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牛家三兄弟 第89章 學運（六）
牛虎騎著馬回了家。第二天上班時，齊大強早已在隊裡等著了。
牛虎把王七叫到跟前，指著齊大強說：“這是新來的警員齊大強，我兄弟，以前也在朝陽分局待過，現在跟你一組，多照顧著點。”
王七立馬笑了：“那還有說的？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齊大強連忙上前，客氣道：“王七哥，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安頓好這事，牛虎當天便跟著隊伍去了豐台。遠遠看見鬼子仍在耀武揚威地訓練，滾刀肉竟帶著一群地痞流氓，湊在鬼子身邊勾肩搭背——齊大強看得眼睛都冒火，還好牛虎及時拉住他，示意不必當場翻臉。
之後幾天，齊大強也漸漸和騎巡隊的兄弟們熟絡起來。沒過多長時間，張貴就傳來了訊息：他在五裡店租到了一處院子。那地方確實偏僻，保密性倒是好，牛虎卻不在意——反倒覺得離上值的地方近了，畢竟五裡店離豐台火車站也就幾裡地；再說王雷和張貴本就是無業遊民，住哪兒都無所謂。
很快，牛虎幫兩人辦妥了幫閒的身份，雖說每個月隻有四五塊錢，但好歹是份穩當收入，而且要是能提供重大訊息，還有額外賞錢，王雷和張貴都挺滿意。
牛虎抽時間去新租的院子看了看：院裡有八間房，郊區的院子還帶了個牲口棚，他瞧著很是滿意。張貴心思細，特意收拾出一間最乾淨的屋子留給牛虎，幾人也各自選了房間收拾妥當。
“這下大家都住得寬敞了！”張貴笑著說，“你看這院子，多少東西都擱得下！”
“張貴兄弟，你還真細心。”牛虎笑著稱讚。“這院子一個月才八塊錢，我交了半年房租，添置完東西，還剩下幾十塊呢。”張貴說著就要掏兜拿錢。
“快留著你手裡用！”牛虎連忙攔住他。
廚房裡飄出陣陣香氣，王雷擦著手走出來，笑著說：“牛警官，今兒就在這兒吃！買了幾斤豬肉燉上了，剛還貼了玉米餅子，您嘗嘗我的手藝。”
“原來王大哥還有這本事！”牛虎笑著應道。
一旁的張貴接話：“嗨，我們仨都是光棍，不自己練點手藝，誰管飯啊？”
齊大強也打趣：“張貴做魚纔是一絕，就是今兒沒來得及買魚。”
“那感情好！”牛虎眼睛一亮，“下回我來的時候帶條大魚，我也愛吃魚——魚肉配貼餅子，那可是絕配！當年我娘最會做這口。”
光棍們湊在一起，本就少不了吃吃喝喝。牛虎早有拉攏的心思，這次來還特意帶了幾瓶好酒。眾人圍坐在一起，就著燉肉、貼餅子，喝著酒聊著天，熱熱哄哄吃完了飯，當晚便都在這院子裡住下了。
睡到半夜，牛虎摸出表看了眼——將近一點了，他屋裡的煤油燈沒熄，昏黃的光映著牆麵。他坐起身，心裡仍想著事：張貴在五裡店租的院子，他其實格外滿意，畢竟滾刀肉一夥在五裡店也有個巢穴，他本就打算找機會給對方添點堵。
換好便衣，牛虎想了想，輕腳走到齊大強房門口，敲了敲門。起初沒動靜，他試著一推，門沒栓，便輕輕走了進去，手裡攥著個手電。門軸“吱呀”一聲輕響，齊大強立馬醒了——畢竟是當過警察的人，警惕性高得很，低聲喝問：“誰？”
“是我。”牛虎壓低聲音，用手電光晃了晃自己。
“怎麼了，有事？”齊大強坐起身。
“今晚想去找找滾刀肉的晦氣，”牛虎湊近了說，“你也知道，他在五裡店有處宅子。”
“用不用把王雷和張貴也叫上？”齊大強問。
“不用，就咱們倆去看看。”牛虎搖搖頭，“有機會就乾一票，沒機會就撤，彆驚動太多人。”
齊大強沒多問，麻利換了身便衣。兩人輕輕帶上門，出了院子。這年頭沒什麼娛樂，村裡人早早就睡了，夜色裡偶爾傳來幾聲狗叫——可這年月，人活著都費勁，養狗的本就不多。借著濃重的夜色，兩人悄沒聲地往村東頭奔去。
滾刀肉在五裡店租的也是處大宅子，足足有十幾間房——他手下養著一群小偷，大多住在這裡，房間少了根本不夠用。何況這家夥可不止乾些小偷小摸的勾當，連火車站的糧食、重要物資，他也敢偷。
牛虎和齊大強悄悄靠近宅子，仔細聽了聽，沒聽見狗叫，這才放了心。再看院牆，竟有近三米高，著實不矮。
“幫我一把。”牛虎低聲對身旁的齊大強說。
齊大強點點頭，走到後牆邊蹲下身子。牛虎腳一蹬地，噌地踩上他肩頭；齊大強猛地往上一挺身，牛虎順勢伸手勾住牆頭，翻身就躍上了院牆。齊大強在底下犯了難——這麼高的牆，他可爬不上去。牛虎衝他比了個“望風”的手勢，又低頭往院裡看：黑漆漆的一片，沒半點動靜。他掏出紅布裹住手電頭，輕輕往院裡照了照，確認沒障礙物，便順著牆滑了下去。
西邊廂房裡傳來此起彼伏的鼾聲，顯然有人在睡覺；後院的五間正房，有的有鼾聲，有的安安靜靜。牛虎藝高人膽大，貓著腰貼牆走，仔細聽了一陣，挑了間看著最整潔的屋子，掏出匕首，用刀尖輕輕撥開了門栓，閃身鑽了進去。
蒙著紅布的手電隻發出微弱的光，牛虎借著光打量：這是間裡外屋，裡屋炕上躺著個人，睡得正香。外屋擺著一口大紅櫃、一張方桌，桌上還放著兩個小匣子。牛虎躡手躡腳走到桌前，伸手去開那匣子。
手剛要碰到匣子，炕上的人突然翻了個身。牛虎心裡一緊，趕緊縮到炕沿邊躲著。方纔從側麵沒看清模樣，這一翻身，他看得真切——竟是滾刀肉！
牛虎咬了咬牙，掏出早已備好的麻繩，心裡暗罵：你這王八蛋，弄死你也算是替天行道！他猛地撲上去，把繩子往滾刀肉脖子上一套，狠狠勒緊。
滾刀肉在睡夢裡突然憋得喘不上氣，想喊卻發不出聲，手腳拚命掙紮，可牛虎從小練武，手勁遠非常人能比。不過三分鐘，滾刀肉的掙紮就停了。
牛虎鬆開手，用手電照了照：滾刀肉雙目圓睜，舌頭吐得老長，早沒了氣息。他這才放下心，轉身去開桌上的匣子——裡麵儘是懷表、鋼筆之類的零碎，顯然是手下小偷摸來的。牛虎隨手揣了兩塊懷表和幾樣值錢物件，又去開那口大紅櫃。
其中一口紅櫃沒上鎖，裝的全是偷來的衣服、皮鞋，他沒動；另一口櫃被他撬開，裡麵的東西讓他眼前一亮：紙幣、銀元、金溜子、銀鐲子堆了不少。牛虎趕緊找塊布把這些裹好，更驚喜的是，櫃角還藏著一把手槍和一盒子彈——他如獲至寶，連忙把槍和彈也揣進懷裡。
側耳聽了聽外麵沒動靜，牛虎悄悄開門出去，又輕輕把門關好，徑直從宅子大門溜了出來。
另一邊，齊大強早急得滿頭是汗，見牛虎出來，趕緊迎上去。牛虎衝他打了個“走”的手勢，兩人一路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關好院門、插上門閂，進屋點上油燈，齊大強才壓低聲音急著問：“怎麼樣？得手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