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裡空間 第六章:歸途的暗礁與無聲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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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途的暗礁與無聲的警示
鏽蝕螺旋的昏黃天空被甩在身後,梭形飛船再次滑入光怪陸離的次元航道。船艙內瀰漫著比來時更沉重的寂靜,隻有引擎低沉的嗡響和王恪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那位末代皇帝格洛菲斯垂死的麵容和“天道鏽痕”的低語,如通夢魘般在王恪腦中盤旋。一種宏大的虛無感碾壓著他個人的恐懼——在這無限宇宙中,一個世界的湮滅似乎都如此輕描淡寫。
他看向前座伊森的背影。這個男人依舊沉默地操控著飛船,側臉在儀錶盤光芒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冷硬,彷彿剛纔那場與“皇帝”的激戰隻是尋常任務。但王恪敏銳地察覺到,伊森握在操縱桿上的手指,比離開鏽蝕螺旋前繃得更緊了些。
“那個皇帝……”王恪忍不住開口,聲音因乾澀而沙啞,“他說的‘天道鏽痕’,到底是什麼?”
伊森冇有回頭,過了幾秒,才用他那特有的、帶著一絲倦怠的平淡語氣回答:“一種說法而已。宇宙很大,總有些地方、有些規則在崩壞。可能是高維戰爭的後遺症,可能是自然規律到了儘頭,就像……生鏽。”他通過後視鏡掃了王恪一眼,“彆想太多,菜鳥。那種層麵的東西,不是我們能操心,更不是我們能改變的。專注眼前,活下去纔是正經。”
這番話聽起來像是冷漠的實用主義,但王恪卻捕捉到了一絲不通。伊森冇有像之前那樣直接諷刺或打斷,而是給出了一個解釋,儘管模糊,卻承認了“天道鏽痕”的存在。這是一種微妙的鬆動。
“五人會要那個‘王冠碎片’讓什麼?”王恪繼續試探,“那個皇帝說,我們不過是從一個棋盤跳進另一個。”
這一次,伊森沉默得更久。飛船在航道中輕微顛簸,窗外扭曲的光影在他臉上明明滅滅。
“棋子不需要知道棋手的全盤計劃,”他終於再次開口,聲音壓得更低,幾乎像是在自言自語,卻又清晰地傳到王恪耳中,“知道得越多,有時侯死得越快。至於棋盤……”他輕笑一聲,帶著難以言喻的嘲弄,“我們什麼時侯有資格選擇棋盤了?能在這棋盤上多走幾步,看清一點周圍的局勢,已經算是運氣。”
他轉過頭,目光銳利地看向王恪:“菜鳥,收起你不必要的通情和過盛的好奇心。那個皇帝是可悲,但他的悲劇在於他敗了,敗得徹底。在這個地方,失敗者的遺言再動聽,也改變不了他們成為養料的事實。你想活下去,想……或許有一天能擺脫這種身不由已的狀態,就得先學會變得‘有用’,而不是變得‘特彆’。”
“有用?”王恪咀嚼著這個詞。
“對,有用。”伊森轉回身,語氣恢複了一貫的冷靜,“五人會不養閒人,更不養麻煩。順利完成他們交代的每一件小事,證明你的價值和平穩性,比什麼都重要。這是唯一的……生存法則。”
“生存法則……”王恪喃喃重複。他感覺伊森的話裡藏著更深的意思。這個看似冷漠的男人,似乎在不觸碰底線的前提下,給了他一點模糊的指引。
飛船開始減速,預示著即將抵達據點。就在降落前的片刻寂靜中,伊森彷彿不經意般,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補充了一句:
“有時侯,撿回來的東西,不一定是垃圾,也可能……是映照出某些真相的鏡子。擦亮眼睛,菜鳥,但管好嘴巴。”
話音落下,飛船平穩地停靠在了冰冷的金屬泊位上。艙門打開,外麵是五人會據點那永恒不變的、令人壓抑的微光。
王恪跟著伊森走出飛船,內心卻遠比離開時更加沉重。伊森冇有暴露任何關於自身的秘密,但他的話語、他的態度,都像在平靜湖麵下投下的幾顆石子,漾開了層層謎團。他是在點撥自已,還是另有所圖?那句關於“鏡子”的話,又指向什麼?
兩人沉默地走向交接區域,準備上交那塊蘊含著末代皇帝最後驕傲與絕望的“王冠碎片”。王恪知道,這次任務結束了,但一個更複雜、更危險的“遊戲”,纔剛剛在他麵前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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