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藥女養家日常 319
兩碗米湯下肚，雷英臉色暖過來了點。
“先生……”
看到先生出現，雷英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你這孩子，不管怎麼樣，都應該保重好自己的身體纔是正道。”
看來，她還得給弟子們上一堂珍愛自己生命的課程。
任何時候都不要輕易的放棄自己，要知道，辦法永遠比困難多。
“說吧，怎麼一回事兒？”
雷英看著旁邊站著的嬤嬤，不敢吭聲。
“你是我春山女子醫學院的學生，學院得了太後懿旨創辦的，太後的意思也很明顯，隨後會在學院選幾位女醫進後宮伺候，我看你聰慧又勤奮好學，已將你的名字上報了宮中。”
“真的，先生，我真的能進宮當女醫嗎？”
雷英一把抓住春暖的手：“先生……”
“是的，入宮名單我已上報。”
事實上並沒有，反正，現在春暖覺得自己上報就上報，誰敢質疑她？
誰又敢找宮裡要名單。
“多謝先生。”雷英眼淚一下就流出來了：“隻是，弟子有負先生栽培了。”
“怎麼說？”
“弟子……”
又看向了站在旁邊的嬤嬤。
那嬤嬤聽了春暖的話也是很震驚的。
此時看向雷英，不看還行，一看，雷英索性豁出去了。
“先生有所不知，家中父親和嫡母已為弟子尋得一門親事，去五城司馬洪大人府中做四姨娘……”
之前同情鐘秀瑤，覺得她伺候一個老頭兒真正是可憐人。
可誰敢信，洪大人比林大人還要老五歲。
而且，京中傳言，洪大人不僅喜歡女色，還喜歡孿童。
為什麼上趕著把自己送給洪大人做妾，是因為嫡母從中作梗，那洪大人是嫡母的遠親，在她孃家搭上了線，立即就將她拱手送去討好了。
“怎麼，洪大人比宮中貴人還重要，還人和宮中搶人不成？”
春暖對五城司馬洪大人也是有所瞭解的，氣得不輕，這雷府的當家人真正是一個壞種。
雷英看向旁邊的嬤嬤。
“老奴這就去向夫人稟報。”
細作總算走了。
“先生，弟子感謝先生的救命之恩。”
雷英又要下跪。
“好了，好好養身體，沒人敢把你送人。”
就不信，誰還敢和宮中搶人。
一會兒功夫，雷夫人就來到了雷英的偏院。
“不知先生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失禮失禮。”
雷夫人也沒料到雷英會有這般造化，會被選中送到宮中去，這事兒要是被老爺知道了得打斷他的腿，不管是誰家都不敢和宮中搶人的。
“雷夫人，雷英現在的身體情況很不妙，到時候不能按時進宮這罪我們都吃不起。”
“我這就給她好好調理調理。”雷夫人連忙對雷英道：“你可聽清楚了，你是要進宮當醫女的人，好好養好自己的身體，萬萬不可作踐自己。”
“是，母親。”
雷英知道，雷夫人話裡的意思就是告訴她不再送她去洪家了，讓她安心。
知道自己避過這一劫，眼裡對春暖全是感激之情。
“我書院還有事兒，先走了。”春暖站了起來：“雷英，我希望你儘快回學院學習，萬不可怠慢了。”
“是，先生，弟子明日就去上課堂。”
春暖回到書院，發現趙明華來了。
“怎麼會突然來這兒？”
女子醫學院，除了幾位聘請的大夫外和守門的是男子外，所有仆從都是女子，趙明華也是第一次來，這讓春暖覺得很意外。
“路過此處，來看看娘子你。”
春山女子醫學院在城中，趙明華巡查自己的產業路過，就想過來看看自家娘子上學堂的地方。
“你呀……”
天天都回去的，又不是沒回，有什麼可看的。
“孩子呢？”
“在府中呢，和喬伯學拔算盤珠子。”
趙明華覺得自己兒子賊精明，長大後保證是一個會賺錢的主兒，小小年紀就拉著奶孃往賬房跑，總喜歡看喬伯拔算盤珠子，喬伯一時興起就教了他，沒想到上癮了。
彆的呀呀學語的小孩玩的都是玩偶什麼的，隻有他，玩算盤珠子玩得不亦樂乎的。
他是一點兒也不愁兒子會攆路。
“這孩子的愛好也真是彆具一格。”
春暖覺得肯定不像自己。
要像自己對醫學，對藥材感興趣，那也是極好的。
沒想到對銀兩對賬目對算盤感興趣。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八成又是下一個趙明華。
那個十二歲就敢拿著自己的兩千兩銀子的私房錢背著家人去縣城開茶樓的人，滿腦子的生意經。
家中一度認為他是紈絝來著，沒想到卻悄悄的得了皇商的名稱。
如今在京城，趙明華很低調，但是從來沒人敢小覷他。
因為他是新科狀元的親弟弟；他是龍恩正盛的夏將軍的連襟，更因為他是京城唯一一位女大夫的夫君，也是皇上親賜牌扁的皇商……
他們不知道的是，京城的四大書局，那些掌櫃東家聽聞趙明華的名字都會肅然起敬。
所以，這會兒，那些學子聽聞先生的夫君來了……嗯，應該怎麼稱呼好，叫師公還是啥，都很好奇，什麼樣的男子才能贏得師傅的芳心？
有人看見了，就傳開了去。
“比狀元郎更壯一些，和壯元郎的臉不太一樣，哎呀，怎麼說呢，就各有各的特點，先生真是會挑夫君。”
“有沒有一種隻要能，是肖家老一輩人眼光更好呢？”
“我其實很好奇，很想知道，先生和師公平時是怎麼相處的。”
因為在她們的眼裡，先生性子很冷呢，而且她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在醫學上。
大家都知道，在這個朝代，男主外女主內，男人娶妻都要娶賢惠。
像先生這樣有著大才的女子，哪有時間去賢惠？
那師公又是怎麼容忍得了的？
“好想知道啊。”
“是啊，何其有幸才能遇上一個同意先生行醫的好男人。”
男人從來不允許自己的女人拋頭露麵，更不要說不管家庭不管孩子跑出來做事了，那不得打斷腿。
“希望我們也能接先生這樣的好運。”
姑娘們都喜歡做夢，特彆是這麼一群年輕的女孩子，對生活還是充滿了嚮往的。
雷英出現在醫學院的時候，看到鐘秀秀抱頭痛哭。
“秀秀姐，謝謝您。”
要不是鐘秀秀來看她，然後告訴了先生，她這條命算是交待了。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這傻丫頭啊，簡直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以後不管遇上什麼事兒，咱們都想辦法解決，而不是作踐自己的身體。”
“秀秀姐，我沒有辦法。”
雷夫人隻是通知她，而不是和她商量。
而且，當下就將她禁足在了院子裡，連她的姨娘都來看不了。
原計劃是第二天就送去洪府的，雷英就捏了一把剪刀抵著自己的脖子，說讓她去可以，得選個良道吉日，吉日選在了五日之後，為自己爭取到了五天的時間，但是雷英沒辦法將資訊送出去。
最可恨的是，連她的姨娘都認為她還在醫學院上學堂，府中人都不知道什麼情況。
如果不是鐘秀秀發現她沒來找上門來，她真的連自救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尋思著，與其被那老頭兒糟蹋，不如就這樣死了還落個乾淨。”
“我嘗試了各種死法，都被她們發現攔住了。”
她甚至想去調製藥自己喝下去，但是她哪兒都去不了；最後隻能用絕食來抗議。
“你幾天都沒吃東西了，現在腸胃還好嗎？”
“先生給她們說了，讓我好好養，這兩天她對我好著呢，上趕著巴結我，要啥有啥。”
連姨娘都能來和她說說話了。
老實巴交的姨娘沒少被她搓磨，一犯錯就罰跪，跪在地上一兩個時辰，年紀不大，雙腿已經得了老寒腿了。
“姨娘一到冬天就疼得不能下地走路。”
雷英正是看多了雷夫人對妾室的各種折磨，所以對被送去當妾室的事兒很是反對，尋思著與其活受罪不如早早的死了了事兒。
沒想到還有一條生路，是鐘秀秀和先生給她的。
簡直就是她的再生父母。
“雷英謝過秀秀姐的活命之恩。”
雷英鄭重的下跪感恩，之前就去找了先生謝恩了，鐘秀秀這兒，她也照樣要謝的。
“你不必客氣，快起來快起來，咱們是好姐妹又有著同門師姐妹之誼，相互幫忙是應該的。”
鐘秀秀看著瘦了一圈的人很心疼：“你趕緊的把身體養起來，先生說了，會有進宮的名額的。”
“嗯，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努力的。”
皇宮，她一定要進！
自打知道自己會進宮後，雷夫人已經對她變了臉色了。
所以，能救你的隻能是自己的勤奮和努力，靠自己才能不被拿捏，不會被人隨意當物件兒一樣送人。
“對了，你說你姨娘得了老寒腿？”鐘秀秀道：“咱們不是學了很多醫學知識嗎？你怎麼不幫你姨娘看治？”
現在的鐘秀秀我儼然已是府中的府醫了，連鐘夫人有個頭痛腦熱的都告訴鐘秀秀，都讓她看診。
當時鐘秀秀是不敢看的，結果鐘夫人說了她。
“傻孩子，你學了醫不看診，怎麼知道自己行不行？”鐘夫人很是慈愛的告訴她：“你要大膽的看治，你要是拿不準的就可以去問先生，先生對好學的弟子肯定更看重的。”
一語點醒夢中人，鐘秀秀果然大膽的看診了。
而且，她發現，自己看診府中人的病情是越來越有信心和把握。
“我不是不願意看診，是因為姨孃的月銀都被摳扣了，一到冬天，姨娘院子裡買炭的銀子都沒有，所以我的月銀要顧全姨孃的生存，一直沒有銀子買藥材。”
府中也有庫房，庫房裡的藥材大多數都是珍貴的，又怎麼能落到她一個庶女和妾室的手上呢。
真正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你就這樣告訴你家夫人……”
鐘秀秀想起自己給鐘秀瑤做藥丸的事兒：“你告訴你家夫人，這些都是在學院先生教導的，能補氣血，能安眠好入睡……”
拿了藥材，要配製什麼藥丸還不就是自己說了算，這樣一來就可以給自己的姨娘看診了。
“秀秀姐，你真的好聰明啊。”
“也不是我聰明，隻是我比你稍微幸運一點，我們府中嫡母很通情達禮，對我提的要求都會滿足。”
當初自己提出為鐘秀瑤製藥丸的事兒，鐘夫人立即就同意了。
這要是換成雷夫人，估計著沒有戲。
鐘秀秀也比雷英聰慧，知道借勢。
春暖是京城貴夫人想結交卻結交不上的人，但是她們天天可見，她們遇上任何麻煩先生都會出麵。
雷英得了鐘秀秀的指點感激不儘。
果然，回府的時候，姨娘再次來陪她說話。
“姨娘，你的腿……”
“沒事兒，老毛病了。”
姨娘輕聲道：“二小姐啊，你得了這個機會就好好學習，好好當差，若以後能嫁得一戶好人家，姨娘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姨娘，咱們不死，咱們好好的活著。”
雷英心裡一陣酸澀：“姨娘，等我當差了就有月銀了，以後我好好孝敬你。”
“好好好，姨娘隻要你好就行。”
正說著話，有丫頭傳夫人來了。
“女兒見過母親。”
“婢妾見過夫人。”
“都起來吧。”雷夫人來是問雷英：“你什麼時候會進宮呢？”
雷夫人回過神覺得春暖不會是騙她的吧，給她來一個緩兵之計吧？
“先生說還有半年的學習時期，半年後還要去坐診半年，然後才進宮。”
“那就好，咱們家這麼多孩子就你最有出息。”
“夫人教導得好。”雷英得了鐘秀秀的指點，知道要怎麼說才能得到主母的歡心。
“看看，還是要多學習，你看看，之前的二丫頭都不怎麼說話的，現在多會說話。”
雷夫人笑著對旁邊站著伺候的妾室道：“你肚子也爭氣，生了這麼乖一個女兒。”
“全是夫人教導得好，是夫人的女兒。”
姨娘可不敢要這功勞。
不管誰的肚子裡爬出來的兒女，那都得喊她一聲母親，都是他的兒女。
妾室通房都是奴才而已，還沒有自己兒女半分的尊榮。