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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梟雄,從縣令之子到帝王 第361章 崖上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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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計劃,像是一道撕裂黑暗的閃電,照亮了希望,也帶來了更巨大的恐懼。

諸葛長明死死盯著楚烈軍三人,尤其是眼神陰晴不定的熊炎,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了一種令人心悸的壓迫感,彷彿要將每一個字都烙印在對方的靈魂深處。

“此計之成敗,不在鷹嘴崖守軍能守多久,不在我佯動主力能否騙過方知遠,而在於——貴軍的援兵,能否如約而至!”

他猛地踏前一步,氣勢逼人。

“必須如同九天驚雷,準時炸響在預定戰場!早一刻,恐打草驚蛇,致使東方霸警覺,主力未完全被誘出,計劃功虧一簣!晚一刻……”

諸葛長明頓了頓,帳內的空氣彷彿都隨之凍結,他的聲音冰冷得如同數九寒天的冰棱,

“鷹嘴崖上萬忠勇將士,必將血染山崖,全軍覆沒!我佯退主力,亦將假戲真做,士氣徹底崩潰,再難挽回!舒城瞬間易主,太湖門戶大開,聯軍……灰飛煙滅!屆時,楚烈國門,亦將直麵東方霸的無敵兵鋒!”

他的目光如同實質,壓在紀元嵩三人肩上。

“故而,貴軍之行動,關乎此戰之生死,關乎聯軍之存亡,更關乎——楚烈國之國運!紀元嵩大元帥,熊亮公子,熊炎公子!”

他再次點名,聲音斬釘截鐵,

“片刻延誤,便是滿盤皆輸,萬劫不複!諸位,可能立此軍令狀?!”

這如山嶽般沉重的責任,這如深淵般可怕的後果,讓紀元嵩臉色煞白,身體微微顫抖。

他掙紮著,目光與熊亮恐懼的眼神交彙,又掠過熊炎那看不出深淺的臉,最終,他深吸一口氣,彷彿用儘了畢生的力氣,艱難地站起身,對著諸葛長明和武陽,重重抱拳,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諸葛軍師……武帥……此計雖險,確是唯一生機!老夫……我紀元嵩,願以項上人頭,以楚烈軍旗擔保!我楚烈軍……縱是跑死最後一匹馬,累死最後一名士卒,也必……準時抵達指定戰場!若有延誤,甘受軍法,萬死不辭!”

熊亮也連忙起身,雖然腿肚子還在發軟,也趕緊表態。

“軍師,武帥,我等……必同心協力,不敢有負重任!”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熊炎身上。

他感受到那一道道灼熱的視線,臉上肌肉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

他垂下眼皮,掩去眸中那急劇翻騰的複雜情緒——有對此計精妙的震驚,有對巨大風險的忌憚,有對可能獲得功勳的渴望,但更多的,是那股難以言說、如同毒蛇般盤踞在心底的怨憤與陰暗算計。

去救靖亂軍的人?

要去配合武陽和諸葛長明,將楚烈軍最後的家底押上這場豪賭?

成功了,功勞是大家的,可若是……一個極其惡毒而冒險的念頭,在他心底悄然滋生,如同黑暗中綻放的毒花。

他抬起頭,臉上努力擠出一絲看似凝重而堅定的表情,對著諸葛長明和武陽拱了拱手,語氣聽起來甚至帶著幾分“悲壯”。

“諸葛軍師奇謀,膽魄驚天!熊炎……雖此前心有怨氣,但大局為重!為了聯軍存續,為了我楚烈國運,我楚烈軍……義不容辭!定然準時赴約,與魏陽決一死戰!”

他答應得異常痛快,甚至帶著一種表演式的激昂。

然而,那眼神深處一閃而逝的、混合著算計與陰冷的異樣光芒,卻並未逃過諸葛長明那雙洞察入微的眼睛。

諸葛長明心中微微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如同陰雲般掠過,但此刻,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

他隻能希望,在最終的生死關頭,大局能壓過個人的私怨。

武陽始終沉默地聽著,目光深邃。

他同樣看到了熊炎那一閃而過的異樣,也深知將此戰勝負手寄托於已然生隙的楚烈軍是何等冒險。

但正如諸葛長明所言,這已是絕望深淵中唯一能看到的微弱光芒,除了緊緊抓住,彆無他法。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憂慮,目光變得銳利而堅定,掃過帳內眾人,沉聲道。

“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同心協力,行此險中求勝之策!望諸位以大局為重,摒棄前嫌,共渡難關!”

武陽看向諸葛長明。

“先生,鷹嘴崖守將,關係重大,需萬無一失。”

諸葛長明早已深思熟慮,朗聲道。

“鷹嘴崖乃絕地,亦是我軍反攻之基石。需大勇、大智、大毅之將!蘇落將軍沉穩果決,臨危不亂;韓章將軍悍勇無匹,擅守堅城。可命他二人,率一萬靖亂軍中最精銳敢戰之士,死守鷹嘴崖!沒有退路,唯有死戰,直至合圍訊號升起!”

“好!”

武陽重重點頭,不再猶豫,開始下達一連串清晰而迅速的命令,調兵遣將,分配任務,細化佯動方案。

一場決定聯軍命運,甚至可能影響天下格局的驚天豪賭,就在這彌漫著絕望、猜忌、卻又在最後關頭燃起一絲微弱希望的帥帳中,拉開了它沉重而危險的帷幕。

每個人都清楚,這一步踏出,再無回頭之路。

勝,則絕處逢生,敗,則屍骨無存。

而熊炎眼中那抹被刻意隱藏的陰翳,如同潛伏在暗處的毒牙,為這場本就勝負難料的戰役,增添了令人窒息的變數。

寒風如刀,刮過鷹嘴崖那嶙峋陡峭的岩壁,發出嗚咽般的嘶鳴,彷彿在為即將到來的血戰奏響哀歌。

這座形如鷹喙、孤懸於金安城外的險峻山崖,在陰沉的天空下,顯得格外肅殺與悲壯。

根據諸葛長明的奇謀,這裡將成為聯軍絕地反擊的起點,也可能成為上萬忠魂的埋骨之地。

蘇落與韓章,兩位被寄予厚望的靖亂軍驍將,率領著精心挑選出的一萬名死士,悄無聲息地進駐了這片絕地。

沒有豪言壯語,隻有沉默而迅速的行動。每一位被選中的將士都清楚,他們此行,九死一生。

他們攜帶了儘可能多的箭矢、滾木礌石、火油,一抵達便不顧疲憊,瘋狂地加固著本就險要的工事,挖掘壕溝,設定鹿角,將每一塊岩石、每一處隘口都變成潛在的死亡陷阱。

蘇落麵色沉靜,眼神堅毅,仔細檢查著每一處防禦節點;韓章則如同不知疲倦的猛虎,親自扛起沉重的圓木,吼叫著激勵士卒,他那粗獷的臉上,寫滿了與陣地共存亡的決心。

果然不出諸葛長明所料!

聯軍主力在舒城方向“潰退”的跡象,以及鷹嘴崖突然出現一支扼守要道的敵軍,立刻引起了魏陽軍的高度關注。

東方霸,這位傲視天下的名將,豈容一支孤軍在自己眼皮底下囂張?

他甚至沒有過多猶豫,在判斷舒城聯軍已不足為慮後,親率數萬精銳主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直撲鷹嘴崖而來!

戰鬥,從第一天清晨便進入了最殘酷的節奏。

魏陽軍的投石機在崖下架起,巨大的石彈帶著淒厲的呼嘯,狠狠砸在鷹嘴崖的岩壁和簡陋的工事上,碎石飛濺,地動山搖。

緊接著,便是如同潮水般湧來的步兵,他們頂著盾牌,沿著狹窄陡峭、被守軍刻意破壞過的山道,向著崖頂發起一波又一波悍不畏死的衝鋒。

“放箭!”

蘇落冷靜的聲音在崖頂響起。

霎時間,早已蓄勢待發的弓弩手們探出身形,箭矢如同飛蝗般傾瀉而下,精準地射向那些在崎嶇山道上艱難攀爬的魏陽士兵。

慘叫聲不絕於耳,不斷有人中箭滾落山崖。

“滾木!礌石!”

韓章咆哮著,親自抱起一塊百斤重的巨石,狠狠砸向下方密集的敵群!

轟然巨響中,伴隨著骨骼碎裂的可怕聲音,瞬間清空了一小片區域。

守軍占據著絕對的地利,每一個靖亂軍士卒都爆發出驚人的勇氣和韌性。

他們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地形和武器,用生命扞衛著腳下的每一寸土地。

箭矢射光了,就用石頭砸;

石頭用完了,就抽出戰刀,與那些僥幸衝上崖頂的魏陽悍卒進行慘烈的白刃戰。

鮮血染紅了崖頂的岩石,屍體堆積如山,濃烈的血腥味和硝煙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

東方霸坐鎮山下,冷漠地注視著這場攻堅。

鷹嘴崖的險峻和守軍的頑強,似乎略微超出了他的預期,但這並未讓他動容,反而激起了他更強的摧毀欲。

他不斷投入生力軍,采用車輪戰術,不分晝夜地猛攻,試圖用絕對的力量和持續的消耗,碾碎這顆頑固的“釘子”。

一天,兩天……戰鬥在極度慘烈中持續。

靖亂軍將士們依仗著地利和必死的決心,奇跡般地頂住了魏陽軍狂風暴雨般的攻擊,擊退了對方數十次凶猛的衝鋒。

但他們的傷亡也在急劇增加,箭矢耗儘,滾木礌石所剩無幾,許多人帶傷作戰,體力接近極限。

整個鷹嘴崖,彷彿一座被鮮血浸泡、被戰火灼燒的孤島,在無邊無際的黑色浪潮中搖搖欲墜。

時間,在每一刻的拚殺中緩慢流逝,卻又彷彿過得飛快。

所有守軍的心中,都緊緊繃著一根弦——半日之約!

按照計劃,楚烈軍的援兵,應該在鷹嘴崖戰鬥打響後半日之內,準時出現在魏陽軍的側後,發起決定性的合圍。

蘇落一邊揮刀砍翻一名衝上來的敵軍隊率,一邊焦急地望向東南方向那片預定的丘陵。

韓章渾身浴血,拄著捲刃的戰刀,喘著粗氣,同樣死死盯著那個方向。

“半日了……時間到了!”

一名親兵嘶啞地喊道,聲音中帶著期盼。

崖頂上殘存的守軍,不約而同地精神一振,彷彿看到了生的希望。

他們拚死抵抗,不僅僅是為了完成任務,更是為了堅持到援軍到來的那一刻!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預想中的楚烈軍旌旗並未出現在地平線上。

東南方向,除了魏陽軍調動兵馬揚起的塵土,一片寂靜。

希望,如同風中的殘燭,開始搖曳、黯淡。

“怎麼回事?楚烈軍呢?”

有士兵忍不住發出絕望的疑問。

“難道……他們遇到了麻煩?”

蘇落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他與韓章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憂慮和一絲冰冷的寒意。

先前戰敗的陰影,熊炎那怨毒的眼神,如同鬼魅般浮現在腦海。

“不會的……紀元帥以人頭擔保……”

韓章試圖安慰自己和大家,但他的話顯得那麼無力。

一個時辰過去了……援軍依舊杳無音信。

魏陽軍似乎也察覺到了守軍士氣的變化,攻勢變得更加瘋狂和猛烈。

東方霸甚至派出了麾下最精銳的“破陣營”,這些重甲步兵如同移動的鐵塔,不顧傷亡,強行衝擊鷹嘴崖最關鍵的幾個隘口。

防線,終於開始崩潰了。

一處關鍵隘口被“破陣營”強行突破,大量的魏陽軍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湧了上來!

守軍拚死攔截,雙方在狹窄的崖頂展開了最為殘酷的混戰。

蘇落身先士卒,試圖堵住缺口,卻被一名魏陽軍統領用長矛刺中大腿,鮮血迸濺,踉蹌後退。

那名統領獰笑著,舉矛再刺!

“蘇將軍小心!”

一聲暴喝如雷炸響!

渾身是血、如同血人般的韓章,如同瘋虎般從斜刺裡衝來,用自己寬闊的後背,硬生生替蘇落擋住了這致命一矛!

長矛透背而出!

韓章身體劇震,一口鮮血噴出,但他兀自不倒,反手一刀,將那驚愕的統領頭顱斬飛!

“老韓!!”

蘇落目眥欲裂,嘶聲痛呼。

韓章踉蹌著,以刀拄地,艱難地轉過身,看著蘇落,臉上露出一絲混雜著痛苦、不甘與解脫的複雜笑容,他用儘最後的氣力,仰天狂吼,聲震四野:

“武帥——!蘇落——!韓章……不負重托!不負……靖亂——!!”

吼聲未落,他雄壯的身軀轟然倒地,氣絕身亡!

那雙圓睜的虎目,依舊死死盯著東南方向,彷彿在質問那遲遲未至的援軍!

“韓將軍!!”

“為韓將軍報仇!!”

殘存的靖亂軍士卒目睹主將戰死,發出了絕望而憤怒的咆哮,他們紅著眼睛,如同受傷的野獸,發起了最後一次反撲,用血肉之軀,硬生生將衝上缺口的魏陽軍又頂了回去片刻!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已是強弩之末。

蘇落抱著韓章尚且溫熱的屍體,虎淚縱橫,大腿的劇痛和心中的絕望幾乎要將他吞噬。

鷹嘴崖,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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