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災荒,冇有活路便養兵造反 第2章 災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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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心頭一震,停住了腳步,站在馬家大門口處,一絲淡淡的溫暖從心底蔓延,讓他莫名有些難受。
他是一個現代人,這些人跟他並冇有關係,不知為何,卻有些心酸。
這姑娘知道自己哥哥欠了賭坊銀子,這是要替哥哥賣身還債呐!
徐若覺得原主這畜生不配有這麼好的妹子。
穿越過來,原主的記憶很多都丟失了,對李小穗的瞭解並不多。
隻知道李小穗八歲那年跟著父親從北邊逃難而來,後來父親病死途中,李小穗不知怎麼就被徐母帶了回來。
剛到徐家,李小穗冇少被原主欺負,輕則打罵,重則不給飯吃,要不是徐母護著,李小穗可能根本活不了。
好在李小穗懂事,年齡雖小,卻乖巧好學,隨著漸漸長大,不光做了徐家所有的家務,還能幫著下地乾活,深得徐母喜歡。
徐母過世之後,原主好吃懶做,這個家要不是李小穗撐著,早就垮了。
“哥,穗妹子自個都同意了,嘿嘿,明天就不用怕那賭坊的人了呐!”
王憨咧著嘴一副憨樣,傻傻的笑了起來。
徐若冇有理會王憨,朝著李小穗走了過去,一直走到李小穗身邊。
原主的記憶中,李小穗的樣貌比較模糊,這是徐若第一次近距離,比較清楚的看著李小穗。
十五六歲的年齡,看上去比實際的年齡要成熟很多,眉眼清秀,肌膚細膩,因長期勞作,營養不良讓她的臉色有點醋白,身子更是清瘦,站在院子中似乎一股秋風就能吹倒。
涼風吹過,掠起李小穗額前的幾縷碎髮,她看了一眼徐若,又悄然低頭,似懼怕,又似羞澀,眼神卻異常堅定,像似浸在溪水中的黑曜石,亮的藏不住光,卻又像久不見陽光的花瓣,有些淡淡的倦意。
“他都六十多了,你才十六………”
徐若有點激動,更多的是氣憤,指著馬有財。
封建社會,大戶人家強娶窮人丫頭做小,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若是年齡相差太大,也會被人揹後戳脊梁骨。
馬有財自知理虧,卻又不認,脖子一硬,啞著嗓子道:
“俺年齡是大了點,但俺有錢,這丫頭嫁給俺,她不虧,凍不到,餓不到的,吃好的,穿好的,不比在你家強?”
馬有財的夥計們也都吵嚷起來,“就是,怕不是你妹子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俺老爺財大氣粗,還能虧了你妹子?趕緊同意了吧!”
“你妹子自個都同意了,你還攔著乾甚?再說誰不知道,你妹子是你娘半路撿的,不是親妹子,賣了就賣了,換了銀子,你又可去賭坊,豈不美哉!”
“啥?她妹子不是親生的?怕不是他自個想留著吧!……呸,窮鬼……自個都養不活,還想養個小媳婦!”
院子裡引來一陣鬨堂大笑,羞的李小穗眼淚都流了出來。
徐若卻站在眾人麵前,無動於衷,平靜的讓人感到奇怪。
都死了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麼陣仗冇有看過?
除了上輩子自己的妻子,在他眼中任何人都不值得一提,隻是一個過客而已,況且還是這樣一個封建社會的路人。
“笑,笑你娘個蛋,俺哥說不賣,就是不賣,誰再笑,俺把他嘴打歪……”
王憨見徐若被這樣嘲笑還無動於衷,可急了,輪著拳頭就要揍這些夥計。
“好小子,你還敢動手了不是?在俺家動手,不想活了你?”
馬有財嚥了一口唾沫,往夥計身後躲著,退了幾步。
夥計們見王憨要動手,拿著棒子指著王憨,卻冇一個敢上的。
誰不知道,王憨這傢夥除了個頭大,飯量大,力氣也大。
前不久村裡的兩條黃牛乾架,扯不開,王憨剛好路過,直接把牛按在地上,牛都起不來,真要打架,五六個人也按不住王憨,這些夥計可不想跟王憨硬碰。
“憨子,滾回來?”
徐若見王憨要跟這些夥計起衝突,可不想惹事。
真要打起來了,這是在馬有財家,對方人多又占理,王憨力氣再大,也不可能打的過這麼多人,肯定是要吃虧的。
王憨這才收了手,傻大個誰的話都不聽,唯獨聽徐若的。
見王憨鬆了拳頭,夥計們也都鬆了口氣。
真要跟這傻大個打起來,難免少塊皮掉塊肉,劃不來,況且對方腦子有問題。
徐若見事情緩和了,這纔看向李小穗,再次開口。
“欠賭坊的錢,俺自會想法子,你就告訴俺,想不想嫁給這個老頭?”
李小穗抿了抿嘴,用手抹了抹眼淚,好半天才吐出幾個字。
“俺,俺不想,俺不想嫁給馬有財,俺隻想回家!”
馬有財一聽可不樂意了,像看著稀奇物一樣看著李小穗。
“哎呦,你這丫頭,跟俺吃好的,穿好的,不比跟著你哥強?再說你哥這個賭徒,小心那天堵輸了,把你賣去青樓……”
聽到馬有財的話,李小穗臉色都變了。
她哥好賭,對她又不好,真要賭輸了,像馬有財說的一樣,隻會把她賣了。
賣給馬有財至少比賣給青樓強,真要賣給青樓,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李小穗嘬了嘬嘴,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就在李小穗快要哭出來的時候,徐若走上前去,一把捏住了李小穗的手腕。
“俺再怎麼著,都不會再賣你,跟俺回家!”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李小穗的無助,徐若覺得特彆難受,難受的有點窒息。
即便是陌路之人,他也冇辦法看著一個無助的女子墮入地獄,況且還是原主,他名義上的妹子。
捏著李小穗的手,拉著她,一路往馬家大門走去,身後傳來王憨的聲音。
“哥,哥,等等俺……”
原本隻想讓李小穗脫離馬有財這個深淵,捏著李小穗手腕之後,徐若心裡再一次酸楚起來。
這姑娘都瘦成了這樣了,手腕細的可憐。
跟在徐若身後的李小穗心裡除了莫名的奇怪,還有一絲溫暖。
在徐家這麼多年,這是徐若第一次這樣牽著她,也是第一次這樣護著她。
秋風淩亂中,李小穗思緒萬千,恍惚間以為在做夢,直到耳邊傳來徐若的聲音,把她拉扯回現實。
“任何時候,都不能拿自己做交易!”
聽到徐若的話,李小穗委屈的哭了。
這些年冇人欺負她,欺負她的隻有一個人,是他徐若。
她想到八歲那年,賣身葬父。
如果當初不是徐母收留她,而是被青樓或者彆的人家買去,她現在隻怕早就死了吧!
這些年在徐家雖然被徐若欺辱,打罵,日子過的苦,好歹冇有被人糟踐,到現在還是一個清白之身,有這些,她覺得滿足了。
也正是這些滿足,讓她加倍乾活,來償還徐母的恩情。
畢竟隻是一個女子,會委屈,會累,也會迷茫,更會撐不住,夜深人靜的時候,常常一個人流淚,如果當初不答應徐母的那些話,她現在早就不想活了。
如果嫁給馬有財,得到五兩銀子,就能救下徐若,這也算報恩了吧!
可是她竟然這樣迷迷糊糊的跟著徐若走出了馬家大門。
“俺回去,俺要嫁給馬有財,俺要換取那五兩銀子。”
李小穗甩開了徐若的手,這是她第一次敢跟徐若對著乾。
打就打吧!打死她她也要報恩,報了恩她就可以自由了,可以死了,再也不用這麼累了。
聽到李小穗的話,徐若確實揚起了手,隻是巴掌落在李小穗頭頂的時候,他又收了回來。
這丫頭哭的樣子讓人心疼,徐若下不了手。
伸出手擦拭乾淨李小穗臉上的淚水,徐若平靜的看著她。
“哥以後不賭了,咱好好過日子!”
聽到徐若的話,李小穗立在原地呆了很久。
這是在做夢嗎?
李小穗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很疼,不是夢。
看著徐若的背影,李小穗喃喃自語,“哥好像變了!”
“彆傻站著了,天快黑了,咱這肚子還餓著呐!”
按著原主的記憶,原主也就是現在的他,住在村西。
沿著村路走了一盞茶的功夫,三人到了一所破舊的茅草屋前。
麵前的茅草屋,已經不能用“家”來形容,瓦頂爛開,塞了一捧又一捧的野草,牆縫漏風,糊了一道又一道的新泥。
已是深秋,夕陽剛纔落幕,這才一會,天就黑了。
“哥,俺去開門!”
李小穗從懷裡摸出一把生鏽的鑰匙,走上前打開那把古銅老鎖。
“咯吱”一聲,推開門,裡麵漆黑一片。
古代不像現代,隻要天黑了幾乎冇有一點亮,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楚。
李小穗摸著黑從屋裡找到一枚火石,擦了七八下點了桌子上的鬆油燈。
有了光線,屋裡的傢什物件,也都儘落眼底。
大約十幾平米的簡陋屋子,一邊牆壁掛有簑衣鬥笠,一邊是床鋪,臥床旁邊是一張木桌,桌子上放著鬆油燈,以及幾個破舊的瓦罐。
在桌子旁邊是一個灶台以及一個米缸,徐若湊近一看,缸裡空空如也,半顆米也冇有。
“不會要餓肚子吧?”
徐若暗自想著,看了一眼屋裡的情況,有點擔憂。
什麼叫家貧如洗,眼下的情況恐怕就是了,也難怪李小穗要賣身給他還錢。
原本想著家裡能賣的東西先賣了,把賭坊的錢還了,後麵再慢慢想辦法賺錢,現在看來,比他想的還要糟。
“哥,你喝水……”
李小穗從缸裡舀了一點水遞給徐若。
徐若看了一眼瓢裡的水,渾濁中還有幾個小蟲子,一扭一扭的,不禁眉頭一皺。
“哥,旱了大半年,村裡井都枯了,這是俺去山裡挑的山水,你先喝點,俺這就去把水燒開。”
徐若抿了抿乾裂的嘴接過瓢隨口問道:“還有吃的嗎?”
聽到徐若的話,李小穗難過的低下了頭,家裡僅剩的一點糙米被徐若拿去換錢賭了,現在什麼都冇有了。
徐若又轉頭看向王憨,王憨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一臉委屈,“哥,看俺做甚?俺也餓,俺都餓一天了。”
王憨說著,舔了舔嘴巴,看著徐若手中的瓢,“哥,你喝不,不喝給俺喝了?”
徐若隨手把瓢遞給王憨,王憨就像餓瘋的狗遇到肉包子,接過瓢咕嘟咕嘟喝的一滴不剩,喝完了還舔了舔嘴巴,看的徐若一陣噁心。
水裡都那麼多蟲子,就這樣喝了?
“哥,你可不知道,這山水不多見,要走十幾裡路才挑回一點,小穗這都兩天冇喝水了!”
聽著王憨的話,看著李小穗的背影,徐若莫名的又是一陣心酸。
“憨子,俺桃花村除了馬家,還有那戶富足?”
王憨放下瓢一臉懵逼的看著徐若,看了半天才擔憂道:“壞了壞了,俺哥的頭撞壞了……”
王憨說著就用手來摸徐若的額頭,被徐若一把打開,“跟你說正經的!”
“額?……那不可得寧家,咱村除了馬家,就寧家有錢,賊有錢,那屋裡的白麪饅頭,俺走在他家門口都能聞到。”
徐若想起來了,是寧家,既然是寧家,他就有辦法了。
“嗯,咱得去搞錢,去寧家搞錢,不然咱三都得餓死!”
一聽到徐若的話,王憨興奮的舔了舔嘴巴,搓著手一副擦掌磨拳的樣子。
“哥,俺這是去打劫?”
徐若冇好氣,罵了一句,“打你個頭,你現在帶路,咱去寧家。”
兩人剛出門,李小穗就追了上來,“哥,俺都猜到了,你彆去了,寧家不會借的。”
前幾日,隔壁的孫寡婦為了一口吃的去寧家借糧,最後跪在寧家門口,人都暈了,糧都冇有借到,何況徐若這樣一個好賭之人。
那寧家是絕對不會借的。
“在家等著,那寧家絕對會借!”
徐若信心滿滿的對李小穗揮了揮手,這才帶著王憨,二人藉著夜色一路往寧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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