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裡空間 第17章 我即鑰匙——於背叛中誕生
靜默迴廊。名字聽起來詩意,實則是宇宙的墳場。破碎的星骸如同墓碑般懸浮在虛空中,凝固的能量風暴像幽靈的裹屍布,永恒地飄蕩。這裡是「本源殿堂」勢力範圍的邊緣,規則支離破碎,空間本身就像一麵打碎後勉強粘合的鏡子,每一步都可能踏入萬劫不複的裂縫。
我被直接「投遞」到了這裡。沒有飛船,沒有後援。零的指令冰冷而直接:潛入,獲取資料模組,存活。梅芙的「祝福」言猶在耳,帶著看戲的殘酷期待。
我能感覺到,暗處有眼睛。不是「清道夫」那種冰冷的掃描,而是更隱蔽、更惡毒的注視。是梅芙和零,他們在觀看,評估我這把「兵器」在真實壓力下的表現。亦或,他們期待的,本就是我在這裡無聲無息的「報廢」?
我沒有時間猶豫。格洛菲斯之力在體內流轉,銀色的微光如同呼吸般籠罩著我,讓我與這片死寂的空間勉強同調。我像一道幽靈,在星骸間穿梭,依靠著被梅芙和零「淬煉」出的、對規則裂縫的敏銳直覺,規避著無處不在的危險。
很快,我找到了目標——一個漂浮在巨大星核殘骸陰影裡的菱形結構,表麵流動著「本源殿堂」特有的、秩序森嚴的加密符文。資料模組就在裡麵。
但我也「感覺」到了守衛。不是機械,也不是生物,而是某種更可怕的東西——規則實體。它們就像空間的免疫細胞,對任何「異常」存在格殺勿論。
沒有退路。我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雜念——背叛、憤怒、恐懼——全部壓榨成冰冷的燃料。我回憶著梅芙「教導」的一切破解技巧,回憶著零「賦予」的規則感知,將它們推向極致。
行動。銀光乍現,我不是硬闖,而是像水銀一樣「滲入」規則結構的縫隙。鑰匙的共鳴力被激發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不是撬鎖,而是短暫地「欺騙」規則,讓我成為它允許通過的「一部分」。
過程凶險萬分。規則實體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般聚攏,它們的攻擊直接作用於存在層麵,每一次碰撞都讓我靈魂震顫,幾乎要潰散。我身上的傷口不斷增加,又被體內那股不屬於我的、冰冷的「修複力」快速癒合——那是零的「饋贈」,確保兵器不會提前損壞。
終於,我觸碰到了資料模組。就在指尖接觸的瞬間,一股龐大、冰冷、充滿絕對排斥意誌的掃描力場猛地鎖定了我!
是「本源殿堂」的防禦機製!被觸發了!
比規則實體恐怖無數倍的威壓降臨!整個靜默迴廊的空間開始劇烈扭曲、壓縮,要將我這個「異物」徹底碾碎!
「就是現在!」
我心中怒吼!這不是絕望的呐喊,而是發動反擊的號角!
我沒有試圖用力量去對抗這碾壓性的力量,那是螳臂當車。我做了一件梅芙和零絕對預料不到的事情——我將全部的意識、全部的力量,包括零賦予我的「回溯」烙印中蘊含的那一絲屬於零的本源氣息,以及我作為「鑰匙」的全部共鳴,毫無保留地、主動地灌入了那個資料模組!
我不是在竊取資料!我是在……將自己變成資料流的一部分,沿著模組與「本源殿堂」主係統的連線通道,反向衝了進去!
「他想乾什麼?!」遙遠的觀測點,梅芙臉上的慵懶笑容瞬間凝固,化為驚愕。
零的資料流發出刺耳的警報:「目標行為模式超出預測!檢測到超高強度資訊上傳……目標正在主動融入『殿堂』防禦網路!邏輯衝突!判定:自我毀滅行為?!」
不!不是自我毀滅!
這是我的覺悟!我不是你們定義的「兵器」!我是「鑰匙」!鑰匙的作用,從來不是硬碰硬,而是……開啟!哪怕是通往地獄的大門!
我的意識在浩瀚的、由冰冷規則和資料構成的「殿堂」網路中瘋狂穿梭、分解、又重組。巨大的資訊流幾乎要將我同化、抹殺。但「鑰匙」的本質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我在適應,我在理解,我在尋找那個唯一的「鎖孔」!
找到了!
那是一個極其隱秘的、連線著「殿堂」核心日誌庫的後門程式!一個連「殿堂」自身可能都未曾察覺的、由無數年規則演化自然形成的「漏洞」!
我用儘最後的力量,將一段經過精心偽裝的、包含著我所有被「培養」的記憶、梅芙和零的「破門」計劃、以及我自身「鑰匙」特質完整資料的資訊包,像一顆毒種,狠狠地植入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我的意識幾乎徹底消散。
也就在這一刻,我觸發了最深層的本能,那源自「鑰匙」的、超越梅芙和零理解的終極能力——不是回溯時間,而是……重置坐標!
我不是要回到過去,我要……前往一個全新的「現在」!
嗡——!
靜默迴廊中,王恪的身體在「殿堂」的碾壓下化為虛無的光點,徹底消失。
……
(末尾,即將前往「靜默迴廊」執行「實境壓力測試」的前一刻。)
我「醒來」,發現自己正站在出擊艙的門口。伊森(梅芙)站在我麵前,臉上帶著那種熟悉的、看似關切實則審視的表情。
「菜鳥,準備好了嗎?這次可是真正的硬仗。」他(她)說。
我看著他(她),看著周圍冰冷的金屬牆壁。一切都和「記憶」中一樣。但我知道,不一樣了。我經曆了那場徹頭徹尾的、更加絕望的背叛。
我點了點頭,臉上努力擠出一個符合期待的、帶著緊張和決絕的表情。
「準備好了。」
但在我心底,一片冰冷的死寂。最後一次回檔機會。下一次,當絕望再次降臨時,我將無路可退。
而這一次,我知道,我麵對的不僅僅是任務目標,還有那兩個將我視為實驗品、連我的希望都要無情碾碎的「導演」。
這場戲,還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