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獵戶,起義軍發老婆 第三十九章 我們村裡的死也要死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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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簡陽城內最大的酒樓“望洋樓”被孫望整個包了下來,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樓下大堂,孫望新收編的百人隊弟兄們正喝得熱火朝天。
大塊的肥肉,大碗的烈酒,不要錢似的流水般送上來。
這些平日裡吃了上頓冇下頓的粗野漢子,何曾有過這等待遇?
一個個敞著衣襟,滿麵紅光,高聲叫嚷著,對孫望的吹捧和感激之詞不絕於耳。
“孫百夫長威武!”
“跟著孫百夫長,有肉吃,有酒喝!”
“我他孃的這輩子就跟定孫百夫長了!”
喧囂聲浪直衝二樓雅間。
雅間之內,氣氛同樣熱烈。
周揚居中而坐,孫望和另外四名百夫長分坐兩側,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一個個都已是滿臉通紅。
“孫兄弟,你這人,夠敞亮!”
之前道歉過的百夫長李懷端著酒碗,舌頭都有些大了,“哥哥我服你!以後有什麼事,你吭一聲!”
“對!孫大哥,你這兄弟我交定了!”
另一名百夫長張莽也用力拍著胸脯。
孫望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容,來者不拒,跟每個人都碰碗,仰頭便是一大口烈酒,豪爽得彷彿天底下冇有他裝不下的事。
他表麵上和眾人打成一片,心底卻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這頓飯,是他精心佈下的局。
其一,自然是為了收買人心。
樓下那一百號人,成分複雜,有老兵油子,有地痞流氓,光靠威勢壓不住,必須施以重恩。
一頓酒肉,就能讓他們死心塌地,這筆買賣,劃算!
其二,也是他今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把剩下的孫家村子弟,從彆人手裡要回來!
當初他帶著五十個同村子弟兵投軍,攻城一戰,死了十五個。
如今他升了百夫長,身邊卻隻有十個孫家村的人,剩下的二十五個,都被打散分在了其他百夫長的隊伍裡。
這些人纔是他的根,是他真正能無條件信任的班底!
隻有把他們牢牢攥在自己手裡,他才能在這吃人的亂世中,站得更穩!
眼看氣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孫望臉上的笑容忽然一滯,端著酒碗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他猛地將酒碗重重頓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滿座的喧嘩瞬間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愕然地看著他。
隻見孫望雙眼通紅,臉上哪還有半分剛纔的豪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兄弟們喝得開心……”
他聲音沙啞,像是喉嚨裡堵了塊烙鐵,“可我……我他孃的一想到那死去的十五個弟兄,我這心……就跟刀割一樣啊!”
他猛地一拳捶在自己胸口,眼淚毫無征兆地滾落下來。
“他們都是跟我從一個村子出來的!出來的時候,都跟我說,要跟著我孫望混出個人樣,回家蓋大房子,娶漂亮媳婦……”
“可現在呢?人冇了!連屍骨都找不全!我他孃的回去怎麼跟他們爹孃交代!我怎麼跟他們家裡等著他們的婆娘交代!”
孫望一個七尺高的壯漢,此刻哭得像個孩子,毫無掩飾,悲痛欲絕。
這番發自肺腑般的哭訴,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在場所有人的心上。
在座的哪一個不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
誰冇有幾個死在身邊的袍澤弟兄?
誰不是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過活?
孫望的悲傷,瞬間引燃了他們心中同樣的傷痛。
原本熱烈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無比沉重,幾個性情中人,眼眶也跟著紅了。
就連周揚,臉上的笑意也收斂了,看著孫望,眼神複雜,輕輕歎了口氣。
孫望哭了一陣,用袖子胡亂抹了把臉,端起酒碗,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對著周揚,聲音裡帶著濃重的鼻音和醉意。
“周大哥,我對不住你。今天是我請客,不該說這些喪氣話……”
他仰頭將一碗酒灌了下去,因為喝得太猛,嗆得連連咳嗽。
“我就是心裡難受!死去的弟兄,我孫望冇本事救回來!可我連活著的弟兄,都他孃的護不住!”
他通紅的眼睛掃過李懷和張莽等人,“我那二十五個同村的兄弟,現在都散在各個隊伍裡,我不是說兄弟們照顧得不好,我就是……我就是覺得,我們孫家村的人,生,要生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塊啊!”
“周大哥!我孫望求你了!”
孫望“撲通”一聲,竟要對著周揚跪下。
周揚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扶住,沉聲道:“你這是乾什麼!喝了點馬尿就撒酒瘋!有話好好說!”
孫望順勢被他扶著,卻依舊抓著他的胳膊,滿臉哀求:“大哥!你就把他們……都給我吧!我孫望給你當牛做馬!我帶著他們,給你衝在最前麵!就算是死,也讓我們孫家村的人,死在一個坑裡!”
這話說的,情真意切,悲壯無比。
李懷和張莽等人聽得心中一酸,都覺得孫望這人重情重義,是個真漢子。
周揚深深地看著孫望,看著他那張因為激動和酒精而漲紅的臉,看著他眼中那不似作偽的悲痛和渴求。
他心中雪亮,知道孫望這是在收攏自己的勢力,但他卻半點反感也無。
在這亂世,誰不為自己打算?
孫望有這個腦子,有這份手段,是他的本事!
而且,他把自己的核心班底擰成一股繩,隻會讓這支隊伍更有戰鬥力。
對他周揚來說,這是好事。
“你這個夯貨!”
周揚笑罵了一句,用力拍了拍他的後背,“多大點事!不就是二十幾個人嗎!老子準了!”
他環視李懷和張莽等人,朗聲道:“你們都聽著,明天一早,就把你們隊裡所有孫家村的人,都調到孫望的百人隊裡去!一個都不許少!”
“是!周大哥!”
幾人毫不猶豫地齊聲應道。
孫望聞言,臉上頓時露出狂喜之色,對著周揚重重一抱拳:“多謝大哥!多謝大哥成全!”
就在這時,已經喝得酩酊大醉的百夫長張莽,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端著酒碗,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走到孫望麵前。
“孫……孫大哥!”
張莽一張黑臉漲成了豬肝色,滿是愧疚,“我他孃的不是人!之前我還聽信小人讒言,在背後說你壞話……我……我該死!我給你賠罪了!”
說著,他揚手就要給自己一個耳光。
孫望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臉上露出寬厚大度的笑容:“張兄弟!你這是乾什麼!都說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了!咱們現在是自家兄弟,說這些就生分了!”
孫望越是這麼大度,張莽心裡就越是愧疚難當,他用力掙開孫望的手,吼道:“不行!孫大哥!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我是個粗人,是被人矇蔽了!”
他猛地一指自己的方向,大著舌頭道:“都是我手底下那個叫錢亮光的狗東西!就是他在我耳邊吹風,說你就是個運氣好的莽夫,早晚要栽跟頭!我就是聽了他的鬼話,纔對孫大哥你有成見!”
“孫大哥你放心!”
張莽用力一拍胸脯,酒氣沖天,“言語上的賠罪太輕巧了!明天,我就把那個錢亮光綁了,送到你麵前!是打是罵,是殺是剮,全憑孫大哥你一句話!我張莽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娘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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