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藥女養家日常 101
蜀地，又一個炎熱的夏天來了。
肖家已經搬進了新修的宅院裡。
這算是水口村第一大宅院了。
羅大嬸就聽村裡很多人議論紛紛，說肖傢什麼的都有。
“打船的還有三斤鐵呢，更不要說人家肖家在京城也是有根基的人了。”
“不是說肖家被抄了家嗎？”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羅大嬸道：“肖家是被抄了家，但是肖家大姑娘嫁的好，天家可是朝廷的官員，能缺這點修宅子的錢？”
這話成功的堵住了村裡女人們的嘴，空留羨慕嫉妒恨。
“都是些什麼人啊？”羅大嬸回來和男人說起就很生氣：“一個個的自己窮不努力，卻又看不得彆人富裕。”
“正常的，嫌人窮怕人富恨人有笑人無，親兄弟都是這樣更不要說鄰居了。”
羅大叔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親親的兄弟羅老二最近和他說話的時候帶著酸味了。
“大哥，你可以喲，抱上肖家的大腿了，肖家修房子你上躥下跳的，撈到多少好處？”
這話成功的激起了羅大叔的憤怒！
抱大腿這話他承認，大樹底下好乘涼，跟著肖家真的能吃上飽飯。
這一年來自家經濟情況也明顯的好轉，自己再不用去拉纖了，收入卻遠遠比拉纖的收入高。
而且，在碼頭上，彆說尋常人了，就是肖六爺也時常中他推拿按摩一下，不僅沒收他的費用，還會甩一些銅板給他。
小剛跟著春寧跑上跑下，才知道，他居然也存了兩百文錢了，要不是那天他無意中說漏了嘴，他們還不知道。
三丫跟著春燕春姝變化也很大，談吐之間居然也有點文雅了。
三丫說春燕她們還教她認字了，還要教她學繡花。
學繡花這件事三丫特彆的感興趣。
主要是自己家親娘隻會一點針線活，隻會縫縫補補，但是肖家眾位嬸子的綉功真正是折服了她，她曾看到大太太繡的一隻蝴蝶簡直是活靈活現的。
三丫也清楚的知道，林娘子在肖家碼頭開了一個繡坊，聽說女紅做得好的大姑娘小媳婦就憑著繡花都能養家，這是她所嚮往的，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有這個本事。
這一件件看得見的好處都是因為結識了肖家才得來的，羅大叔可不會將這個當成偶然，那是彆人肖家願意提攜。
肖家到水口村住，一年經曆了不少的事兒，村民們沒有落井下石，但是真正說很熱情的卻隻有自己這一家人，皆因為他們怕肖家再遇上什麼麻煩被連累。
有事的時候避著，有福的時候你就想著，怎麼可能啊？
沒有付出何來回報？
羅老二更搞笑的是，以為自己在修肖家宅院的時候從中得了利。
一心想占小便宜的心思，就算是傍上肖家也能被人一眼看穿。
真正是想把彆人當傻子的人，其實他自己就是最大的傻子。
幫忙也叫上躥下跳，這人的心思得多不純？
“村裡人確實出現了不少嫉妒我們的。”羅大嬸道：“特彆是上次割艾草的事兒，到底還是被人知道了，然後就說我和左大嫂瞞著大家偷偷發財，可恨我們了。”
“這事兒是你說出去的還是左大嫂說出去的？”
不是讓你偷偷發財嗎，怎麼會說出去？
羅大叔心想女人的嘴巴當真沒個把門的，一點兒也靠不住。
“應該是猜測到的，還有，說不定也有你家老二媳婦的功勞。”
“老二媳婦？”
“是啊，上次我曬艾草的時候她就在旁邊陪著聊天，東扯西拉的聊了很久，我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關係與她要好了。”羅大嬸道：“當時也沒太在意，第三天我讓小剛將艾葉給春暖送去的時候，說半路上遇上了她，她又問了小剛，小剛沒有回答。”
越是掩飾卻是引人注意。
“小剛當時也沒注意她有沒有跟隨，我看八成是有的。”
“這事兒鬨得……”
“不過不要緊了，春暖說，明年我們可以種些艾草，到時候就直接割自己地裡種的，野外的讓她們割去。”
“春暖是要大張旗鼓的搞這個了？”
“或許是吧，反正，我什麼都不懂，都聽她的。”
羅大嬸想法很光棍，自己一不識字二沒個本事，春暖既然這麼聰明，那就跟著聰明人混。其他的就不要自作聰明瞭。
“聽，我們都聽她的。”羅大叔道：“另外讓三丫和小剛放聰明點，肖家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兒回來說一聲，我們不能隻得人好處不幫人忙？”
“知道了。”
羅家達成了一致協議：把肖家的事當成自家的事兒來做。
肖家，春暖給老太太把了一下脈，心裡是有點慌的：祖母的身子骨越來越弱了。
看來，去年那一場災難掏空了她的身和心。
“暖暖，怎麼樣啊？”
許氏看春暖把了一下脈後一直沒吭聲，忍不住關心的問。
“大伯母，祖母的身子骨沒問題，好好將養著就行。”
春暖語氣如常，許氏也沒感覺到什麼。
倒是老太太一聲歎息。
“暖暖啊，到蜀地一年多了，這一年來，全靠了你才把日子過起來。”
“祖母，這是孫女應該做的。”
“你這孩子，做好了從不邀功。”老太太十分內疚：“當年，我還差點動了家法，現在想來，真是對不起你。”
“祖母，您教導得對，孫女那時候不知輕重，居然拿春寧來試藥，這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兒。”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認為自己是最厲害的，沒想過失手的時候，才會乾下這麼冒險的事兒來。
“哎……”老太太拉著春暖的手：“我這麼好的孫女，也不知道以後便宜了哪個後生。”
“祖母，孫女還小。”春暖臉上微微發紅，婚嫁之事永遠是避不了的話題：“這事兒等除孝後再提也不遲。”
“除孝後你就十八歲了，在我朝古八歲算是大齡女子了，婚嫁上更不容易。”
好的早早就被人挑選去了，臨近二十歲的女子選擇麵就很窄了，要麼下嫁，要麼就給人當繼弦，自家孫女這麼優秀，這二者都不是她能接受的。
“祖母，婚姻大事講究的是一個緣字。”春暖開解道：“您老好好養身子，其他的都不用操心。”
第一百零一章
肖氏大院裡，肖太太文氏看著女兒鬨死鬨活的樣子也是沒轍了。
“我給你找了這麼多優秀的後生，你都不看不談，那個趙明華有什麼好的？就讓你這麼惦記上了？”
“他哪裡都好！”
之前誤以為他養了外室，當時肖春蘭的天都塌了，但也沒打算放棄趙明華，她喜歡趙明華是從小就喜歡上了，那時候一群少男少女在一起玩耍，一眼看中那個眉清目秀的少年。
知道他是百草堂的三少爺，一顆芳心就暗許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及笈，就向娘親透露出自己的想法。結果怎麼也沒想到，趙家上門提親一次就歇了心思。
傳說中的再三求娶呢？怎麼就不來求了，為此肖春蘭是抱怨娘親的，為什麼要拒絕呢？
再以後，文氏將七大姑八大姨所有可靠的資源都發動起來了，也找了幾個後生，有一個還有了秀才的功名，但是肖春蘭就是不願意看。
逼急了她就絕食，不吃飯，一哭二鬨三上吊，非趙明華不嫁。
把一個文氏急得不得了。
“你舅母和我說文華鐘情於你，春蘭，文華比你大兩歲，是表兄剝去，又是嫁迴文家……”
“怎麼著，肖家娶了一個一個回來還要還一個回去？”肖春蘭不屑地說道：“文華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他不是鐘情於我，而是鐘情於每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
“你這孩子……”
“不是嗎？他院子裡伺候的那四個丫頭，哪一個不是妖妖嬈嬈的，沒有一點丫頭的本分，不都是因為他寵著的嗎？”
“男人妻妾成群是有本事。”文氏道：“隻有那沒要本事的鄉下人才會隻守著一個媳婦，而且甚至可能娶不上媳婦。”
“娘，您嫁給我爹您快樂嗎？”
肖春蘭真是無語得很：“內院這麼多姨娘，那麼多庶子，你不心累嗎？”
這話就像一把尖刀戳在了文氏的心上。
十五歲嫁進肖家，少年夫妻也是恩恩愛愛的，新婚的甜蜜不到三個月就懷了身孕，結果診出喜脈那天懷上，他就拉著自己的陪嫁丫頭上了床。
待自己十月懷胎生下孩子後，男人的屋裡已經有了兩個姨娘，而且有一個也身懷六甲了。
隨後的日子裡，他每隔上兩年就抬一房姨娘，文氏的心早已死了。
隻要她還是肖太太，其他的愛誰誰。
肖太太一心想為女兒謀一個知根知底的好親事，嫁迴文家其實也行，畢竟是親親的外家，舅舅舅媽也疼她。
結果，肖春蘭根本看不上文華。
“你就看中了趙明華，他就這麼好？”
“怎麼不好了，你看趙家後院有那些鶯鶯燕燕嗎？”肖春蘭道：“趙家祖上三代都沒有納妾，這在昌州大戶人家可是數一數二的好。”
“趙家在昌州算不上大戶人家。”文氏指出：“昌州隻有四大家纔算是大戶。”
“那也比其他人強。”
是強，問題是，人家看不上你呀？
“娘，你和趙太太關係好，你再去看看吧，反正我是非趙明華不嫁了，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春蘭啊，你彆胡鬨行不行？”
可惜，小祖宗從小就是被慣壞了的主，說什麼都不行。
文氏沒轍，隻得從趙太太身上想辦法。
自從上次證實了趙明華養外室是假訊息後，文氏就有點不好意思去找趙太太。
有些東西雖然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覺，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送貼子拜訪這種事有點掉檔次，唯一的辦法就是偶遇。
為了能偶遇趙太太，文氏也是絞儘了腦汁，天天派人蹲守，直到這一天下人跑來告訴她：趙太太出門了，去了肖家碼頭的銀樓。
“小二，這副耳環……”一抬眼一臉的驚喜：“趙太太，真巧……”
“肖太太，真巧……”
趙太太周氏想的是巧什麼巧？今天真是運氣不好。
怎麼就遇上她了！
“趙太太這是看中了銀項圈？”
這是小孩子才戴的東西，也沒聽說趙家添丁啊？
隻有一種可能，是買來送人。
“是的，精巧可愛。”趙太太已經付了錢拿上了項圈讓小二裝盒了：“肖太太，我還有點事兒，先走了。”
“這麼急？”
不是，才遇上怎麼就要走了？
“是呢，有急事兒。”周氏微微一笑，向她點頭示意：“回頭有空聊。”
“好啊，明天我就有空，我們一起喝茶吧，聽說昌州有一個女子茶樓，裡麵的糕點相當不錯，我請客，請你去昌州喝茶。”
“多謝了，隻是最近都比較忙，改天吧，改天我空了約你。”
周氏確實是一個爽利人，但不代表她爽。
趙太太著急上火的上趕著找自己隻有一種可能。
但是老爺已經明確的下了通牒令：不得與肖氏大族的人議親。
而且，她已經看中了一個更好的，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這兩人雖然同為肖氏後代，但真正是天上地下的區彆。
人啊，隻有多比較纔看得出來什麼是好什麼是壞。
就拿眼前這位肖太太來說，和春暖家那三位太太一比較，差彆不要太遠。
文氏的笑不達眼底，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不用看都知道有算計。
而春暖家的那三位太太，和你聊天都能讓人感覺到很愉悅，輕言細語的特彆溫柔好聽。
這就是真正大家閨秀與下裡巴人的區彆吧。
周氏自己不是很斯文的人，就特彆稀罕肖家三位太太的秀氣和溫婉。
那種感覺就是自己學都學不來。
今天出來挑項圈，實則是為了給肖沐陽慶周歲生辰之禮。
明天就要去水口村肖家的新宅子去，到時候又可以看到她心心念唸的兒媳婦了。
從銀樓出來上了馬車，看文氏並沒有追出來她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真的好玄，差點就要把兒子給典出去了。
“吳媽，你看趙太太是什麼意思？”銀樓二樓窗前，看著趙家的馬車離去，文氏一臉隱沉。
“或許趙太太是真的有事兒呢？”吳媽連忙道：“太太您彆生氣。”
第一百零二章
“那個趙明華最近有沒有人提親？”
文氏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這麼避著她，莫不是已經談好兒媳婦了吧？
“沒聽說過。”吳媽的訊息也很靈通：“不過趙三少爺經常往肖家跑。”
“肖家？”
“就是京城被抄家那個肖家，現在住在水口村的肖家。”
“她家？”文氏好像明白了一點，原本是這樣啊！
“走吧，我們先回家。”
如果沒猜測的話，趙家看中了肖春暖。
“你說什麼？”
族長愣了一下：“趙家要與大房聯姻？”
“完全有可能，父親，您想想，趙家是做藥材生意的，而大房祖上是太醫，說不定有很多好處讓趙家得了”
“大房回到蜀地已經衣衫襤褸了，好的幾件衣服都送了當鋪，現在居然花了這麼多錢修了大宅院……”
族長摸著胡須想了想：“派人去打聽一下，那大宅院的錢是從何處來？”
很快就有人回複：是京城大姑娘送回來的。
京城肖春玉送了銀子回來，倒也無可厚非，她嫁的吳家是進行命官，送銀子回蜀地也給正常。
但是，很快，肖族長得到一個驚人的訊息：肖春玉在京城被休，她又告了禦狀，然後皇後和太後還賜了銀子和莊子。
“你說，京城的訊息有沒有傳到大房的耳朵裡？”
肖族長微眯著眼睛緩緩的問肖長發。
“應該是沒有。”肖長發道：“如果傳到她們的耳朵裡了，又怎麼會大張旗鼓的宣傳說是大姑娘送回來的銀兩呢？”
“還有啊，這樣的人家最是愛麵子，真要知道自己家女兒被休了，隻怕會送進家廟。”
“是啊，肖家女兒被休，真正是讓大家都蒙羞。”肖長發意味深長的說道：“這麼大的事兒，我們還是有必要提醒她們一下。”
族長這時候沒有說話。
“父親……”
“你呀，什麼時候才穩重一點？”肖族長對這個兒子真是無力得很：“你隻看到肖春玉被休，你沒看到她告了禦狀，吳家直接沒了嗎？”
所以呢，又有什麼關係？
“誰說女子不如男，這一點上，老夫還很支援肖春玉的行為。”肖族長道：“肖家的臉麵不能讓人踩著摩擦，既然是吳家對不起她，她報複回來也正常。”
“是啊，爹。”
然後呢，又有什麼問題？
“訊息說，她告了禦狀吳家都下了大牢，斬的斬流放的流放，也就是說，她是有的放矢。”肖族長微微張開眼睛看向前方：“最最要緊的是：皇後和太後都打賞了她。說明什麼？”
肖長發被老子問糊塗了。
打賞就打賞吧，還有幾個意思？
“你這腦子不夠用。”嫌棄，再次嫌棄他是自己親生的兒子：“說明肖太醫在皇後和太後眼裡是一個好的，而且太後和皇後都戀舊，才會照拂他的子孫後代。”
又然後呢？
肖長發不敢發話問，隻用眼神詢問。
“說明，肖家，完全有起來的可能，一旦她們下一代有一個能力，藉助太後皇後的手，他們就能爬起來甚至回到京城去。”
“那也得等他們有那個命從漠北迴來團聚，這兒人有那個命等著一家子團圓。”肖長發的眼神眯了眯。
“你呀，又輕易做什麼決定？做事總是瞻前不顧尾的……”
再一次感到心累。
告誡兒子凡事要三思而後行，不要隻圖一時嘴乾一時手快，有些事兒做了來後悔。
就如自己當初沒想要除族的，結果意誌沒堅定就妥協了。
現在發現大房有起來的潛能時就後悔得很。
而肖長發的意思居然是想再給她們搞點事兒。
這在肖族長看來是不能進行的事。
隻是肖族長怎麼也沒想到，肖長發真的去搞事了。
派的人是肖太太文氏。
肖沐陽滿周歲了，水口村的肖家宅子很是熱鬨。
羅大嬸張老爺早早的就來了，隨後趙太太也在兒子趙明華的陪同下來了。
“趙太太請坐，我們這鄉下……”
“不要這樣講，大太太，你們這宅子修得很好的，好看。特彆是地上這石塊，鋪了一層感覺乾乾淨淨的。”
“這是我們家暖暖的主意，暖暖說鋪一層石頭省得遇水地滑。”許氏誇著自家侄女：“我們暖暖最辛苦了，忙裡忙完沒個停歇。”
“是啊，肖姑娘是一個能乾的姑娘。”趙太太想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多說上兩句豈不是錯失良機：“不知肖姑娘可有許配人家？”
“我們家暖暖還未許配人家。”許氏做了多年的當家主母，自然一眼看穿了趙太太的打算：“因為我們肖家還在孝期，到時候出了孝再好好替我們家暖暖尋一門好親事。”
老太太時常就為春暖著急，時不時的又在掰著手指算京城有哪幾家的兒郎適合春暖。
“不知肖姑娘想要尋一個什麼樣的人家？”果然沒訂親啊，沒訂親就好，自己家那臭小子就有機會。
“我家老太太說了，我們自己沒有什麼家底也不挑選姑爺的家世，但是隻有一個要明確表示：一定要對我們家姑娘好，不能讓她受委屈，也不能拘著她。”
老太太知道春暖一直在炮製藥材，有時候又在密練藥丸，老頭子的一身絕學她已學了個七八成，有這樣的本事的暖暖若是嫁到一個迂腐的人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讓暖暖搞藥材，她會相當不愉快。
“對對對，像肖姑娘這麼好的姑娘，確實是不能拘著。”趙太太興奮了：“大太太，你看我們家明華怎麼樣？”
“明華？”
明華是誰，太大太太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我家三兒子，呶，就是在和春寧說得很愉快的那個小子。”
“你說的是趙公子呀？”許氏這才明白，趙太太的意思，是相中了春暖要娶回去當兒媳婦。
一直隻知道他是趙公子，不知道他的名字。
“對，我就是想娶回去，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拘著她的，而且我們家有很多藥材，可以由著她炮製的，我們都支援。”
這態度還挺不錯的！
第一百零三章
肖沐陽抓週
想要求娶人家姑娘就得拿出自己的誠意和優勢。
趙太太感覺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趙家的優良傳統：後院並沒有姨娘妾室通房，趙家男不納妾女不為妾，若是違反了家規就直接除族。
“多謝趙太太的厚愛，隻是此事事關重大，待我向老太太稟報一下，最主要的還是要看暖暖的意思。”
許氏多年的當家主母不是白當的，也就是瞬間的功夫將所有的利害關係都想了一個遍。
暖暖如果在蜀地談親事，趙家不算最好的，但確實是最合適的。
當然，她也不會立即就應下了，也不會拒絕，一切要聽老太太的。
機會是要給暖暖留下來的。
趙太太聽許氏這麼回話心裡有底了，就是說肖家並不排斥與趙家結親。
一想到可能會娶回自己最喜歡的姑娘當兒媳婦，趙太太整個人都精神了。
這小子，到底還是有可用之處，至少能“騙”回去一個兒媳婦。周歲宴，重頭戲就是抓週。
肖沐陽被朱玲玲抓去從頭到腳洗白白，又穿上了一套新衣服，然後被春寧帶去祭拜了祖先，告訴肖家列祖列宗，肖家下一代的小兒滿周歲了，讓他們多上上心保佑子孫後代健康成長。
春寧在祭祖的時候還特意喊了祖父。
“祖父，當日長嫂診出喜脈您破例喝了兩口小酒。祖父，您若還在，看著虎頭虎腦的孩子您一定會很喜歡……”
春暖站在旁邊聽著春寧的話鼻子發酸。
祖父一直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對家裡的子孫很是疼愛，當然最偏愛的是自己。
祖父出事後肖家就是一盤散沙，春暖義無反顧的站了出來挑起了這個重擔。
看著寬敞明亮的大宅子，看著家裡有了賓客有了歡歌笑語，看著乖巧的大侄子，春暖覺得這一年多來什麼樣的苦什麼樣的累都很值很值。
為了給小家夥滿滿的儀式感，肖家還是準備得很周全。
文房四寶、秤尺算盤、錢物飾品、吃食玩具、鳴鐘擺上了桌，春暖甚至還拿了幾樣藥材擺在了桌上。
“來，陽陽，來抓一個你喜歡的。”
孩子被抱到了桌前，甚至讓他爬了上去。
肖沐陽坐在桌上看著圍著自己的人，有些熟的，有些不熟的，也不害怕，一雙大眼睛就這麼撲閃撲閃的，小小的腦瓜子裡滿滿的問號，似乎不知道自己該乾嘛？
“哥兒，抓週了，來，快抓一個你喜歡的。”
奶媽吳氏連忙哄著他。
肖沐陽好像是聽懂了，低頭看著桌上的東西，順手就抓起了右手邊的一支毛筆。
“哥兒抓到了毛筆，以後一定學業有成，金榜題名是個狀元郎。”
吳氏見得多抓週，不管孩子抓到什麼都說吉祥話，所以這會兒張口就來。
原本，也沒什麼錯的，但是，因為肖家早已被今上下了旨：三代以內不得科舉入仕。
所以吳氏的話音剛落，肖家眾人的心裡就不平靜了。
當然，肖家人的涵養也很好，都沒有表露出來。
“對對對，哥兒以後就是狀元郎。”趙太太和張太太也跟著附和，許氏就微笑著感謝她們的吉言。
“喲，哥兒抓算盤了。”
吳氏驚訝的發現，小小人兒居然把那把算盤舉了起來，然後送到了春燕麵前。
“姑……姑……”
“給姑姑的？”春燕驚喜萬分接過算盤：“我家沐陽真乖。”
得到表揚的肖沐陽就乖給大家看了，將紙給了春安；錢幣給了春寧；藥材送到了春暖手上……直到把桌上的禮物分光了，他手上依然捏著那支毛筆沒放。
“哥兒長大了一定是個讀書人，是有大才的人！”
吳氏再次感慨。
朱玲玲聽了又是感動又是難受。
如今的肖家，與其會讀書是好事，不如說是一種災難。
當生存都成問題的時候，讀書真的沒那麼重要了。
當年最能讀書的春寧剛滿十二歲就被迫挑起了全家的生計，跟著羅大叔學種田種地，聽從春暖的安排跑碼頭跑藥店跑茶樓，活脫脫變成了一個精明的小商人。
春安春強也在跟著三嬸學識字學讀書，但是三嬸臉上再沒有了在京城時的那般笑容，她擔心著什麼事兒朱玲玲很清楚。
讀書這一條路對肖家三代以內的子孫來說都是行不通的。
所以，能讀書未必是好事。
“我們哥兒是一個很用心的人，小小年紀居然記得每一個人的愛好。”
平日裡抱他看到春燕拔算盤，看到春暖炮製藥材，看到春安寫字……所以，他都一一記住了。
這樣的小孩，真的很聰明。
“祖母，午飯準備好了。”越是聰明，越需要保護好，春暖怕出現傷仲永的情況，連忙阻止了眾人的誇讚，生生的轉話了話題，變成了吃。
“行，請趙太太張太太入座吧。”老太太道：“春寧，你招待好趙公子。”
“是，祖母。”
春寧請趙明華入座。
“兄弟，不用客氣，我經常來呢，又不是外人。”
春寧……說真，你真的不將自己當外人！
這樣子真的好嗎？
彆看春寧年紀小，腦子卻很好使，他總覺得趙明華經常跑到肖家來是有所圖，但是吧，他又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圖謀。
這人，得防著點。
肖沐陽的周歲宴客人也隻有張家和趙家羅家。
羅大嬸和吳媽負責做出來兩桌飯菜，男賓一桌女客一桌，家常小菜倒是被她們做得很有滋味，特彆是紅燒肉，羅大嬸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廚神附體了，按春暖說的加了一包她給的什麼香料的布包放進去一起燒，整個肉質軟爛香濃。
煮飯三十多年了，第一次感覺自己廚藝厲害。
當然，她做紅燒肉的機會屈指可數，或許，是一直有廚藝，隻是沒有這麼多肉供她發揮廚藝。
果然，連張太太、趙太太都誇讚她的廚藝不錯。
羅大叔看著滿臉紅光的媳婦心裡也納悶：她什麼時候有這等本事了？還是說，遇上肖家人，全家都能變聰明？
看來當初說要緊緊靠著肖家的想法是對的。
飯後，眾人吃著茶，又是一番誇讚。
正說得高興，突然聽到外麵有人喊春暖。
“左大嬸，有什麼事兒嗎？”
春暖跑出去看時，見她身邊站著兩個人，有點麵熟，一時沒想起是誰來。
“春暖，你家的客人來了。”
客人？這個時間點？來趕晚飯？
關鍵是，這客人是？
第一百零三章
叔奶奶
“肖太太？”
趙太太看到文氏出現在肖家宅院門口的時候有些驚訝，同時想的是：不會是追著我而來的吧？
連忙攔在了前麵。
“不知趙太太來這兒有何貴乾？”
最好不要提肖春蘭想要嫁入趙家的事兒，這條路反正是行不通的。
“真巧，趙太太也在啊？”文氏自來熟的笑道：“聽說今天是肖沐陽的周歲宴，我這個當叔奶奶的不請自來，不知道你們歡不歡迎？”
嗬嗬，不請自來！
還說自己是叔奶奶？
“你可真是在說笑，我家沐陽可高攀不起肖太太，他的叔奶奶隻有這兩個。”
誰會想到，肖沐陽的週日宴會來這麼一個不速之客。
肖老太太原本還缺點精氣神呢，一見到來人瞬間滿血複活，直接開啟了戰鬥模式，拉過站在身後的兩個兒媳徐氏和黃氏冷聲道：“除了這兩個叔奶奶外再無她人。”
聽她這麼說，春暖都很驚訝：在京城祖母可從來不會這麼撕破臉皮說話。
這是經曆了這麼多事後性情大變了啊！
“老太太這話說得。”肖太太也沒料到會被這麼直接打臉：“怎麼說我們也是肖氏大族同一個宗族的不是？”
“肖太太可真健忘，我們大房與你們肖氏大族是什麼關係？當著數百人的麵將我們大房除族，這是一個宗族的人能乾出來的事兒？”肖老太太氣得滿臉通紅：“你給我走，我這裡不歡迎你！”
“你……”
文氏也被羞得滿臉通紅，她其實是不想來的，但是肖長發非讓來。
有兩個目的，一是拉攏。
如果拉攏不成，那就直接踩上一腳，踩死為宜。
“肖太太請回吧。我家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請！”春暖見狀連忙扶著老太太，柔聲道：“您老彆著急，彆生氣，沒事兒的，沒事兒……”
老太太早就氣得不輕了，為什麼好好的日子總有人來攪和？
今天原本是開心的一天，結果來了這麼一個人，想起之前受到的種種欺淩，老太太的真是要氣暈了。
當初一家子曆經千般苦回到蜀地，看到肖氏大族的門時她還告訴兒媳孫子：總算到了，到了就好了。
誰能想到，她連帶著兒孫進肖氏大族院門的機會都沒有。
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還有懷著六個月身孕的孫媳婦，餓得半死沒能得到一口水喝就被除族，她拖著半口氣更是沒法和他們爭個輸贏。
如今看自己家日子要過起來了，他們居然上門來了？
他是怎麼做到臉皮厚到如此的？
“嗬嗬，我也並不想來，隻是聽到一個訊息。”肖太太文氏淡淡一笑：“就覺得咱們肖家的姑娘還真是了不起，居然敢去告禦狀！”
“你說什麼？”
不僅老太太，連許氏也覺得這話不對勁兒了，肖家的姑娘告禦狀？
能告禦狀的肖家姑娘隻有一個：肖春玉，她的長女。
“伯母，您不必聽她說什麼？”春暖的心漏跳了半拍，連忙走到文氏麵前厲聲道：“肖太太，你們肖家的姑娘厲害與否都與我們無關，你請離開我家。”
“嗬嗬，怎麼，你們還不知道吧，肖春玉在京城那可是鼎鼎有名的……”
“閉嘴！”春暖忍不無可忍直接上前低聲威脅：“若是想讓你家的姑娘都嫁不出去，你儘管說，我不介意你說。”
“你……”
“肖太太，有些事殺敵八百會自損一千，不信你儘管試試看！”
春暖冷聲道：“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嗎？實話告訴你，我們都為長姐驕傲，我長姐那是相當的厲害，不被人欺負不說，還能將欺負她的人拉下馬來，有這樣本事的長姐，我們敬重她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嫌棄？”
“而且，我長姐過得很好，有皇後和太後的賞賜，又有誰敢動她？”春暖瞪著文氏：“你若今日執意還要在這裡鬨騰，一切後果你自負。”
趙太太文氏聽到這話的時候是真信肖家人都知道肖春玉的情況了。
肖長發想用這個訊息打倒這一家人的計劃又落空了。
抬頭看春暖，發現她眼神很是犀利，突然間就想起了周七爺與她有交集的事兒，瞬間就熄了火。
是的，並不是誰都承擔得起周七爺的怒火。
“嗬嗬，既然這兒不歡迎我，那我走就是了。”
文氏最後隻好硬著頭皮轉身離開了村子。
肖沐陽的周歲宴，原本好好的，因為文氏的到來鬨得特彆不愉快。
張太太和趙太太見狀也就告辭離開了。
春暖看著坐在上首的陪坐在兩側的大伯母和親娘還有三嬸，再加上一個長嫂，她就知道：這一關逃不掉了。
吳媽已經將年幼的孩子都帶回內院去了，春安看了一眼阿姐，也是一聲歎息。
“暖暖，春玉出什麼事了？”
大伯母心急如焚，一見她進來連忙上前拉著她的手問。
這是讓她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該來的早晚都得來，春暖深呼吸一口氣，準備好了要坦白交待了。
可是看著坐在上首的老太太，她內心還是動搖了。
老太太最喜歡的就是長姐，那是她一手培養出來的嫡長孫女，如果知道受了這麼多苦，該是怎麼樣的心疼。
“大伯母，長姐一直好好的呀，她也有寫信回來，你們都看見了，沒出什麼事呀？”不管怎麼樣，這事兒還是要瞞著一點祖母，春暖隻好再次向許氏撒謊：“祖母，大伯母，那人今天來就沒安好心，為的就是要鬨得我們心神不寧，如果我們信了就上當了。”
真的假的？
許氏愣了一下，看著春暖，再看看家裡人，突然間明白，此事不宜現在講。
“是啊，我真是魔障了，你長姐在京城好好的呢，半個月前才收到她的家書，一切都好著呢。”許氏道：“我真是關心則亂，那個肖太太可真不是一個什麼好人，我差點就上當受騙了。”
許氏轉身對老太太道：“母親，今天您也累了，咱們早些歇下吧，兒媳伺候你回屋。”
“暖暖，你長姐真的沒事嗎？”
老太太卻是不依，開口找春暖要答案。
第一百零五章
興趣相投
“暖暖……”
許氏也很想知道春玉的情況，而且老太太也是固執的人，看樣子不說實話是不行了。
這事兒，是真的瞞不了一點兒了。
“祖母，您得答應我，不管什麼事兒都不能急，事實上，不管是什麼事兒，那都是過去的事兒，我能告訴你的是，長姐現在是真的沒事兒，是真的很好很好。”
雖然經曆了一場大劫難，但人還活著，母女倆都平安，這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早在知道長姐去告了禦狀後春暖就知道她身子受了很重的創傷，但那時候的自己手上沒錢，藥房裡也沒有藥材，沒有一點兒的辦法。
前陣子她製了一些藥丸和著家書一起捎過去了，希望長姐能把身子骨養起來。
“好，暖暖，你說，我不急，我不急。”
一大把年紀的老太太，這會兒在春暖麵前保證自己不急，看著又可愛又心酸。
早晚都得麵對，春暖看著圍著她的幾人，深呼吸了一口氣。
好吧，說吧。
“首先一個，肖太太說得沒錯，長姐被吳家休了。”
“休了？吳家，他們怎麼敢？”
老太太“謔”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吳家算什麼？我的春玉這麼好，他們怎麼敢休她？”
“母親……”許氏眼淚直接滴了下來，又怕老太太有個閃失，連忙上前扶著她：“母親，咱們答應過暖暖，不著急的，再說了，玉兒現在很好，您聽暖暖說。”
莫名的，許氏相當相信春暖，聽春暖的話就能給她心安。
春暖說玉兒現在很好，她也就信了。
“是的，祖母，您彆急，故事很精彩呢。”春暖也上前扶著她：“您坐下，聽孫女給您講，我們的長姐確實很好很好。”
當下，將春玉從被休到告禦狀，到得到皇後和太後的賞，母女二人帶著婆子丫頭在莊上生活，在京城還有一個生意很火的店鋪，現在過得很好的事說了。
肖家幾人都哭成了淚人。
“告禦狀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得先滾鐵釘板。”黃氏抹著淚說。
春暖……這個時候她寧願三嬸不要學識這麼淵博。
怎麼說呢？
三嬸有時候說話就是不經過大腦。
原本好好的結果，她偏要突出過程。
“玉兒一直嬌養著的姑娘，才生產一個月就麵臨著這麼大的傷痛，她是怎麼挺過來的？”許氏哭得快要昏厥了。
老太太也是既傷心又欣慰。
“我肖家的姑娘，沒有一個是差的。”
“祖母不怪罪長姐拖累了肖家姑孃的名聲嗎？”春暖還是很意外的，畢竟，在京城，世家大族的姑娘名聲可是最要緊的，一個不好，連累全族的姑娘。
“命都沒了，還要那名聲乾什麼？”早說過，老太太經曆過破碎後性情是真的大變了：“再說了，我們在蜀地，天遠地遠的，玉兒也沒有個依靠，她能獨自掙紮著活下來都不容易了，我為什麼還要怪她？我又有什麼資格去怪她。”
“祖母，我代長姐謝謝您！”
老太太的話成功的暖到了春暖，這就是愛，來自家人的無限的包容的愛。
“暖暖，你寫信告訴你長姐，如果京城待不下去了，讓她帶著盼盼來蜀地，我們一家子在一起，她永遠是我肖家的大小姐。”
“是，祖母。”
春暖卻知道，長姐心裡有一個夢想：要掙足夠多的錢，要在京城重新置辦宅院，等著肖家人從漠北從蜀地回京城團圓。
盼盼，不就是這樣一個期盼嗎？
“暖暖。”大伯母突然問：“你阿姐是怎麼把吳家拉下去的？”
許氏很是不解，內心也很震撼：自己那個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長女，怎麼這麼勇敢？
換成是自己也未必敢走這一步。
“長姐應該是無意捏到了吳家的命脈，要不然她也不會孤注一擲的去做這件事兒。”
“幸好她成功了。”許氏擦著淚道：“她當時該有多疼啊。”
“大伯母，您不必擔心，殺不死我們的終將讓我們變得強大。”
大伯母不會知道，接下來長姐在京城的日子更疼。
“京城，我們也有這麼多家姻親，都沒有誰拉扯一下玉兒？”老太太想起了一件事：“我的孃家也就算了，許家呢，也這麼乾瞪眼看著？”
徐家和黃家、朱家就更不要提了，畢竟，春玉的外家是許家。
許氏的臉變得煞白。
當日肖府出事兒，許老夫人，她的親娘就派了身邊的於嬤嬤來找自己：你已是出嫁的姑娘，如果你要和離，就去莊上度餘生，許家保你後半輩子衣食無衣。
這就已經是她最大的照拂了。
她並沒有選擇和離，而是跟著肖家人一起回祖籍，當時於嬤嬤聽了自己的打算後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許氏明白，於嬤嬤的態度代表著自己親孃的態度。
所以，春玉出事，許家袖手旁觀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自己的親生女兒她們都能放棄，更何況是外孫女。
“當日但凡有一個姻親能為春玉出頭，她也不至於被欺負成這樣啊。”老太太又哭了。
“祖母，有一句話說得很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隻有靠自己最好。”春暖勸慰道：“您看，現在長姐不也一切都很好了嗎？壞人也遭到了報應。”
“暖暖啊，你長姐在京城的日子怕是不好過。”黃氏又來一句：“京城的夫人太太小姐的圈子裡怕是再沒有她的一席之地！”
春暖深呼吸一口氣，今天的三嬸真的……一言難儘啊！
“三嬸，我們肖家祖父沒出事之前，女眷連後宮都是進得的，更不要說什麼夫人太太小姐的圈子了。”春暖淡淡的說道：“祖父出事後，您覺得誰還會請我們去赴宴，請算是你們黃家，未必也願意請你這個姑奶奶去。”
這話成功的讓黃氏變了臉！
是的，黃氏在孃家也不受待見。
真正算起來，三家，不，連著朱家，四家姻親，最好的還是徐家。
隻不過，徐家在京城的地位並不高，外祖父徐氏隻是一個六品衛千總，並不能幫上什麼忙。
不過爹爹他們發配漠北的時候，外祖父和兩個舅舅還是使出了渾身的解數找到了人幫忙，這才能保證爹爹大伯他們在路上沒有出差池。
這份恩情，春暖一直記在心裡。
“是啊，京城的人心眼多得像蜂窩。”朱氏也是感慨萬千：“長姐如今在莊上關上門過日子也挺好的，至少不會被人再算計了去。”
關於春玉與吳家的親事，朱玲玲也聽過夫君說起過，當時就覺得是被吳家算計了。
很感慨幸好自己遇上的是這麼好的肖家。
“是，關起門過日子，就像我們一樣悄悄的發展壯大，直到有足夠的本事傲然立在世上麵前，到時候拜貼還會少嗎？”春暖淡淡的說道：“那時候，去不去赴宴還要看我們的心情。”
黃氏愣了一下，想要說什麼，最後什麼都沒說。
“暖暖，知道你長姐能渡過這個難關，我心裡也踏實了一點。”老太太道：“隻是，你為什麼不早給我們說啊，今天差點就被那文氏給拿捏了。”
“祖母，過去的事兒說了也沒什麼用，隻不過徒增煩惱而已。”春暖道：“但是我不知道這事兒居然會被他們當成傷害您們的武器，這樣的事兒，我是絕對不允許的發生的。”
“是啊，遇上事的時候，我們也得學暖暖，得冷靜。”許氏道：“是我關心則亂了，當時差點中了她的計。”
“大伯母，這事兒也不能怪你。”春暖道：“任何一個當母親的人聽到女兒的訊息都會震驚都會心疼的。”
許氏紅著眼睛點了點頭，可不就是這樣的！
好在，她的女兒大風大浪都扛過來了。
她不能給女兒拖後腿，她一定得好好的。
“對了，母親，今天趙太太向我透出一個訊息，她想求娶我們家暖暖做三兒媳。”
許氏還真怕春玉的事兒影響了暖暖的婚嫁，今天趙太太也在這裡，聽說趙太太與肖太太文氏也有交集，這若是……
“噢？”老太太聽到趙家有這心思的時候心裡鬆了一口氣，長孫女沒嫁好，自己得為春暖把好關，和趙家有交往，也知道趙明華那小子是個什麼性子的人，轉身看向孫子：“暖暖覺得如何？”
春暖愣住了。
這……趙家怎麼就提出這個問題了。
想起趙明華對自己，估計著是趙太太有什麼誤會吧。
“祖母，孫女尚在孝期，不宜談親事。”
春暖敢肯定，趙明華更樂意將自己當成姑奶奶，當成財神爺供著，可不喜歡把自己娶回去，娶了自己他一定會少很多樂趣！
“暖暖，你今年十六了，等孝期一過，你就十八了，這年齡在京城尚且很受限製，更何況是在蜀地。”老太太心疼她：“肖家地位一落千丈，高門大戶咱們是高攀不起了，趙家家風不錯，趙公子我們也熟悉，是個沒有心眼的孩子，配你……咱就將就吧。”
畢竟，在蜀地能找到比趙明華更好的人家也是難上加難了。
老太太和許氏徐氏都覺得這門親事還行。
隻有黃氏抿了抿嘴，看了一眼春姝和春欣的屋子方向，心裡相當的不甘。
若待到自己的女兒出嫁的年紀，肖家還沒有起伏，也隻能嫁這樣的小門小戶，她的心都要碎成渣。
“祖母，這事兒，八成是趙太太的一廂情願。”春暖沒辦法，隻好實話實說：“孫女與趙明華有交集，那也隻是生意上的往來，談婚論嫁，應該還是要差點緣分的。”
虧得祖母說趙明華沒心眼！
她肯定也想不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誰家沒心眼的孩子十二歲就能獨自盤下一個茶樓，還要和張老爺的茶樓打擂台，家裡人到現在誰都不知道。
女子茶樓的開放，趙明華賺得可香了。
他現在沒將自己當成一個正常的姑娘，就當成了財神爺麵前的散財童子。
時常往自己麵前湊，不是對自己有什麼特殊的情感，而是因為他想嗅到銀子的味道。
自己做的香水，胭脂沒給他，他心裡都有老大一個疙瘩了。
總幻想著有朝一日自己分一杯羹給他，還想著要去府城去京城打天下。
這叫沒心眼？
那有心眼的人會是什麼樣？
“暖暖，我知道你滿心滿眼都是製藥，與尋常姑娘不一樣，趙太太也給我透露了，說你以後嫁到趙家，絕對不會拘著你，你想乾什麼就乾什麼，還和做閨閣中一樣自由。”許氏想起了，這麼重要的事兒忘記說了：“說真的，暖暖，趙太太說這話的時候，我就心動了，特意替你留下了一個機會。”
“暖暖……”徐氏聽了半天也發言了：“我覺得趙家那孩子心善，是個好孩子，配你……家世上其實也還行，他家有一個百草堂，你又正好喜歡搗鼓藥，你倆應該興趣也相投，確實可以考慮。”
興趣相投？
要是放在以前春暖是打死也不會承認的，那時候她滿心滿眼全是藥材。
這會兒，倒也有一點興趣相同，就是搞錢！
趙家雖然有百堂堂，但是趙明華說過，祖業是由長兄繼承的；二哥負責讀書，他，對外就是負責紈絝，哪兒熱鬨哪兒湊，整天不務正業。內裡，他其實是想搞錢，想要成為昌州一富翁，不不不，不止昌州，府城，甚至京城，最好都有他趙明華的一席之地。
巧的是，春暖現在也隻對銀子感興趣！
肖家沒有彆的路可走了，隻有走商戶的路。
兩人可以合作，但不至於說合作一輩子，變成吃飯的搭子，睡覺的搭子……就挺不適應的。
肖家還在勸著春暖。
趙家，趙明華聽了親孃的話後整個人都驚呆了。
“娘，您真這樣說了？”
“對呀，小子，你要是能娶到暖暖，那絕對是你的福氣，是你趙家祖上積了八輩子的德才修來的好運氣。”
趙明華搓搓手，轉轉圈，想說什麼，最後什麼都沒說出來。
是了，肖家怎麼回答的？
“娘，肖家同意了嗎？”
“你這傻小子，我們還沒正經上門提親呢，人家憑什麼就同意了呀？又不是有姑娘愁嫁！”
“也是，那娘您趕緊的請媒婆上門提親啊，還等什麼呀？”
第一百零六章
心悅於你
趙太太知道許氏喜歡花，硬是將自己家的幾盆菊花給送到了肖家。
為的就是打探許氏的口風，看這門親事有沒有希望。
“我家暖暖還在孝中。”許氏道：“暖暖說她現在的心思不在個人問題上。趙太太有所不知，我們家家遭突變，暖暖這孩子就成了全家的依靠了……”
“大太太，我們都離得這麼近，我也是直腸子不會繞彎子，隻要他們成了，肖家的事就是趙家的事兒，我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既然趙太太有此心意，那就和我弟妹談談吧。”許氏道：“畢竟，弟妹纔是暖暖的親娘。”
許氏清楚的知道徐氏是一個很焦慮的人，自從章家退親後，她就一直為暖暖的親事暗暗著急。
當聽自己說趙家有意求娶時，徐氏恨不能當場答應。
徐氏心沒有黃氏那麼大，她不會覺得趙家門弟低。
誰嫁女兒都沒有她心急。
“行，有你這話我就有底氣了，我這就去問問二太太的意思去。”
“我們當孃的人，隻希望兒女都能幸福。”徐氏道：“我家暖暖性子不一樣，趙太太應該也瞭解。”
“瞭解太瞭解了，我就喜歡暖暖這性子。”趙太太連忙表態：“二太太，你放心，暖暖進了我趙家的門，我定待她如親生，萬萬不能委屈她半分；若是我家老三要作妖，我和一個容不下他，把他的腿打斷。”
“咳……”徐氏聽到這話直接很沒風度的嗆開水了，那啥，暖暖都嫁進趙家了，你把你兒子的腿打斷這算啥？她要一個殘廢女婿乾嘛？
“大可不必。”徐氏道：“我肖家的姑娘一般都是好脾氣的，如果實在是忍不了她們也有自己的辦法。”
比如像春玉，被按在地上摩擦一般也能有辦法活下來。
暖暖性子比春玉更堅韌一些，個性更強。
“對了，我還有一件事要給趙太太說一下。”
為了防止暖暖再被退親，徐氏這人就和盤托出了。
“暖暖在京城和章家二少爺有過婚約，結果我們家老太爺出事後，章家就提出了退親，這事兒，我得先知會你一聲。”
在這個時代，女子被退婚好像都是一種罪。
但是徐氏不這麼認為。她的女兒是最好的，是章家背信棄義。
“二太太不必擔心，這事兒我們也是聽說過的，並不是暖暖的錯，有福之人不進無福之門，暖暖沒去章家，那是章家的損失。”
趙太太想等我兒子娶了春暖進門，自己還要感謝章家的不娶之恩。
“趙太太是通透之人。”徐氏點頭，所謂英雄所見略同，她的想法和趙太太是一樣的，自己的女兒好，章家退親是他們沒福氣：“另外，我還要說一件事兒，此事事關重大，趙太太也要知道纔好。”
啥事兒啊？
這麼嚴肅？
“我家老太爺蒙冤而去，肖家被抄家流放，女眷回了蜀地。”徐氏道：“這些事兒想必趙太太也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肖太醫德醫雙馨聲名遠揚。”
真不是那大奸大惡之人，所以趙家才上趕著求娶。
並不是誰都這樣的膽識的，要知道得罪過皇帝的人家後路是很艱難的。
這一點趙家人都沒放在心上。
“是，老太爺在世的時候，我們肖家在京城也算是有點名氣的人家，所以肖家的姑娘不愁嫁。”
“我們肖家的大小姐，春暖的姐姐，就嫁到了吳家。”
“那是自然的，婚姻講究的是一個門當戶對，我們趙家是來高攀你們肖家的。”
要不是肖太醫出事，女眷回到蜀地，趙家做夢都沒敢想能娶回春暖。
“不是這麼一個說法。”徐氏道：“我要說的是另一件事，就是吳家娶了我家春玉，卻因為我們家道突變而欺辱於她，先是生產時不管不問，生下女兒後春玉身體受損，吳家居然要娶平妻，我家春玉想去莊上養身子，吳家就要休妻……”
趙太太聽完氣得臉都紅了。
“豈有此理，這樣的人家怎麼配娶兒媳婦的，就應該滿門光棍。”
“吳家為了霸占我家大小姐的嫁妝，寫下了休書。”
“京城的大戶人家也有不講道理的時候啊”
“是的，但是我家春玉從來不是任人宰割的命，所以，她去告了禦狀，將吳家上上下下送進了大牢，最後落了一個斬的斬，流放的流放的結局。”
趙太太張大了嘴巴。
“趙太太，嚇著了吧？”
“不是不是，我就是覺得大小姐好厲害，告禦狀啊，那可不是一般人能乾的事兒！”
“是，我家大小姐確實厲害，因為她想為肖家保住臉麵。”徐氏道：“她十六歲嫁進吳家，孝順公婆照拂小姑，最後卻被人這麼糟蹋。而且，吳家明明知道肖家男丁流放漠北，女眷回了蜀地，他卻休了春玉，想的就是要春玉的命。”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欺，大小姐做得對。”趙太太道：“我也是三個兒子，我要是養了女兒，我也要這樣教導她，不能隨隨便便被人欺負了去。”
“趙太太不覺得我們肖家姑娘名聲壞了嗎？”
趙太太的話讓徐氏很是驚訝：“我之所以將此事告訴趙太太，就是不想有一天你從彆處聽見了這事兒而嫌棄我們家春暖。”
“不會不會，我又不傻，是非好歹我還是分得很清楚的。”趙太太想起了肖沐陽周歲宴那天的事兒，原來肖氏大族肖太太說的話是真的，而且，她是用來威脅這一家人的。
真的，就特彆的不要臉！
趙太太再次慶幸當日聽從了老爺的建議沒有再次上門求娶肖春蘭。
而且，肖春蘭之後所作所為，真的讓她特彆的感慨：男人的話是真的要聽，要不然老三娶到這樣一個兒媳婦得頭疼死。
娶妻娶賢，賢妻旺三代。
趙太太再三向徐氏保證，趙家求娶春暖的決心。
正說著話，就見許氏進來了。
“老太太有請趙太太。”
“好，我這就去。”
趙太太心裡想的是老太太這邊喊自己去了，那一定也是關於春暖的事。
果然，老太太也是一個明白人。
開門見山的說了娶春暖的要求。
“我們肖家沒有納妾的先例，男不納妾女不為妾，是以，我家暖暖的夫君也要這個決心。”
“老太太您放心，我們趙家遠的就不說了，目前來說三代後院都乾淨敞亮，絕對沒有那些不好的事兒發生。”
“我家暖暖不似尋常姑娘。”
老太太仔細想過，若是以相夫教子的這種方式來要求春暖，對春暖來說絕對是痛苦的事兒。
她滿門心思都撲在了草藥上，若不是因為家道中落，老太爺說過她會成為一代藥師。
如今為了生計，也是各種折騰，但是萬變都不離藥。
“暖暖可以在藥房待上幾天幾夜不出門，所以，想娶她回去做一個賢妻良母，相夫教子的好兒媳，暖暖可能並不太適合。”老太太直接明說：“如果你需要的是那樣的兒媳婦，趙太太，我勸你還是趁早。”
彆訂了親又退親；或者說成了親來嫌棄，那自己的孫女該多委屈啊。
以前自己沒有好好的護過暖暖，現在是將功補過，一定要為暖暖尋一門稱心如意，日子過得舒心的好親事。
“老太太，我們趙家有婆子，有丫頭有繡娘，生了孩子後也有奶孃。”趙太太微笑道：“我們娶的是兒媳婦，不是丫頭不是廚娘繡娘，春暖進了趙家的門，依然是春暖，她喜歡什麼就去做什麼，我們絕對不會有半點阻止和怨言。”
“如此甚好。”
老太太滿意了。
“隻是，這事兒，還得等，暖暖還在孝期。”
“老太太放心，好事不在馬上，急也急不來。”趙太太道：“老太太，您看還有什麼疑問沒有，如果有儘管提出來；沒有的話，我這邊就請媒人上門。”
“媒人上門暫時就不用了。”老太太道：“等出了孝提親事也不遲。”
這……
趙太太覺得不放心啊，一日沒打上趙家的烙印她就怕這個媳婦跑沒影了。
“可以先交換庚帖。”
老太太也想要拴住這個她看著有點順眼的孫女婿：“私下裡交換一下訂親信物也是可以的。”
“那就照這樣辦！”
趙太太表示自己一切都沒有意見，都按照肖家人的要求來辦。
正說著，徐氏又進來了。
“母親，趙太太，暖暖說，她想見一見趙公子，有些話當麵說清楚了再談其他的。”
“這也是應該的。”
趙太太心想自己家那小子總算是開竅了，看上了這麼優秀的一個姑娘，多聰明啊。
不過，希望他能聰明的將春暖的心打動。
趙明華得知春暖約了他談時，自己就在屋裡拾掇了起來。
“怎麼樣，這套衣服好看不？”
轉了一個圈，為了是讓慶生提點意見。
“少爺，您這是去相親還是成親啊？”
“彆給本少爺閒扯，這是去談生意，比相親成親都重要。”
談生意？
慶生瞪大了眼睛：少爺，太太是讓你去和人家姑娘談心，你卻去談生意，你也不怕腿被老爺太太打斷。
“少爺，您是和肖姑娘談……”
為了自己不被遷怒，慶生友情提醒。
“談合作，一輩子的合作，雙贏的合作。”
慶生……少爺做生意已入魔！
將親生當成生意來談，你確定會有收獲？
趙明華雄赳赳氣昂昂的去了黃桷樹前的那個小院，在這裡，他將見到春暖。
“趙公子來了。”
奶孃吳氏看見趙明華連忙道：“你且稍等，我們家姑娘還在藥房。”
“那我去藥房找她。”
“不行。”吳氏連忙伸手將他攔住：“姑娘說過了，不管什麼人什麼事兒來了都不能打擾她，等她做好了自會出來。”
“那得多久？”
“不知道。趙公子若是能等則等，不等改日再來也行。”
趙明華整個人都不好了，約好的怎麼會改日。
無奈的他隻好坐在那裡等。
等了有兩個時辰了吧，吳氏端上的茶和糕點自己都吃了完了，人還沒出來。
“趙公子，要不你先回去？”
“不用，我就在這兒等。”
趙明華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春暖又在鼓搞什麼新東西了，希望這次合作能考慮到我。畢竟，我都要求娶她了，近水樓台先得月，一定可以的！
此時，春暖正在藥房裡製作藥丸，最後一道流程馬虎不得。
同時，也算是對趙明華的一個考驗：往後餘生，她絕大多數時間都會待在藥房裡，如果不能接受還是趁早說明，彆到時候來說她這裡不好那裡不行，這種事兒不接受反駁。
趙明華又等了一個時辰，春暖姍姍來遲。
“你來了。”見到春暖，趙明華突然間有點的失神，更有點失語，想他堂堂趙家三少爺，十二歲就出去混江湖的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真正是什麼都沒怕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會兒見到春暖就不知道說點什麼好了。
“來了，聽吳媽說你等了兩個時辰了。”
兩個時辰，他就這麼坐著，也沒有走開，更沒有罵罵咧咧，吳媽連他臉上一會兒笑一會愁的樣子都描述一遍，說明他要麼是一個不走心的人；要麼，就是涵養很好。
不過，春暖更傾向於前者。
沒心沒肺說的就是趙明華，這個做夢都想做到昌州第一富翁的年輕人，是怎麼會同意和她相看的。
“就兩個時辰而已，要等你再久都可以。”
趙明華說的事兒，春暖聽得卻是有幾分感動。
“聽我娘親說，你們趙家想和我們聯姻？”
“對，我心悅於你，我想求娶你為妻。”
趙明華說完這話臉紅到了耳根子。
“據說，有人說謊就會臉紅，你算是這類人不？”
“沒有啊，我是害羞。”趙明華索性很棍直接說道：“我第一次向一個姑娘表白，自然是缺點勇氣的。”
“為什麼求娶的是我？”春暖道：“我聽說，你和肖氏大族的肖春蘭有過婚約。”
“沒有的事兒，八字還沒有一撇呢，是誰給我頭上扣盆子的？”趙明華道：“而且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誰，更不會和她有約婚有交集。”
“你確定不知道她是誰？”春暖淡淡一笑：“要不要提醒你一句，黃桷樹下……”
拉拉扯扯動手動腳的事兒她可是看了個一清二楚。
“不是，你看到的都是假的，當不得真的，我沒有……”
越解釋越掩飾，趙明華慌了：“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我隻心悅於你。”
第一百零七章
有所圖
“你撒謊。”
麵對趙明華的表白，春暖淡淡一笑：“你根本不是心悅於我。”
趙明華……我要怎麼解釋你纔信啊？
我那些夜裡爬的牆都白爬嗎？
“那你倒是說說，你心悅於我什麼？”
這個就將趙明華難倒了。
慶生在旁邊翻著白眼抬頭看天。
少爺有時候真的很笨，彆看在外麵能說會道的，遇上家人或重要的人的時候，他是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來，說呀，你心悅於我什麼？”春暖笑道：“是始於顏值，敬於才華，合於性格，久於善良，終於人品？”
趙明華更被問懵逼了！
春暖這話問他二哥估計還能應答上來。
自己肚子裡的那點墨水真正是一點兒也不夠看啊。
“趙三公子，在你眼裡，我有什麼優點你都說不上來嗎？”
“優點，當然有了，多得很。”說到優點趙明華就不陌生了：“你很聰明，很有才華，很有膽識……”
“那麼，我的容顏呢？”
春暖忍不住又笑了。
他哪是心悅於自己啊，估計著連他自己都沒分清對自己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一個女人，特彆是這個時代的女人，談親事不應該最先考慮的就是容顏嗎？
春暖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自信的，但是，趙明華居然提都沒有提一句，所以，他敢把對自己看到的那些優點叫做心悅嗎？
“你……”趙明華是真的沒見過姑娘這麼直接的，問容顏。
他抬頭飛快的看了一眼春暖，心跳加速，臉瞬間就紅到了耳根子。
“說實話嗎？”趙明華問。
“嗬嗬，我請你來可不是想聽什麼假話的。”春暖道：“畢竟我們都這麼熟悉的人了，說假話也對不起這些日子以來的交情不是？”
“也對，那我就實話實說了。”有交情的人就是不一樣，趙明華的心理負擔少了一大半：“其實……其實我一直沒敢看你長得什麼樣。”
春暖……很好，趙明華的眼睛居然不敢看姑娘。
“我總覺得，非禮勿視，我一個年輕小夥子盯著一個年輕姑娘看算怎麼回事兒？”趙明華特彆的君子：“但是吧，就剛才那一眼，我覺得……你好漂亮，我都感覺我配不上你了。”
熟人嘛，就是要明牌，實話實說。
“嗬嗬，你這話是真話。”春暖道：“那你還求娶不？”
“求娶啊，傻子纔不求娶。”趙明華覺得自己說得不假，春暖真的是膽子大，誰家姑娘敢問小夥：你求娶不？偏偏她敢！
“那你憑什麼本事來求娶？”春暖也不矯情：“你說的優點我也覺得我有，我覺得配你是綽綽有餘，所以，你要求娶我，就得讓我看到你閃閃發光的地方。畢竟，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兒，我不想將就。”
目前來說，趙明華在她眼裡隻能說是討厭，要談婚論嫁，真的有點勉強。
京城世家的聯姻，必然是要考慮到一些相關利益的。
肖家嫁女兒沒那麼勢利眼，到底還是要講究一個門當戶對，不會高攀也不會低嫁。
如今她在蜀地，身份地位完全沒有，肖家也沒有底蘊，嫁到趙家的話，世人肯定會覺得她占了便宜。
但是春暖不一樣，這便宜，她要占個明明白白。總得有所圖才嫁吧。
特彆是這種時候的肖家，要麼給錢，錢多到能助她一臂之力，讓肖家發從此以後發家致富，腰纏萬貫；這一點，趙家辦不到。
要麼，圖權，有權利，讓自己能儘快把爹爹他們從漠北弄回來。
當然，就目前肖家的情況來看，嫁一個這樣的人家很難，畢竟，戴罪之家，那些人也會算計的，都遠遠的避著肖家呢。
章家退親就是最好的證明。
要麼，圖人品顏值，好得讓自己一眼萬年。
目前來看，趙明華是一點兒也不占。
所以為什麼自己要選擇他呢？
春暖在問趙明華，又何嘗不是在問自己要一個答案。
僅僅是因為年歲到了一定程度，就必須要嫁人嗎？
“我現在確實沒什麼本事。”趙明華緊張了，也開始結巴了。
早知道就跟著爺爺認真的學醫了，這時候有本事當一個大夫也挺好的啊。她製藥，自己治病，不就是夫唱婦隨了嗎？
又或者，像二哥一樣認真努力讀書，她要是吟詩自己好歹也能和上一兩句。
就像剛才，她說那些話自己居然都不知道應該怎麼應答。
左思右想，就發現自己好像是真的沒一點兒優點。
“不過，你放心，我以後肯定會有本事的，會掙很多很多錢，讓你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這是趙明華想了半天纔想出來的唯一敢說出口的優點，當然，也不知道在春暖這兒算不算，畢竟，她不靠著自己也能做到衣食無憂啊。
“掙錢，怎麼掙，掙多少錢？”
趙明華想了想，就說自己要當大夏第一富豪。
“到時候你就可以照顧好蜀地的親人，說不定也能想辦法將漠北的親人接回來了。”趙明華知道春暖心裡一直惦記的是孃家人的團聚問題，表示他願意助她一臂之力。
“那你求娶我，圖的還有什麼？”
趙明華……就非說不可嗎？
“在彆的姑娘眼裡，可能會是真正的喜歡，是情，是愛。”春暖淡淡的說道：“但是，在我的眼裡，男人分有用和無用兩類，凡是有利於我的就有用，我要嫁的人自然也是有用的才行。如果是無用的男人，我是不會同意嫁的，畢竟，我身後還有很重的擔子，嫁人，隻會讓我分心無法照顧他們。”
“我……”
“說吧，男子漢大丈夫，出言吞吞吐吐的，真的會讓我覺得越來越沒談的必要。”
“那我說了，你可不要生氣。”
“說吧。”生氣，有什麼可生氣的，如果什麼都生氣，早就被氣死了！
學醫懂藥的人，什麼樣的病人沒見過，她纔不會為難自己呢。
“我其實就是覺得你很好，哪兒都好，特彆是很有本事，很有頭腦，在賺錢上，我和你合作的話，說不定真的就能成為大夏的第一大富豪了。”
“我們不是一直在合作嗎，乾嘛要綁上一生，要用婚姻來約束我？”
看看，自己的感覺是對的。
趙明華，這小子表麵看這樣那樣，而事實上，他聰明著呢，心裡有一桿秤，誰要是相信他真的喜歡就是蠢了。
“不一樣，真的不一樣。”趙明華急眼了：“現在的合作，你可以是我，可以是張老爺，以後還有王老爺陳老爺……”
但凡給她多一點紅利，是能直接將生意撬走的。
趙明華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眼睜睜的看著錢從眼前溜走。
“你的意思是，我嫁到趙家，然後你做生意就由著我來張羅，相當於是你用一紙婚書約束著我，讓我來替你掙錢，當大夏第一大富豪？”
“不是不是。”趙明華連忙搖頭鄭重申明：“我想求娶你，就是感覺你很有財運，像財神爺麵前的善財童子；我求娶你，也是想將你當姑奶奶一樣供著的，絕對不會約束你，欺負你……”
肖春暖……趙太太啊趙太太，你快來聽聽你的好幺兒說的是什麼話？
嗯，不對，是來聽聽你幺兒說的真心話。
是的，春暖感覺，在這一場商議中，趙太太求娶的決心遠遠大於趙明華。
所以她才決定要和趙明華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將一些事情擺在明麵上，相親不成朋友之間的情誼還在，她不希望為數不多的合作夥伴因為莫名的綁在一起而鬨成仇人。
慶生聽得自家少爺說這話再次抬頭看天。
真的，少爺自詡聰明。不不不，是趙家人都覺得少爺很聰明，但是，今天，他與肖姑孃的相談這一局，三少爺輸了，輸得很是徹底。
而且，慶生都覺得不可思議，三少爺明明翻牆觀察隔壁，直到人家種了一圈的竹子才沒偷看成，誰能想到啊，在自己眼裡的情深義重，在他嘴裡成了滿口的生意！
這事，要不要給太太說啊？
嗯，大約是用不上自己和太太說了，畢竟，少爺這一局自己敗得一塌糊塗。
“姑奶奶，嫁我不？”
最後，趙明華還來了一個直白的詢問。
春暖……這人，還真是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傻啊，不過，傻中也帶點可愛。
“我現在還在孝中，還有兩年纔出孝。”
“我能等，我又不急著娶妻。”趙明華聽懂了，意思是這事兒還是有商量的餘地：“我們可以先訂親，然後等到你出孝後我再八抬大轎將你抬進門。”
“你確定抬的是妻子而不是財神爺什麼的？”春暖打趣問他。
“不管是妻還是神，我都敬著，行不行？”趙明華知道是時候表態了：“你放心，我娶了你，一定會敬著你，疼惜你，而且，我保證隻娶你一個人，不會有妾室通房這些玩意兒的。”
“這個是必須的。”春暖道：“我們肖家也是這樣的家風，男不納妾女不為妾，沒有一點兒商議。”
“我做得到，保證做到。”趙明華舉起了手，感覺自己可以用發誓來明誌。
“這是其一，我還有一個要求。”
“你說。”
“我每次與你合作事項都要白紙黑字寫清楚，我都要兩成的紅利。”
趙明華一愣，最後欣賞點頭同意。
“這個協議也要寫下來的。”
“沒問題，我都聽你的。”
慶生……我感覺三少爺和肖家姑娘不是在談婚論嫁，而是在談一樁買賣，一樁生意。
就很邪門，兩人談得都很認真很開心。
於是，一場談判就這麼完成了。
雙方約定，先訂親，兩年出孝後再成親。
趙明華回家，趙太太連忙問情況。
“放心，你這個兒媳婦跑不了了，準備好請媒婆上門去求娶吧，先訂親等她出了孝後再成親。”
“你小子……”趙太太激動得不知所有：“總算辦了一件人事兒一件正事兒。行行行，明天我就請媒婆上肖家提親去。”
“等啥明天呀，今天現在就去找媒婆，明天一大早就去肖家提親。”趙明華看到的不是嬌俏美麗的妻子，而是黃白之物會像滔滔江水流噴湧而來。
他太稀罕春暖了，腦子裡隨便出一個主意就能做成生意。
看看現在自己的茶樓，女子茶樓區就不說了，天天都是人滿，甚至還需要提前預約。
這個夏天，對麵張老爺的茶樓也是因為她提供的涼茶方子，這個夏天讓張老爺又賺了個盆滿缽滿。
等他將人娶回來了，張老爺、王老爺……全都給我靠邊站。
這邊，春暖放下了手中的筆一聲輕歎。
她也不知道這場交易最後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但是春暖很清楚，有所圖總比無所圖的姻緣更長久。
女子靠著容顏又能幸福幾年？
她有的是本事能養家餬口，不嫁人都是可以的，但是世俗不同是不允許她不嫁。
若是不嫁人，會影響肖家的弟弟妹妹的親事。
這樣和趙明華開誠布公的談條件，也是一次愉快的合作。
最主要提，趙明華這人不討厭，而且自己也能把握得住他內心的想法。
所以，和熟人談合作更能交底。
就不知道趙太太知道她們之間的談話後會是什麼反應。
“老孃真是想抽他一頓。”趙家，趙太太悄悄的將慶生留下來，要的就是打聽一下他倆交談的內容，慶生也是為了自家少爺好，於是就和盤托出了。
“太太，您也彆生氣，好在結果是好的。”慶生連忙安慰她。
“你懂什麼，老三這小子，書真是白讀了。”趙太太氣得不輕：“不對，他就是這樣的人，不務正業，也不學無術，他還蠢得厲害……”
趙太太當著慶生的麵一頓輸出，最後連帶著慶生一起罵了。
“他當時這麼說，你怎麼不阻止？”
慶生……嘴巴長在少爺身上，心也是少爺藏著掖著的，兩人當麵談著，豈能容下自己多嘴說一句？
“也幸好春暖同意了，要是不同意，我真的要用針把他的嘴縫起來。”
慶生……要說彪悍還是我們家的太太。
不過，轉念一想，肖姑娘又是那麼拎得清的人，她以後怕是比太太估計更勝一籌！
第一百零八章
文氏不甘心
趙太太確定了春暖已經答應與自家傻兒子先訂親的事兒立即就請媒婆上門求娶。
原本想請胡媒婆的，畢竟上次與肖氏大族的事兒讓她空跑了路，心裡還是過意不去。
結果上門去請胡媒婆時，得到的訊息是她女兒生了孩子，她去她女兒家了。
上門求娶這種事兒可拖不得，有了吉時就趕緊的上門，隻有訂下來了才會讓人安心。
所以趙太太隻好改請了蔣媒婆。
蔣媒婆歡天喜地的接了這單生意，為兩家走了訂親的流程。
肖家也是乾脆利落的人，合了八字，八字是天作之合，交換了訂親信物，從此以後，肖家在蜀地也有了一門姻親。
趙太太帶著趙明華走後，老太太卻開始了唉聲歎氣。
“母親，您哪兒不舒服？”
許氏很是擔心，今天有新客上門，怕是累著了。
“心裡堵得慌。”
“那我讓暖暖來給你看看，給你開個藥方，咱抓兩副藥來吃。”
“我這病啊，沒法治，治不了，我這是心病。”老太太拍了拍大兒媳的手，示意她不要緊張。
“母親？”
“今天看著趙太太和趙公子，雖然也是極好的人了，但是，我還是總覺得對不起我們家暖暖。”老太太道：“我們家暖暖性子這麼好，本事這麼強，就算是配王孫貴族京城世家公子哥兒也是配得的，都是被拖累了……”
“母親……”
許氏也好，徐氏也罷，內心都是這種想法。
隻有黃氏不吭聲。
她心裡也有小九九。
她的女兒是春姝和春欣，一個十一歲，一個才幾歲，離說親還有幾年的光景，她希望在這幾年之中肖家能夠越過越好，到時候女兒的親事就水漲船高，就能說一個好人家了。
若是多年以後肖家的事兒在京城不再被人提起，她或許可以求孃家幫幫忙，看在孃家的份上，撈一個京城世家公子哥兒當姑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
所以，看春暖訂親，她隻在心裡默默的替她惋惜：等不到最好的人，這一輩子就隻能是小戶媳婦了，真的很慘！
“當初，老爺看中了章家，說章家內宅安寧，章家家風家教也好，誰知道……”
老太太心裡是有恨的，當初是章家上趕著求娶的，但是當知道肖家出事後章家的態度真的太寒人心了。
“母親，您彆生氣，權衡利弊是人之常情，章家退親，那是他章家沒福氣。”徐氏心裡也是慪氣得很，但是，輸人不輸陣，嘴上還是不願意承認暖暖的這門親事退了有多後悔：“雖然趙家不顯赫不發達，但是就圖趙太太對我們暖暖的稀罕，圖趙明華對暖暖的情意，我想，這應該就是最好的。”
“是，看得出來，趙太太是個性情中人，沒有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暖暖入了趙家門，她照樣對暖暖這般好，甚至更好，當親閨女一樣親熱，這一點確實是多少人求之不來的。”
許氏這會兒倒是想開了。
就像自己的長女春玉一樣，嫁的吳家就算是高門大戶了吧，誰知道有朝一日因為肖家家道突變吳家就棄她如草芥。
所以，家族的好壞與人品並沒有關聯；大戶人家未必就有好東西，小戶人家也會有可心的姑爺。
雖然，趙明華性子確實有些跳脫。
不過看春暖與他交流的時候的樣子，倒也能讓人放心。
“是啊，但願趙家能信守承諾，等暖暖孝期一過就讓他們成親。”
老太太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春暖，以前家裡條件好卻忽略了她，現在家裡條件差，全靠她撐著。
自己沒有本事為她謀一門好親事，還因為老爺的孝期害得她延後成親。
“祖母。”
春暖進得門來聽到了最後一句話有些臉紅：“祖母，不用急，讓孫女多陪您幾年，待春寧他們幾個再長大一點我再出嫁也不遲。”
是的，春暖與趙明華可是白紙黑字寫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他們二人與其說是求娶不如說是合作，圖各圖利各取所需。
自打簽了這個契約後，他們就已經是合作關係了。
趙明華等著她拿一個賺錢的方法出來，準備擼起袖子大乾一番。
至於說成親這種事兒，趙明華感覺還沒有讓他掙銀子刺激。
家裡的長輩們都各種擔心焦慮，唯有她們是一點兒也不急，正所謂皇帝不急急太監，說的就是他們。
另一邊，也有人急。
“你說什麼？”陳嬤嬤聽到胡媒婆的話都震驚了：“趙家三公子求娶肖家的姑娘？肖氏大族不隻有我家小姐春蘭嗎？還有哪來的肖家姑娘？還有了婚約？”
陳嬤嬤今天是來找胡媒婆，想多給她一些好處，讓她再次上趙家去遊說趙太太。
結果，沒料到得到了這麼震驚的訊息。
“還有哪一個肖家，自然是京城回來的那個肖家，那姑娘叫肖春暖。”胡媒婆道：“我也見過那姑娘兩次，長得是很可人。”
有一句話沒說完：比你們肖氏大族的姑娘耐看多了！
京城大戶人家出來的姑娘和小門小戶出來的完全不一樣。
是一個人也會選擇肖春暖。
當然，胡媒婆之所以會將這事兒告訴陳嬤嬤，主要是趙太太不夠意思，請的是她的死對頭蔣媒婆去做媒，居然沒有請自己，心裡老大一個疙瘩。
上次請她去肖氏大族說親的，真正能說合得成的親事卻請了蔣媒婆，你說可惡不可惡。
趙太太可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啊，胡媒婆心裡很是不得勁兒！
你讓我心裡不好受，那我也讓你好受不了。
所以當陳嬤嬤來請自己出馬的時候，胡媒婆就毫不隱瞞的說了。
沒錯，給趙家添堵，自己就是故意的！
趙家訂了肖太醫的孫女，這還了得！
陳嬤嬤趕緊的跑了回去稟報。
“你說什麼？”
肖太太文氏一聽“謔”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訊息是否可靠？”
“回太太，胡媒婆親口告訴我的，說做媒的是蔣媒婆。”陳嬤嬤道：“太太，你得想想法子，咱家大小姐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也正因為肖春蘭又鬨騰了，文氏這才沒辦法讓陳嬤嬤去找胡媒婆，沒想到得到了是這樣一個訊息。
“難怪呢，難怪呢……”文氏氣得臉都黑了：“趙太太這是豬油蒙了心了，當初明明是說好了的，她都請了胡媒婆上門了，我們就拿矯一次，結果就不再求娶了，還說什麼她兒子性子跳脫，過兩年再提親，嗬嗬，好一個過兩年，原來是在等那個狐狸精！”
沒錯，肖氏大族的人已經將肖春暖歸入了狐狸這一類的了，因為她們認為周七爺做了他們的靠山，付出的必然也是肖春暖這樣的美色。
“不對啊，周七爺和趙太太……”文氏腦子一下就清醒起來了：“來人，備馬車。”
趙太太給兒子訂了親，那個讓人看著腦瓜子就疼的兒子總算有人要了，一想到這事兒晚上睡著了都能笑醒。
昨晚半夜還掐老爺來著。
趙老爺問怎麼了，趙太太就一個勁兒的傻笑，把個趙老爺嚇得不輕，還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真怕燒糊塗了。
今天坐在那兒，時不時的又笑。
把伺候的婆子丫頭都弄得有點緊張。
太太不太正常！
幾人用眼神交流，都不敢吭聲。
突然門房來報，肖氏大族肖大太太來訪。
“她怎麼來了？”趙太太一個激靈，雖然不至於害怕，到底還是有些心虛，畢竟，曾經也是有點交情的人。
當然，自打結識了春暖一家後才發現，人與人是不同的，她更喜歡與春暖一家人相處論交情。
“太太，聽說肖大小姐對我們家三少爺一直念念不忘，太太，您可得做好心理準備。”鐘嬤嬤友情提醒：“說真的，幸好我們家三少爺看不上那個肖大小姐，嘖嘖……”
原本鐘嬤嬤還不打算說的，但是怕自家太太一不小心就掉進了肖大太太的坑裡，趕緊的將肖春蘭在家中所作所為說了。
“她可是癡念著我們家三少爺呢。”
“鐘嬤嬤，你快彆說了。”趙太太嚇出了一身的冷汗：“老三這小子，平時裡總是不著調，沒想到這一次倒是眼光很好，那樣的女子，配不上我們家老三，我趙家，容不下這樣的大佛。”
要死要活鬨著要嫁趙明華。
聽起來情深義重，事實上讓人心裡瘮得慌。
這樣的人，怎麼配得上當家主母？
娶妻娶賢，若是娶了這樣一個作精，摔打東西絕食威脅，還想過上好日子不成？
哪一個男兒沾上這樣一個女子都得瘋。
“太太心裡有數就好。”
“去吧，將肖大太太請到大客廳去侯著，就說我在禮佛。”
什麼人啊？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又不是全天伺候。
既然你沒有送上拜貼就貿然上門拜訪，那就等著。
鐘嬤嬤出去將文氏帶到了大客廳。
“肖太太請坐，我家太太正在禮佛。”
鐘嬤嬤想，太太撒謊都不帶用腦子想的，她什麼時候禮過佛啊，最大的興趣好愛就是吃吃喝喝。
“趙太太倒虔誠”
文氏聽到這個藉口心裡一哽，想著自己到底是貿然上門，活該坐冷板凳。
這時候有丫頭上來上茶，鐘嬤嬤親自端了過來。
“老奴伺候肖太太用茶。”
“有勞鐘嬤嬤了。”
這婆子是趙太太的奶孃，有她伺候倒也不掉身價。
就是不知道，周氏要拿捏到什麼時候。
不如，就問問這個婆子。
“嬤嬤，聽說你家三公子訂親了，訂的是哪家的姑娘？”
端起茶杯，文氏喝了一小口就放下，這茶，真的不如肖家的好喝。
“肖太太訊息靈通，應當也知道是水口村肖家的二姑娘了吧。”鐘嬤嬤就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她今天來肯定是來拆台的，自己就要替太太打一個先鋒，看她是怎麼出牌。
“水口村肖家？”文氏皺眉：“沒聽說過這樣的人家啊，在昌州，肖氏大族就包含了各地的肖家。”
“肖太太還真貴人多忘事，健忘得很啊。”鐘嬤嬤真是服氣了，這戲就這麼演上了，她一邊給文氏摻水一邊道：“說起這個肖家啊，與你們肖氏大族還有著莫大的淵緣。他們家出了兩位太醫，德醫雙馨，聽說還是你們肖氏大族的長房，沒少置辦祭田給你們肖氏大族。可惜啊，家道突變，你們肖氏大族怕被牽連，連宗族的大門都不準進去，直接給除族了……”
文氏的臉上掛都掛不住了，隻一個勁兒假咳。
要不是為了女兒春蘭，她早就走人了。
偏偏，鐘嬤嬤就像是那個眼瞎耳聾的婆子一般，硬是話說個不停。
“說起這肖二姑娘，與我們家少爺真是天作之合……”
文氏恨不能將她的嘴給堵上，就是你不想聽什麼，她偏說來聽什麼。
“哎呀，看我這張嘴，一唸叨起來就沒完沒了。”鐘嬤嬤輕輕的拍了拍自己的臉：“肖太太，您且等一會兒，我去看看我們家太太禮佛結束了沒有。”
文氏能說啥，隻好由著她去吧。
鐘嬤嬤將人整個兒的給戳毛了，就進了內院稟報自己的太太了。
“真為親事而來？”
趙太太一個頭兩個大，這人怎麼不要臉啊？
明華都訂了親了，怎麼著，她還想來撬牆腳？
“十有**，一來就問少爺訂親的事兒。”鐘嬤嬤也不瞞著，當下將自己與文氏的閒聊都說了。
“鐘嬤嬤，您老還真是……”
趙太太樂得不行，什麼樣的主子什麼樣的下人，她就是這種容不下半點沙子的人，鐘嬤嬤也一樣。
“肖大太太一定氣得不輕吧？”
“可不，老奴看她臉色鐵青了。”鐘嬤嬤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太太，您等會可能不好哄。”
“哄她乾嘛，她想說啥她說吧，說完就送客。”趙太太道：“我還沒有那閒心，什麼人都去哄。”
之前也不知道眼光為什麼這麼不好，居然差點就訂了親，想想都後怕得厲害！
“走吧，我去會會這個肖太太，看看她要給我說些什麼事兒？”
第一百零九章
翻臉
“肖太太，真是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趙太太禮佛結束了。”
“是呢，你看，你來得也正不是時候。”
演戲，誰不會呀，趙太太一出來就開始責備上鐘嬤嬤了：“你們也真是的，趙太太來了也不通知我。”
“貿然來打擾趙太太，是我的不該。”
文氏算是看明白了，周氏百分之百在演戲，但是她還是要說些場麵話的。
“肖太太最近倒有空？”
有空跑我家乾嘛。
自己找不到地方玩兒去嗎？
“我呀，無事不登三寶殿，聽說趙太太喜事上門，特意來恭賀一番。”
我信了你個邪，你有這麼好心我手巴掌煎魚給你吃。
“聽聞趙三公子和水口村的肖家的二姑娘訂了親了，嘖，她和你們周家挺有緣分的哈。”
周家有緣分？
我懷疑你是老年病，說話都說不清楚了。
訂親的是趙家，和周家有什麼關係？
“這二姑娘真是好本事啊，周七爺都寵得緊。”
“肖太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沒有憑據的話說出來就顯得自己很無語。”趙太太恨不能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周七是我堂弟，春暖是我未過門的兒媳，不管你說什麼在我這兒都是沒用的。”
人啊，蠢笨就算了，居然還壞，趙太太是一點兒麵子都不給她留了。
“喲，趙太太是不知道吧，水口村二姑娘與周七爺交好呢，周七爺不止一次為她撐腰。”
“那又怎麼樣，周七對侄兒媳婦好一點就值得你亂嚼舌根了？”趙太太冷聲道：“如果你來就是為了說這話給我聽的話，大可不必了，我沒耳聾沒眼瞎，周七是什麼樣的人，要不要讓他來給你講講。”
“你……”
肖太太文氏一愣，很好，搬出周七爺來威脅她！
“趙太太倒是眼光獨特。”見再也討不了半分的好，文氏隻得打道回府：“倒是希望趙太太沒有後悔的那一天。”
“放心，我隻會後悔不能早一點將春暖娶回趙家，讓她在那裡受這麼多的罪和苦。”趙太太道：“我這人的眼光吧，還真是越來越好，有些什麼臟的臭的爛的，根本就上不了我的眼了，看來禮佛是有用的，菩薩能讓我靜下心來選擇好的。”
臟的臭的爛的？
說她的閨女？
文氏的再也掛不住了，黑著一張臉就站了起來。
“趙太太還真不是一個念舊情的人。”
“你說得很對，對我還是很瞭解的，我這人啊，就是不念舊情，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趙太太直接喊：“鐘嬤嬤，送客。”
文氏是被周氏趕出趙家的！兩人多年的的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了。
上了馬車很久文氏都還氣不順。
“一家子蠢貨，豬油蒙了心啊，老孃的這一番好心她當成了肝肺，以後生出來的孩子都不知道應該收她奶奶還是姑姑……”
陳嬤嬤聽得文氏這樣罵心裡抽了抽。
她之前還不知道太太找趙太太是為了啥。
直到現在才明白：自家太太想使壞破壞他們兩家的親事，用的手段……真的有點臟。
當然，周七爺那性子，辣手摧花，好的容顏都被他收入後院，春暖那副模樣兒，真的能避過嗎？
這問題，趙太太周氏都不敢保證。
“嬤嬤，你說我要不要告訴暖暖一聲啊，以後儘量避著點周七。”
真是煩躁得厲害，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堂弟了。
而且，暖暖與周七確實有交集，她都知道的，周七的商隊在代替暖暖捎家書和物件給漠北和京城的親人。
“太太是關心則亂。”鐘嬤嬤道：“太太，您是忘記了當日去求三老太太幫忙的時候，三老太太是怎麼說的？”
“老太太聽說是肖太醫的孫女後二話沒說就應下了。”
“這就對了，三老太太願意幫忙的事兒，七爺又是最為孝順的，他怎麼會捨得忤逆老太太呢？”
“也是，還是嬤嬤看得明白。”趙太太點頭：“看看，亂言亂語最是容易迷人心誌，我都差點上當了。”
“太太應該相信肖姑娘，也要相信我們的三少爺的眼光。”
“你快彆和我提他的眼光了。”一提到兒子乾的蠢事，趙太太一個頭兩個大：“你說說，哪有和人家訂親還簽契約的，還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這哪是訂親啊，就是在談生意，談合作。”
想著慶生給自己描述的那一幕真是恨不能踢老三兩腳。
“太太，這件事啊，老奴認真想過，其實真不能怪三少爺。”鐘嬤嬤是看著趙明華長大的，他一點兒心眼都沒有，有啥說啥：“簽契約的事兒，是春暖姑娘提出來的，我們家少爺隻是順勢而為。”
“那也不能簽啊。”趙太太道：“傳出去多丟人啊？這性質都不同了。”
“太太，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三少爺留住春暖姑孃的一種方法和手段呢？”
周氏一愣。
好像也對噢！
這小子還真有可能是為了留住春暖的方法和手段。
隻有應下她才會同意訂親，然後這小子就隻能應下了！
“嬤嬤，那你說春暖讓簽這個契約是什麼意思？”
“沒彆的意思，就是想要得到一個保障。”鐘嬤嬤還真是認真的考慮過：“太太，您想啊，目前的肖家是處於劣勢的，而且春暖姑娘在肖家的地位舉足輕重，她要養肖家，又怕嫁到趙家後說她顧著孃家。聰明如她，早早的把契約簽了，就是將事情擺在了明處，給自己留下了退路。”
鐘嬤嬤是用心想的，然後一一分析給太太聽。
趙太太豁然開朗：原來真的是這樣。
春暖這性子，真是太得她喜歡了。
是的，凡事都擺在明麵上，不玩陰的套路，正真正最合自己心意的兒媳婦。
“老二媳婦還不知道在哪裡找？”當孃的人永遠有操不完的心：“老爺還說讓我彆操心老二的婚事。”
“太太儘管放心，二少爺以後是有大出息的人，娶的親自然是官家小姐。”
“嗬嗬，官家小姐我倒沒敢想，不過一定要知書達理纔好。”一想到文氏和那個肖春蘭，趙太太頭皮發麻：“我差點娶了一個攪家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