又落在牆角一堆濕漉漉的、正在發酵的酒糟上。他皺了皺眉,正欲轉身離開,眼角餘光卻瞥見那堆酒糟之下,似乎墊著一層顏色更深的草料。
他心中一動,大步走上前,一腳踢開表麵的酒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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